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把席拉回身後,坚持不会多走一步,但要跟影对视。「影,为什麽我会在这里?」
「我怎麽知道你那他妈的脑袋在想什麽!」影叉著自己的腰要自己冷静,跟弓一番暗战都没有激起过他半点情绪,怎麽这男人一来他就失控?不行!冷静...
「是为了证明我没有背叛你。」形望著他的眼神没有流露半点感情,他知道影不想听或是不敢听他的解释。因此要先在外表做起,不要刺激得他又不听。
影望著他那没有该有的诚恳,也没有其他情绪,更加觉得这是一场阴谋。不过,奇异地,这才能令影说服自己要听他的解释。
知道影接受了自己的准备,形开始说话。「我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然後暗地策划反击...」
「那是因为你知道没有半点胜算吧?」影忍不住反唇讥讽。
形没有因话被打断而生气,彷佛大量地包容影的无礼。「如果我消失不见,你也会知道我打算跟你斗到底。不过我觉得当面挑战会更好,会更尊重比赛的对手。最重要的是证明我不是背叛你,因为我逃走後第一件事是来找你。」
影捏著拳头,望著形,找不出话反驳他,他的话又一次入侵他的脑海。到底他哪句话才是真,哪句话才是假?突然他轻颤。「楔呢?!你是怎样逃出来的?」
「是阿藤开著门要我走的,父皇和母后都自己选择留下跟他解决他们的事。」
「你说谎!我叫他关著你,他怎会让你走?!」影一拳捶在桌上,声音大得吓人。
「我没有说谎,为什麽你宁愿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我?当年是他教唆你,把错误的讯息传给你。是他故意挑拨我和你的关系,为什麽你还把他当恩人看?那个人只是要报复父皇!根本不是真心为你著想!!」说到这里形也火起来,就因为一个外人把他和影的人生弄得鸡飞狗走,里外不是人。
弓突然站起,呆呆地望著他。「你们说的阿藤是...三王爷?」
影呆了一下,想笑。「怎可能是王爷...」现在还生存的前朝皇族只有皇上楔和二王爷,他们叫楔做皇上,叫二王爷为王爷,因为只得一位。
形却点头。「父皇说那是叔叔,也称他为三弟。」
「天呀...带我找他...」弓按住额角,头痛得想死。
「什麽?」形和影都意外於弓的要求,他以为他们会照做吗?现在是什麽时候。
「我说带我找他呀!!他会杀掉你父皇和母后的!!快呀!」弓揪起形的衣襟用力摇著。
第一次看见弓这样失控,形和影都呆了。
「弓你...」影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拿回主权,什麽三王爷,什麽三弟?
「你给我闭嘴!难道你真的要见到楔和忍的尸骨才会甘心?!那三王爷憎恨楔的程度不是你们能想像的!!如果他对忍做了什麽来报复楔,你是不是能担当得起?!要是楔为了填补自己的罪疚感而被他杀了,你还能不能和形相安无事生活下去?!!」弓揪著形衣领,指著影大叫。
够了,这群无知的孩子闯的祸已经太多了,现在这紧急关头还...
影望向形,假设弓的话是真的...父皇和母后真的出了事,他和形有和好的一天吗?望著形现在茫然的表情,想像他憎恨自己的嘴脸。影不寒而栗...
「不要再犹豫了!带我找他们!事完後如果我还有命的话,我随你发落!!」弓最後以自己的性命为抵押,只希望早一点到达他的皇上和心爱的人身边。不要,不要让他赶到去才发现一切太迟...他会疯起来毁灭一切的。
影拿起佩剑。「我明白了,虽然我不认为你的假设是对,不过我会令你心服口服。走吧,修。」
□□□自□由□自□在□□□
他们一行五人在森林里飞快地前进,本来影打算慢慢走,但弓实在太急了。这时四个人都有同一个想法--谁说要临危不乱才会成大器的?言教不如身教呀...
