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人间有】----------作者:林船

作者:林船  录入:03-25

理了理头绪,唐雨霖方知自己根本不是公主一开始选中的人,因公主是知晓自己有婚约在身,是自己目光短浅,技不如人还要强出头,害得公主不得不出手相救,丢了清白毁了大计。
要是自己还这样扭扭捏捏瞻前顾后,也太懦夫了吧!
唐雨霖眼中的沛寧,再次高大起来,想起这个人,心里的愧疚也更深了一层,同时也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我二人都是在为主宰自己的婚姻而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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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翔吹胡子瞪眼,强忍着没有发作。
杜剪蔁装作没看见,继续说:“事已至此,沛寧怕是与蒙元国有缘无份了,不知道使节还有什么其他要求,朕自会尽量满足。”
蒙清使节态度不善:“胡大人前两月便请俺们来接亲,现在却得到这样的消息,世人还说你们汉人自诩诚信,就是这样待客?”
“大胆!”有人出声喝止,被杜沛寧示意压下。
那蒙清使节以为她是怕了,更为得理不饶人:“俺们大蒙元一个个人高马壮,喜欢的也都是大屁股大胸能生娃的硕姑娘,还看不起共朝这些风一锤就倒的娇滴滴的姑娘呢!你们不愿意嫁,俺们还不乐意娶呢!”
“使节息怒...我家中还有一个女儿,要不...”明显胡翔之前已经跟他通过气了,“就是昨日您在我府上见过的那位,胡宛如,你觉得如何?可汗能否看得上?”
大庭转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勾结外人,这个胡翔真的是该杀。
杜剪蔁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目光也变得冷冽起来。
那粗鄙的使节倒也耿直,没有买他的帐:“那姑娘长得还是挺符合俺们的审美,只是身份低了!俺们小格格要娶亲,再怎么着也得配个公主!不是公主免谈!”
“格格?”大殿之上一时之间被这个字眼激起千层浪花。
使节说漏了嘴,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没错!要不是俺们可汗非要给格格娶个妻子,俺们还不屑于千里迢迢来这里求和呢!俺们格格骁勇善战,巾帼不让须眉,不肯成家,非说格格才配得上格格,没办法,俺们只好来这里给她找个格格!你们汉人的格格不就是公主么!”
“简直是荒唐!”女皇一方的一个文官听了,怎么可能不说教,“要我大共朝唯一的公主远嫁西北就罢了,竟然还是嫁给一个女子!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才说完就被旁边的基友踹了一下——这么说是不是不合适,大家不都传本朝的女帝性取向也是歪的么,跟先皇最宠爱的妃子那档子事你又不是没听过......
“咳咳!”文官重重咳嗽了两声假装什么都没说过。
僵持间门外进来一个宫人:“启禀皇上,净唯公主求见。”
这时机倒也真选得巧,使节只当沛寧公主躲着不见人,没料到天高皇帝远,还藏了一个。
难道蒙元国的口碑真差到这个地步?
先帝在世时,痴情太子妃,子嗣凋零,后蔁妃终于有孕,却是朝廷最动摇的时刻。
皇后偕同侯爷府乱政篡位,也是倚着皇帝没有后人的噱头夸大其词,直接将傀儡皇帝架空了权利软禁在寝宫之中代为执政。
后峤州意外大火,把痴情皇帝最宠爱的蔁妃软禁地烧了个寸土不生,奇怪的是,那蔁妃不仅没有死,还被以为面容凶煞的髭须客送回了宫中。
髭须客自称天外飞人,本是奉命取蔁妃性命,奈何蔁妃与生死簿上时日死法对不上,命不该绝出了纰漏。
遂亲自交还肉体。
至于那散去的七魂六魄,终有一日会回归最想去地方,到时候蔁妃就会醒来。
什么时候回来髭须客并没有说,传言里他来去无踪腾云驾雾,亦是只有女帝见过。
蔁妃出事后,先帝很快就不行了,殷氏的兄弟姐妹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杜剪蔁在一片议论中上位,却也没有实权,不能说什么。
怕死的纷纷倒伐,意外的是除了几个反应异常激烈的,杜剪蔁都没有处罚,反而加官进爵继续以皇亲贵戚厚待。
也正是如此,近几年来那些漏网之鱼纷纷勾结在了一起,意图谋反蠢蠢欲动。
净唯公主的立场一直不能泾渭分明。
作为先皇最宠信的妃子之女,按道理应该是对亲手将自己生母送走的女帝心怀大恨处置后快的。
偏偏她又被女帝亲手带大,并佐以小侯爷楚天阔亲自授学,比亲女儿沛寧还要亲。
也有好事之人说女帝之所以对净唯公主公主很好,是因为她容貌里有几分蔁妃的影子,因而产生了畸恋。
至于自幼体弱多病寡言少语却知书达理低调处事的净唯公主到底向着先皇那方还是女帝这方,也从未表态过。
很明显这天的净唯公主精心打扮过,伏地三叩首,再很端正贤淑地福了个揖:“净唯仰慕蒙元辽阔物博,自愿代姐姐出嫁和亲,还请皇上成全。”
楚天阔之前已经与杜剪蔁传达过净唯想法,但此刻真的说出来,还是有些伤感:“拓跋猛士,净唯公主是朕不亚于沛寧的瑰宝,近日她自愿和亲,身份相貌可还配得上你们那位格格?”
