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打你还需要理由?就是看你不爽!”
“传闻你是恶灵!你一来峤州贵妃就被烧死了,峤州近两年的风水不好都是你克的!”
“揍她!”
......
破烂的麻布衣脏兮兮地弄脏了洁白的雪地。
君南辞擦掉嘴角的血,趔趄地站起来。
案首看着不知人间疾苦飘逸的雪花,君南辞瑟瑟发抖地抱住了颤地厉害的双肩,走了两步失去平衡又跌倒了下来..
模糊的视线里,她咬了咬牙,往说上去并不算太远的墙角匍匐爬了过去...
对于三天没吃饭的君南辞来说,那是一段银河,等她终于用羸弱的身躯在雪地里拖出一道痕迹,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回光返照,她忽地想起三年前某个雪夜,自己倒在唐府的门外,她很想念当时那个温暖的怀抱。
唐雨霖在书院...
他们都说是自己害了唐雨霖,
害得他不能好好学习..
自己不能再惹他跑回来了。
师父...
您不是教我一心向善胸有浮屠久终会感化恶人和谗言呢?
徒儿可能做不到...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世上当道的会是那些恶人和谗言?
冷,饿,困,乏,晕...
许多种情绪烦扰着她,君南辞感觉自己一定是气数尽了,不然为什么会整个世界都慢慢旋转起来,
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轰鸣,整个世界最终还是没有彻底颠倒起来。
那个温暖的,柔软的,使人安心的怀抱又到来了。
君南辞吃力地睁开一条缝,有跟冰冷雪花截然不同的温热液体源源不断顺着接着她身体的那个白色影子的轮廓落下来,打湿了她几乎要结成冰块的脸。
——“南辞...南辞...南辞...”犹如天籁的声线只是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呼唤的浪潮扑打着君南辞早已忘记跳动的心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好听的声音,为什么要道歉呢。
“怪我来晚了...怪我来晚了...”怪?为什么要怪?
君南辞很想说,自己很感激,很喜欢,很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但她好像又回到了不会说话的时候,再怎么吃力地张口,却怎么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那个抱住她的人,以为她是渴了,湿润的樱瓣贴上她干燥的唇,如梦如幻般送来渴望已久的清凉菏泽...
一掉到嘴里就融化了的棉花糖一样清甜乎乎的东西...
大概是雪花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五岁南辞的初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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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君不知
君南辞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对扑扇的睫毛,觉察到她有了动静,那双漆黑的睫毛灵动地翘起,睁开眼与她对视。
君南辞从宋期雪瞳孔的里看到自己落魄不堪的倒影,意识到自己是被这睫毛的所有者抱着的,动了动身子,没能挣脱开。
宋期雪轻轻地拨弄了下她的头发,微微侧身,在她耳边叮咛:“你冻坏了,再躺一会儿吧?”
这声音如那吹呵在耳边的热气一般,不知怎得她就有些害羞,再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反而有些发烫。
君南辞不敢去看她,想着自己大概还在梦境中不曾苏醒,不然怎么可能在自家的破房子里窝在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怀里。
沉思着甫一颔首,顺着宋期雪被蹭地有些凌乱的衣裳看过去,一抹酥/胸若影若现,那是五岁的君南辞未曾见过的风景,但或许是因着本能,君南辞还是霎那间涨红了脸。
觉察到她的滚烫,宋期雪抱的更紧了,这下直接把君南辞的脸揽过去贴到她脖颈上的肌肤上:“很不舒服吗?怎么好像又热了些?”
宋期雪的皮肤带着点凉意,根本就不是先前的暖热感了。
君南辞被这一动作激地头脑发热,同时也意识到不是在做梦,气喘吁吁地挣扎着推开了宋期雪:“放开我!”
弹出两米远,君南辞抱着被子虎视眈眈地看着登堂入室的奇美女子:“你是谁?”
