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点头,平时我的钱都不是背着他放的,他说:"都带来了,怕家里不安全。"
我笑笑,红已经掏出钱包,放到床头。
我看了眼钱包,半坐起来,身体比想象中的要好,脚也包扎了。
红这才问我,"哥,你怎么了,脚趾怎么弄的?"
我笑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块的递给他,"我想吃咱们楼下的包子,你给我买四个肉的四个素的。"
红还想问,我已经把钱递到他面前,他无奈接过去,一脸担心,我说:"快去吧。"
红转头飞快的跑出去,我知道他现在一刻都不想离开我。
我让他继续活下去就算够意思的了,我拿了钱包就从医院里出来,每走一步都疼,我打了车直奔火车站,路过药店的时候买了些消炎止疼的药。
火车赶上哪躺算哪躺,坐上去后,我觉的头很痛。
我看着车窗外,天气不错,车开的很快,车厢里人很多,有些人找不到座位,正一车厢一车厢的试运气,我也没有座位,给了一个有座的五十买了个坐。
我现在穿的是医院里的拖鞋,不知道有人注意到没有。
我把拖鞋拖了,对面的女人错了错身子。
我的样子加这副打扮可够惹人白眼的。
我没空想这些,只是靠在后座上,让自己努力的睡去。
半醒不醒间,听见有人在那嘀咕着,我睁开眼睛,看见车厢另一面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在挨个的看,有一两个还让亮出了身份证,我手心有点出汗,坏了,我那假身份证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去,我可别阴沟里翻船。
真是越渴越吃盐,那俩人走到了,偏偏让我亮出来。
我笑呵呵的掏出钱包,把身份证拿出来,那两人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我,"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个人很客气的让开个通道。
我坐在那,看看左右,无数双眼睛盯住我,好奇的看笑话的,我说:"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嘛?"
两个人对我倒算是客气,"请你配合下。"潜台词是别给他们找别扭。
我心一凉,知道是假身份证出事了,我强装笑容,跟着他们出去,走路一拐一拐的,他们一左一右的搀着我。
两边是夹道的目光,我脑子飞转着:假身份证的事可别牵扯出王祥的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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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赛牙。
我跟着警察走到车厢尾巴,那里有个工作人员消息室内,那俩人就开始闲聊,根本不理我这个岔口。
终于到了一个站,他们带我下了车。
火车一声鸣笛开走。他们带着我出了站,已经有车等在外面,我看后有点奇怪,这个车不是平时常见的那种警车,很新车型一看就不便宜,我从那时候就开始留心起来,一种说不出的蹊跷感让我觉的很不一般,车上查证件的不是很常见,这两个人对我言语和动作上也也算不生粗。
我坐上警车,呼啸着往市里冲去。
终于到了地方,不是警局!!
怪不得一直没给我带那个手铐呢,我看了眼左右,这个地方是个高高的大楼,人来人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来,但八九不离十,和那个岛有关,跟那个什么红什么离的有点牵连。
我被带进去大楼,坐上电梯,电梯直指25楼,叮一声电梯停下。
门开启的瞬间,我做梦都没想到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我张开说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大姐?!
她不是在岛上嘛?我以为她死定了。
她看着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说:"你还活着啊?"已经是吃惊的再也说不出话了。
大姐穿了件淡粉色的裙子,看上去和任何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没什么不同,她笑眯眯的,左右打量我。
"你受苦了。"她拉住我的手,往里带我。
我终于想起要说什么,我说:"你怎么出来的,怎么找到我?"
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我从没有这么混乱过。
"不是找到你,是一直在跟踪你们。"大姐轻轻的说,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外面走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我恍然大悟,那么鬼怪诡秘的一个岛,我们又是杀人又是逃跑,竟然还真给我们跑了?!
"为什么?"我被大姐带进一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我们,她随意的坐在沙发上,这个房间很空,除了沙发就是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茶具,两个杯子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刚沏上的。
她早就知道我要来?!
我又是一愣。
可眼前的女人,怎么也无法把她和阴谋诡计联系在一起,我沉住气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她递给我茶杯,偷偷看了下我的脚,刚才走的比较快,扯动了伤口,我脱了鞋子,把脚平放在沙发上。我等她一一解开谜底。
她咳嗽下,才慢慢对我说:"顾盼,你离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就等那些人杀我。我和小敏都被他们抓起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带走的是谁,后来那些人问我们是谁派来的时候,我还是一无所知,直到他们说冥王不见了的时候,我才觉查出来......直到有人找到我们,私下放我们走,我才知道他们也是明争暗斗......"
她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着,"所以故意让你们走,在他们那里冥王是不能和人接触的,他们要间接毁了他。"
我的眼睛眨了眨,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我一点不了解她了。
她抿嘴笑了下,"还有,你不用叫我大姐了,叫我阿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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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叫,她有点不自在的挪了下屁股。
"你带走的是新上来的冥王,之前有一个......"阿园顿了下,大概在考量着怎么措辞,"你好像和冥王很有缘,上一届的冥王在最后祭祀时,你闯了进去将他杀死......"
