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在形的怀中紧张地抖著,身体也紧绷得很。形抱起他时转身一看,所有眼睛都对著他,见他转身又齐齐转回去,每双眼都贼得很。形怒瞪著他们的背影,又不敢再出声警告,怕影会更尴尬。
快步走上楼,三步拼作一步。在楼上转身时,果然又所有眼睛都对著他们。这次见他发现,还连转回去装作没事都没有。他们就是看死形不会再骂他们...
形心里哀叹了一下,更加快步进入曾经是他俩,现在是形的房间。小心锁上门,把影放在床上。「我放下你的眼罩,但你先闭上眼不要急著张开。」不知道他被蒙眼了多久,但要先适应环境才可以看东西,否则会很伤眼的,如果是长期蒙上,突然张开眼更可能会导致盲眼。
影也明白这道理,他轻轻点头。
形放下他的眼罩,看见影的眼皮颤抖,他把双手覆上保护他。待了一会儿後,形的眼睛开始不听话地转到他身上。脖子上的大蝴蝶结令他很想解开,很想感受这拆礼物的快感。但又不敢刺激影,只要想想就知道了,这是多麽的侮辱和尴尬。
白皙的身体配上黑色的皮扣,在手上和脚上。身体从被发现那刻起就没停止过颤抖,一抖一抖的刺激著形的视觉。看了很久,久得呆了。这时影轻轻挣扎,嘴里唔唔地叫,形这才记起是什麽情况。
「眼睛好了吗?」
影立刻点头,狂点头,快放他自由才对吧?怎麽这麽久都没行动?形是故意看他出洋相吗?
「你还是先等等,我把房里的窗帘放下再叫你,你不要急。」
什麽都好,行动就是了!影在心内狂吼,不断点头。
形把窗帘放下,房内暗得多了。「影...可以了。」
影急急张开眼,眼睛立刻发痛分泌出泪水。形看见他的泪,又陷入另一种恍惚中。影见他又停了动作,立刻挣扎换回他的注意。「唔唔!唔!」他用双眼极力示意嘴上那限制他自由的东西,形怎麽这麽苯!他被绑成这样很辛苦好不好?!
形想假装不明白他的暗示,可是想想...影一定很不舒服。他暗叹著气过去脱下他的口枷,影立刻咳嗽起来。形边顺著他的背给他缓好气,也偷偷感受影微凉的肌肤,好久没这样碰过他了。
影尴尬地弯身咳著,视线去到形的跨下,顿时他气得更重。「形你果然是变态!!这个时候你兴奋什麽?!还给我勃起?!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感受?!」
形贬了贬眼,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体反应。「这也是没法的嘛...自从赶走了修,我就一直只靠自己右手发泄...看了这麽刺激的场面,要是没反应你才该怀疑自己魅力。你都不知道你脖子上的蝴蝶结...」
「给我拆下来呀!还说这麽多干什麽?!放开我的手和脚呀!!」谁...谁要听他解释这种境况?他已经很丢脸了!!
「啧,一点也不可爱。」形边说著边去看他的手扣,看了一会儿他挑眉。「这个要怎样解?」
影整个呆了...那流氓稀绑他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地把钥匙丢进湖里...这...这...不就...
