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人间之二 灰袍法师——fox^^

作者:fox^^  录入:01-08

费迩卡摇摇头。「也许,但即使失败了,它仍如此美丽......」他远远望向那道地平线,「失败无非结果而已。」
费克尔斯扬眉,「如果你不在意失败,为什么那样......要我帮你?」
费迩卡抬起手,指向地平线另一端看不见的地方。「我想要那里的知识,想得发疯!」他说,脚步仍有些虚浮,可是他的步伐坚定不移。
第十章
空旷的土地上单调而无味,偶尔有从没见过的生物栖息,或有翅影划过蓝紫的天空。继续前行,地面依然是一片干涸的土尘,但龟裂已经渐少。
费迩卡突然停下脚步,同时做了个手势示意费克尔斯也停下。
「我们得从这里绕过去。」他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剑士一头雾水地跟在他后面,前面一片空旷的大地,没有任何阻碍物。
「绕过什么?」他问。
「土虫。」费迩卡指指那片看上去毫无异样的土地,「那不是地面,是土虫。」
费克尔斯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出古代生物的介绍,可是却少得可怜,只记得似乎是某个超级巨大的物种。他低下头寻觅,惊讶地发现了另一个生物--一块小小的土丘隆起,他竟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流动着某种液体!
「这是什么!」他惊讶地说。
「胎儿。」费迩卡说。费克尔斯惊讶地看着他,再看看地面,「土丘」内的确有着生命的脉动。「你是说,土虫用这种方式孕育后代吗?我从不知道......」
法师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费克尔斯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想起还是孩子时说错答案时老师让人敬畏的目光。
「那胎儿和它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土虫是分裂生殖,那是火族的胎儿。」费迩卡说。
「火族?」费克尔斯惊讶地说,「我听过人类是水族的后裔,其它还有土、风、火三支族群,但怎么会......」
「是的,四大家族轮流做庄,先是风族统治了一千七百万年,之前是地族的两千万年......」费迩卡淡淡地说,「但天地间的平衡不可打破,所以即使失势也不可灭族,土虫经常被做为存放失败者血脉的地方。」
「为什么那些胜利者不斩尽杀绝?」费克尔斯说,「这些土丘很容易找到......」
「您把所有的生物都说得像人类,骑士先生,」费迩卡冷冷地说,「这个时代,没有活着却不知道规则的东西。」
他停下脚步,在一个较小的土丘前蹲了下来。「刀。」他说。
费克尔斯茫然地把军刀拿给他,他的剑已经烂到不能用了,顶多砍砍树枝。费迩卡接过匕首,修长的手指按在土丘上感觉了一下,然后用力把它划成两半!
涌出来的,不是沙子,而是某种浅红色的水,仿佛母亲的羊水般带着腥甜的气息。费克尔斯叫道:「你说那里有胎儿......」
费迩卡把手伸进土丘中摸索,冷冷地说,「这些东西由火元素聚集而成,偶尔有些发生变异无法形成生命,就会生成......」他停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他收回手,费克尔斯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那人竟从地下怪物的体内,抽出一把长剑!
「就会形成兵器,供本族复兴时使用。」费迩卡说,把剑丢给他,费克尔斯连忙接住,惊讶于它良好的平衡性。剑柄看不出是什么质料,但手心感觉得到里头某种温暖强韧的脉动。剑身约有三指宽,呈透明状态,却有红光明灭,费克尔斯凑近它,竟听到噼噼啪啪的火焰燃烧声。
「这种剑很好用,拿着它,」费迩卡冷冷地说,「丢掉你那堆烂铁。」
费克尔斯盯着手中的东西,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在脑中渐渐成形。「这东西......」他回忆起遥远的传说,「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元素圣剑吧?」他的眼神越发不可思议,是的,所有的特征都相符,可是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得到传说中为天地四大元素之一的元素之刃,威力足以开天裂地的火之圣剑!
