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青鸾————既夕[上部 下]

身後男人奸笑几声，几步窜了过来拽起花弄影的头发往外拖。
花弄影紧闭著眼睛，只要一下，在一下。。。

"你们杀了我娘，我跟你拼了！"
郭天嘉从水里跳出来咬住那男人的手臂，男人一巴掌煽了过去，小鬼鼻子出了血。
男人一回头，清脆的一声鞭响，从胸口到天灵盖深深的红痕，皮肤咧开的口跟孩子的嘴一样。
花弄影扔掉鞭子迅速的穿上衣服抱起那孩子，探了探口鼻，好像是晕了过去。

此时周围火光冲天，花弄影眉头一皱抱起孩子跃上房顶。
"郭夫人！"看到几个焦急的身影，花弄影叫了一声，跳了下去。
"天嘉！天嘉！"d
接过孩子，女人哭成了泪人。
花弄影刚松了口气，女人又喊道"微微？微微在哪里？天微。。天微。"
"夫人莫急，我去找。你们先行离开"
临走前，看见郭老爷身上别著把剑，便问道"可借剑一用？"
那人立刻解下剑双手送了上去，又道"我们在二十里外的安县等你，微微。。"
"请放心，我一定会他把安全送到。"
说罢，花弄影纵身跳到火海里。

整个院落都著了火，花弄影尽力去搜，直到追到正门口听到外面十分吵闹。
跳上围墙一看，原来是一群山贼，一个大汗肩上正扛著哭闹的微微。
花弄影执起三跟黑针甩了出去，随後腾空跳起，在空中翻了个身一剑划出。
待他落地，孩子被他抱在怀里地上倒了四个人，其中三人是被黑针穿了心，一人被剑划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是一愣，花弄影没带犹豫，几招下来又倒一片人，最後剑尖指著一个轻瘦的年轻人。
那人跪地上哭求"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花弄影仰剑要砍，怀里的孩子却叫了"哥哥！"
花弄影一惊，看看孩子又看看那人。

"他是我大哥。。。"
"对对对，我是他大哥，这孩子是我弟弟，叫郭天微，微微是吧！"
"他。。他杀了我二娘。。。他是山贼。"

那男人脸色惨白，花弄影冷冷说道"畜牲！"
一剑砍下去人头落地，孩子晕在了花弄影怀里。

50

花弄影扔下剑抱著孩子往村外跑，刚走出没多远，只听周围叫嚷声不断。
顿时黑黑的山野亮起了火光，无数山贼围住了花弄影。
"杀啊，杀啊。"
"老大就是他杀了我们二当家。"
"老大替我们报仇啊。"

花弄影护住孩子，挑眉看去。
原来山贼头是一个单眼的壮汉，山贼头看了看花弄影，大笑道"就这麽一个瘦弱的女人杀了你们一片？
废物！还敢在这嚷！"
山贼头又看向花弄影，道"看你是江湖儿女，遮著半张脸我不管美丑，就凭你那半张脸，肯不肯回去给我当老婆？"
花弄影把剑一举，怒视著眼前的人。
"兄弟们，给我上！别杀了她，还要给我当老婆呢！"
铺天盖地的人冲了下来，花弄影一手抱紧孩子，一手持剑杀了过去。

花弄影墨发飞扬，身轻如雁，跳上跳下剑剑至人死地，山贼头竟然在一边观战，大声叫好。
毕竟今天是满月夜花弄影又提早收功，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渐渐的有些支持不住了。
"兄弟们，加把劲！这女人不行了。"

花弄影身体有些摇晃，忽然头上一吃痛，长长的头发竟然被削了一截下去。周围满是奸笑，花弄影眯著眼睛用剑戳在地上单膝跪地，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抱著孩子。
山贼头看花弄影坚持不住，拿著大刀亲自出马。
"美人啊美人，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吧。"
越走越近，花弄影死死的盯著他，待山贼头伸手要碰他，一剑抡了出去，砍了山贼头一只手臂下来。男人大声吼叫，周围的人也都举刀砍来。