我赶紧说:"打住,打住,我顾盼是杀过人,可你说的那个什么上届的冥王我还真没见过。"怎么这个冥王也跟换届选举似的,还这届上届的,我这个糊涂阿,就跟听评书似的。
阿园露出吃惊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那个灸就是冥王吗?"
灸?
我呆了一呆,脑子蒙了一下,我想起来了,那个被人扒掉皮的少年?!
他怎么会是冥王?!我觉的自己跟做梦似的,我那是杀他吗,我是看他痛苦在救他......
我说:"冥王被人扒皮阿?!我看到的那个明明是要死了,我不过是顺手帮他。"
阿园叹息一口,"在岛上冥王的势力是最大的,是所有人的精神领袖,其实那些人自己心里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个虚构的冥王,冥王不过是他们自己制作出来的怪物,只是为了能够对那些信奉者更好的控制,他们需要做出这样的傀儡,所有冥王小的时候还比较好控制,一旦长大,就会有自己的主张,虽然组织会严密的控制冥王和外界接触,却不能完全免疫,比如那个灸就和自己的弟弟相认后做出了些对组织不好的事,才被人找了个借口做了法事。"
我想起当时冥王身边有个孩子了,那个孩子叫什么来,我脑子有点混乱,一时想不起来。
阿园继续说道:"在教义里,冥王只能住在那个洞穴里,不能和任何人接触,一旦接触就要被清洗,所谓的清洗就是你曾经见过的那个仪式......这次的冥王是比上一届还要特殊的存在,组织为了能够控制他消灭他费心了心思,我们的闯入恰好让他们找到了机会,为了防止这次的冥王脱逃,他们故意让你们住在一起......"
阿园后面的话没有说,我和她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没关注自己的下边,按那个教规,他更倒霉吧。
我知道了个大概,就把心思转到阿园身上,"那你呢,怎么能活下来?"
这个女人,我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觉的不一般,现在她给我的感觉依然没变。
她笑了下,"我和小敏被那些人抓住,他们折磨我们让我们说出你的情况,最后我们都没抗住,其实当时你已经被他们监视了起来,只是那些人知道你是......同性恋的时候,他们就刻意保持了距离。"
我明白,以红的小模样,他们觉的我早晚要出手吧。
我笑眯眯的说:"这些杂种倒想的不错,那现在呢,他们让你做什么,看你的打扮可不怎么想被折磨够了的阿。"明显比在地下的时候胖了,这个阿园还真有意思,不就是他妈背叛嘛,本身又没和我有什么交情,值得撒谎骗我?
阿园楞了下,看着我,随即站起来,飞快的解开扣子。
我还没反映过来,上衣已经脱下。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一道道的被刀削去肉,又重新愈合的伤疤,触目惊心的让人害怕,我倒吸口冷气,这样的苦我连一下都不想吃。
阿园默然的把衣服重新穿好,没有多做辩解,我已经是肃然起敬,我佩服这个女人,从地下的时候,我就佩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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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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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那些人只是关住我们,不清楚你我的关系,大概想用我们来牵制你。"
我想到离开那个岛时候的事,我说:"杜然是怎么死的,还有是什么东西在追你们?"
阿园听了我说的话,神色有点不自然起来,"是岛上养的怪物,你知道冥王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嘛?"
创造这个词让我好奇起来,我看着阿园希望她能说快点。
"他们选择全身没有任何瑕疵的孩子,外表智商还有举止都要近乎完美,一共是六十六个,大部分是从船上运来的,但也有例外,比如现在的这个冥王,他的祖父曾经是组织的掌权人,这是他特殊的地方,也是那些人费尽心思要他死的原因。"
我越听越糊涂,催促着,"他们知道这个冥王有双重人格嘛?"说实话我现在对红还有离的事情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脚趾又没了一个,打死我我也不信。
"他们把那些孩子都放到一个房间里,开始还给他们一些食物,到后来逐渐减少,直到没有任何食物和水,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就要互相残杀,吞噬那些尸体,但也曾经出现过意外,有次那六十六个孩子完全沉默着等待死亡,最后六十六个人被活活饿死。有的时候会活下几个,他们势均力敌,这个时候就需要接下来的测试,灸和你遇到的那个冥王离都是那个比赛剩下的。"
我心说,果然是那个变态的离。
阿园继续说着:"接下来他们要被关到漆黑的房间里,那里都是死尸,有各种恐怖的东西,他们故意让有些人隐藏在里面,恐吓他们,让他们几乎崩溃,然后再把他们仍到病室,谁能坚持下来,谁就能够成为冥王,那个离就是从那时候起出现了双重人格,虽然在比赛的最后,离的成绩要比灸好,灸还是顺利成为了冥王,而离则被关到了岛上作为冥王的一个后补......直到你杀死了那个灸,他才被重新放出来,当离出现时他就是冥王,另一个人格则被岛上的人巧妙的隐藏了起来,他们控制那个人格,不让他和任何人接触。"
我有点明白红那副德行了,我忍不住想起红眼泪汪汪的样子,叹息一口,我把他扔下,他现在落入那些人的手里了吧,会被扒皮嘛?一想到这个我就觉的不舒服,我努力让自己不去乱想。
我问阿园,"那你现在把我带来是为什么?难道我还有利用价值?"
