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楼梦（生子）----古晶

古晶

第一卷 红焰盖天 第一回 繁花落尽 潦倒辞身
花去花飞，辞以此身慰藉。
梦回千里，犹以魇魔缠身。
美颜脱俗，眸间浅笑淡漠。
为取红颜，一笑倾城惑君。
子言清冷，玩以身形无味。
黯然失意，罄尽回响突兀。
红锦缥缈，雕梁花烛残迹。
潦倒颓败，杂草丛生人去。
楼废荒芜，人来人去揶揄。
未以甜梦，回味伤神悠游。
曾为繁华，今为繁花落尽。
繁华已去，潦倒辞身忘颜。
--潘子君绝笔
书有此文之纸无声息的从一双细嫩修长的手中飘落。这双手的主人颤抖的支撑着白玉圆桌，一行清泪缓缓滑下。
"子君......"
残破的房内突兀的坐着世间最为绝美的人儿，五官平淡清雅，可那脱俗的神韵却让人痴迷。此刻的他无神的盯着圆桌，混乱的脑袋嗡嗡作响，泪水难以抑制。
房门口站了一个男子，青素的衣着，狂傲的气质。他正紧蹙眉头，担忧的望着绝美的人儿。
"上官颜！"
青衣男子倒抽了口气，险险接住不支昏厥的上官颜。
"窦鳞......为何子君要舍我而去？"
上官颜虚弱的开口，言语中钻心的疼痛让人心疼。
窦鳞缓缓摇头，轻手轻脚的扶正上官颜，而后掏出一个木质的盒子递给上官颜。
上官颜几番伸出抖动的手，久久才推拒开去。
"我不想再看再知道他的事......我不相信他真狠心丢弃我......"
心酸的话语缓缓抖出。上官颜步伐不稳的起身，优雅拾袍而出，其间毫无停顿。
深冬寒风吹拂着残破的房门，木门发出难听的呀呀声。身处房内的窦鳞无奈的随之而去。残破的地方毫无人气，那张微微发黄的纸依旧停留在肮脏的地面。
风吹进了房内，挥去覆盖了白洁地面的尘土。曾经华美耀眼的鸿楼再次映入人们的眼帘......
琉璃瓦为顶，雕梁画柱。连绵长廊飞楼，繁花似锦园林，高阁大屋假山湖泊。人声沸扬，笑语连珠......

第一卷 红焰盖天 第二回 功高盖主 志得意满
"文儿，你说大人这回要多久才能回来？"
一身翠绿花袍的男子低眉掩唇轻笑，望着一旁被唤为文儿的男子。
文儿一身粉衫，纤细的身躯看上去别样娇弱。他同样掩唇，可微微挂下的唇角却藏了心事，显现别样的忧愁。
"秦歌......你说大人进宫一月有余是不是已经......"
唤名为秦歌翠绿花袍的男子放下了长袖，担忧的瞧着文儿，不久长叹缓缓溢出。
"文儿，我们大伙都知晓你对大人的心思......可大人毕竟不是寻常人......"秦歌顿了顿，吞吐着不知怎么道出接着的话语。文儿疑惑回眸望去，眨动着灵动的美目。秦歌握了握掌心，毅然继续开口。"据闻国主要把......把旯蕹大陆第一美人......纹灵殿下许配给大人......"
文儿到倒抽了口气，胸口宛如压了块石头，沉闷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他缓缓依靠向一旁的画柱，失神的眸子望向天香阁外都城最高之处--媮娲国皇宫。
秦歌担忧的望着文儿，此时却传来阁外仆役高呼。
"国相大人回来了----"
文儿顿时回神，收了收心绪，荡起僵硬温文的笑容。秦歌拉上文儿快步踏出天香阁，来到鸿楼大门。文儿与秦歌双双跪首恭迎。
国相潘子君敛袍下了四人大轿，平凡的容颜上洋溢着志得意满。他转身越过大轿来到八人凤撵，伸出微黄的手接迎轿内人儿。
八人凤撵中探出白芷修长的手指，优雅有礼的放入潘子君的手中。凤撵紫廉微掀，一张清雅的容颜展示在人前。
秦歌不禁好奇的微微抬起脑袋探看，不屑耻笑喃喃低语。
"原来旯蕹大陆第一美人也不过尔尔。"
文儿惊慌的捂住秦歌的口不择言，慌张的眸子始终低垂不敢抬颜。
秦歌微恼，靠近文儿嘀咕。
"我瞧文儿的容貌还胜他几分，就不明白为什么世人会认为那高阁之内的二十六皇子是旯蕹大陆第一美人......"
