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就8更新了~2月14日情人节回归^^~
二十一
刚走出天香小筑,花庭那里就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凄厉的惨叫声在静寂的夜晚里刺耳非常。不容多想地,他们脚下生风地赶了过去。就见刚才为他们端来参汤的婢女以非常不雅的姿势瘫在地上,原本来手上的端盘也早就被远远地丢在一边,脸惨白惨白地盯着她的正前方。
「发生了什么事?」顾之暄沉声问道。
婢女那抖如秋风落叶的纤手指着石窗的另一边:「有......有......有......」
「有什么?」
「有鬼啊!」婢女用最尖锐的声线大叫后,就直接倒头晕过去。
顾之暄绕到石窗后面探了探后,朝云想容摇了摇头。后者在那名晕厥的婢女的人中处一按,等人转醒过来才将之扶起。刚一站稳身子,就听见身后零零碎碎传来嘀咕声,转过头去就见有三个家仆打扮的人凑在一起,正神色古怪地交头接耳着什么。他向顾之暄投了个眼神过去,后者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你们知道什么?」顾之暄指着那三人中的一个问道。
「爷,真的有鬼。不止小杏,我们刚才也都看见了,是吧!」那人生怕顾之暄不相信,征求认同地看了看旁边两个,那两个点头如捣蒜。
已经恢复些许神智的小杏也颤颤地说:「是骆公子,他死得不明不白,一定是不瞑目的。」
顾之暄眉头蹙起,似乎很不苟同这类的神鬼之说。
「哼!危言耸听。顾家养你们就是用来散播谣言的吗?」程暮妍不知到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花庭,劈头就是一句臭骂。然后对身边已经是面无半丝血色的古湘盈说,「盈妹别信,这世界上哪来的鬼!要是有啊,也是那些个贪心鬼、黑心鬼!说不定根本就是那个梁上君子......」
说话的同时,还时不时地瞄了几眼云想容。但后者也懒得搭理她,直当没看见。
程暮妍讨了个没趣,心里怨气顿生。正巧此时,花庭通往另一小院廊道上出现的一个身影成了她的泄愤对象。
「哟!今个儿是怎么了?连深居不出的凝夫人也来了?」程暮妍似乎还在记恨着那日两人结下的过节,句句话里带刺道,「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冷若冰霜的崔凝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在见了顾云二人时才略微颔首。此举更令程暮妍觉得面子挂不住,旧仇加上新恨不彻底爆发才叫奇怪。
「凝夫人啊,你来得还真是时候呢!」她咄咄逼人道,「一说有鬼你就现身,难道你和那个鬼有什么交情?该不会是你藏的小白脸吧?」
都说女人是最恐怖的动物,云想容这次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句句带刺,不留余地的冷嘲热讽连非当事人的他听着都觉刺耳非常。可古怪的是,崔凝神色不改,依然不冷不热。这更进一步地燃起了原本只想逞口舌之快的程家小姐的怒火。按道理来说,崔凝不可能不知道她现在的举动更像是挑衅,却为何还要这样做?难道真是天性使然?
果然,程暮妍再也按捺不住:「介不介意让我们去搜搜你的房间啊?不过到时候如果搜出件男人的衣服,就不太说得过去了。」
这句话总算有点杀伤力,崔凝平静的脸上有了些许波动。
「程小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云想容挺身而出,虽然他也好奇崔凝到底为了什么而动,但他还是更看不惯某人的气焰嚣张,「一者,这是否闹鬼一事尚未查明,指不定根本就是捕风捉影之事,而你现在却如此理所当然肯定有人装神弄鬼,莫不是你识得那人?再者,倘若真有人借闹鬼遁去,却为何你能如此断言他走的是凝夫人小院的方向,而不是你程小姐或者是古小姐的闺房?三者,你记恨凝夫人在前,冤枉凝夫人在后,仗着凝夫人口不能言,自己灵牙利齿,到底意欲何为?」
「冤枉?何为?」程暮妍冷笑一声,「我本不想多嘴,但为了顾家的声誉,我也不得不开这个口了。」
你已不是三夫人了,凭什么为了顾家?云想容很想顶上这么一句,但知道那样等若火上浇油,还是硬生生地忍了回去。等惊觉到这是自己的嫉妒作祟,已是顾之暄深情凝视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带着太多的默许与宠溺,让云想容心中充满着甜蜜。
「凭我一人之语,你们也断不会轻易相信。」程暮妍挥了挥手,「那么就让小桃来说吧!」
当即,服侍崔凝的那个贴身丫鬟应声自她身后走了出来。
她竟然是程暮妍在崔凝身边下的暗棋?
