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yyzstc

作者:yyzstc  录入:01-07

"不好意思,现在可以了。"
所有人的脸都开始变绿。
那刀......
那刀正层层包裹端端正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少年的身後。
就算是我也开始佩服皇畿木真的修养。
如果换个人面对这种侮辱恐怕已经扑了过去。
皇畿木真却是在笑。
不过只要是人都听得出这笑的人恐怕已经接近抽风。
"告诉我你的名字。"皇畿木真终於停止了可怕的笑,他几乎是咬著牙吐的字。
少年还是一幅呆呆傻傻的样子。
他看著皇畿木真,大眼睛水亮水亮,脸颊露出两个酒窝。
就在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劝他好歹看看人的脸色的时候,他突然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小声说;
"你笑得真好看......"
我禁不住扭过了头。
头一次觉得不能大笑出声实在可惜。
"名字。"这次是接近冰点的声音。
"我叫吴双,口天吴的吴,天下无双的双。"
"──好一个天下无双──!"
皇畿木真终於出招。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一鞭砸去,快得无影无踪。
只听得大气被劈开的声音和一个尖利的锋鸣。
那一鞭却只打到了地上的巨刀。
鞭子弹起,却是有灵性一般向空中卷去,名为吴双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掠到半空,却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直坠了下来,躲过了接下来的那一鞭。
皇畿木真移动身法,金银相间的鞭在空中布下了密密的网,我站在几丈外也不得不後退,以免被空气划伤。
众人纷纷後退。
吴双却在网中穿梭。
皇畿木真显然大怒,他大喝一声跃起,手反转一圈,金银鞭竟向我这边袭来。
却是不偏不倚勾去了车夫手上的鞭。
黑鞭从上空坠下,皇畿木真终於双手执鞭。
吴双却立时闪出了包围圈,极快的向後掠去。
皇畿木真扬鞭跟了上去。
我却开始看向地上的那把刀。
三皇子的一鞭使严裹著的黑布缺了一大块。
刀身却完好无损。
而我果然不应该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刀上刻了字。相当大的字。
现在也只能看见一部分,无法看见全貌。
我抬起头,看向已经掠到远处的少年。
好一个天下吴双。
我静静退回车内。
然後轻轻坐下。
车外所有人都一动不动,我想他们会一直不动,因为我还在车上。
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皇畿木真还没有回来。
其实这有点不符合皇畿木真的作风,他怎麽看也不像是这麽大意的人。
正觉得奇怪,突然一阵强大的气流扑了过来。
我猛地伏下身子。
整个车子直直被掀了顶。
四周传来惊呼。
然後巨大的马车彻底垮了下来。
我也跌到了一堆碎木里。
马匹混乱开始狂奔,士兵也有伤亡。
却是落地的横木上站了一个人。
他手里拿著一把巨大的刀。
刀上还裹著布,那是吴双方才穿的一件破的外袍。
此人正是吴双。
我慢慢站起身来,冷冷看向他。
吴双将刀抗在肩上,大声道:"跟我走。"
我一动不动。
他眉头一皱。跳到我跟前,想将我拽住。
可惜他的刀实在太重,他的手根本碰不到我的衣角。我闪过他的手,一字一句说:"我不走。"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躲闪,急道:"我不是坏人,我送你回齐府。"
"不需要。"我盯著他的眼说道。
"你不信我?"少年涨红脸,又来扯我衣角。
"我为何信你?"我再闪。
"是琴兰托我护你!"少年终於揭底。
我却坐了下来。
"那也不走。你走吧。"
"你! "
"否则你的家传之宝也走不了了。"我冷声说。
以吴双的身手,若是空手恐怕没有人拦得住他,但若是带了那把刀却说不准了。
周围的侍卫果然围了过来,但是他们显然惧怕那柄刀。
吴双的脸变了又变,却听见一阵哨音,他神色一紧,低声道:"可恶,来不及了。下次再说!"
然後转身挥刀。
刀未碰到任何一个人,那群彪悍的兵士却应声而倒。
吴双极快的看了我一眼,飞身离去。
17半魂
我轻轻站起,拍去衣服上的灰尘。
吴双离去的方向远远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顷刻便可以看见漫天的尘土和飞奔的战马。
身边的侍卫都拿出武器开始戒备,我遥遥看去。
为首的正是瓷博的皇族盛装。
且听身旁一侍卫长行叩拜大礼,恭恭敬敬大声道:"属下恭迎二皇子殿下!"
所有人立时跪下。
下马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他一身锦黄,高大英俊,五官深刻,与皇畿木真的阴柔美丽不同,这位二皇子具有相当的王者之气。
他大步走来,环视四周,深黑的眼眸闪过精光,沈沈开口:"你等是怎麽护驾的,竟让三弟涉险!"
侍卫长低头答话:"禀告二皇子,三皇子殿下命令我等无论发生何事只需守住这名少年,我们也是不得不听命行事。"
我看了那个侍卫一眼,倒是不卑不亢。
二皇子挑挑眉毛,向我看来。
"便是这个男孩?"