秦歌话语刚落，却见一双白靴步至眼前。随之而上的是一身白袍银纹绣花的潘子君。
潘子君莞尔一笑，微带歉意的看了眼微笑的身旁人，而后低声缓语。
"都起来吧......"
秦歌快步起身，不忘拉上一旁发呆的文儿。随后的仆役恭敬的立向两旁，一片静寂。
"华而不实，废然......"
淡雅的声响来自潘子君的身旁。人儿低眉清笑，遮掩在宽袖之下的嘴唇丝毫没有愉悦之意。
潘子君愣了愣，缓缓皱起眉毛。紧抓着人儿的手收了回去，不悦言于表。
"纹灵殿下此言为何？"
人儿依旧掩唇，淡淡的翘起唇角，平淡的五官顿时灵逸绝世。
"颜......多言了......"
潘子君微微敛神，眸中流光缓缓移动，而后瞪视随后入内的宫人。
"汝等以为子君会怠慢了纹灵殿下？"
淡淡的话语不高不低却略显威严，宫人愕然，低头不语。
人儿失笑，淡且雅致。缓缓放下一直遮掩的袖子，轻缓转身，雅然嘱咐。
"汝等回吧......过些时候颜即回去探视父主。"
宫人皱眉，年纪微大的宫人抬头望向人儿。
"殿下体虚，尔等怎能放心留下殿下离去？国主问起尔等怎生回复？"
人儿微敛淡雅的眸子，不悦淡淡流转。微扬宽袖，粉袍扬起异香，在寂静中格外突兀的巴掌声映照在那宫人的脸上。
宫人不言不语，默默承受。人儿收回宽袖，蔑眼瞧了瞧一旁惊愕的秦歌与文儿，捡裙仰首踏入红楼。
潘子君皱眉望之，而后长嘘叹息。
"汝等回吧......"
宫人筹措了会儿，严肃的盯向潘子君。
"国相大人切勿怠慢了殿下。"
宫人的话语间有着深深的警告意味，这让潘子君深生冷嘲。
"愚蠢！"
低声言道，不在意得罪宫人。宫人不以为意，摇头晃脑与身后的宫人对视。身后的宫人犹豫着，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儿。
潘子君扬了扬眉，背手望向停在杨柳之下的人儿。
"说吧。"
宫人长嘘了口气，快速道之。
"国相大人，殿下并不是蛮横无礼，任性妄为。殿下只是年岁小了些，怕尔等担忧......"宫人换了口气继续道。"国相大人认为一个九岁又处高位的孩儿能有什么好的表现？"
潘子君一直瞧着那白芷的手指与杨柳枝稚气的纠缠不休顿现挫败的面容，缓笑低语。
"吾七岁阅遍五海之书，十二岁科举高中，十四岁升任国相一职。而今弱冠之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时......汝等以为如何？"
宫人窒了窒，恼怒显而易见。微大的宫人制止宫人欲出的口不择言。严谨的眸子看向潘子君。
"国相之语实属大逆不道！"
潘子君回身，冷然嘲讽瞪视宫人。
"汝等为何人？嗯？"
宫人哑然无语，不知如何应对。确实，论身份地位，他迂拘了。
人儿放弃与杨柳纠缠，微笑的淡眸递向宫人处。
"而今媮娲国由国相一人支撑，实为辛苦。臧获①所言何以听之？"
潘子君敛眸，淡淡的得意高傲渐渐转为阴沉。
"殿下过赞了。如若媮娲国无今英明国主，吾也无大展宏图之能哪！"
秦歌有点受不了这尽是官腔的对语，拉起文儿从众多仆役中悄悄溜走。文儿一步三回头的痴迷瞧向潘子君。眼中的爱恋崇拜显而易见。
人儿皱眉瞧了瞧，淡漠的眸子盯向潘子君。潘子君皱眉浅看，躬身道罪。
"子君管教无方，请殿下饶恕。"
人儿优雅遮唇，淡淡转动眸子。
"颜即为子君之人，子君无需多礼。尽管唤吾为颜即可。颜并无恼怒之意，只盼子君不恼臧获越份。"