他们到达的时候,藤正举起剑打算刺进楔的胸口,而楔虽然防备,但没有真正抵抗。弓没有思考就冲到楔身前打算替他承受,这举动令藤发笑了。
「刚过十二时不久吧?」藤笑眼望向他们,没有被打扰的烦躁,亦没有被识破的尴尬。
「藤...你在干什麽?」影轻轻皱眉,不想接受眼前景象。
藤收起剑。「他们正打算逃走,我只是阻止。」
忍想反驳他,但被楔阻止了。「没错,谁会乖乖在这里被你杀?」
忍知道楔想弥补内疚感,对被逼长期隐居的三弟作出一种补偿。但是...不论怎样,没必要以受伤的做法吧?还可能真的被杀的...被撞破还要替他掩饰...他三弟有那麽重要到不惜冒丢下他一个的危险吗?
弓在楔身前一步步逼著楔退後。「我早该猜到是你,在有第一个被杀龙术刺伤的报告後,我就该猜到。」
杀龙术自古以来只有皇族成员才能使用,其他人就算假冒这招数都会被拆穿。
「那麽,你为什麽猜不到?」藤还是笑,取笑这个从前就对他媎多阻挠的人。
弓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戒备地望著。「总之有我在,你就得踏过我的尸首才能伤害皇上一根汗毛。」
「真的吗?」藤被挑战,只是病态地笑起来。「难不成你上次被我教训不够,这回儿还生出抗体?」
上次和他交手,是他打算杀害十皇子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千年以前的事...
「藤,不要伤害他们。」从他们的对话听来,影不得不信他们的话,这个人真是皇族。
藤望向他。「我不是叫过你别再心软的吗?为什麽会带他们来?你受的教训似乎还不够。你还想受伤多少次?难怪你怎样也不成材。你该学学你父皇,那麽的冷酷无情,不然成不了皇哦。」
影的痛苦回忆被勾起,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形看见这情况反射式地护在他身前。「你不要再挑拨我们了!你已经破坏得够多了!我不会再让你胡来!」
「对呀,你该感谢我的破坏,不然你们还是一双只会跟著父母脚跟的小鸭子罢了。」藤轻蔑地望著他们,对於这种温室中长大的人极度鄙视。他和楔的父皇对他们是多麽的狠,只要见他们有个閒就会给他们弄点会掉命的难关。看看形和影以前被保护得有多好?少少事都哭哭啼啼要找避难所。
「我怎样教儿子是我的事,不用你多意见,藤。你也不用嫉妒他们,因为他们的而且确是有幸福的童年,但换来是什麽的成年?你不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楔一直不想承认,他不懂教儿子。就因为自己的父皇对他们极度严苛,因此他希望他的儿子们可以过得轻松愉快。即使很快就知道造成过份保护,但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护他们直到他们自己成熟。
很遗憾他错了。
藤把剑收回剑鞘,抛在楔的脚前。「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道理。你们这麽多人,我反抗也是多馀吧?要怎样杀我?就地正法还是在宫门斩首?」
楔弯身拾起剑鞘,影不自禁地按住他的手。「父皇...这...」
楔望著他,锐利的眼神令影想退後。「你不是打算为他求情吧?」
影有点犹豫,他自己所做的事都已经不知道会有什麽後果了,还打算保住另一个犯人吗?或许他真的不该心软把他们带来这里。只是...听见父皇母后可能出事,他没法待得住。更恐怖的是,如果形因此憎恨他,他做的一切又有什麽价值?
但是,就这样?
就这样接受後果?就这样认输?