一面扇子似一道闪电，从空中劈过。
花弄影还未看清，已经被云破月抱在怀里"一个不留！"
说罢，由若音砍出条血路他抱著花弄影从容的走了出去。

刚把花弄影放到马车上,云破月劈头就骂"你是不让我担心就没法活吗？我生气你就高兴是吧！不惹我你还能过安稳吗？都多大的人了，说失踪就失踪，连个信都不留。我一定死你前面！被你气死！"
花弄影眨著眼睛，刚要说什麽嘴里一阵腥味，吐了口血。
云破月脸色立刻变了，擦干净血迹将花弄影抱在怀里，花弄影无力的垂著脑袋，许久才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提前收功，刚动了真气。。没事。"
"没事？等回了玉门後在说。"
"玉门？"花弄影挣扎著却被抱的更紧。
云破月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唇，又在他的口腔里搅弄一翻，舌尖的一粒小药丸顺从的掉到了花弄影的胃里。
花弄影一惊，想要吐出来，却被云破月捂住了嘴，"那是药，不是毒，乖乖的睡觉。"
云破月的声音轻又温柔，花弄影看著他的脸的时候发觉他的眼睛是红的，有水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晃。

周围已经安静下来，马车也缓缓行驶，花弄影闭著眼睛想从小到大，云破月何时哭过？
就算被晚镜追著打也倔强的不肯掉泪最多吸吸鼻子。
只有一次，那是在他们吵架决裂後的某天，晚镜发疯一样拿著棍子到处找云破月，长廊下花弄影和云破月撞个满怀。
跌了个大跟头，花弄影看著冲他吐舌头使鬼脸的云破月，皱著眉头没理他。
晚镜气势汹汹的追过来一棍子挥下来，那时候连花弄影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他竟然把云破月抱在身下替他挡著。
云破月瞪圆了眼睛，晚镜也没有收住手，等反应过来花弄影瘦弱的身子已经倒了下去。

"道歉！"
"你你你叫我道歉？"
"道歉！快点！"云破月对著晚镜野兽一样的吼叫，晚镜叉著腰怒道"小子，你冲谁凶呢？"
"段晚镜你道歉，否则。。。"
晚镜第一见到这孩子如此的凶神恶煞，好像自己是他的仇人一样。
"否则怎样？"晚镜一挑眉"你能杀了我？"
"我一定。。。。"云破月话说一半卡了回去，花弄影拽住了他的衣角睁开了眼，第一眼就看见挡在自己身前的云破月。
空凝云笑道"小月月知道护人了。"
云破月红著脸跑开了，晚镜看著空凝云却眉头紧皱。

晚上的时候，花弄影後背疼的睡不著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
云破月悄悄的从窗户跳进来，花弄影立刻僵住了，他眯著眼睛不动了，云破月慢慢走过来揉揉他的後背。
他站在床边很久，一直握著花弄影的手，等他离开後，花弄影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满是水。

别语楼，告别之时更思语，当年云破月甩袖而去，站在寒潭边大吼，我会再回来的，拆了你的楼填了你的池子。
花弄影站在窗户旁静静的看著，看著那个人离开没有再回过头，那时候天下著小雨，细细的落在花弄影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流下来，顺著他领口流到了衣服里。

又是绵绵细雨，雨细的仿佛没有，轻的完全没有声音，花弄影慢慢睁开眼，刚动了动头，就被有力的臂膀搂住。
"让我再抱会。。。再睡会。"
无奈的笑笑，花弄影与他贴在了一起，灵巧的手指在他的胸前乱划。
云破月咧著嘴道"你在惹火上身！"
花弄影索性把腿搭到了他腰上，双手揽著他的脖子，在他身体上蹭，今天心情是出奇的好。