潘子君挺直身躯，微微赞赏的看着上官颜。上官颜年岁虽小却知进退，与自己同等的身高却比自己才智长上许多。他长嘘叹息，而后转眸瞄了眼身后宫人。
"汝等还有要事？"
宫人跪首告辞，两座大轿被红楼仆役抬入门厅。
潘子君再次牵起上官颜的手，缓且止于礼，淡然入厅宣喝。
"纹灵殿下此番前来是为习为夫之道。等殿下弱冠之时即为尔等完婚之日。汝等理当奉殿下为楼主，不得怠慢！"
仆役跪首听令，缓慢且僵硬。
上官颜淡雅坐于堂上，微微笑颜冷然。
潘子君回眸浅笑，笑不达眼眸深处。
两人各怀心事步入纹灵轩。纹灵轩花鸟草绿，柳叶齐岸。湖光山色，亭台飞搂。是潘子君特意为上官颜所辟寝室。
上官颜淡然看着阁楼下的景色，遮掩唇角的宽袖更抬高了些。
潘子君温婉一笑，并不多加言语。只因他晓得上官颜此刻有多无趣，多讨厌自己。
其实这回国主会把自己最疼爱的纹灵殿下赐婚给自己，潘子君多有思量。功高盖主，总是会得到主子的猜疑。而上官颜无非是国主安插在自己身旁的内线，随时找到自己的把柄除之而后快。
上官颜是为国主最为信任的人，也是朝内......更甚者后宫之内最为聪明的一人。能在混乱阴暗的后宫毫无背景的存活至今......上官颜不止是一个能字说得清楚的。
以九岁之龄得到五大护卫附属国之地称王称主又不骄不馁甘愿交出所有兵权，做个闲主。此人不防，往后必定成患。
"子君为何不语？"
温婉的话语出自上官颜之口，只因他瞧见阁下闪动着美丽光芒的四只眼睛。
那纯净安然，毫不被世间混浊所乱。可见这俩人被潘子君何其保护，让人妒忌。
宽袖下的唇角拉起了弧度，森森暗流掩藏其中。
潘子君顿然回神，皱眉望向阁下。温文浅笑，牵起上官颜白芷的手下了飞搂。
文儿与秦歌见自己行踪败露，歉然低头等待潘子君的谴责。
潘子君温柔的抚了抚文儿与秦歌，缓声低笑。
"你们来见见纹灵殿下上官颜。"
上官颜微微愕然，对于潘子君与俩人的亲昵有些不以为然。
"汝文儿见过纹灵殿下......啊......不对......颜大哥......"
文儿羞涩懊恼的轻敲自己的脑袋，微微倾羡的瞧着潘子君与上官颜相携之手。
秦歌撇了撇唇角，低首躬身敬语道。
"秦歌见过纹灵殿下。"
上官颜放下掩唇宽袖，眨动着淡眸，雅然开口。
"秦歌不是子君内侍？"
秦歌顿时面红耳赤，羞涩的眸子不断来回转动，就是不瞧莞尔的潘子君。
潘子君放下上官颜之手，亲昵的抚弄着文儿与秦歌。
"这俩人从我十二岁就开始跟随我，并不是我的内侍。"
上官颜愕然，淡淡敛眸专著探究的看向潘子君。
文儿酸涩的僵硬着，秦歌微恼挥开潘子君的手。
"那为何大人要为文儿与秦歌另辟住所而不是与仆役共处？难道大人嫌弃文儿与秦歌卑贱之身？"
潘子君低眉浅笑，扬袖搂起两人。
"我只是不想委屈了你们。你们现今也才十二岁，往后的路子还长着。等过些年岁你们就不会想......"
"文儿只想一生跟随大人！"
文儿断然抢了潘子君的话，悲愤的泪水缓缓滑下。秦歌皱眉，眼眶通红现出同样的思绪。
上官颜捡裙优雅的坐于一旁，淡漠的眸子冷眼旁观。
潘子君皱眉呵斥俩人，碍于上官颜在场不能多言。文儿与秦歌双双撒泪奔回天香阁，悲痛伤然。
标注①臧获（zang第一声）解释：古代对贱仆所称

第一卷 红焰盖天 第三回 异香迷人眼 淡颜为君容
"国相此举为何？"
上官颜淡然开口，嘴角轻笑，似等着好戏上场。
"让殿下失笑了。这俩人还不懂事......"
