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李瑀天的睡眠开始出了问题,他很难入睡,即便睡着了,又总是一整宿一整宿地做梦。另外一个变化,就是李瑀天多了一个习惯,吸烟。
李瑀天只买中华,李瑀航一开始见李瑀天吸烟,还说过他两次,邵远却没反对,他说:"小天长大了,要开始工作了,吸烟也是正常的,现在在工作中,和人打交道,递一支烟是最有效的快速拉近距离的好方法,只要不吸太多,还是可以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小天,改天我拿两条儿中华过来给你,就你那点儿实习工资,估计一个月也不够买两盒的!",李瑀天无所谓,他其实吸得很少,他只是喜欢闻那个味道。
李瑀天经常和季兆兆打电话,前天晚上,李瑀天和季兆兆进行完常规的卧谈八卦,到快挂电话的时候,季兆兆沉默了一会儿,跟李瑀天说:"唐海离婚了,前段时间他来找我,说让我告诉你,他永远等着你",过了一会儿,季兆兆没听到李瑀天的回话,接着说:"那天他约我和江城吃饭,他说他离婚有一个多月了,他跟他父母也讲开了,但他不会逼你,他说他会一直等着你,小天,江城好像把你单位告诉他了,他去找你了吗?",李瑀天没说话,过了很久,季兆兆才听到李瑀天轻声地说了一个字"没",季兆兆叹了口气,又问道:"小天,那你过几天回来答辩。。。,要见他一面吗?"
又过了一会儿,李瑀天轻声说:"不了",停了一下,季兆兆听李瑀天说道:"姐,我困了,明天再聊吧,再见!"
李瑀天挂了电话,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自己身上,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他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六月初的时候,李瑀天回沈阳,去参加毕业答辩,呆了两周时间,吃了无数顿聚餐会,最后,回来的时候,带着季兆兆这个小尾巴。
季兆兆在那个公司干了一年,觉着这台湾老板实在是抠门儿得厉害,于是决定跳槽,特意跟新公司说晚一个月时间去报到,正好空出一个月时间,打算跟江城出去旅游的,哪儿知道正赶上江城他们公司要新开发一个项目,还要江城来负责,没办法,季兆兆只能退而求其次,过来李瑀天这里玩玩儿了。
李瑀天刚把季兆兆领回家的时候,李妈妈还以为季兆兆是李瑀天的女朋友,无论李瑀天怎么解释,季兆兆是自己的干姐姐,李妈妈都笑眯眯地拍着李瑀天的手,说:"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李瑀天无奈地仰望苍天,"我地妈妈呀,你知道什么呀!",一看老妈的表情就知道她正在做着当婆婆抱孙子的美梦还没回过神儿呢!
直到季兆兆把钱包里她和江城的合影拿出来,给李妈妈看,李妈妈才真正相信季兆兆不是李瑀天的女朋友,一脸可惜地说:"兆兆呀,怎么没看上我家小天呢?我家小天也挺帅的不是吗?"
季兆兆夸张地说道:"阿姨,小天已经远远超出挺帅的这个等级了,他是太漂亮了,您说您怎么这么会生呢?把儿子也生得这么漂亮,我是站在他身边儿太自卑,才不敢跟他谈恋爱的!"
一番话说得李妈妈眉开眼笑,"呦,你听听,兆兆这嘴多甜那,不做我的媳妇儿,做我的干女儿吧!"
"诶,干妈!"
就这样,季兆兆在进入李瑀天家大门儿半个小时后,正式荣登李家干女儿宝座。
晚上,李瑀航夫妻俩过来吃饭,李瑀航见到季兆兆更是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一吃过晚饭,俩人就在客厅里对着一本儿什么美容杂志嘀嘀咕咕地聊开了,过了一会儿,季兆兆从带来的大包包里掏出了许多瓶瓶罐罐,俩人拿到房间里,鼓弄了半天,还把妈妈也拉到房间里,半天都没出来,李瑀天把源源哄睡着了之后,看看在沙发上打盹儿的邵远,走到李瑀航的房间门口儿,推了下儿门,想问问她们三个干吗呢,哪儿知道,刚一推开个缝儿,就被季兆兆推了出来,嘴里还说着:"出去出去,我跟干妈姐姐正一起研究美容经呢,这是我们的女人时间,你进来干嘛!"