"是。"
他於是向我走来,跨过一片横木,居高临下的看向我。
我低下头,站著未动。
"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不过能处乱不惊,倒是难得。"瓷博二皇子仿佛自言自语。
突然将我带进怀里,"不说话,莫不还是受了惊吧。这样,先与本皇子一起去前面奉於稍作休息,待皇弟回来也好给他一个交待。"
说著便想将我抱起。
"二皇子殿下,这样恐怕不妥。"侍卫长开口阻拦。
二皇子脸一沈,沈声道:"有何不妥?"
"三皇子殿下说过,无论如何要亲自将这名少年送到庆林。"
二皇子看向那个侍卫,突然嘴角一勾,声音却是极寒入骨,"我皇畿木炎要带走一人,难道还需要你一个小小侍卫的准许!"
语毕将我抱起,挥动披风,大步走向座骑。
我仰头恰好看到他的眼睛,竟看见一片紫光,心里一惊。
皇畿木炎将我放在马背上,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後。
正当此时,奉於方向传来马蹄声。
皇畿木炎圈住我的手陡然一紧。
来人正是骑著黑马的瓷博三皇子。那匹黑马却是我在绩州见过一次的黑牙。
神马眨眼便飞至跟前,皇畿木真骑在马上,长发翻飞,俊颜冷凝,眼神锐利,大声道:"二哥且慢!我已安然,就不劳二哥费心!"
身後皇畿木炎似是笑道:"皇弟平安就好,为兄正好要去奉於,不如同行?"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皇畿木真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二皇兄来乌可谓跋山涉水,辛苦之极,木真怎好劳烦?那个男童身份低贱,怎可与皇兄同骑?张业!还不快将他拽下来!"
"遵命!"原来刚才一径与瓷博二皇子顶撞的正是张业。
张业起身。
"......不过一个孩童,三弟何必如此紧张?"皇畿木炎笑道,却是带了明显的怒气。
名叫张业的男子却毫不惧怕,走上前来恭敬道:"二皇子殿下,属下无理了。"说著竟伸手欲将我拉下马去。
我立时感到身後一股寒气,心里一凛,竟是杀气!
瞬间圈住我的手松开,化为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
只是在此之前我已高高跃起,硬从一人高的马背上再跃起一丈,翻身落下,稳稳站住。
抬头直视马背上的人,却是满脸惊愕。
我死死盯著瓷博的二皇子,冷冷开口,"想杀我,也要看我阿九愿不愿意!"
他眼瞳一缩,脸上千变万化,眸中一片深紫,皇畿木炎深深看我,终於别过视线,对皇畿木真道:"既然如此,便交给三弟,皇兄先走一步。"
又看我一眼,便带随同部下离开。
我立在尘土之中。
马蹄声渐行渐远。
一切归於沈静。
皇畿木真终於开口,"没想到竟连我也小看了你的身手。依你的身法,先前混乱时必有机会离开,却为何不逃走?"
他走到我面前,看著我的眼睛。
我仰头看向他,一语不发。
三皇子诡异一笑,"在齐家也是,明明无辜却任由无知众人殴打,为何不反抗?"
我没有说话。
他神色一变,突然用手捏紧我的脖子,穷凶极恶狠狠说道:"你又在装傻?!"
我全然不能呼吸。
他却越捏越紧,眼睛漫起一片红光,似乎真的要将我杀死。
却又是憎恶。
此时少年的妖豔的脸,美丽的眼眸无不充斥著对我的憎恨。
原来他是真的想将我掐死!
我心一寒,全身发热。眼睛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可我怎能死在这里?
无论如何,我的命也由不得别人抢去,况且我还欠华阳一条命。谁也不能夺走我的命!
混乱之中空气凝结,化为利刃,狂风突起,破叶有声。
我倾斜而立,身体完全不能控制,软弱无力,却是被空气支撑,没有倒下,胸中气流翻滚,狠狠撞向一点。
不,现在还不行,停下来,请停下来!
我紧闭著眼睛,捂著胸口,死死用力,终於渐渐缓和,四周旋风也渐渐平息,却连睁眼的力量也没有,直直倒下。
意外的落入一个温软的怀中。
华阳......
"御风之力......仅是为了惜命吗......"似乎有人发出叹息。
不,不是御风,仅仅是为了半魂。
它们不过是护著华阳的半魂......我默默想著,终於沈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奉於的傍晚。
身边的人见我转醒,冷漠的说,"皇子交待,醒了之後便去沐浴。"然後就出了房间。
我从床上坐起,看著房间中盛著热水的木桶,心里苦笑。
这里看来原本是家普通的客栈,现在却悄无声息,且到处散布著幽香。
恐怕瓷博的皇子包下客栈後还命人好好整理过一番吧。
果然是有洁癖的皇族。
看著身上脏兮兮的装扮,先前三皇子想在奉於逗留怕也是嫌弃我不干净吧。
我心里冷笑。
突然有点恶作剧的想看那个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皇子吃鳖的样子。
那家夥穿著豔丽,颜色恶俗,却自以为高贵,实在令人讨厌。
脚落地想站直却突然一软。
心里一惊。这才发现刚才的想法有些不同於以前。
竟然莫名其妙的如此讨厌一个人?