「哦,剑士果然还是对本职传说更为了解一些,」费迩卡说,「别那么大惊小怪,这东西在太古时期并不难找,只是到了近代越发少了而已。」
费克尔斯紧抓着那把剑,仍不能想象自己就这样得到了甚至从没人见过的、统领火元素的圣剑。「那个......」他爱不释手地说,「这东西给我?」
费迩卡看了他一眼,剑士像个孩子一样一脸兴奋。「我不需要任何感谢,我帮你只是因为就凭你那身手,没人会天真到以为你能在一大堆太古生物中保我平安。」他说。
「可我们现在不是在意识中吗,回到现实世界,它会不会消失?」费克尔斯说,但想了一下又松了口气,「意识里也没关系,能握到元素圣剑,做梦又怎么样......」
「我说了不是梦!」费迩卡不耐烦地说。「算了,要怎么想随便你,你只要拿稳你的剑帮我解决麻烦就行了。」
费克尔斯看到费迩卡终于改变了方向,看上去是绕过土虫了,他紧跟在他后面。
「我以为土虫虽然巨大,可是很温顺。」他说。想象这片土地全是一只爬在地上栖息的土虫巨大的身体,传说中这种动物足有一个城镇大小,土灰色的表面让它们可以轻易与地表融为一体,这也是它们的保护色,但即使踩过它们据说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它们是相当懒惰的生物,一般一个月翻一次身,但我宁愿多走几步,也不想遇到不可挽回的地震。」
「什么意思?」费克尔斯说,地面突然不明显地震动了一下,费迩卡转头看向那一片平地,费克尔斯惊讶地发现地竟突然隆起了一块,仿佛在呼吸一般微微起伏。「土虫要翻身了。」费迩卡说,死死盯着那片起伏。
下一个瞬间,巨大的轰隆声震颤着耳膜,仿佛地下同时有上万只巨大的雷神在革命一样,土地像要塌了一般恐惧地震动,一片扬起的浓厚烟尘中,费克尔斯张大眼睛,所有景物突然消失了,眼前只有一座看不到顶端的山壁,一片黑褐色遮挡了一切,仿佛瞬间隆起的巨山!
可是几秒钟后,巨山慢慢矮了下去,一点一点,终于慢慢消失在一片灰土中。
「要是被压在下面,可不是好玩的。」费迩卡说,继续往前行。费克尔斯连忙跟紧他,当他再一次向后看时,隐隐的烟尘中,突然升起的山壁已经不在,地面恢复了平坦。这就是土虫的翻身?
如果刚才走在上面,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苦笑着想。也许其实是我靠他保命才对。
「太古生物......」他喃喃自语,现在大陆已经不复存在,这些奇妙的,危险的物种......
眼前出现的东西让他的手迅速放在剑柄上--老实说他很高兴有试试剑的机会--他再次看到了那些曾攻击费迩卡的树,这次有三棵,狰狞地向天空伸展着手脚。
费迩卡毫不介意地走过去,费克尔斯拉住他的手腕,「等一下,那些东西很危险!」
费迩卡把自己的手腕扯回来。「理论上只要不碰就没什么危险的,它们的眼睛在地底,只有被触碰到时它们才能感觉到生命,进而攻击。」他说。
「见鬼,那么说之前被攻击是你自找的?」费克尔斯说,「你干嘛要碰它们?」
费迩卡哼了一声,「首先,骑士先生,我们两类职业的习惯有着很大的不同,我们的求知欲很旺盛,或者你可以解释为好奇心,我们看到奇妙的物体总想知道它的构成、用处、原因,所以法师的手指,」他摊摊手,「总是很敏感。不像你们遇到不明物体最佳选择就是远远避开,希望世界上没有任何自己对付不了的东西存在。」
「听上去比送命好。」费克尔斯哼了一声,法师和骑士的职业争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它像想把你五马分尸。」
「第二点,我并没有碰它们,只是有东西想让我死而已,树妖才会不顾规则的攻击我。对了,它们是想用我的身体做产房,没你说得那么粗暴,幼兽需要营养。」
「你的语气像导游一样轻松。」费克尔斯说,为这怪异的生态打了个寒颤,「你说有人想要你死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的工作了,我的骑士。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费迩卡说,并没有准备进一步解释。
费克尔斯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儿,他呆了一小会儿,「没错,」他喃喃地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以为是法术的副作用,难道......」他警惕地看着费迩卡,法师耸肩,「你大可不必如此自做多情,你肯定比我的龙更加厉害,所以我才找你而不是它。」