云想容心中不由得恶寒起来,虽然问心无愧,但生活点滴为人看透看穿的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真幸亏他身边的是邵青。想到这,他又是一个后知后觉,难道顾之暄是知道这件事的,才特地将一直跟在邵叔身边学习管理事务的邵青派来自己身边吗?
偷偷用余光瞄了眼顾之暄,就见对方仍在看他,似乎从刚才就一直没有把那炽热的视线移开。抬起头,与他再次对视,将对方的种种深深印入眼眸。这样体贴入微的人,怎么能不叫自己心动?
这边厢情意绵绵,那边厢敌意浓浓。
就听小桃中规中矩道:「启禀爷,凝夫人房中确实有男子之衣裳。如若爷不信,奴婢可以为爷取来。」
云想容听罢,心知不妙。这样的事情不管孰真孰假,悠悠众口传出去于顾之暄、顾府亦或是崔凝的名声都是一种打击。可当他环顾四周时,却发现除了小桃外,再无任何下人身影,包括了邵叔和邵青。不觉暗暗松了口气,佩服顾之暄的先见之举。但再一细想,莫非是顾之暄对这件事早有所料?
这就是程暮妍手上握着的崔凝的把柄吗?当日她其实就是想以此威胁崔凝排挤自己吧?只是没想到崔凝一点也不买她的帐,反让她不得不祭出这张王牌借着这么一个契机进行报复。古湘盈、程暮妍、崔凝,顾府的三个女人各唱着自己的一台戏。看起来平静和谐的地方,骨子里各人的关系却是错综复杂,却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四年。看样子是自己的到来才破坏了这样的平衡。不知怎地,突然间他心中生起一股寒意,隐隐地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可怕的旋涡,想抽身似乎已经太晚了。
见顾之暄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小桃继续说道:「多年来,虽凝夫人甚少踏出枫情居,但总会隔那么段时间将奴婢遣离卧房不知所为。有次奴婢大胆靠近房侧,听得屋内有男女谈话之声。」
男女之声?男得倒也罢了,那女的......
云想容惊诧地看向崔凝,一个猜测飞快地闪过脑海。
「可见,她根本就是能言会语!」程暮妍直言出了云想容的猜测,前者更趁胜追击道,「还有,听说欧阳公子出事当晚,你异常早地便歇息了,小桃曾去试探过你的房间过却没人应声。这你又做何解释?假扮哑女,混入顾府,其心必异!好你个崔凝,是不是想一个个杀尽我顾家上下,你好和那个姘夫霸下财产双宿双栖?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面对程暮妍的逼问,崔凝神情自若,方才脸上的小小波动也再也寻不到痕迹。
反到是云想容听不下去,刚想反驳时,让顾之暄先一步截走他的话:「你们还嫌闹剧不够吗?」
不怒而威的一句话,令当场所有人心头大震。
「事情真相我自会查明,十五日后给大家一个交代。此期间,崔凝禁闭枫情居,由小桃全日负责看守,若是出了半点纰漏,我唯你是问。暮妍、湘盈无事也请留在各自小院,莫要引起什么误会,惹来不必要的猜测。」
顾之暄许下的承诺,谁也不会怀疑其中的敷衍成分。
果然,三位女子听罢,不再多言地往自个儿小院走去。
「湘盈。」顾之暄又突然开口说道,「多年兄妹之情难忘,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
本是松了口气的古湘盈僵直了身子,樱桃小口一张一合,却连句应承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再理会古湘盈的反应,顾之暄转过身,揽着云想容就朝天香小筑走去。云想容回过头,饱含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瘫软在一旁长凳上的古湘盈。
就是在那张长凳上,云想容看到了咽气的欧阳商。
顾之暄是故意的!故意在她的面前揽他,故意在那里说出那样的话,哪怕明明知道古湘盈的理由,他也能残忍地做出这一切。
云想容第一次,对顾之暄这个人产生了爱以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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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丢一篇情人节的番外,但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因为那篇番外的内容与将要出现的外传相关,而外传在这里还没贴~