影的眼神冷起来。「即使藤是有挑拨,但那些不是全都空穴来风的。你们对我做过什麽,你们一清二楚。要杀就把我都杀掉吧,反正我的後果也是比死更惨吧?」影退後站在藤身边。
他想得很清楚,他的同伴是谁,他该站在哪里。既然要和家人决裂,为什麽不支持自己的战友?他最明白被背叛是什麽感受,至少在这刻他不会丢下藤一个。
楔轻笑出来。「既然你知道会比死更惨,为什麽我要杀掉你?倒不如叫你每日都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生?」
这话令形和忍都不安起来,形冲到影身前。「虽然影真的很过份!但不是不可原谅!你要罚就把我都罚吧!不是我的话,影不会这麽傻的!!全都因为我...」
忍伸手要夺楔的剑。「楔,你想干什麽?他是你的儿子呀!虽然...虽然他很过份...但是...我们也有责任的!最错的是我!我...为什麽要生他下来...明知自己不懂教他...我...呜...呜...皇上...」
当所有人都以为忍的眼泪一流,什麽事都会得到解决。楔的态度更冷,彷佛把他们都视为猎物。「你们这麽喜欢抢著认罪,这麽喜欢抢著受罚。我没理由不成全你们的幼稚吧?弓,给我拦著你的皇后。」楔瞄也没有瞄忍,单是向弓吩咐。
弓不知道楔在想什麽,但弓完全服从他的主子。「遵命。」为什麽楔要以这种态度对待他的家人?他现在对付的每一个,藤、形影、忍...全都是他密不可分的家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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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变得愈来愈凝重,楔的剑握在手上,态度冷硬得连忍的眼泪都漠视。「嗯?还有没有人有话想说?都说完了吗?影?」
影倔强地摇头,没打算向他低头。
「是吗?那你刚才说我们对你做过什麽,自己该一清二楚。那请问『我们』是指谁?」剑鞘轻拍著手心,完全不把这能伤人的剑当一回事,他的冷血因子在此可稍稍窥视。
影皱眉。「你们,你,忍,形。你们。」影再三强调字眼,话间变得赌气。
「那我们对你做过什麽?」楔带著轻蔑的笑容望他,见影别过脸不打算说就继续刺激他。「现在就一次过说清楚嘛,该让你心服口服的。我也想知道我做过什麽,令你这样对我的。」
「从少到大,你们眼内都只有形一个。凭什麽他就天生该当皇储,我就得当二皇子?明明我们一样大的。如果说是行为表现,形知道得最清楚,我为什麽要处处惹忍不高兴?还不是让他得到忍的注意?因为他对忍那该死的不伦爱意。竟然爱上自己母后。如果你们能当一对合格的父母,我有需要当黑脸吗?」
被说到自己对忍的爱意,形的脸色难看了一下,但没有加以反驳。不过他们不知道,楔和忍早已知道了这件事,所以现在说出来也没有影想带出的震撼。
忍的抽泣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即使少变化都非常注目,但他没再说什麽,他该相信楔有他的打算,他该相信他而不是再添乱。
楔没有生气,依然平静地问。「怎样才算合格的父母?」
「绝不是像忍那般厌恶我们,漠视我们吧?」影轻哼了声,对忍的不闻不问到如今还是感到愤怒。
「是要对你们呵护备至,事事关心,处处阻挠才叫合格吧?」楔很快接话以相反意思地反问。
影怒瞪了楔一会,知道楔不在乎他感受後就别过脸。「你要这样说的话,我无话可说。」
「什麽叫无话可说?你自个儿不满,自个儿生气,然後自个儿决定报复。你有想过跟我们谈吗?然後你期望我们像占卜师还是心理专家可以知道你心里那条虫钻到哪里?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们了?」楔没有接受他的退却,反而更加的进逼。
影被撤底的激怒起来。「现在说什麽有用吗?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从少到大都偏心於形!然後忍做什麽你都偏帮他!我呢?谁有站在我立场替我想想?为什麽我天生就得矮形一截?如果我是次子,我会接受这情况!但我是和形同分同秒出生的!为什麽我就该受更加的忽视?」
影见大家都没有反应,他更加愤怒地吼出来。「从来只会笑说我任性,叫我跟形学习那成熟,你有没有想过我觉得受伤害?!一直以来不断拿我们比较又比较!我有不满又真能说出来吗?!你们都只当我是孩子随便安抚!」
听到这里,忍禁不住出声要求他原谅。「对不起...影,我...」
