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已经牵满了红线,红线上挂着几个小铃铛,只见他此时拿着一只毛笔在纸上不停的画着,嘴里
念念有词,她听不太真切。
踮起脚,她想要看清夜呤萧画的什么,从那零零碎碎的墨发中,不难看出是个女子,但是夜呤萧的
身影挡住了白纸上女子的脸,根本看不到画中的女子长什么样子。
这么晚了,他在干嘛?
看这阵势,他是想干嘛?
突然有种很想知道那女子长什么样的想法,不受控制地,金大猛抬起脚步,慢慢靠近那幅画。
因为太过投入,所以当金大猛碰到缠扰在四周的红线上的铃铛时,发出阵阵空灵的铃声的时候,夜
呤萧才回头发现了身后的金大猛。
就在夜呤萧回头的霎那,金大猛看清楚了画中女子的脸。
那女子竟然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不过那女子一颦一笑很有韵味,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突然金大猛凌钢一闪,对,这装扮,这神韵
,就是和小月寺里的女神像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一模一样,为什么又和她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这都是巧合,还是说,冥
冥之中已经注定?
金大猛诧异地看向夜呤萧,四目交接的瞬间,金大猛明明看到了夜呤萧眼里的那抹温柔怜惜,可是
转瞬,那抹温柔怜惜便消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淡凉与薄怒。
“谁让你过来的!”
不理会他的愤怒,金大猛指着他还未完成的画作,问道:“画里的人是谁?”
夜呤萧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诮而诡异的弧度,那双深邃的黑眸,直直的凝视着她:“你以为是你吗
?”
“她和我一模一样”
金大猛垂眸,总觉得和他对视,她感觉无比的压抑,胸口起起伏伏的让她觉得无比紧张。
她只是随口问道,心底却是空落落的一片。
她自是知道,这画中的女子不是她,她可曾打扮的如此得体过?
低垂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粗衫布衣,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丫头罢了。
夜呤萧,虽然是鬼,但是不可否认,他模样俊美的让每个人沉迷,若是还在人世,多少人想要挤破
头嫁给他?
摇摇头,金大猛收回心思,她现在只想知道,他费尽心思和她结下冥婚,是为了什么?
听爷爷说过,冥婚只是一个他留恋在人间的一个方式,必须要靠着另一半是人,才能油走在人间,
多半都是生前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而他没完成的事情是什么?
娶她到底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她和画中的人长的太像。
而且,她自始至终都还是理不清,他为什么羞辱她,折磨她,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什么得罪她的事
情,难道上辈子她挖了他家的祖坟?
“当然不是你。”夜呤萧回答的毫不犹豫且肯定。
“那是谁?”
夜呤萧眸光闪烁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妖治的笑意:“自然是我生前的妻子”
妻子两个字,咬的尤为重。
金大猛微微一颤,心里倏地就笑了,笑自己的愚蠢与执着,结果自取其辱。
果然啊,即便是从小订了冥婚,他费尽心思绑自己在身边,无时无刻的折磨她,怎么可能是因为对
她的爱?
也许,他偶尔怜爱温柔的眸光只是给他妻子的,而折磨和伤害是给她的,因为她长着一张和他妻子
一模一样的脸......
但始终不是她妻子而已。
是啊,如果他哪怕有一点爱她,又怎么会想尽办法的羞辱她。
“我......打扰了”
金大猛咬了咬唇角,从嘴缝里说完,便仓皇地逃离开。
她在这个男子的面前感觉到窘迫难堪,感觉自己愚蠢到了极点。
想来真是可笑至极,她怎么可能,对一个鬼,产生不该有的期待和奢望!
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视线里,手里的毛笔微微用力,瞬间,凝固的墨汁洒在画中的人儿
脸上,形成了一朵破坏了整幅画美感的墨色梅花。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竟然该死的在她面前云淡风轻的说着自己的妻子不是她?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将一切告诉她,让她知道,他娶她,就是为了让她为当初犯下的错误而付出代
价。
不过,现在这样似乎更让她难受......
这样也好,他要的不就是让她难受吗?
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折磨还在继续,金大猛,我会让你失去一切的!
翌日清晨,金大猛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总觉得全身酸疼,想了一晚,她已经豁然了。
以后再面对夜呤萧的时候,她一定会很轻松的面对。
没有爱,就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
即使被折磨。伤过了,也就会忘记了,不会永远都烙下痕迹。
就像她现在,虽然身体的痛还在,可是,心里,她真的已经不恨夜呤萧了。
因为她曾经答应过,他救了她爷爷,她什么都愿意。
当个替身也挺好的,至少没有心理负担,不是吗?
就当做还他的恩情,她也想通了,就把这个角色扮演下去。
不过,金大猛起身后,却没能看到夜呤萧,金大猛简单的洗漱了下,然后出了门。
杏树下,香梨已经做好了早膳,是热腾腾的玉米馒头,虽然日子清苦,但是金大猛却觉得很踏实。
何润珠蜷缩在一旁的躺椅上,脸色不是很好,看到金大猛出来,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润珠,昨夜睡得不好吗?”