估计亲们也看不明白~所以还是继续来贴老文吧~~~
二十二
十四日后,葑国岷王萧玄策来到帝都柏望。萧玄策是葑国百姓口中心中的传奇人物。他十岁起就跟随当时还是太子、如今的葑国国君拓拔铭及其父镇国大将军萧阑踏上战场。能文能武,雄才大略,在多次抵抗煌国的入侵战役中屡立赫赫战功。六年前杉建之战,二十七岁的萧玄策以一万之兵大破煌国十万大军后,煌国元气大伤,更因煌国国内南北关系日趋紧张,不得不与葑国签定停战协议。拓拔铭大喜,特赐萧玄策岷王爵位,成为葑国唯一一位异姓王爷。
一日后,顾府迎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此人正是岷王。原来此次萧玄策代表拓拔铭出使煌国,为的是递交文件,商榷两国开放港口通商一事。由于垣州与柏望相去不远,故而萧玄策先来到了北方商联第一把交椅的顾家。
他国使臣来访,顾家上下一大清早就忙翻了天。待到日入,岷王一行才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一众迎接人群面前。当晚,顾之暄于府中宴请岷王,惟崔凝、云想容有身份得允入席,但位列下座。
今晚的崔凝不似往日的平静,从不曾抬起的丽颜,紧握不放的双拳,不住颤抖的身躯总让人觉得她内里正暗涌着波涛巨浪。而似乎如此的失常与落座于上位,和他们相隔甚远的那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于是云想容多个心眼地问了一句:「凝夫人,你怎么了?」
听到问话,崔凝终于抬起了头,眸中的恐惧与绝望让云想容大惊。即使是最近日日为鬼魂所扰的古湘盈气色也比她好得太多。只见她右手轻轻在腹上一按示意自己的不适后,便站起身来离席而去。由于他们在下座,又距出口颇近,所以云想容认为那些酒过三巡、已有醉意的人们根本不会注意到崔凝的离开。但没想到的是,竟有一人在崔凝起身的时候也跟着起身,在她离去的时候也借故跟着离去,而这一段小插曲尽数落入了顾云这两个有心人的眼中。有点担心崔凝的云想容想跟上去探个究竟,却为顾之暄眼神为阻,只得勉强回座。
接风宴结束后,众人离席歇息。满是疑惑的云想容来到顾之暄的跟前,意欲问个清楚明白。
不料此时,那个跟着崔凝离开的人折返了回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本王要带他走。」
不错,此人正是葑国的传奇,煌国的噩梦,岷王萧玄策。
「谁?」顾之暄眯起了眼睛问,不知是怒还是喜,但充满了老谋深算的味道。
「你的二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云想容听来,那人讲出这五个字时简直是咬牙切齿。
「岷王殿下,强抢人妻不管是在煌、葑、啻的哪个地方都是犯法的吧?」
「他是本王的!六年前就是本王的!若说强抢,罪名也该落在你头上!」
萧玄策的异常激动让云想容直叹他根本就是个感情奔放的小伙子,哪里还是什么冷静睿智的传奇。
「六年前是六年前,现在是现在。崔凝宁愿选择留在我这里,只能说我的魅力远远大过殿下,还请殿下成全。」顾之暄不急不缓地应道,果然把萧玄策气得冒烟。
而站在一旁插不上话的云想容明知道顾之暄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刺激萧玄策,却还是有点不太舒服。得寸进尺,云想容暗骂自己。虽然他还没有收下顾之暄的那个承诺,但他已经学会嫉妒每一个与接近他的人,恨不得他的温柔只属于他,他的笑容只为他绽放。这份感情,他实在陷得太深了。
「况且......」顾之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如今崔凝卷入我顾府悬案,嫌疑未能洗清,真相尚未大白前,如何能离开?」
意思就是,如果岷王能为崔凝洗刷嫌疑,当然能将人带走。
「哦?不知贵府何等悬案,能难得住大名鼎鼎的顾大老板呢?」聪明如萧玄策打蛇上棍地问。
