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说,不要死--
呵呵,谁说我想死?
我也想和他,和那个刚生下来的小家伙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可黑暗没听见我的声音。
连我自己都知道那声音低不可闻。
我说,
我不想死
小楼昨夜
位于郊区的别墅一楼的正厅,楼英翔抱着暖手炉坐在摇椅上一摇一摇的看着书,这书他看的入迷,竟然连房子里进来人了都没发觉。
许海有点犹豫要不要打扰他,最后还是清了清嗓子,叫他:"楼少爷。"
楼英翔抬头看见是他,合上书笑了笑说:"这么早来,有事?"
许海恭敬地说:"董事长说如果楼少爷要出去散心让我在一边照顾好你。"
楼英翔把书放到一边的小桌上,点点头说:"也好,你等我换件衣服。"
趁楼英翔上楼换衣服的空档,许海瞅了瞅他刚才看的书,看了后服了,楼英翔看的竟然是狄德罗的哲学文选,许海对哲学不太感兴趣,上大学时听哲学课也只兑个耳朵,他没想到楼英翔会在闲下来的时候看这种书。
虽然跟他接触的时候常常会忘,但楼英翔确实是才刚满18的男孩。
"许海,咱走吧。"
楼英翔下来的时候正努力要套上外面的黑呢子风衣。他本来身体不胖,其实现在也是看着身上没多少肉,但是在他消瘦身体上颇突兀的略微鼓起的肚子,加上里面衬的厚厚的棉背心,让他整个人臃肿的穿不上外套。许海浅笑着帮了他把手。
"要去鹰哥那儿吗?"
"不太想去,第一次碰上你的时候领我去的咖啡馆我挺怀念的,今天去那里坐会儿吧。"
许海没异议,开着车把他送到那间不大的咖啡馆,这里离夏殷升的公寓不远,而且坐在靠玻璃窗的位置能看见从各个路口来的人和车辆。
"两位先生要点什么?"漂亮的女招待把他俩领到靠窗的位置,送上饮品单职业性的笑着。
"我要杯热牛奶,许海你要什么?"楼英翔有搭没搭的翻着单子抬头问他。
"热柠檬咖啡。"许海应着。
楼英翔挺安静的看着窗外面来来去去的车和人,仿佛只是变换的交通灯都能让他琢磨上半天。许海横竖是被派来陪他的,既然今天没什么事,那他就陪着他这样坐着吧。
"上次咱来是有一年多了吧?"楼英翔突然问起来。
"差不多。"
楼英翔听着许海的话笑出了声:"你怎么还是话这么少啊?我记得上次你带我来也是老这么闷不吭声,问你事你都不怎么说话。"
许海眯着眼睛回忆,以前的细节想不太起来,而且他现在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楼英翔叹着气摇了摇头说:"夏老太太怎么派你这么个闷葫芦来陪我。呐,你多说两句,咱俩聊聊天吧。"
"聊什么?"e
楼英翔啜了一小口牛奶说:"聊什么都行,比方说......"
"比方说?"
"聊聊你哥。"楼英翔笑得一脸无害。
许海到是脸上有一刹那的错愕。
他哥--许川--是他心里的一道疤。或许并不止他而已,夏殷升、夏老太太或者连他面前的楼英翔都不能心平气和的议论这个早入土为安的人了吧?
"如果不方便说他我们就聊点别的。"楼英翔又扭脸看窗外的时候这么说着,小心的捧着他的热牛奶暖手。自从入冬以来他就特别怕冷。
"我只是不知道楼少爷对他哪些事情感兴趣,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说什么都行,比方以前你们生活的趣事,吵过的架什么的。我以前一直是独生子,对有个兄弟这样的家庭挺好奇的。"
许海给他拣了几件事讲,比方说他小时候他哥常嫌他烦,出去玩的时候不怎么带他;他们曾为了一只被养死的小鸡冷战了三天之久;还有他父母偏向的不同,妈妈比较疼他而爸爸比较喜欢哥哥......
