那里曾竞遥不知冲何响说了什么,何响脸色顿时惨白,逐渐的后退着。云缙昆也拉了何响,跟在后边边椹后边。
到得停车场,看边椹将边楠放上车,手中兀自拉了何响,道:"好好劝他......早日让他回公司吧......工作的话,会让他好受些。他的腿......回来我自有计较,父亲认识一个老中医,或许针灸可以起些作用......"
也不待边椹回答,拉着垂泪的何响上了车。
好好的喜宴,如此的,离去。剩下的人,当那出闹剧下酒菜,编派出不少故事。然而,酒席仍旧继续,曾竞遥也并不会为此改变半分。只因当时,对何响说了一句话:我们俩,完全没可能,你死心吧,别来打扰我了。
不是狠心,他从来是个直男,从来没想过最好朋友对自己的好竟是那样......自己给不起,所以不如逃避。没做到快刀斩乱麻,已是大错。一直愧疚,终于在看到云缙昆的时候,有所减轻,所以才能真正的下定决心来。
没有人看到,曾竞遥最后看了云缙昆与何响一眼,喃喃道:不如惜取眼前人......转身,轻轻的朝美丽的新娘子笑了一下。
不如惜取眼前人......真的如此?
只怕,有人做不到,至少,边楠做不到。
第二十七章
没过多久,边楠便回了公司,态度坚决,边椹也不能阻止。然后以拼命三郎的架势,全心全意投入公司事务中,首当其冲便是加大对"齐新"的报复力度。
左腿仍麻木,但云缙昆请了那位老中医来,用针灸用按摩,好歹是有些知觉了。这期间,何响仿佛也想通了,与云缙昆的关系迅速升温。在两人的全力邀请下,以边楠无人照顾为由,将他搬到云缙昆的公寓去。
边楠倒是执意不肯,毕竟自己这样算什么,不说当个大灯泡,光是触景生情,也够得上难受的。
好在二人十分体谅,或许也是何响还不太习惯,那两个人倒也没在边楠面前做出什么太过亲昵的动作来。
这天周日,
云缙昆云大少洗手作羹汤,何响陪边楠在客厅闲聊。
何响跑到厨房去,过了一会儿拿了个番茄回来,放在嘴边便啃。
厨房里传来云缙昆的责备声:"你倒是洗洗再吃啊,有农药怎么办?"
何响冲厨房吐吐舌头,冲边楠眨眨眼睛:"要不要吃?我喂你......"故意很大声的说,说完嘴巴便凑过来。
边楠饶是知道他在说笑,行动不便,仍不由往后仰去,好躲开他。
何响不依不饶,更上前一步,眼看就要亲到边楠。
一阵脚步声,边楠手一凉,被人硬塞进一个圆滚滚湿漉漉的东西。然后是云缙昆咬牙切齿的声音:"他现在有了,不劳你费心!"
一边已经揪着何响的衣领把他扔回了椅子上。
边楠看他盯着何响快要吃人的架势,笑得肚疼,边笑边努力往大脑外驱赶什么。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么......你快回去!"何响浑不怕他,站起来将云缙昆推回厨房:"哎,快些啊,我肚子饿了!"
云缙昆无可奈何的进去了,眉梢眼角看着何响时宠溺的神情流露惊人,边楠一时恍惚起来,这个人,真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花花大少?
待云缙昆一消失,何响便大大咧咧坐下来:"别看了,他是我的!"调侃的语气。
边楠笑,忽然正色:"真的,完全放下了?"
真的,完全放得下?
何响神色一黯,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复又笑道:"放不下又如何,既然已经不可能了,还是珍惜眼前人吧。毕竟,他也是真的喜欢我......"看边楠低下头似乎在沉思,终于忍不住问:"你呢?"
"我?"边楠隐隐觉得自己知道他会问什么。
"边椹喜欢你,不是一两天了,你能不能接受他?"这时的何响,收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
仿佛有什么被拉开,眼前的景色,过去的场景,豁然开朗。边楠此刻才明白,明白边椹的种种表现。心潮澎湃却又很怕,却仍是镇定自若的苦笑。"喜欢又如何,他是我堂弟。"
更何况,自己心心念念,只是任若初。哪里,还放得下一个边椹?
"连喜欢上男人这样的事都做了,那样的关系,又算得了什么?"何响垂首去看旁边小几上的百合花,漫不经心的伸手拨动。
有道理,既然连这样的禁忌都破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只是他不知道,不知道边楠就是那种认死理的人,喜欢上一个人,便会一条路走到底。
两人都沉默了。
最后,是云缙昆的一声"吃饭了"打破那种沉默。
吃完饭,撑着拐杖去洗了澡,回到自己房间。
进房间之前,心念一动,回头促狭的笑:"我就不出来了,关上门,二位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顾及我......这个房子隔音效果蛮不错......"
云缙昆一脸玩味的看着何响,何响拿起沙发垫子便摔过来,边楠侧头躲过。将沙发垫子抛还,真的锁上了门。
想,很想任若初。
可是边椹呢,边椹算什么?