蒙元使节看这净唯公主病怏怏的,很好欺负的样子,心中又是算计了一番——早就听说那沛寧公主遗传了女帝,厉害得很,说不定能把蒙元闹个鸡犬升天,但是这位主动请缨的前朝公主就不一样了,他之前就调查过她的身份尴尬。若是女帝那边的,蒙元只能认栽,若是先皇那边的,说不定还可以套些机密假意投降攻其不备成为侵略大共的左膀右臂,当即应诺道:“不错。”
“不可!”胡翔自然反对。
“此乃万全之策。”净唯看向胡翔,眼眸里是出奇的淡定从容,“姊姊已有倾慕之人,昨日宣净唯进殿,方知有孕三月。”
难道胡大人非要给蒙元戴这一顶绿帽子?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再不敢有人多言,只是胡翔几乎要断了一口黄牙——哼,这才多久就有孕三月,看我如何拆碎你这无稽谎言!让世人笑你沛寧公主这贪生怕死害惨同父异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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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春风还带着点冬的气息,面前的女子跟沛寧的那股傲气比起来,少了点公主的气势,倒像是一个平常的邻家姑娘,只是穿得有点多了,好似很怕冷那般。
“雨霖参见净唯公......”唐雨霖话音未落,就被一人擦肩撞开,怒气骇人的沛寧,横在了俩人中间,指着净唯公主骂道:“谁又要你多事了!”
“净唯参见姐姐...”与沛寧的激动不一样,净唯公主出奇地淡定,“姐姐终于肯见净唯了么?”
欣慰的话语饶是沛寧也不好意思再凶下去,总觉得欠了这个战五渣似的:“本宫又不知道,你要见本宫,是为了替本宫和亲,本宫要是知道的话,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净唯就知道,姐姐心里其实还是装着我这个妹妹的!”净唯公主拖住沛寧的手,很是亲密地说道,“净唯没有白走,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你这个笨蛋!那是蒙元啊!你从小身子就弱,那里的人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都是粗鄙鲁莽之辈,像你这样逆来顺受的送过去简直是就是待宰的羊羔!等着被碾压吧!”沛寧很气,她由着许多理由,一直很不愿跟这个拖油瓶说话,还联合一些贝勒阿哥欺负她,没想到真的遇到危难,这个家伙竟然就完全忘记了那些伤害,还是把自己当亲人还,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净唯目光澄澈,一点也不惧怕:“姐姐放心,楚夫子已经调查清楚了,蒙元此次和亲是可汗想招婿压制一下第一格格的气焰的同时防止大权旁落,就是说,净唯只是一个幌子,那传闻比男子还健壮的格格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沛寧看了一眼唐雨霖,没有说话。
后者装腔作势咳嗽了几下,道:“其实即使是女子,也不是不能把你怎么样的,万一...”
“你们不必担心我了!”净唯很单纯,完全不能猜测唐雨霖省略的话,“而且事情已成定局,净唯此番进宫,也是想看看姐姐招了个什么驸马。果真跟传闻中的一表人才!净唯放心了,祝愿二位百年好合,皇上还有事情找我,就不多做叨扰了!”
说完带上几个宫女如来时一般匆匆,心情颇为畅快地走掉了。
看沛寧迟迟盯着她离去方向,唐雨霖把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很体贴地说:“或许我们的担心都是多余了,你也知...咳咳,并不是所有女子都...有这种嗜好。净唯公主看起来风一吹就倒,那蒙元的格格不会辣手摧花的。”
嗜好...沛寧转而去看唐雨霖,这个斯文败类说起嗜好竟也好意思害羞起来,故而气不打一处来地酸她:“还真是下流无耻的嗜好!”