形看著影脸上表情的变化,最後变成世界未日,他觉得很可爱,超有趣。「不欺负你了,告诉我怎样解我会帮你。」
「不...不用了!不!不!你给我问那混帐死人稀有没有後备钥!不然...我不就得一辈子绑著?!」影语无伦次地说话,非常地惊慌。
他真是给吓傻了,真没有钥匙都可以用其他方法嘛。不见了几天,还想尽方法去感应,去打听他的下落,想不到这麽快影就回来了,虽然是这种方法被送回来。「为什麽你会在稀手上?」他非常好奇呀。
影回想当时的情况,态度一下子静了下来。
「我离开不久就在森林里遇到稀了,他对我出手要以我来交换楔和忍。我跟他解释已发生的事,但是他并不相信,把我关起来才和你们会合了解真相。」
形很想笑,原来他刚出去就被稀捉到了,他很想大声取笑影。不过看见他的样子,形不想再去加重他负担。
「没问题的,你想笑就笑吧。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好笑,那麽潇洒离开,原来不过几步就变得如此狼狈。」影侧身躺著,语气很平静,听不出话间真正的情绪是什麽。但较似的是那种什麽都已经没所谓的放弃态度,彷佛再没有什麽值得他坚持。
形躺在影身边,抚摸他的脸。「是好笑,但我不会笑的。你这样只会令我更加心痛,更加自责。」
影没有说话,亦没有跟他眼神接触。
「你脸色很苍白,除了被绑外没其他伤吧?」看了一会儿,形有点担心地问。
影轻轻摇头,终於愿意跟他四目相投。二人只是对望著,脑内全都是对方的事,对方的过去、现在、甚至将来,他们都一一想到。过去这几百年争争斗斗彷佛只是一场玩笑,其实他们更适合这样静静地对望。
「不要再想那麽多了,留在这个家,留在我身边。」形最後还是忍不住把影抱入怀,他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想这样了。「没有人会排斥你的,我们是你的家人。」
「一切都回不去以前。」影很平静地陈述。
「回不去就回不去,这也当然的吧?发生了这麽多事。」形捧起影的脸,很认真地说。
影垂下眼帘,没有勇气再跟他对望。「我不想破坏这个家,这也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不是吗?」
「你回来也不会破坏这个家,有的只是改变。我们一家是回不去的,不过全世界有谁可以回到过去?人是不断向前的生物吧?发生这麽多事後,我们怎可能用以前的态度对待你?我们只会更加珍惜你,对你更加好,让你知道其实我们由始至终都很爱很需要你,绝对不是你所想那样忽视。既然我们知道做错了什麽,知道了你的想法,我们会做更多让你感受到我们的关心。」形强逼影望著自己双眼,很奠重,以坚定的眼神和肯定的语气告诉他。
影笑了,嘴巴扯高了一下,然後又回复那平稳的角度。
形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影再有别的反应,他有点心急地再次托起他的下巴。「影?」
影的眼睛始终没有如形所愿跟他对望,但他开始说话。「差不多的话,稀也有说过,不过似乎你的动听得多。」
形睁大双眼,有点感动地望著似乎要回心转意的影。
影轻轻挣开形对他下巴的挟制。「这几天稀跟我说了很多话...他是个孤儿,很少的时候和父皇是因为争一个馒头打架而不打不相识,这就跟随了父皇几万年了。」
「跟父皇争馒头?」这句话可以列入世界笑话大传了吧?
「嗯,因为父皇三岁时因为不听先帝的安排,因此被下了三个月的出宫令,而且还被丢在荒山野岭独自求生。为了生存得跟当时是乞丐的稀争一个发霉的馒头。」说话间,影不知不觉被伤感笼罩,连带形的心情都跟他一起低沉。「稀跟我说这个不是想说父皇从那麽少就得自力更新...而是父皇从来没有撒娇的权利。只是个三岁,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只是因为别扭...就得被逐出家门...这教训也太大了吧?」
形顺著影的发,很小心地梳著,不想惊扰这个在反省的孩子。
「但相反的我们很幸福,可以向父皇母后任意撒娇。父皇想纵我们,却又不敢,因此把我们放出宫外生活。虽然是出宫离开了家,但生活上的一切全都有支援,甚至还有仆人跟著。父皇和母后更会抽时间来探望我们如何...我不知道原来我们这麽幸福的...」影的声音带著哽咽,但坚强地没有掉泪。他有什麽资格去哭?过得这麽困难的人又不是他。
「而母后...」形想藉此也替忍解释。
影按住了他的嘴角。「我知道,母后的家庭虽然幸福,但因为一家都很天真易信人,因此穷困到三餐不继的地步。母后从少就放弃读书,撑起一个家。更何况他是个男人!他不可能跟父皇争做爸爸,谁跟父皇比都比不上吧?只能做母亲角色的他根本就什麽都不懂...所以谁都没有资格埋怨他...我知道的...可是...但我就是无法接受...理智明白,但情感无法接受!更何况...他还是你说爱的人...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他能得到你的爱!!」