潘子君沉稳的坐于一旁，身形并无不妥，更无恼意。
上官颜长叹了口气，眉目流转似忆起其他。
"七岁阅遍五海之书，十二岁科举高中，十四岁升任国相一职，十五岁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呀......"
潘子君窒了窒，紧握拳头，似被上官颜惹恼。
"殿下此番前来是为看吾等下场？"
上官颜无趣的扇动宽袖，异香荡漾亭内。潘子君痴疑，静静的望着清雅的上官颜。
平淡的五官，却冠盖了第一美人的美名。本以为只是虚名，是世人对于高阁内之人的无妄猜测而已，可几日相处渐渐悟出其中之理。上官颜清淡，举手投足却优雅脱俗，慵懒妩媚却不艳丽，华彩缤纷却不眩目。怡然自得，清晰雅致，身环异香，闻而迷神。
潘子君敛身清咳，暗恼自己迷失于上官颜的风采。
"我早就想问问颜儿为何满身异香？"
上官颜冷下美颜赫然起身绝尘而去。
潘子君呆愣当场，不明白自己怎生惹到上官颜，只叹伴君如伴虎。
身处官场年月不少，对于人性也多有研究。可上官颜却着实让人琢磨不透。在宫内几日相处，上官颜时而孩童稚气，时而妩媚妖冶，时而清冷淡漠，时而阴森狡诈。着实让人困扰。若让上官颜再待自己身旁，也许不用几日无妄之灾必降。
潘子君敛眸递向一旁隐藏在花丛间的隐士。
"风！出来！"
名为风的隐士顿现身形，恭敬傲然的挺立在潘子君跟前。
"楼主有何吩咐？"
潘子君掀袍起身，背手立在杨柳之下。抬头望天，深蓝的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淡淡的遮掩阳光，又淡淡的漂浮开去。他收回目光，瞧了眼自己微黄却不属于媮娲国人的肤色，宛然叹息。
"查到国主此番为何了？"
风傲然拱手，严肃戒备的左右察看一番，继而道之。
"异心难测，欲除而快之。"
"哦？"
潘子君微笑且温文有礼，轻扬柳眉望向纹灵轩。
"只因我乃他族之人？只因我身世不明？"
风直起身子，暗沉的眸子流转不定。
"是范文大人暗中提议所致。"
佐范文？老奸巨猾，早已肖想国相之位，今日之位看来早有预谋。
潘子君回身看向风，久久不语，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风傲然挺立，等待潘子君的回答。
潘子君的身世复杂零乱。他乃砌天国国主长子，为诸君。当年若非朝中大乱，贼人篡位，国主也不会把潘子君送出国境。时过境迁，当年还是襁褓中的婴孩如今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只手遮天，挥手风云乍起。
潘子君突然皱眉看向他出。纹灵轩阁楼上上官颜微笑以对，静雅温文。他微笑踏出杨柳处，只身上了飞搂。
"那是你的属下？"
上官颜状似无心的开口，淡淡的眸子紧盯杨柳处。现杨柳处已人去枝叶垂，无风自荡。他嘴角荡着一抹笑，宽袖遮挡，眼神无波。
"那是媮娲风之附属国国君风护卫。"
潘子君掩袖嬉笑，眼眸淡然无痕。
上官颜依坐阑珊，淡雅的粉衫轻扬，带起了翩翩彩蝶。
静寂在周身流转，俩人无语，静观美景。突闻一声惊呼，秦歌从高阁琉璃瓦上摔落。
秦歌眼眶通红，两泡泪水在眸中流转，无辜的望着皱眉的潘子君。
"何事？"
潘子君厉斥，微恼几次三番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秦歌。
秦歌揉动摔疼的两股，恼恨的瞪了眼上官颜，缓缓开口。
"总管说开饭了。问大人是要在何处用餐？"
秦歌眼眸中有着期待，随之而来的文儿静立阁下仰望，眼眸中有着同样的期待。
潘子君皱眉敛眸，而后展颜看向上官颜。
"颜儿以为？"
上官颜遮唇低笑，翩翩起身拉起秦歌飞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