到后来,许海想或许楼英翔更感兴趣的是许川跟夏殷升的故事,就把话题往上面扯,但是楼英翔脸上的表情却没如他所想的发生变化。
其实许海对他哥和夏殷升之间的事不是很了解,他哥一般不怎么提,他也因为总跟在夏老太太身边而没跟夏殷升有多少接触。
许海再没什么讲的了,场面意外的冷了。尤其在这咖啡馆里,安静的让人有点坐卧不安。
楼英翔又叫了杯牛奶,对许海的故事评价了四个字:"挺有趣的。"
许海说:"对不起,要是我能多了解我哥一点,说不定对你跟夏少爷有帮助。"
楼英翔耸耸肩说:"我跟你哥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就算知道了也可能帮不了我什么。我只是对你的生活挺感兴趣的,一起聊聊天而已。"
中午在那里吃了顿饭,楼英翔很认真的跟许海学习吃意大利面的学问,边聊边吃也坐到下午2点。
楼英翔擦擦嘴又开始看窗外问许海:"他多久没回他家了?"
不必说破许海也知道这个他是谁。
"大概有四个月吧,从你搬过来跟董事长一起住后这里差不多就空着。"
楼英翔表情有点受挫。
许海问他:"要回去吗?"
楼英翔摇头说:"再坐会儿吧,回家也是坐着。你不想听听我小时候的糗事?"
下午就换了楼英翔喷口水,从他小时候搬家的趣闻,到第一次被绑架的刺激,最后到他在那个男人岛上的历险。
许海不得不承认,楼英翔的故事比他上午的有趣多了。
而且楼英翔似乎最近看了不少书,中间跟他扯过《山海经》和《搜神记》。
"你觉得还有这样能怀孕的男人是不是挺奇怪的?"
"谁都有一两个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没什么好奇怪的。"
楼英翔听了后给许海一个暖暖的笑容,夕阳打在他本来有些苍白的脸上竟一下子有了夺人心魄的美丽。
"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楼英翔伸个懒腰说。
他拦住许海要掏钱的手继续说:"今天付款让我来,上次在这里喝免费的白开水没少挨服务员的白眼,今天让他们开开眼,看看咱也是有钱人。"
然后楼英翔帅气的掏出信用卡说:"小姐,买单。哦,再给我们来四个核桃派,打包我们带走。"
"对不起,先生,核桃派可能需要几分钟后才能好,您可以再多等一会儿吗?"
楼英翔挺没意见的答应了,扭头继续看窗外。
许海咳了一声问他:"真的要点核桃派吗?我听说这里的苹果馅饼更好吃些。"
许海常来比较清楚,这店里比核桃派好吃的东西多的很,所以店里的大厨一直没机会多练习练习核桃派的做法。
"没关系,就核桃派吧,那东西补脑。"楼英翔无所谓的说。
等结了帐,拿了点过的东西,楼英翔才磨蹭着起身穿大衣,他那臃肿的装备还是不得不求助于许海的帮忙。
走到停车的地方他又站了会儿,叹了口气说:"回家吧。"
"我前两天看到一个故事,说狄德罗的朋友曾送给他一件华丽的睡袍,他整天穿着很高兴。可是后来发现他的家具配不上他的睡袍,就先后换了自家的家具。最后他十分懊悔的说,自己竟然被一件睡袍给胁迫了。就为了一件小小的睡袍而已。"在车上的楼英翔这么自言自语。
许海记得以前好象听过,叫‘狄德罗效应'--愈得愈不知足。
把楼英翔送回家后即将要离开得时候,许海问他:
"明天还要出门吗?"