费克尔斯闭上嘴巴,费迩卡继续观察着那只树妖,他并不准备让他知道太多的事,比如温塔不喜欢龙族,所以无法在它的领域记忆存在之类的。「它们生活在旱纪,雌雄同体,需要生物作为孵化巢......」他继续说,「这里的物种可真是有点混乱,那只巫妖是暗纪的。」他看了一眼漆黑树身上栖息的一只怪鸟--它浑身漆黑,有着人类的脸和鸟类的爪子,赤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你最好小心点。」法师加了一句。
「你不是说树妖可以感应生命进而攻击吗?它怎么一点事也没有......」费克尔斯说,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像个一无所知的孩子。费迩卡耐着性子解答,「不,那是巫妖,一种怨灵,由负面情绪组成的一种妖物。你的生物课都在上什么?坐骑的驯养吗?」
「是亡国之妖吗?」费克尔斯忽略他的嘲讽,「听说它们的叫声凄厉至极,被声音笼罩的国度必然亡国。」
「也可以这么说,和雷北克虫差不多,国之将亡时的妖孽,」费迩卡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它们感应气场,如果一个国家尽是怨气,灭亡也是自然的事。」
「它们会攻击人类吗?」费克尔斯握紧剑,想起刚才法师的提醒,可是面前的人一派轻松的样子。
「它们攻击所有和它们同属性的邪恶存在,以壮大自己,所以你要小心些。」
「邪恶?你是说我吗?」费克尔斯皱眉,「在这邪神的空间里,你倒成了正义?」
「不,只是太古时期的正邪不以黑白区分,而是以情绪。」费迩卡说,妖物诡异的赤色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个方向,「你心中怨念太多,费克尔斯,」他停了一下,「不过还好没多到被攻击的地步,大约是它觉得划不来。行了,费克尔斯!」他厌烦地加了一句,「你最好让你的视线离我远一点,要是引来一群巫妖我可就和你分道扬镳了!你难道就不能不把自己搞得这么郁闷吗!」
他说完,不再理会他,曾经的迷惑已经过去,他不能让这个人拖住他前进的脚步。
费克尔斯瞪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第十一章
继续向前,土地慢慢变得湿润,一些青色的植物一丛丛分布着,但大片土地仍裸露在外,像没褪干净的皮。
前面传来汩汩的水声,周围有些赤色的巨岩,前方似乎将要进入山区。
费迩卡突然停了下来,同时警戒地抓住弗克尔斯的手臂。「我们好像有麻烦了。」他说,弗克尔斯怔了一下,眼前的景象让他以为自己幻视了。
对面的岩石上,露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像有人正试图攀上来。在这片充满太古生物的世界,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形生物的出现。
「雷北克虫!」费迩卡低声说。弗克尔斯紧张地看着那只手,等着眼前再一次出现一只传说中的生物--早已大陆灭亡、代表着灭亡和杀戮的妖虫。
手的主人慢慢爬了上来,先是黑发,再是额头,然后露出赤色的眼睛,再接着,出现在岩石上方的,竟是一张绝美的脸!它看上去约有十六七岁,五官组合完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睛,漆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散下,大约是刚洗过澡,双瞳中闪耀着无机质的光芒。
费迩卡死死盯着那个生物,它一丝不挂,这会儿正慢慢爬上来,露出平坦的胸膛,接着是下半身。
「见鬼!是雄性的雷北克虫!」费迩卡咒骂。弗克尔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迅速叫道,「不可能,雷北克虫没有雄性!」
法师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哪种稍微高级点的生物能单性繁殖,雷北克虫当然有雄性,只是因为它们太危险,已经被创世神禁止成年了!」
雷北克虫已经爬上了地面,它舔舔唇,它的声音十分缓慢。「哦......是人类......」
「我们这次才真是遇到了麻烦。」费迩卡叹了口气,「温塔给我的礼物确实很大。」
「我们并没有得罪他,他没理由攻击我们。」弗克尔斯说,仍紧握着剑柄,对面那双眼睛像水晶做的,无机质得近乎妖异。
「你听上去像在说,为了节省效率,人类不用打仗了,专心研究学术吧!」法师嘲讽地说,「雷北克杀戮是本能,像母蜘蛛吃掉公蜘蛛,没有理由,也没人能阻止。」
「你的剑......给我......」漂亮的虫子说,接着,它突然不见了。几乎是同一个刹那,弗克尔斯感到眼前一花,那张绝美的脸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它纤细的手比闪电更快,忽地闪向他的心脏!