突然心中大乱。
"齐新"爆出绑架丑闻,"边缘"节节上升。齐奇的脸出现在各大媒体,仍然是帅气而意气风发的样子,对比了最近的一张憔悴不堪的照片,让人唏嘘。得了"衣冠禽兽"之名。
所谓墙倒众人推。
早就虎视眈眈的各大企业、公司,像是约好了一般,齐心协力的落井下石。手段之毒辣,让边楠也有些不忍。
局势完全的倒向"边缘"。
到了六月中旬的时候,"齐新"宣告破产。
各人喜滋滋分了羹,其中分量最大的,自然是"边缘"。
边椹带领小公司,也从这次事件中得益,居然将触手伸到S市来。且壮志雄心的,撸起袖子来,准备大干一番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目的。
边楠的腿好了很多,渐渐的,可以扔开拐杖走路了。只是姿势还有些别扭,让云缙昆没心没肺的取笑了许久。
边楠也笑,笑自己并不是只为伊人独憔悴,即使没了任若初,还是一样的好转着。生活,也要继续下去。
上班的时候,知道边椹已经过来,公司在这边有了据点,态势良好。
料到的结局,料不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何响还在"边缘"暂时任职,但云缙昆早已谋划好一切,提前给边楠找了个女助理,安排了过来。说不得哪天何响一松口,就被弄过云氏去了。
这天下午,天空阴沉沉,出奇的黑。边楠眼乏,摘了眼镜滴了药水,站起来走到窗边去看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
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何响,后边跟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抱了大把的鲜花。
边楠近视,看不清楚。
"他说是给你的。"玩味的看着边楠。
边楠正慢条斯理的踱到桌边取了眼镜戴上,闻得此话愣了一愣:"给我的?"这时方看到是表爱慕的玫瑰。不由一愣。
办公室外传来了"窃窃私语"声,根本就不打算掩饰的谈话:
"果然是送给董事长的!"
"真好命......"
"好羡慕啊......"
"是不是那家千金?"
......
"谁送来的?"边楠强作镇定的签了名,接过鲜花的时候问那小弟。心里存着一丝希望:或许,是任若初?
那小弟只是笑:"那位客人吩咐我们不能透露任何信息。"一双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打量着边楠,一种说不清的奇怪的眼神。
何响待那小弟出去后锁上了门,冲边楠眨眼:"走桃花运了哈!"
"真是怪人......"边楠苦笑,"你去找个花瓶来......"如果是任若初送的......
何响嘻嘻哈哈的去了,满是调侃的意味,新来的女助理也饶有兴致的帮着找花瓶,不时打量这个看起来满有魅力的董事长。
第二十八章
之后几天,都有大把的玫瑰送来,主人不明。
边楠有时会坐在那里发呆,只要想到送花的人可能是任若初,心里便漾起甜甜的感觉。
这是幸福的感觉吗?
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天照旧收了玫瑰,与往日不同,里边带着一张卡片:今天下班后我来接你。
一向是坚持着要搬回去的,下班时兴奋的抱了花,经过职员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加班的几个年轻人的声音。
"......不会吧......"
想要快些走过。
"应该是女孩子吧!"
嗯?
脚步慢下来。
"可是董事长那种人,很吸引男人的啦......"
脸在抽搐:吸引男人......
"就是啊,现在的富家千金,哪里懂得追人啊,就等着被追呢......"
"出手好阔绰!"
......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听,脸好像在发烧,大概红了。
忽然想,幸好自己没有家,否则这样大概无论如何都无法给父母一个交代吧......
一转念,心神俱裂:任若初、任若初......
这样念着他的名字,手缓缓的松垂下去,玫瑰散了一地。身体靠着墙壁缓缓坐下来,空旷的走廊上,就连鲜花掉落的声音也如此震耳欲聋。
这样说来......
这样说来......
果然还是太艰苦么......
那么,何必又送来这个......
边楠低着头,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滴落在西裤上,洇出小小的花,下一瞬便消逝了。
手忙脚乱的擦眼泪,急急的苛责自己:为什么要哭呢,不是说过吗,不可以再流泪了......
噔噔的高跟鞋声传来,边楠有些自暴自弃的坐在那里,即使被人看到了,又如何?
然而一双莹白如玉的手伸到眼前。
边楠缓慢抬头。
那一瞬,平凡的只略微算得上清秀的脸庞,竟称得上漂亮。
边楠笑笑,自己站起来。
女助理文静也笑,缩回了手。"董事长吃过饭没,一起吃顿饭吧。"
边楠想想,点头。
这一点头,却是百转千回,思虑万千。
站起来要走,文静看看地上的花,询问的眼神。
边楠笑一笑,竟有决绝的意味,摇头。
出得公司大门,自停车场取了车,文静站在大门口等待。开车到大门,下车为文静开车门。
"边楠!"