季兆兆在李瑀天家呆了两周多的时间,每天不是由李瑀天陪着,就是有李瑀航陪着,俩人都忙的时候,她就把源源抓过来玩儿,实在是过得非常开心,要不是江城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催,季兆兆都不想回去了。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季兆兆跟李妈妈聊了很久,看到时间到了九点多了,已经到了李妈妈睡觉的时间了,季兆兆才依依不舍地从李妈妈的房间出来。
走到客厅,正好看到李瑀天哄完源源睡觉,轻手轻脚地在关门,季兆兆用手指比比外面,李瑀天点了点头,俩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儿。
七月的天,已经很热了,南京的天气不像沈阳,白天晚上差不多地闷热,连吹过来的风,也是湿乎乎的,李瑀天和季兆兆走出了家属区,到了南航的校园里,慢慢地散着步,李瑀天很好奇,"你跟妈妈都聊些什么呀?比我这亲儿子话都多!"
"呵呵",季兆兆笑得眯起了眼睛,"吃醋了吧?干妈可喜欢我呢!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儿都讲给我听!"
李瑀天撇撇嘴,"那有什么可说的,我从小儿就聪明伶俐招人爱,能有什么糗事儿呀!"
"那倒也是",季兆兆呵呵笑了一声,"你在你妈眼里呀,真是好得天上有地下无,小天,你妈妈真是太疼你了!"
"是呀!",李瑀天轻叹一口气,"所以我更应该孝顺她呀!"
季兆兆沉默了一下儿,扭头问李瑀天,"唐海,去看你了,是吗?"
李瑀天没吱声儿,俩人就这么走了好长一段儿路,李瑀天才说:"是呀,我看到他了,离得远远的,没过来和我说话,你怎么知道的?"
"江城跟我说的,他说上个周末他找唐海问点儿工作的事情,唐海说他到南京去看你了!",说完,季兆兆看看李瑀天的表情,又用轻松的语调儿说道:"哎呀,你看他俩现在联系倒挺多,唐海现在有事儿都找江城了!"
李瑀天弯了下儿嘴角,"怎么了?吃醋了呀?"
季兆兆哼了一声儿,"你说说,现在这什么年头呀,不但得防女人,我现在连男人也不放心了!"
李瑀天被季兆兆夸张的语调儿逗笑了,"放心吧,姐,唐海不喜欢江城那型的!"
季兆兆见李瑀天似乎心情还不错,就说道:"是呀,唐海就好你这口儿的!",通过这几个月,季兆兆对唐海的印象变好了一些,她试探地问道:"小天,你们,要怎么办呢?"
李瑀天低下了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吧!"
38
李瑀天有的时候想,人真的是奇怪的动物,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以为分开了就会死掉,事实证明,就算分开,俩人还都可以活得好好的,当初那些纠结的情感,纷乱的爱恨,那些爱情的甜蜜,分离的痛苦,以为一辈子也忘不掉,以为自己的心痛会一直持续不会好,可是,事实证明,只三年多的时间,自己就习惯了,日子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无所谓好或不好,每天都有许多事情做,很规律,很忙碌,每天似乎就这样机械地重复,就可以了,心,也慢慢地变得麻木了,就连每个周末都出现在办公楼街角的那个身影,也不再让自己泛起心痛的感觉。
只是失眠的问题总是解决不了,在睡不着的夜里,李瑀天偶尔会想着,这个周末,好像是有雨的,他从来也不肯打伞,大概又要被淋到湿透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一个接一个地做梦,梦里全是他,有的时候,李瑀天会梦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自己走出网吧,看到他潇洒地倚在那辆蓝鸟旁边儿,西装革履,英俊挺拔,特有范儿地站在那儿,自己傻不拉唧地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儿,穿着一套休闲装,俩人就跟一副山水画儿旁边儿摆了副卡通般地不协调,梦到这儿,李瑀天总会微微地露出笑。
有的时候,李瑀天还会梦到他们俩亲热的事儿,他是多么了解自己的身体呀,总是三下两下地撩拨,自己就浑身发热,脑袋也开始迷糊了,在李瑀天绯色的梦境里,总是他俩大汗淋漓地纠缠在一张大床上,李瑀天记不得他是第几次进入自己,只感受到自己的内部被他充实得满满的,热热的,随着他的不断律动,快感像潮水一样在自己的四肢百骸流动,每一秒,在自己以为已经到达了愉悦的最顶端的时候,他都在下一次的抽动中带给自己更战栗的感受,直到最后,在他的嘶吼和自己的呻吟中,他们共赴天堂。每次做这样的梦,李瑀天都得偷偷地去洗脏掉的内裤。