美人的表情瞬息黯然下去,低垂的容颜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君南辞,我是宋期雪啊。”
“你认得我?”君南辞想起师傅“不要跟陌生人讲话”的叮嘱,还是有些防备。
峤州城里早就在传,魅惑浪/荡的狐精,最喜欢半夜三更潜入文弱书生的卧房,以美色诱引,实则心怀不轨吸取阳气以滋阴长寿。
这女子生的这样貌美,皮肤的温度又那么特别,怎么看都与常人不一样,莫非就是那勾走了师傅的狐狸精同类?
可宋期雪即使是不食人间烟火,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所谓的妖气,她知道君南辞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那面上的委屈更甚,竟是丝毫不懂得隐藏:“我当然认得你。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
她说这话已是咬牙切齿,想起当初相处的时光,君南辞把她收留身侧,几千年寸步不离常伴左右,纵使她不知怎得有一天就头脑发热说想堕世为人尝尝人间疾苦,也没把自己给忘了。
可是这一世,她不过是换了一副稚童的面孔,竟真的把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是雨霖哥哥的朋友?”君南辞还是很警觉地推测道,“是雨霖哥哥要你来见我的吗?”
听到唐雨霖的名字,一股无名之火冒出来,宋期雪再没了气度,直接从床上踩了过去,蹲在小不点面前,居高临下地瞪她:“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跟唐烟铃有关的任何东西!”
白莲花秒变御姐,小南辞被宋期雪的气场逼得节节败退,思前想后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她这种要求,再说了雨霖哥哥是个人,怎么可以归类到“东西”的范畴之类?还有那个唐烟铃又是什么东西?
想破了脑袋,君南辞不知怎得什么都没问,还是对那张靠的很近的脸乖戾地答了一句:“好。”
周围就要结冰的气氛终于暖和了一点,君南辞吁了一口气,推了推把她圈在墙上动躺不得的宋期雪:“我答应你了,你可以走了吧?”
“走?”好了,这下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到了冰点。
君南辞就要被冻死了,这个连天气都随着她的心情变化的美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啊,我头疼得厉害,可能是患上了伤风,如果传染给你了就不好了。虽然我很感激你把我送回来,还抱了我那么久,但是...”
“你患上了伤风?”宋期雪好想听到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一样,她在好几千年前,君南辞跟她说想做人的时候,她去查了好多典籍想要浇灭她的念头,其中一条就是做人很容易生病,君南辞告诉她,生病了吃药就可以了。
“咳咳。”君南辞侧过脸避开宋期雪,“难道你看不出来么?我现在很难受,也没空招待你,等我好了,再去找你吧...到时候...”
君南辞的话还没说完,宋期雪就“唰”地站了起来,飘逸的衣诀飞扬过君南辞红扑扑的脸上,无风自来带起一阵好闻的清香,等她再反应过来,那人就跟来时一样翩若惊鸿,再没了影子。
这也跑得太快了吧...君南辞有些失落...
还没问那位姑娘住在哪里呢?到时候怎么致谢啊?
师傅说了的,不能欠人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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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迷迷糊糊到了翌日清晨,君南辞做了个噩梦惊醒,倏忽打了个寒战。
然后,就发现嘴巴里被塞了很多苦巴巴的东西。
罪魁祸首宋期雪,没有意识到不对,还在不断地把从药铺抓来的各剂中药往她那边端。
君南辞吓坏了,吐了一地冲她叱道:“你干嘛啊?!”
宋期雪抱着剩下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份担忧的表情做不得一点假:“你说过...生病了吃药就会好。”
君南辞觉得自己一定是烧失忆了,要么就是梦游了跟这位姑娘交了朋友还不自知。
要不然自己承诺过的话怎么一句都记不得了呢?
但知道了人家也是好意,只是缺乏常识而导致行为有些天然呆而已,也不再忍心撒气了,端起旁边盛水的破碗漱了下口,含糊着说道:“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而且...药不是这样吃的,得熬。”
“熬?”
