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用水洗干净还是残留着泪痕吧
即使试着微笑 痛处还是写在脸上的吧
有些人问我发生什么事了?跟咳嗽一样爱情是隐藏不了的吧"
你只唱了这首歌的上半段,却忘记了下半段。
歌词里说:
"即使再生我也依然爱你
我想见你一面
那句话咽在嗓子里,导致呼吸总是很急促
一整夜我一直在咳嗽
用完的话我的心可能也会撕裂呢
浪费的话可能眼泪也会干呢
伤口复原的时候该是无痛的时候,怎么会更加疼痛呢
即使再生我也依然爱你"
乐熙,从了吧,从了吧。
跟我回家,不要再离开我。
让我们好好相爱吧。
师兄
天突然就下起雨来了。这几天一直是艳阳高照,风也很大,入秋以来一直未见下雨,人被太阳照着,突然就有种很烦躁的感觉。就好像此刻施鲁的心情。
相处四年的女朋友下午跟他说分手。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施鲁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她,她眼中有一丝不忍,又有些不舍,或许也有些解脱。施鲁心中略略的抽痛,随即恢复了正常。
"好吧。"施鲁转过头不再看她,语气中有淡淡的遗憾。但事实上,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一点感觉也没有。
相处四年,两个人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却没有激情。施鲁有时候甚至想,当初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大四毕业那年学校惨淡的离愁别绪,那种在空气中都能品尝到的青涩的忧伤,让人都会变得多愁善感,所以寂寞的两个人急切地找寻着依靠。后来一起在学校读研,到今天快毕业又是一场分别。
分开的时候她的眼角有泪,施鲁非常配合地说了祝福的话,尽量让分别看起来不那么伤感。她说她在上海联系到了一家好单位,过几天就要起程了。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她问。
"我?留校吧。学校已经批准我留校实习了。开学我就到系里的二级学院做助教。"
不是没有想过去大城市,只是觉得自己太懒,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直到研究生,就那么读下去,没想过要做别的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考博太累,或许还会那么读下去。对未来,果真是没什么想法的。
其实这样也不错。施鲁微笑着看着前女友走出自己的视线,安慰自己。不用想太多,在象牙塔里,至少可以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
可是还是莫名地烦躁。他拉了拉衬衣的领子,再抬头看看天空。原本万里无云的蓝天突然就积起了乌云,风也变得狂躁不安,不多时,居然下起雨来了。
施鲁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路边的冷饮店里。大学到现在整七年,一直都喜欢这样两脚伸展地坐在露天遮阳伞下的桌边看着林荫树下斑驳的阴影以及过往的人群,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和寝室的兄弟们围坐在一起,要上几瓶啤酒,对着走过的美女品头论足,嬉笑怒骂。多么值得怀念的时光。
或许是因为今天下雨,所以路上的行人特别少。施鲁无聊地闭上眼睛,细细地听那雨点落在伞上、窗上、地上的声音。落在不同的地方声音是不一样的,在伞上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窗上声音稍微悦耳一点,掉落在地上则是啪啪的急促的声音。
无聊,确实无聊。
就在施鲁无聊到几乎爆发的时候,耳边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他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那双眼睛眼波流转,宛若深潭,微弯着,带着淡淡的笑意。
丹凤眼的主人说:"师兄你好,请问东区12号楼往哪个方向走?"