金大猛对润珠是真心的关心,毕竟从未有过朋友的她,很看重第一个朋友。
何润珠点点头,兴意阑珊的模样,支起身子,扒了口饭。
金财运看着何润珠印堂发黑的脸,微微蹙眉,听说这丫头爷是订过冥婚的,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
但是现在长久住在自己家也不是办法,毕竟她那鬼相公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到时候,他们金家又会被卷入水深火热中,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可是孙女从小到大,就没几个朋友,他自然不会把话摆在明面儿上说,免得大猛伤心。
把手里的旱烟灭了,拿了一个玉米馒头,刚咬了一口,一个惊抓抓的声音就从东边田坎的地方传来
。
众人一惊,赶紧跑出院子查明情况。
只见是那个已经癫疯的刘春花,此时她头发蓬松,衣衫褴褛,全身脏兮兮的,脸上也不知摸了什么
,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脏,只见她手舞足蹈,边喊边跳。
“嘻嘻嘻,金镯子,老井里有金镯子......金镯子,配对配,一边龙来一边凤,嘻嘻嘻”
见金财运等人在看她,她慌乱的捂住嘴巴,双眸惊恐的瞪着金大猛,随后又嘻嘻的笑了起来。
“金镯子,好看,好看,你要带金镯子才漂亮”
说着,她居然猛的扑了过来,被金财运眼疾手快的拽开,但是她依旧不死心,整个人疯了般挣扎起
来,金财运年纪大了,根本拉不住她。
手被她狠狠的甩开,只见她嘴角叼着自己耳边的一缕发丝,拍着手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金镯子,带上它能找到金子,好多金子,好多玉石,好漂亮哟,嘻嘻嘻......”
说着她居然原地跳起舞来,那模样陪着她此时的模样,说不出的滑稽和怪异。
何润珠脸色吓得更加苍白了,尽量拉开自己和刘春花的距离。
可是刘春花眼尖,何润珠刚退一步,她就扑过去。
啊——
何润珠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连带着疯疯癫癫的刘春花,整个人摔倒在地。
“嘻嘻嘻,金镯子,金镯子,给春花金镯子”
嘴里一边念叨着,手却开始往何润珠手腕处摸去。
何润珠吓的要死,连声尖叫,金大猛和金财运连忙上前拉开刘春花。
雪白的手腕裸露在外面,看到金大猛疑惑惊讶的眸光,何润珠犹如偷东西被人抓了现行一般,慌忙
的扯下袖子把手腕遮盖住,怨毒一般的瞪了金大猛一眼。
本没怎么细看的金大猛,反而因为何润珠的动作而注意到她的手腕处,当没看到那抹刺目的红色时
,她微微一惊。
难道润珠她......
金财运拖着刘春花刚进家门,那刘春花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似得,猛的挣脱金财运就跑了,一边跑
还一边喊。
金镯子,老井里面有金镯子喲。
当然,众人都当这疯婆子是说疯话,自然不会有人去理会。
可是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玉家的小孙子,玉金豆,当晚吃了饭,到老井边打了一桶水洗澡,结果整个人死在浴桶里了,浴桶
上除了玉金豆的尸体,水面上还漂浮着丝网般的长发,黑洼洼的一大堆。
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经过检查,断定玉金豆是被这头发缠死的。
人都死硬了,玉金豆的媳妇儿才看到。
还没来得及哭,十岁的儿子就开始大吐特吐,开始只是吐些酸水而,大人也没怎么在意,可是越到
后面越是吓人,惊的一屋子人团团转。
金财运和金大猛赶到的时候,那玉银豆,玉金豆的儿子,已经两眼反白,奄奄一息了。
而他喉咙处不知为什么被开了一个血洞,血迹斑斑血肉模糊,而他身旁则是他吐出来的一盆污秽之
物。
仔细看,是蠕动的蛆虫,还有一些老鼠的皮毛,还有一些发臭的动物内脏以及一大团黑色的长发。
呕——
金大猛看着,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滚,难受的把头别在一边,吐起来。
金财运蹙眉,想要问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是玉金豆的媳妇以及吓的晕死过去了,怕人再受到刺激,
被高老姑一家拖回去他们家了,此时这里留下的人都是村里比较胆大的。
不过胆大也只是拿在平常说,现如今都出了这么恐怖的事儿,再胆大也吓的不清。
已经有人去东边黑河帐子边叫肾虚了,现如今人人自危,总觉得最近的怪事儿接二连三。
土坝村的棺材都买了好几口了,先是马憨家,再来是赵老一家,现在是玉家了吗?
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还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哟。
一想到这里,众人看金大猛的眸光就变得有点阴森森的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金大猛五花大绑绑了
送到祭天台上活活烧死。
金大猛打了一个寒颤,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眉心微蹙,心里忐忑不安,她有种感觉,土坝村不
会再太平了,只希望不要像当年她父母那样,死的凄惨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