那瞬间弗克尔斯突然想到战场上碰到的钢铁利刃,它们有同样坚硬、冷酷的铁器味,他反射地拔剑,虽然大脑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他甚至感到了它指尖触碰到血肉尖锐的撕裂,--
雷北克虫迅速后退,像它从没移动一样,它站定脚步,看看自己白皙的手腕。与此同时,弗克尔斯听到远处一块石头迸裂的巨响,河流的另一边,一块红色的巨石已经四分五裂,但他仍可以清楚看到那道身为原凶的、高温剑痕留下的烧炙痕迹,微风吹来,带着一股植物烧焦的味道。
雷北克虫舔了舔腕上的伤口,那里被划破了,一道像烧燎物的伤口斜斜划出一道口子,露出内里血肉的颜色,并未露骨,很难想象那剑风可以轻易撕裂几十丈远的大石,却只能在他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灼痕。
弗克尔斯紧握手中的武器,虽然他知道现在正是凶险关头,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却无法抑住那种兴奋,以至于握剑的手都有些抖,满脑子是这把奇妙的剑。
「雷北克虫,你们在这么贫乏的大陆上不会欲求不满吗?」法师柔声说,虫子转过头,注意到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危险性的人类,赤色的瞳孔像毫无表情的水晶球一样映出他的面孔。「这大陆太小了,你的对手也太少了。」那个人继续说。
雷北克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让它看上去有些呆滞,它并不清楚自己的欲望是否得到了满足,它们对于杀戮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你可以杀了我们,但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呢?」费迩卡柔声说,他的声音里有着法师特有的舒缓与轻柔,「我手无缚鸡之力,而那个男人,若没有那把剑连只树妖都打不过,而他甚至还没学会用它。」
弗克尔斯本来想分辨一下自己赢了那只树妖,不过看到眼前的情况决定还是闭嘴,没有哪只生物会蠢到在雷北克虫跟前显示他的强悍,这像在公牛跟前挥动红绸一样蠢。
雷北克浅红色的眼睛略带茫然地看着费迩卡,后者微笑,「要来玩个游戏吗?我能带你去『大陆的中心』--以不停旋转的力量造就这世界的巨大漩涡。在那过程中你将与大陆所有的生物为敌,因为它们每一个都会受命来攻击我们,你会尝到你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最痛快的杀戮。」
弗克尔斯感到一阵寒意,这个交易听上去愚蠢透顶,他突然意识到虫子会答应这样的交易,也许因为法师语气中某种非理性的气息--那是根植于你灵魂的宿命。
「你是......祭品?」雷北克虫说,看到费迩卡腕上血红的字母。这个世界只有祭品才能找到传说中漩涡的位置--它飘移不定,却是整个大陆力量的中心。
「你血肉的灌溉,将让这片土地的脉动更为强韧。」有着绝美容颜的虫子说,一旦认真起来它说话顺畅了许多,「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当然,我能让你的对手们更加强劲,但也能让你们一样变强,」费迩卡说着完全违背逻辑的谈判语言,「战斗的快感不会因此增加,永远不会。但现在,只要你跟着我走,这片大陆所有的战斗,都将留给你!」
雷北克虫的身体动了一下,它似乎在思考,从毫无波动的面孔并不容易看出,当然这多半不是因为刻意隐藏,而是情感系统还没有发达到足以让心思反应在脸上。
「本能,真是项有趣的东西。」费迩卡柔声说,弗克尔斯看着那只出现在古老的成语和传说中的「斗虫」,「这真是片奇妙的大陆。」他说。
推书 20234-01-08 :暗恋桃花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