形看得见影的挣扎,明白他的努力。「不用勉强自己的,不喜欢就不喜欢,总有一天你会自自然然接受他的。我很抱歉成了你跟他的障碍...」
影咬著牙听他的话,听完就张大嘴巴用力咬在他肩上。形痛得拳头都捏紧,但他没法去阻止影,他知道影很大压力,很想发泄。
「我不是想听这些!什麽有一天自自然然会接受他?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扮作什麽都不知道!我的世界只有你一个!我不想有任何人和我争你!以前一直好好的,我和你形影不离,做什麽事都一起!我想要那段时候!而不是看著你千方百计地讨好忍为求换取他一个笑容!!你是我的!我的!!」影有点失控地大吼,想把心中所有的不安都吼出来,想形知道自己有多在意他。
「那你应该明白。」
影对上形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什麽?」
「那你应该明白母后跟你是同一种想法。他爱著父皇,爱得一刻都不想离开他,不想父皇讨好任何人,因为这明明是他的专利。」
影突然又颓起来,有点失神地笑。「对呀...我明白...理智叫我不要介意,理智跟我说我们虽然是伴,但你仍然有你的自由去爱其他人,做你喜欢做的事...」
形叹了口气,轻吻影的额角。「那情感又怎样拉扯你?」
「情感告诉我...你是我一个人的,任何手段都好,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情感告诉我,虽然你有自由,但你该为我牺牲的。」影说完,忍不住流出眼泪,然後控制不住地哭起来。
形摸著影的头,看著他哭得像个孩子,既可怜又无助。「别哭了,影。」
影摇了摇头。「我...我也不想自己这麽软弱的!但...有什麽办法?你是你...我是我...我根本没有权力去叫你为我牺牲!」
形深深叹了口气,把他抱紧,很无奈地在他耳边低语。「我又没说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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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愣愣地坐在床上,脑内不断重覆都是形那无奈的一句『我又没说我不愿意』。他听见的时候真的很高兴很高兴,想把他抱在怀内狂亲吻他。可是,当冷静下来後,他再次笑自己可悲...
不是说不破坏他们的生活吗?要形这麽委屈地留在自己身边,根本就没有必要。他愿意放手的,形可以自由的。
门被敲起,伴随小需那毫无顾忌的声音。「影哥哥!!我进来了!」
影轻轻一颤,尽量把自己缩在被子底下。「你...你来干什麽?」
小需把餐盘放在床边柜上。「我来拿餐盘给你,然後喂你吃东西,因为你好像不太方便。」
影望著小需以天真白痴的表情来说这番话,极生气又尴尬。「为什麽是你?」什麽叫不太方便?是根本不可能自己吃好不好?明明就是形说去拿食物给他,怎会突然换了个人?
「形哥哥没空呀,他跟稀哥哥在玩。」小需爬上二人的床,拿起一碗粥要喂他。
「玩?他现在还有心情去玩?」还要和自己的仇人?要不是稀他怎会落得这惨况?早就生龙活虎地拍翼高飞吧?
小需吹凉了一口粥送到影嘴边。「不知道,我也觉得形哥哥心情看似不太好,但稀哥哥心情很好呀。你呢?影哥哥你心情又如何?」
形的心情不好吗?因为自己说了任性的话,所以形觉得很困扰吧?一定是了。影木然地张著嘴巴,吃掉小需一番好意送上的食物。吃了几口後,小需根本不理会影的节奏,自顾自地吹凉塞入影因为失神而微开的嘴巴内。
「唔唔...小...需...」影开始要吃不及了,很想夺了那匙自己来,但双手不能动的情况下,他的心情更加焦急。
「什麽事?」小需没有真正地聆听,他舀起粥就递进影的嘴巴。影反抗地闭上嘴,小需却努力地撬开。「乖乖听话吧,好孩子才有奖励的。」
影为免那匙会弄伤他的嘴巴,再无奈也只好再张嘴。「我说...需...需...唔唔...」试图以言话沟通的影再次失败在小需的快攻下。
「你很吵耶,影哥哥。吃饭时不要说话是礼貌来的吧?」小需皱著眉对这不乖的孩子抱怨。
影忍受不了,呛到了。「我说,你是不是说了笑话?还是说你被外星人调包了?我们家吃饭会有一天静静的不说话吗?哪有可能呀?」
小需怔了怔。「是吗?但家里不止吃饭时很静,平常都很静...稀哥哥跟我说这是礼貌的一种。」
影又笑了。「你被稀骗了喇,今天就吵得很不是吗?」下面吵得像疯人院,还不是一样的热闹?