其实君南辞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但却很少舍得钱买药。
师傅略通医术,都是就近亲手去峤州的山里摘些驱寒的草药,虽危险,但也因着功夫蔽体,少有难度。
现在,君南辞在炕上生了柴火,蹲下来炖着宋期雪带回来的各种药材,五花八门的。
总觉得不能浪费了,
川桂枝,白芍,茯苓,藿佩,鲜荷梗什么的,认得出来认不出来名字的一股脑扔进去。
不久就传来的中药特有的香味。
一旁专注看着的宋期雪瞧了瞧君南辞一脸认真,颇有些恍惚。
她们两个在天上的时候,修炼打坐念经,君南辞也总是带着这种肃穆一本正经的。
然后这样炊烟袅袅的好气氛里,伴随一声诡异的“咕噜”消失殆尽。
宋期雪好奇地望着声源处也就是君南辞干瘪的肚子。
君南辞尴尬地捂着腹部,死要面子地嚷嚷:“看什么看,你从昨天晚上开始也没吃过东西了吧,难道你不饿吗?!”
“饿?”
家里前几日被扫荡过,肯定是没得什么吃的了。
君南辞尝了一口中药,发现比想象中的苦涩难咽,还是放弃了用这个填肚子。
看她皱起眉头,宋期雪犹豫着问:“饿就要吃东西?”
这样一说君南辞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银子能吃什么东西...”
像是想起了什么,君南辞抬眸看宋期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咳咳,你能借我点银子么?到时候我跟买药的钱一起还你。”
“银子?”宋期雪好像是这真的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一样,“什么是银子?”
师傅早就教育过吃人家嘴软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所以君南辞开口已经是很难得了,这下被拒绝了,心下更是懊恼,竟是直接站了起来:“嘁,不借就算了,又不是不还你!”
说完径自跑了出去,跑进还在纷扰落下的鹅毛雪地里。
宋期雪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愣了一下,提裙追了出去。
其实宋期雪是真的不知道银子这个东西的。至于她是怎么抓到药的,让我们来场景回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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峤州街已是夜深人静,但镇上那家唯一的医馆还是灯火通明,值更的小学徒呵欠连连抱怨着这么冷的天别人都芙蓉帐暖度春/宵,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等着没影的生意。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回家了芙蓉帐暖也没得春宵度,都二十好几了,还一技无成只能给人打杂根本没哪家姑娘看得上他。
这样想着更为郁闷了,哀叹道:“月老大人啊,您是不是忘记给我搭线了?我好歹根正苗红,也不求什么国色天香,您这是打算让我光棍一辈子么?”
月老大人估计也是闲着,听到了他的祷告,就这样,一个白衣胜雪的美女随着雪花从天而降,晃花了小伙计的眼屎。
宋期雪走近了,第一句话便是:“伤寒应该要吃何种药?”
有了可以表现的机会,伙计赶紧地拿出小抄连背带读的说了好几个类型的药方只恨美人不能留久一点。
宋期雪的耐心很快便被磨光了,抬了抬手示意他噤声道:“凡事有用的,你都给我抓过来。”
美人一声令下,得到眷顾的伙计跑得比谁都快,屁颠屁颠抓来了。
然后,宋期雪提起打包好的药,很难得地舒张开了俏丽的眉眼,这下更让单身愁找不到媳妇的光棍七荤八素了一把。
再然后,跟来时一样突然,美人随着漫天雪花飘逸地消失了。
留下一脸满足的伙计和两行源源不断的鼻血。
然后问题来了,发/春应该要吃何种药?
☆、搏貂险环生
所以说外协自古有之。长得好看的药都可以白送。
脏兮兮又瘦不拉几的破小孩,就只有远远瞧着包子铺饥肠辘辘的份。
君南辞管不住自己的腿,走近了,伸手,哪怕是偷,也想尝尝那睽违了的淀粉味道。
“啪!”却被先一步重重打开了。
包子铺老板是个肥地流油的中年汉子,一脸凶声恶煞:“你个拖油瓶怎么又来了,大过年的晦气死了,有多远滚多远,还没饿死你?”
本来就清瘦的身体被这样蛮力往后倒去,差点摔倒,还好宋期雪接地即时,君南辞才不至于又摔一跤。
君南辞的后脑勺栽在宋期雪的肚子上,很熟练与平常地,宋期雪略微弯腰扶住了她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却摸到温湿的液体,她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但心里却“咯噔”一下疼痛起来,直觉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