"不了,今天太累,在家里好好得休息吧。"
他又躺回那个摇椅,抱着手炉默默的看着书。
子
无责任番外之17年后
夏氏财团总部办公大楼32层,是董事会的办公层。32层左边一角附带有漂亮空中花园的一间屋子,是夏氏董事长的专用办公室。在这装饰豪华的办公室里,隔着阳台玻璃看外面花园反了时令的鲜花的,是一位娇弱柔美的少年,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耀的异常妖魅。
‘哔--'一声,办公桌上秘书的呼叫铃声响起。
"董事长,一位姓洪的先生说要见您。"
少年漂亮的唇向上略弯了一个弧度,淡淡的笑着说:"知道了,让他进来。"
这个少年便是现在夏氏财团当家主人,夏英翔,只有17岁。
"英翔!你这新来的秘书太没眼力界儿了,连我这样的大少爷也敢拦,你们夏家的地方我还进不得么?"
来人身材颀长,五官轮廓仿佛是刻过的一样,从外貌看是个翩翩少年,只是一蹦一跳的进门显得又有点稚气。
"哪能不让你来啊,信叔,要不让你进来,你能把我这楼给端了。"
"别信叔信叔的叫,我才大你一岁,人都给你叫老了。"
来的这个少年叫洪英信,别看才18岁,也是这个地区响当当的人物--黑道人物。
"可你就是我叔啊。"夏英翔说的一脸无辜。
"打住打住,我不跟你扯了,有个阿德那样的弟弟就够我受了。最近怎么样?连善,连孝俩老东西没难为你吧?"
阿信(洪英信)从烟盒子里拿出根烟,没点上,就在嘴里叼着玩,夏英翔看着有趣,丢了个打火机给他。
"抽吧,没事。你多少对他们也尊敬些,毕竟那也是我叔叔。他们能怎么难为我?给他们留点股票在M市养老,我还巴不得能有这样的生活呢。"
阿信把玩了打火机半天还是没点燃烟,不是他不会抽,而是他面前比自己小了一岁的侄子实在身体太弱,出生的时候就先天不足,多少年了都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要不是夏氏财团养了一批医术高明的家庭医生,还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过两年前才死去的夏氏财团前代当家人的夏老太太。阿信虽然在外面是个粗人,对自己家里人还是粗中有细的,在夏英翔的屋子里坚决不抽烟,更不准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拿烟熏他。可他烟瘾一上来,嘴里又不含东西不舒服,这不,好好的一根烟让他咬的一排牙印。
阿信眯着眼看着夏英翔,后者一脸坦然的看着他,脸上表情再纯真不过,可阿信知道,那是假象,就像有人第一次见洪英德说他是个率真听话的孩子一样,那都是假象!要夏英翔是个纯真的人,能在15岁的时候把以为他年轻好欺负的两位叔叔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赶出董事会么?从夏老太太去世后,这夏氏财团的舵就由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所掌,庞大的夏氏名下的产业,不但没受老太太过世而影响,反而从今年年初开始就有蒸蒸日上的苗头,让原本对夏英翔颇不信任的董事会一群老古董不得不佩服的甘愿听他指挥。这样的人你说他纯真,你信么?
"你够牛。从我记事的时候就老听鹰哥跟我夸我那个死了的大哥,就生你那爸,鹰哥说他从来没见着这么有手腕的人,才十六七岁大的时候做事就够绝,有谋划。但我现在看你这架势,肯定比我那大哥强。"阿信不得不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夏英翔听到这话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旋即又扯开优雅的笑容说:"你又没见过他,这评价的客观性有待保留哦。"
"谁说我没见过他?楼峰说了,我刚出生那阵子,大哥可抱过我,那时候我都睁眼了。"
夏英翔看着一脸无赖表情的阿信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真奇怪呐......竟然有男人能生孩子的......"阿信喃喃的说。
这就是夏家和洪家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夏英翔,洪英信还有刚才提到的洪英信的弟弟洪英德都是男人生出来的。洪英信和洪英德是楼峰跟黑道老大鹰哥的孩子,夏英翔则是楼英翔跟夏殷升的孩子,因为一生出他楼英翔就死掉了,夏英翔就继承了生出他的父亲的名字被夏老太太养育成人。楼英翔则是楼峰跟一个女人生的孩子。
各位读者,这关系让你糊涂了没?糊涂也不要紧,总之,夏英翔,洪英信,洪英德都是从男人的肚子里蹦出来的,论辈份,夏英翔该叫洪英信和洪英德叔叔。
"你要好奇赶明儿也自己生个呗,有什么不懂的还能去问问你那个爹。对了,他俩哪去了?有阵子没看见他们了。"夏英翔事不关己的丢出这么一句,打开桌子上的文件开始一条一条浏览起来。
洪英信把脖子往后一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后来好象又想起什么事没忍住笑出了声。夏英翔听他这又哼又笑的挺奇怪,把视线从文件移到他脸上,好奇的盯着他看。
"他俩啊,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国家躲阿德呢。"
"躲阿德?"