影狠瞪他打断他的话。「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们一直都是非不分,随便一两个谎话就能骗得你们信得十足十!我告诉你们,什麽形强暴我!那次是我强逼他然後在你们面前陷害他的!然後结果呢?你们都没有真的查清就判了形死罪!之後我处处陷害他,让他受尽孤立。有人帮他吗?有人听他心底那句说不出的话吗?有人能看得出他的委屈吗?」
忍被这番话吓得呆了。「陷害...?」
「对,全都是陷害!形由始至终都是你们的乖宝宝!!他最错的蠢事只是爱上了你这个烂人!!整天想著把我当替身!整天想著怎样引你注意!你们有资格当父母吗?忍你有资格接受形的爱吗?从来清楚他,了解他的只有我!」
弓忍不住闭上眼,他就知道,他就是猜到。从他这几句话就知道这是嫉妒,不是嫉妒形得到父母的关注。而是嫉妒形的心在忍身上,而不是他身上。
影一直留意楔的表情,他想惹怒他,但楔的表情只得轻视,没有丝毫激动情绪。他已经特别加入侮辱忍的话,为什麽他还能如此冷静?影拉过形的手,十指交握举到视线的水平线。「那我再告诉你,我和形很早就已经有肉体关系,几多岁我都已经忘了,太久之前的事了。我们就一直在你们眼皮底下乱伦,而你一无所觉。」
楔还了解地点点头。「啊,那你们为什麽会吵起来?」
「这家伙装乖宝宝装过头,装得走火入魔!不惜背叛一直在他身边的我!要不是藤告诉我,帮我分析,我还一直以为事情本该这样!但实情是我一直遭受不平等待遇!形骗我说爱我,要我为他做这一切事情,全都因为一个该死的皇位!!」
听到这里不等楔再问话,形已经忍不住了。「我跟你说过几多千次万次?我没有背叛你!!难道你认为一个皇位真的可以令我出卖你?你是看少自己还是低估我了?」
「全都没有!我只是看到事实!你一直以悲惨单恋者的姿态来博取我同情,然後在父皇母后面前装著贴心的乖宝宝,还在长辈面前装著大义来教训我,以此显出你的成熟。我还天真地配合你,私底下还恭喜你每一次的成功,给你再出其他主意。你竟然可以利用我这麽久,是我太天真还是你太奸险?!」影指著形的胸口,用力地指下去。
「事实?!什麽叫做事实?!你应该最清楚的!你那次被我绑著双手强暴是事实!但真相是什麽?你我心知肚明那是什麽!!我承认我们之间的身份有竞争的尴尬,我该去避讳但我没有去理会!这是我的错!但我是利用你吗?我一直把你当作好战友的!你是我不可取代的伴呀!即使我叫你弟弟,我不是想贬低你!我只是想显示我们血浓於水,密不可分的关系呀!」形怒红了眼跟他辩,可不可以拆开影的脑袋看看,到底他是哪一条筋出事了以致总是接收出错。
「利用完我就把我叫战友呀,真是感人的关系呀。」影不屑地反驳他,要他无话可说。
形没有如他愿地被反驳得吐不出话,他没这种意思就是没这种意思。「你高兴时就跟我合作愉快,不高兴时就说我利用你。你也会不会过份了点呀?当时你情我愿的!」
「是呀,所以我就说是我苯了。那麽我来修正自己的错也有问题?你以卑鄙手段得到的东西,我也从你身上学来相同的手段去得到你想要的。我要让你知道,这东西是我想的话就可以轻易得到!根本不值得你用我俩之间珍贵的关系去换取!!」
形渐渐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麽,但他仍然坚持。「我没有!!」
「你有!!」影比他更加肯定地瞪著他。
「我就说我没有呀!!」明知这种争拗是没完没了,但形仍然逞强地坚持。
影也坚持要做最後一个做肯定的人。「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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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俩的对话开始完全没有意义後,楔又重新开口。「一切都是陷害,所以形的表现如此强差人意?」
影带笑地承认。「完全没错。」这事他干了这麽多年,现在说出口其实有一种不能形容的快感。
「原来如此,那然後呢?对我又有什麽不满?就是是非不分?」
影轻轻皱眉。「你根本没有判断对与错的能力,不论是忍做的事还是我做的事,你全都分不出。如果你一早看穿我的计谋,形会有现在这麽惨吗?你和忍又会被关在此吗?」
听见影抵毁自己深爱的人,忍抢先一步想说话,楔却阻止了。「那你是在替形不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