阿园举起茶杯把里面的茶水喝完,又给自己倒了杯,这次她变的不急不缓。
"是另一派救了我和小敏,这是我接着要告诉你的事,他们......"阿园笑了笑指了指门外,"有人要害冥王,自然就有人要保他,冥王离可不是傻子,他家把他送去筛选可不是为了什么信仰,那里的明争暗斗有年头了,离的出现打破了平衡,大家都动作起来,监视你们的就有三拨人,他们给我安排的任务就是安抚你......具体为什么做什么,我不是很清楚。"阿园示意我喝茶水。
我喝了口,有点苦苦的,但还好。
"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嘛?"阿园冲我眨眨眼睛。
我想了下,皱起眉头,脚趾又疼起来,我说:"不会吧......"
"就是他。"阿园的话当下就判了我的死刑,我说:"我真是活生生叫倒霉催的。"带什么跑不行,带了个瘟神。
我怎么给忘了,他有本事在私下里查我,自然也安排了这个......我他妈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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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吃有喝还有那个阿园给解闷聊天,我故意逗她,我说:"这什么都挺好的,就是没那个......"我用眼睛瞄她。
阿园笑笑,走过来,模我的脸说:"那个没有,异性按摩要不要?"
我赶紧说:"别阿,姐姐你吓死我。"
阿园摇摇头,"顾盼,你把心放肚子里,他不会杀你。"
我当然能把心放肚子里,就是再砍我点什么,我活着也没意思了阿。
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一天一天,一个手用完,就用另一个手,正在犹豫到底用不用脚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现在脚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者砍的不是大脚趾,走路不是很受影响,就是看到的时候不适应,觉的缺点什么。
阿园让我出去的时候,我正在低头观察自己的脚丫子,阿园这个女人,我现在还真找不着个词来形容她,特别的机灵聪明,举一反三,做起事来滴水不露,这么些天了,该说的一个字不少,不该说的一个字不多,我是横着套竖着套,一点折也没有。
她领我出去,我来这些天在这个楼层转遍了,还真没遇到几个人,现在楼道里人来人往的看着这个热闹阿,好像有多紧张的事似的,我隐约就觉出大头目来了。
到了会议室外面,我小声问阿园:"喂,你到底哪头的,是死是活给个准信。"
阿园一边开门,一边冲我笑,"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这话什么意思,我还没琢磨出来,门已经开了,里面的光线比外面的还亮,布置的非常大气的一个会议室里却只坐了一个人。
我走进去,阿园在后面把门合上。
那个人一指自己面前的椅子,随意的就象给狗扔块骨头。
我没坐他对面,找了个离他比较远的位置四仰八叉坐下。
他皱住眉头,咳嗽一声。
我现在只要一看他这个脸,就知道他是红还是离了,红是小孩子模样,离就是一脸欠揍的德行。
"幸好你跑了,红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说的时候显然有点高兴,握住椅把俯身靠近我,"也许我真能靠你消灭他。"
我听这个话真有心告诉他一句,你丫直接跳楼不来的更快。
他重又坐回去,一副志得必满的恶心样子。
我觉的这么个人,一定没怎么受过委屈,红和他完全不一样,就象个被打击怕了的孩子,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敢,这两个是怎么弄出来的,就跟他妈白天跟黑夜似的。
"我看了那些监视的材料,红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只是不要他了,他就能这么长时间的放弃自我,如果你更恶毒的对待他,他也许就会寻求毁灭。"他露出恶心的笑来。
我眼角扫过去看见他身边有个笔记本电脑,他笑够了就转过头去摆弄。
阿园说的真对,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离让我帮他毁了红,说如果事成之后就放我走。
我琢磨着他的话,仔细想刚知道他时,他的表现,他对我喜欢红的事反映很大,我偷眼打量他,为什么?
我又更深一步的想,那时候跟我离开岛的到底是红还是离,我努力回忆着那时候他的表情--默然冰冷,但当时被人束缚不能和外界接触的应该是红阿?!我有点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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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的离想的有点天真,他怎么知道红还会出来,他怎么就能肯定我对红的影响有那么大,而且如果我在红出来的时候做了别的手脚呢?
不过后来证明傻的那个是我,离给身边的亲信下了死命令,如果我做出什么不利与他的事情,对我是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