回过头,是多日未见的边椹。
边楠何等聪明,转瞬之间已然明白,自己多日来的自我欺骗,真真自欺欺人。不是不清楚边椹的感情,只是......只是既然不爱,何必纠葛?更何况,连爱得那么深那么失去理智的任若初,边楠尚能考虑家庭的关系,更遑论边椹。
且,隔了叔叔婶婶。
"边椹来了?"平静的笑,示意文静上车。关上车门走到边椹身边:"怎么有空过来?"
"都弄好了,我以后会常在S市。"口里回答着,眼睛却看着车里的女子。
"吃饭没?一起去吃个饭吧,顺便......"报复似的开口,"帮帮我,我正在追她呢!"嘴巴朝那边的车子撇了撇。
心中很疼,脸上笑开了花。
忽然体会到小美人鱼的心情。
边椹脸色大变,瞬息之间青红绿白,精彩纷呈。
"好啦,快去开车,跟上我。"边楠还是没心没肺的笑,朝他挥手,走向自己的车。
下一刻,手被拉住,指甲深深的掐进手肉里去。
边楠皱眉。
"可是你、你不是喜欢......男......"再说不出口。
"呵,你以为我是变态啊......真是的!边椹你再说,就是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哦......好啦,快去开车吧!"心揪了一揪,也就麻木了,仍然笑。
"你,会和她结婚?"仍是不敢置信的问,手上更紧了。
"或许吧......"边楠不确定,这样的自己,是否真的放弃了,是否能够爱一个异性,能够接受一份异性的爱?"看人家答应与否咯。"
手放开了,边椹第一次,学会了放弃。
脸垂下来,上眼皮遮住了眼珠子,看不到其中暗波流动。猛然间,将边楠抱了一抱,很快的,放开了:"幸福!"
转身,头也不回。
边楠叹一口气,始终得要伤了一个人的心,才成么?
做进车里,开车。
"他很喜欢你。"这几天的花,大概也是那个男人送的吧?
文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坏了边楠,只得愣愣的看着她。
"我没别的意思,"她耸肩,"爱上谁、爱上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事,哪里能够控制?"她微笑。
边楠僵硬的脸,慢慢的软下来,刚才还在想这人不能留,此刻,倒有些感激云缙昆找了个善解人意的助理来。"可是,天理难容。"
"哪里来的天理?天在哪里?"
"可是父母亲人......"想的,是另一个人。
"顾忌太多,所以始终要痛苦......相爱的两个人,为何始终会由于外力而分开?"
明明是个问句,偏偏让边楠觉得说了个大道理。
"帮我。"干脆停了车,偏过头,直直的盯着文静。
文静微笑,头发绾髻,端庄异常。
"鞠躬尽瘁。"
边楠微笑了:"席间详谈。"
那时,开始想,是否要为未来而堵上一把,拼上一拼?
看起来开始正式的与文静交往起来,眼神偶尔对上,便是一个微笑。看在别人眼中,情深意长,两人却皆知,那是狼狈之间彼此赞许鼓励。
办公室送给董事长的花停了,董事长送给助理的花却源源不断的开始了。
何响问他:"真的决定了?"
彼时边楠正搬了回家,收拾着东西,看了一眼也在整理打扫的文静,微微一笑:"决定了。"
二人意思不同。
一个指文静,一个指任若初。
不过误会了,边楠却乐见其成。何响实在是个大嘴巴,误会最好。
犹豫许久,还是说了出来:"可是任若初......你们都那么......"
"他先放弃的,不是吗?"边楠笑问。在心里加了一句:可是我没放弃。
何响叹了一口气。
坐在沙发上悠闲的敲打笔记本键盘的云缙昆插了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朝边楠意味深长的眨下眼,眼角微微瞟了一眼文静,笑了。
这个老狐狸!
边楠也笑:"多多帮忙了。"
"自然。"云缙昆笑,老友的忙,哪里能不帮?更何况,还送了一个何响来?想到这里,不由微微侧了脸去看细瘦的何响,脑袋里开始盘算从没有边楠在的今夜起,要如何的与何响"温馨"共度。
"你在想什么!"何响眼尖,扑过来掐云缙昆的脸。
"没什么......哎哟,大人饶命!"云缙昆吃疼,却不敢承认。笑话!若是承认了,大餐可就吃不成了,何响那家伙,还不得马上躲得远远的?
何响不信,继续掐:"说实话,大爷饶你不死!"
"我是在替边楠高兴......"随口编个谎言,用眼神示意边楠回应。
"是啊,何响,云缙昆不过是为我高兴而已......"心里闷笑。
何响放了手,仍在怀疑:"真的?"
云缙昆举起右手:"我发誓!"
嘁......商人发的誓,哪里能信?只有何响这个笨蛋啊......边楠感叹。
何响这才满意点头,跑过去帮文静了。
"你有什么计划?"云缙昆逮到机会问边楠。
"近身,捕捉。"边楠笑。
云缙昆点头:"是不该你躲我、我躲你的了......终于肯正式主动了啊你......"
"呵呵,向你学习嘛......"嘴巴朝何响的方向撇撇:"还没吃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