更多的时候,李瑀天会梦到他们俩就那么面对面儿地站着,相互看着,隔着一段儿距离,就像那天自己第一次在办公楼的街角发现他的时候,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两人都没有动,就这样,把自己深深的思念的人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希望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李瑀天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句话:我们,就这样,望断了天涯。
李瑀天的办公桌上,经常会出现一些小包裹,有时是一些药,有时是一些吃的,还有的时候,是一些各地的好玩儿的小东西,李瑀天总是打开看看,然后又放回去,把包装纸也按原来的样子包好,整齐地摆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偶尔,就打开来看看,一样儿也没往家里拿。
一年多前,李瑀天的胃好像也出了问题,吃东西稍微多一点儿就会吐,看了几次,也没查出是什么毛病,医生跟李瑀航说让她注意一下儿病人的精神状态,说有可能是心理性厌食。
李瑀航和李妈妈很担心,催着李瑀天去医院看了许多次,李瑀天也很配合治疗,无奈效果不太好,勉强控制住了恶化的趋势,但,最近这两个月,李瑀天似乎还是越吃越少了,一米七八的个子,体重只剩下一百斤不到。
李妈妈急得不得了,让李瑀天请一周的假在家休养,每天汤汤水水地给李瑀天进补,稍微有了一点儿起色,正好季兆兆这几天在休假,也从沈阳飞过来看李瑀天,看着李瑀天瘦得没个巴掌大的小脸儿,季兆兆心疼得差点儿没当场哭出来。
季兆兆来的第二天,天气很好,九月底的天,晴空万里,早上,也不太热,吃过早饭,季兆兆跟干妈说带李瑀天去晒晒太阳,然后就和李瑀天俩出了门儿,俩人在南航的校园里慢慢地走着,高大的梧桐,还郁郁葱葱的,有些不知名的花儿散落在草地上,季兆兆和李瑀天都没说话,走了一会儿,李瑀天忽然停住了脚步,慢慢地回过头,看到远处,一栋教学楼旁,那抹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儿望着。
季兆兆和李瑀天散步回来,李瑀天就不太舒服,过了一会儿,就到卫生间,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掉了,到了中午,更是一点儿也没吃下去,急得李妈妈直掉眼泪,没办法,只好又把李瑀天送到医院,开始打点滴。
晚上,李瑀航也赶了过来,李瑀天刚睡着,李瑀航看着弟弟躺在病床上,瘦成一条儿的身体,一阵的心酸,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季兆兆和李瑀航站在病床前,看了一会儿,季兆兆忽然问李瑀航:"姐,医生说小天是心理性厌食,是吗?"
李瑀航点点头,说:"是呀,只是找不到原因,问小天,他又什么都不肯说!"
季兆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跟李瑀航轻声地说:"姐,我想跟你谈谈!"
结局
李瑀天休了两周病假后,又上班了,他跟妈妈说,让他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他更是什么都不想吃了,李妈妈听李瑀天这么说,拍了拍他的手,说:"好,那你就去上班,小天,记着,你想做什么,就跟妈妈说,妈妈也不一定就不同意呀!",李瑀天听得有点儿莫名其妙,正想问妈妈,妈妈却起身走了。
第二天,李瑀天又开始上班了。
周末,是李瑀天的生日,下班前,妈妈打电话来说让他晚上早点儿回家吃饭,说是姐姐一家也都过来,一到下班时间,李瑀天就收拾了东西,旁边儿的同事惊讶地看着他,"小李,今天不加班啦?",李瑀天是出了名儿的模范员工,天天都自动加班。
"不了,今天我妈妈让我早些回去",李瑀天礼貌地朝同事笑笑,收拾好东西,出了办公室。
下了楼,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十月的南京还有些秋老虎的余威,但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了,沥沥的小雨里夹杂着一丝寒意。五年前,遇到他的那天,天也是阴沉沉的呢,李瑀天秀气的眉头皱了一下,心中警告着自己:不准想,不准想起他!