云破月看著花弄影，看了一会突然一翻身压到了身下。
"今天再让你跑了我就不是男人！"
直到身体被贯穿，花弄影咬紧了自己的唇闷哼了一声，云破月的动作放慢了许多。
花弄影道"都这样了，难道你能停住吗？"
云破月托起他的臀猛烈的撞击起来，彼此的身体相互渴望，黑色的头发相互纠缠，花弄影第一次在床上失态，他狠狠的咬住云破月的肩头，痛苦与快乐并存的呻吟不断的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

释放了不知道多少回，叠著倒在床上喘息著，云破月退出他身体的时候，混合著红色和白色液体自花弄影的身体里流出来。
"对不起。。我没有留神。"
花弄影抱著他用脸蹭了蹭当是回答。

窗外已是阳光明媚，云破月玩弄著他的一缕黑发，笑问"饿吗？等下我们吃点东西去。"
"恩。。。我想再躺下。"
"好，我们再来一次。"
"。。。。你想死吗？"
"死在你身上，何尝不可！"云破月揉捏著对方的屁股，一改之前的温柔笑的蛮邪恶。
花弄影眉头一皱，随後一声惨叫，云破月拔出手的几跟针，全身麻的动不了。
"你怎麽可以伤了你丈夫？万一挺不起来，苦的可是你！"
花弄影道"是吗？别忘了以前你才是当妻子的那个。"
花弄的语气毫不比云破月善良到哪里去，云破月额头掉下一抹汗，冷笑的花弄影压了过来。

门外准备叫两位门主吃饭的玉门五位护法，听到里面的惨叫都红著脸退了下去。

51

云破月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了,新换的床单和被子,洗好的衣服叠在床边,白色的纸扇在最上面。
穿戴整齐出门拦住一个侍女问了问，便向正殿走去。
玉门有个很奇怪的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门内做事的都是女子，在外活动一般都是男人，如果有女子那一定都是重大的事情。
云破月一路走来，碰到的全是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冲她们一笑，有的还会脸红。

玉门正殿与天门相反，黑玉为柱，百花雕於其上，当年建的时候晚镜非要罕见的黑玉做大殿，花了不少钱，不过建成後不论白天晚上都要点灯，让他後悔不已，话说回来黑地方做某些事情比较方便。
穿过长廊，挑起纱帐，站在屏风後云破月朝台阶上的正座看去，花弄影竟然侧著身子半卧在上面，玉椅下还坐著一个孩子。
那孩子云破月认出来是救花弄影的时候他怀里抱著的那个孩子。现在看来并不是随手救的，他们认识。花弄影听著下面的人说话，然後低头与那孩子说几句，孩子猛的点头，花弄影轻轻一笑。

云破月还在纳闷堂堂门主，竟然躺著在发号施令，转念一想，不禁笑出了声。花弄影冷冷瞥了这边一眼，云破月连忙往後退，确定没有针飞过来才又露出头。
散了殿上一众人等，花弄影低头又与那孩子说了什麽，孩子蹦下来冲著云破月就跑来。

"我师傅叫你过去。"
云破月咳了两声，才走了出来。
孩子又蹦回花弄影身边，坐了回去。
云破月指著那孩子问道"你徒弟？什麽时候收的？"
花弄影道"刚刚。这孩子愿意留下，我就收了他。"
云破月冲那孩子笑道"叫师叔。"
孩子看看花弄影，花弄影点点头，孩子才大声叫道"师叔！"

这孩子正是郭天微，本来花弄影救了他应该把他送到安县，可是孩子却不肯走，跪在地上要拜师。
花弄影心念自己毕竟被他们家救过，於是答应下来，收做自己的徒弟。

花弄影一手领著孩子走了下来，走到侧门口回头看看傻到呆掉的云破月，道"你走不走？"
"走，走去哪里？"
云破月几步赶了上来，执起花弄影的另一只手。

月台花榭，这里是玉门放置各种贵重物品的地方，也是花弄影放私人物品的地方。天门云破月住的地方，也叫月台花榭，当初他就是为了气花弄影才起的这名字。
花弄影让天微自己挑点东西给家人寄去，孩子东跑西窜却什麽也没挑上。
云破月依在门口望里看了看，笑道"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东西可比现在的多，花门主也不知道节俭。"
"那是杨公子上回来...."
梅的话没说完立刻收住了嘴，花弄影眼神发寒，云破月尴尬的笑笑"我说你怎麽花那麽快。"