公主又走了...唐雨霖杵在原地,还是不知道她生的什么气。
披个衣服而已,怎么就下流无耻了??


☆、赴约演宠绎

京城天上的明月亮着,不知峤州看过去又如何。
峤州......
唐雨霖想起了什么,低落的情绪蔓延开来——若是真的如愿拔得头筹,恐怕这个时候都衣锦还乡了吧。
罢了...
多想徒劳,唐雨霖紧了紧单薄的衣裳,往来路走去......
卧室里灯火通明,而之前气势汹汹离开的公主殿下,此刻坐在正中间的藤椅上,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没好气地朝姗姗来迟的唐雨霖质问道:“这外头的风景就这样好看么?值得你站那么久?”
难怪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唐雨霖是在摸不透公主的性子,只得客套地说:“寂寥静夜,雨霖只是有些睹物思乡而已,只是公主今日怎么劳师动众,都不支会一声,我也好准备下不至于怠慢了...”
沛寧冷哼一声:“还真是个酸腐秀才,我回自己房间,还需要提前通知你?”
“小生不是这个意思...”旁边的宫女已经在窃笑了,唐雨霖出了糗,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段日子自己根本就是鸠占鹊巢还没自觉。
葱白的柔荑一指,沛寧已是端着架子示意唐雨霖拿起茶盏边的信笺:“读出来。”
满腹狐疑地拿起,里面是一片公式化的正楷请柬:“太史郎胡翔诚邀公主及未来驸马爷斗诗盛会闭幕式前往府邸一聚。”
醉翁之意不在酒,鸿门宴无疑了。
唐雨霖很快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朝廷每年都要拨款筹划斗诗盛会,而闭幕式正是庆祝恩科及第的学子比武会诗的角斗场,雨霖不才,榜上无名,怕是会丢了公主的脸。”
“怕了?”沛寧讥诮一笑,“你也知胡翔是要试你底,所以不敢与我赴约。”
“雨霖只是...”只是没有自信,总觉得会丢你的人。
“没有只是,你无须才高八斗艺压群雄,你只肖通贯全场,目光只落我一人身上。”沛寧站起来,与唐雨霖不过三尺距离,“扮演好男宠的角色即可。”
有那么一刻,沛寧从唐雨霖眼底看到了被伤害的尊严,她都想要收回那句话,可那自尊心只是稍纵即逝,唐雨霖很快便顺从地允诺了。
如果不是冒出了和亲事件,朝中大多人都是揣度女皇舍不得沛寧公主,意图拖延于金科放榜之后选一良婿敷衍了过去。
即使是外面传地刁蛮跋扈,但傍上了公主,就等于平步青云,不知少奋斗多少年。
因而此番进京科考的人才济济,比往年都要多了几番,且大多是些年轻俊才,奔着的不是那状元,而是有幸能被女帝给相中了。
忽然冒出的唐雨霖,考场一晕定乾坤,不知怎得就与这万千宠爱的公主勾搭上了,更何况公主盛装出席,那姿色也比大多人预估的美貌,根本很难跟那个一怒之下断了胡家香火的人联系起来。
怀着这样那样的心思,那个横空出世的“男宠”变成了众矢之的。
幸好唐雨霖文采也算了得,没了考场上的紧张,解了几个哑谜,对得上刁难的对子,谈古论今起来也是侃侃有理,没有丢了颜面,那些想借机笑话她“晕考”的人也住了嘴。
擦了把虚汗,唐雨霖敛目叹气,再去看旁边的沛寧,竟是很能驾驭这种场面,在自己被缠着会诗斗文的时候,她不动声色被围在另一个圈子里,游刃有余地应酬那些上来夸赞或是搭话的书生。
不知为什么,有些被戴了绿帽子的不爽...
想起来此来的目的,唐雨霖向前一步,还未开口,又被人流隔开了。
姗姗来迟的胡翔做了个“请”的姿势,把沛寧请去了上座。
沛寧示意唐雨霖,人群让出了道来,胡翔身后的管家挡住了她的脚步:“此次斗诗盛会的位置是按照金榜次序来排的,并未预料到唐公子回来,所以并没有在上宾准备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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