与此同时,顾之暄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自□由□自□在□□□
翌日,顾府一干人等应顾之暄之命聚集会客堂,另外还有三位客人。即,那位倒霉的闺盗刘四,将之提出衙门大牢、看起来严重睡眠不足的戚水寒,及因通商事宜来访的岷王萧玄策。虽十五之期已过,但大家也不置微辞,静静地一一落座。
待到刘四哆哆嗦嗦地将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后,戚水寒挥手敲晕了他并将之绑在身旁的柱子上。
此时,众人已将怀疑的目光移向了在场的三名女子:崔凝、程羽妍、古湘盈。根据刘四所说,当夜亥正,欧阳商的房间来了一名女子与之发生争吵,而云想容发现欧阳商的时间是子时,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那名女子行凶的可能性很大。其中最有可能与之发生争执的就是这三个女子。另外,根据小桃的证词,九月初四那夜,崔凝无故失踪,所以在座三位女子中又以崔凝的嫌疑最大。
「崔凝,你承认否?」顾之暄坐于上位,面无表情地问。
崔凝摇头,以最坦诚的目光将众人赤裸裸的怀疑一一逼回。
云想容则闭起眼睛思考着,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对,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被自己遗忘,但事情往往如此,越是需要它的时候就越是想不起来。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顾之暄再问。
当局者还未应答,顾之暄左侧的萧玄策便急不可奈地起身走到堂中。
「我能证明!」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一愣,包括了尴尬地站在崔凝身边的萧玄策。本是要拉住丽人纤手的动作也因为对方的闪躲而僵在了半空。
「这不是春风楼的虞小姐吗?稀客啊!」顾之暄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意外出现的人物。
「我若再不来,我们家凝儿不就要被顾大老板和几位夫人折腾死了?」虞嫣然冷冷地扫过所有人,目光在崔凝身旁的萧玄策脸上转了好几转后,才对上顾之暄。她一边将崔凝拉离萧玄策的范围,保护似地藏在身后,一边说道,「顾大老板,当初您是怎么答应我的?这才几年光阴,凝儿就碍着您了吗?让您如此对待她?」
「虞小姐,明人不说暗话。」顾之暄道,「只要崔凝是无辜的,我当年许下的承诺一样也不会少。」
「好!」虞嫣然一笑,「九月初四那晚,崔凝是出了顾府见我。」
「可有人证?」
「我不是吗?」
「也就是没有其它人了?」顾之暄哈哈大笑道:「虞小姐,自说自画也该有个度,单凭你一人能证明什么?你说崔凝出府见你,可我的守门却说一夜未见人出,请问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崔凝是个身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能像水寒一样进出我府如入无人之地?」
戚水寒听罢,没好气地瞅了顾之暄一眼,云想容见状跟着偷偷笑了笑。
「我......」虞嫣然顿时一时词穷,丽颜之上的自信不知何时已经转为了焦虑。
一看就不是吵架的料,云想容心道。
「况且你二人原本就相识,要说你有心偏袒,故做伪证也是可以的。」
「他不会武功。」这时,在旁边当了很长时间摆设的萧玄策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道,「而且就刘四的说法,此事也绝对与他无关。」
「哦?」顾之暄挑眉道,「岷王殿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就凭他是本王的......」
「岷王殿下!」虞嫣然恶狠狠地打断萧玄策的话,「请谨言慎行。」
萧玄策的目光穿过虞嫣然,深锁在其身后的崔凝哀绝满布的眉宇间:「他并不叫崔凝。姓崔不假,但真名墨吟。黑土之墨,口今之吟。」
云想容一震。
墨吟?!
葑国的那个墨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