天微选来选去，竟然看中了两枚指环，这两枚黑玉指环挂在窗户下的勾子上，阳光一照闪著光。
花弄影把指环摘下来塞到天微手里，云破月笑道"这可是最贵的东西，你这小鬼真会挑"
天微撅嘴道"胡说，黑黑的怎麽贵了？"
云破月讨过花弄影身上的黑玉指环放在太阳下，然後指著影子道"看看。"
一轮花影展现其间，天微大叫起来。
自己的指环也照影子，却是黑黑的一片。

云破月敲著他的脑袋道"你这没刻东西。"
"能刻什麽？"
"想刻什麽刻什麽。"
天微看著花弄影，眼睛里直冒光。
花弄影蹲下身子，问道"微微想要什麽？给你刻上名字如何？你和天嘉的。"
"好好好。"
"还要什麽吗？"
"竹叶，微微想刻上竹叶！"
花弄影拿过两个指环对著梅说道"刻上竹叶和字，与信一起送去。"
梅应了声，转身要走，花弄影叫住她，又道"送去就说我收他到门下，不要说是哪个门派。"
梅头点点头，拿著指环出了门。
云破月看著那孩子，竟然有些吃醋，花弄影真的很喜欢那孩子。

两枚指环一枚送了出去，一枚留给了微微，孩子还小大麽指都带不上那指环，最後当成了耳环。
花弄影没有提过，但云破月知道那指环应该是给下一位玉门门主的信物。
郭天微很久以後才知道。

花弄影做事一向认真，收了徒弟自然要严格教导，郭天微毕竟还是孩子，受不了苦。往往会哭著扑到云破月怀里拿他当挡剑牌，这下换成了两个大人吵架，往往都会演变成打架，最後打进屋里。
微微一人哭够了，又开始练功，路过的侍女都会用可怜又无奈的表情看著他。

转眼春末将至。
万剑山庄的祭剑大会要开始了，云破月早已通知若音先行出发，而花弄影却好像再逃避这件事情，对此事只字不提。
云破月半夜起来发觉身边没有人,被子是热的,披上衣服看见独自在露台上买醉的花弄影。
"喝酒怎麽不叫我一起？"
把长衣裹在他的身上，顺手抢过了酒壶，杜康，解忧的杜康。
花弄影脸有些红，看见云破月呆了一下才回神。
酒壶里的酒所剩不多，云破月仰头喝光，笑道"不能喝就不要惩强，不能忍就直说，想他。。。就去见他吧。"

夜色很美，月光皎洁而温柔，花弄影侧过脸看著寒潭，云破月知道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选择逃避。
花弄影心里有杨羽，而琼花林里又了解杨羽还恋著花弄影，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云破月无奈的苦笑。为了保护杨羽，花弄影选择离开，而云破月也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人，眼前这个看似柔弱会被风刮走，却是台风都无法卷走的男人。

初识杨羽，他那份天真，傻的可爱，直来直去的样子让云破月为之迷惑，他寻找的是年幼时那个陪在自己身边的玩伴的影子，对杨羽的喜欢最近才明白，是兄弟般的感情，而对花弄影。。。云破月苦恼了很久，但是看见他的笑容却能让自己出奇的满足。

想守护那个笑容，云破月看著花弄影，慢慢说道"你想保护他是你的事情，但我要提醒你，他是个男人，经过磨练的男人，不再是大鸟身边那个弱小的孩子。而我。。。我和你，我希望更多的是信任，彼此之间的。"
花弄影叹口气，道"信任吗。。。。你相信我会去吗？"
"相信！我相信你不会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