"啊,对阿,阿德小时候听我说楼峰生他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当时我形容的详细了点,阿德就不准鹰哥跟楼峰同房,看见他们在一起就捣乱。那俩老家伙受不了就躲出去了。前一阵子鹰哥打电话问我近况的时候还骂呢,说他一辈子被暗杀多少回都没上心,就阿德这小崽子让他这么丢脸的四处跑路。"
夏英翔听着也有趣,头埋桌子上笑了起来。正笑着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
"你们俩在笑什么呢?"
说话的是位刚满15的少年,脸与夏英翔有几分相似,但比他脸色更红润,气质更阳光。洪英信看见进来的人就伸出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搓了两下,叫了声:"阿德。"
夏英翔抬起头,仍止不住嘴边的笑意,说:"刚才阿信还讲你把你们那俩爹赶出去的事。你怎么进来的?我还以为我那新秘书也能把你拦外面呢。"
阿德(洪英德)耸耸肩,说:"我跟许海一起上来的,还不知道你那个秘书会拦人。"
阿信一听见许海的名字就冲夏英翔不怀好意的猛眨眼,夏英翔装没看见低头又处理文件去了。
可阿信不放过他,脑袋凑过去问:"哎,我是肯定不会让哪个男的把我后面采了,你呢?没想着给许海生一个?"
夏英翔拿着笔杆子敲洪英信的脑壳,别小看这动作,这世上敢敲阿信的脑壳的人可不多。
"你都从哪里听来这么些东西的?你们家那些事你还嫌太轻快了么?"
阿信向旁边一指,说:"有阿德呢,他比我能干。"
阿德撇了撇嘴说:"得了吧,也不知道哪个孙子背地里说我爱玩阴的。"
阿信抽了抽脸皮,好象某次跟兄弟们喝醉的时候他夸弟弟没选好词儿。
"你们俩兄弟一起凑我这里来不容易,有事吗?"夏英翔看着他俩。
阿信清了清嗓子,看阿德,阿德也看他,最后还是当哥哥的阿信开口了。
"英翔,你知道那个岛吧?都是男人没女人的那个岛。"
"我知道,怎么了?"
"我跟阿德想一起出海去找,你去么?"
"怎么突然想去找那个岛?"
"我们这体质......还是特殊点......想去那个岛上问问,你真不想给许海生个?"
"你再拿这个说事我cei你。你不是知道鹰哥跟楼峰在海上找了多少年都没找着么?"
阿信不吭声了,当弟弟的阿德接口说:
"当初楼英翔不是自己找着那个岛了?我跟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些关于那个岛的情况。"
"你们去干嘛?"
夏英翔这么问,可是哥俩都没回答他,一起默了。
"我是听奶奶说过一些,她也是从楼英翔嘴里听的,楼英翔说,那岛好象要有岛上血脉的人都能找的到,不用刻意找,在海上飘一两天就找着了。"
阿信和阿德对望了一眼,那意思是‘果然啊--'
"看来鹰哥跟楼峰没能找着应该问题就出在鹰哥身上了。"阿信摸着下巴说。
"看来咱俩应该没问题,哥,你敢跟我一起冒这个险么?"阿德问他哥。
"有什么不敢,英翔,你去不去,我们两个是肯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