或者是第一次让一个陌生人如此之快的影响到我的情绪。
我抬头看向那熏香。莫非又是它做的怪?
我脱去衣物,将整个人埋入水中。
不,不对。
我何必继续欺骗自己。我的心早已动摇。
这样下去恐怕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了,原来这麽快便到了尽头。
我透过水幕看向屋顶。
然後闭上眼睛。
也罢。干脆这就回华阳。
正想著,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18逃亡
我站起身来,冷冷看向来人,"原来瓷博的三皇子也有偷看人洗澡的恶习。"
皇畿木真死死盯著我,目光极其怪异,竟没有反驳。
我一瞬间觉得他好像顷刻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
他的手十指握拳,紧紧捏住一件白衫却仿佛要将它揉碎。 之後大步上前,将白衫扔到我怀里,沈声说道:"废话少说,穿上衣服,立刻启程!"
然後竟转过身去,背对著我。
我一愣,他竟如此放心?
"你不要想耍什麽花样,现在我们的处境相同,你要好自为之,否则修怪我直接废了你!"他微微侧首,低声说道。我却听出其中有一丝颤音。
我走出木桶,开始穿衣。
刚刚系上最後一颗扣子,皇畿木真却等不及似的转过身来,他拉过我的手臂,走到侧窗前,轻巧的打开窗子,只见下面停了两匹黑马,其中一匹正是黑牙。
他看我一眼,极快的说道:"快,跳下去,骑马走!"
我冷冷看向他,他的脸上神色显得那麽焦急。
"看什麽看?"皇畿木真怒道。
"......只是"我终於开口说话,"现在我根本使不上力,跳下去,恐怕会摔死。"
他神色一变,似是不相信我的话,脸一白,"借口?"
我不再看他,直直看向下面那匹马,"是事实。而且,我不会骑马。"
"你!"皇畿木真狠狠扯住我的领子,用眼睛死死瞪著我。
我安安静静地看著他。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的属下呢?"我轻轻开口。
他的脸上千变万化,闪过痛楚绝望。
我倾耳听去,这客栈中显然还有不少人,虽然没有发出大的声响,但是呼吸深缓,应该正是他那些侍卫。
"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全部中了毒,不消片刻便会吐血而死。"他喃喃说道,然後低头看我,"真的不行?你难道如此不济?怎麽会连骑马也不会?"
"三皇子,让你误会实在非我所愿,不过我阿九基本上是个普通人,也从没有机会骑马。"
"你不是身怀异能?"
"那个不过是突发状况,应该再不会有。如果不是失控了一次,恐怕还能凭借身手直接跳下去,但现在......"我心里冷笑,缓缓出声,"我连站著都极为费劲。"
他仔细观察我的表情,表情由苍白转为平静,最终却又恢复了一贯的鄙视。
"原来只不过是个废物!"皇畿木真冷冷说道。
他仰起头,看向西方,那正是瓷博都城庆林方向,美丽的脸上痛苦犹豫一闪而过。
"既然如此,你抓紧我便是,记住,他们要的是你的性命!"话音未落,却拦腰将我抱起,破窗而出,飞身落在马背上。黑牙似有灵性,长啸一声,狂奔开去。
我被他搂在怀中,大风迎面,好似飞翔,轻轻闭眼,身体虽未恢复,心神却渐渐清明。
脚下正是不及山。
从未有人夜登不及山。
此刻瓷博三皇子却疯了一般策马扬鞭,一径攀高,绕是千里马也渐渐吃力,速度变缓,更何况载了两个人?!
偏偏此时,不,如果我的感觉没有变迟缓的话,应该早就发觉身後先前便有了追兵。
我被皇畿木真死死按在怀里,发觉他衣衫早已湿透,体温也不正常的攀高,好象是中了毒。
这样下去,绝无可能躲过追兵。
而我的身体全然没有恢复。
不错,若是我使出全力,定能逃出此劫。
只是,华阳的半魂已经开始苏醒,而我决不能再触动它!
我想起皇畿木炎的眼睛,那里面明明白白是杀意。
如果他真要杀我,我阿九又该如何?
华阳啊华阳,难道这就是尽头?
这世上你只知道华罗,我却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华罗,你可会恨我?
而我横也是错,纵也是错,到头来连自己唯一想做的事也无法完成,我该恨你,还是恨自己?
心冷之时,身後传来破空之音。
皇畿木真抱著我纵身跃起,却还是慢了半怕。
我听见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
他抱著我从高处坠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我也终於狠狠摔在地上。
皇畿木真闷哼一声後,硬是站了起来,他肩头染血,神色如同厉鬼,看向我时,满眼红光,似乎恨我入骨。
却还是走了过来,伸手给我。
我躺在泥地中,冷冷看向他,"三皇子,你一个人走吧,我和你分明两看两相厌。"
他却古怪的笑了起来,将我一把扯起,死死吐字,"你放心,我既然答应那人送你去庆林,便不会反悔!"
然後将我夹在怀里,毫不怜惜,展开轻功,向树丛深处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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