出了办公楼,李瑀天的眼角瞥了下街角那家咖啡厅旁边,没有看到那抹挺拔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阵烦乱,他,今天怎么没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三年了,每个周末他都在那里,就为了等自己下班,从楼里出来的时候,看自己一眼,难道,今天,他终于放弃了吗?
乘公交车回了家,李瑀天一进门儿,就看到姐姐姐夫都在,小源源像往常一样,一看到舅舅回来,就欢天喜地地奔了过来,一边儿喊着:"舅舅,舅舅!"一边儿迅速地爬到李瑀天的身上,搂住舅舅的脖子,李瑀天亲了一下儿源源嫩乎乎的脸蛋儿,笑着问到:"源源今天乖不乖呀?"
源源用力地点着头,"乖!源源很乖!舅舅要给源源亲亲!"
李瑀天用手指刮了一下儿源源的小鼻子,笑道:"乖不乖又不是源源自己说了算的,要问外婆才可以!"
源源一听,蹭地一下窜下去,跑到厨房去找外婆了,李瑀航和邵远坐在旁边儿看着,李瑀航酸溜溜地跟邵远说:"看到了吧?这个舅舅比爸爸妈妈加起来都亲!"
邵远哈哈大笑地说:"跟舅舅亲好啊,就把他送给舅舅养吧,老婆,咱俩自己再生一个就是了,小兔崽子不喜欢咱俩,咱们还不稀罕他呢,哼!",说着,还把头枕在李瑀航的肩膀上,逗得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大家正说笑着,忽然又听到门铃响,李瑀天往家里看看,好像人都在呀,会是谁呢?李瑀天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瑀航,李瑀航努努嘴,表示不知道,再看看邵远,好像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李瑀天站起来,往门口儿走去,看到本来在厨房的妈妈竟也出来了,擦着手,站在哪儿看着自己,怎么了,这是?怪怪的!
李瑀天走到门前,门铃儿又响了一次,李瑀天来不及看猫眼,赶快把门打开,然后,呆住了!
门外,是唐海,抱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西装笔挺地站在那儿,李瑀天愣了一下子,马上惊恐地回头,却看到妈妈,姐姐,姐夫,都望着这边儿,微笑着,李瑀天又回过头,看看唐海,他似乎也很不习惯这样被人注视,清了清嗓子,唐海才开口:"小天,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伤害!现在,我,没有家庭,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在你的亲人面前,郑重地请求你的原谅,请求你能再次和我在一起,这条路虽然不好走,但我希望和你携手走下去,勇敢地面对社会上异样的目光,不再躲躲藏藏,我知道我若说我会爱你一辈子,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承诺,我们在一起多久,我的忠诚就会有多久,我的爱就会有多久,小天,和我在一起吧,好吗?"
李瑀天深深地望着面前这张一直一直都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英俊面容,他瘦了,鬓角竟然已有些斑白,左眉角下,多了一块儿疤,李瑀天的视线慢慢地模糊了起来,听着他告白般的话,李瑀天轻轻地点了点头,让满眼的泪如珍珠般滴落,接着,一阵眩晕,他回到了睽违已久的怀抱,听到他在耳边轻声坚定地说:"小天,我爱你!"
唐海番外之爱情是什么
我叫唐海,是个gay,出生在沈阳市的一个普通的家庭,妈妈是高中老师,爸爸在市水利局副局长,作为这样一个家庭的独生子,我从来都没想过不结婚。结婚,生孩子,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必须完成。为了完成这样的责任和义务,我甚至早早地在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不久就走进了所有gay都很恐惧的婚姻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