小需落寞地垂下脑袋。「今天不一样,因为今天有影哥哥在,所以才会这麽吵...家里一天比一天静,前几天更加恐怖,父皇和母后都没有大声说过话,形哥哥更加像尊石像,一天到晚只会坐在门边,不提他的话就会连饭都忘了吃。」
影望著他的後脑,心里说不出话来。他的离开对他们有这麽大影响吗?
小需见影不信,他抬头望著影双眼,再举更多例子。「前半个月全家人都不知往哪走了,家里只得我和管家他们...再之前也是呀,你和形哥哥都不在这里住,父皇和母后都常常不在家,家里像鬼屋一样静...稀哥哥常常来陪我吃饭,我问稀哥哥为什麽大家说话都那麽轻声,他说这是礼貌呀。」
影心痛地望著他,很想能够拥他入怀。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影响这麽多人,连小需都孤独起来。稀竟然那麽关心小需,在谁都不在家的时候,还专程来陪他...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这麽失职...
小需又垂著头,影担心他胡思乱想,想说点什麽来化解这气氛。小需却突然激动地抓住他的肩。「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但我连稀哥哥都不敢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影猜不到他要问的是什麽,不过小需竟然有说不出口的话,那这一定是什麽大问题。「你尽管问,哥哥什麽都答你。」
「是以前的事!家里不是一直都很吵的吗?我明明记得家里每天都很热闹的!就算你们都不在家,只得我和仆人们,家里的气氛还是很开心的!即使大家都不在,但气氛绝不是死寂得令我不敢说话的!为什麽会这样?是我记错了吗?太少时候的事,所以记错?还是我把发梦的事当真了?哥哥?我很怕自己把梦和现实混淆了...」小需说到最後咬著唇哭起来。
影痛恨自己的无力,竟然连抱紧哭泣的弟弟都做不到。他和形在小需两岁的时候就吵翻了,到三岁时形搬离了主屋,但还经常性回来。然後影的攻势升级,狠狠地折磨和陷害形,二人的关系开始疏远...到小需五岁左右,形已经不再回来主屋,影也决定搬出去了。
不经不觉,原来他们已经对峙了这麽久...影响了这麽多...最无辜的小需都被牵连下来。「对不起,小需...是影哥哥的错。小需你没有混淆现实和梦,因为这家曾经每天都这麽热闹,这是真的,影哥哥都记得。」
「那影哥哥你以後留在这里好不好?不要再搬出去住,不要再去什麽修行了!不要再丢下小需去那些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最喜欢形影哥哥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帅最耀眼的了!其他小朋友都羡慕我有这麽棒的哥哥,这麽令我自豪的哥哥!我还一连有两个!我每天都跟他们炫耀的!」小需一边哭一边吼,边把涕泪都抹在影的胸前。
但沉醉在兄弟爱的影完全没察觉,因为小需的哭已经叫他心痛得什麽都顾不上。「好,我答应你,哪儿都不去了。」
小需惊喜地大叫。「呀呀!!影哥哥答应了!!答应了!!」一跃跳起在床上转圈跳舞,嘴进还兴奋地叫著。
如果能从外人角度看的话,这个家不论在进行什麽样的活动,即使是影和小需间感人的真挚对话,还是大吼大叫的。更何况是底下和稀博斗中的形,加上忍在旁的叫嚣声。
楔也很吵,为什麽呢?「忍!你别走近去好不好?!不用你帮手了!他们自会分出胜负!!」
「稀在恃强凌弱!我怎能不帮?要拔刀相助吧?」忍磨拳擦掌地想上前。
「不用了!这场戏还不是你说要看的吗?拳头没有眼睛的!伤到你我怎办?」楔只是旁观者的陪伴者,但也一样吵得很。
仆人们忙著收拾这个那个,也是一刻不停的。「快收起那花瓶!不要让稀将军和形皇子打破!」管家非常眼利地追踪他们的打斗路线,把沿途的珍宝物品都收起。更用他那计算机般的眼睛计出其他不在路线范围仍受波保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