他叫他,师兄。
施鲁坐正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橘色条纹短袖衬衫,浅蓝的牛仔裤,屐着凉拖,确实很像个懒散的师兄。看来得好好考虑下自己的着装问题了,不然开学那班新生就会不知道"尊师重教"四个字怎么写了。
施鲁抬手指了指头顶上悬挂的校区地图,示意丹凤眼自己看。但他抬头看了两眼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然后依然是用那清脆的声音说:"对不起师兄,我眼睛比较近视,没戴眼镜看不清楚。"
施鲁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好吧,我带你去。正好顺路。"
丹凤眼显然欣慰的笑了笑,轻声说谢谢。说谢谢的时候还微微弯了弯身子,冲施鲁点点头,教养很好的样子。
雨还在下,没有停止的迹象,甚至比刚才还大了一些。施鲁走在雨里,由于没打伞他走路步幅很大,走得也快,后面丹凤眼急冲冲跟上来,想要和他共打一把伞却无奈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走了大概有五分钟施鲁便听见耳后微微的喘气声音。听那声音似乎有些吃不消了,却一声未吭地跟着,脚踩在水里噼啪地响着,后来索性把伞也收了,依旧一声不吭地跟着。
安静的孩子。施鲁这样想着,放缓了脚步,让后面的人跟得不那么吃力。突然想起跟前女友一起在校园散步的时候,她笑着责备他:"你这哪是散步,简直是赶着去投胎。"
有些好笑,施鲁转身看了一眼后面的人提醒道:"前面就快到了。"却不料被他撞了个满怀。原来这孩子一心只盯着脚下跟随施鲁的步伐,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转身。
被那个圆圆的脑袋撞到肩膀上,有些疼。那孩子也捂住头轻轻地"哎呀"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施鲁,有些委屈的表情,但片刻又变成了歉意的微笑。
红扑扑的脸,浅浅的粉色的唇一张一翕似乎在说谢谢。
施鲁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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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12号楼,以前施鲁读大学的时候也住过,是校区里历史相当悠久的男生宿舍,当年还是古旧的红砖房,现在已经翻修过,看不出原来沧桑的颜色了。
施鲁朝丹凤眼指了指前面那栋楼:"喏,就那儿。"
丹凤眼笑眯眯地对他道谢,兴冲冲地朝那个方向走过去。施鲁看了看他的背影,很纤细的男孩子,有些像这雨,清凉的,柔和的。他穿着黑白条纹长袖带帽兜的运动衫,深蓝色的牛仔裤,腰间系着红白蓝三色的布质皮带,虽然瘦,但穿衣打扮刚好弥补了这一不足,给人赏心悦如沐春风的感觉,连走路的样子都透露着一份阳光般的喜悦。
年轻真好啊!施鲁突然发出这种感叹来。自己当年才入大学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懵懂的,喜悦的,清澈的。可是如今,在大学里面呆了快七年,自己已经荣升为老油条一只,什么懵懂、清澈,都与自己沾不上边了。甚至就连喜悦这种心情,好像也很少了。自己,真的那么麻木了吗?
"不爱的不断打扰/你爱的不在怀抱/得到手的不需要/渴望拥有的得不到......"手机中传来张学友的《烦恼歌》,施鲁掏出来看,来电显示是母亲的电话,赶紧接起来。
"老妈,今天有什么指示啊?"施鲁笑嘻嘻地扯着大嗓门儿问。
"你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啊?老娘我准备去买只鸡来烧,你要是跟莎莎一起回来我再买点菜。"母亲是个豪爽的人,说话干净利落,嗓门儿也奇大无比。
"回,不过我一个人回。您看着买就成了。"施鲁苦笑。莎莎?莎莎刚跟我分手。
"你又欺负人家了?怎么不跟你回来吃饭了?你个死小子!"
"没,哪能呢?妈,人家有事呢!行了啊!......喂?......喂?手机没电了,挂了啊!"施鲁找借口挂掉了母亲的电话,长舒一口气。不过,这事情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迟早是要被老妈审问的。真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
东区12号楼。
姚乐熙站在楼底下,抬头看了看三楼最尽头的那个窗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快步跑到前门,趁着守门的老大爷不注意,悄悄地溜了进去。一路小跑着过去,得胜似的瞄了一眼鼾声隆隆的看门老大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现在离开学还早,东区12号楼上住的主要是大四毕业生,基本已经搬空了。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道里,乐熙感到有些刺激,又突然觉得有些惆怅。
上楼,左拐,走到尽头,推门进去。
四人间的宿舍,原来据说能挤下八个人。雪白的墙壁,空无一物的床。无法想象,原来人满为患喧闹的样子。
据说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大家会围坐在一起吃西瓜,那西瓜都不用刀切的,直接用拳头砸开,一人一块,大块朵颐。大家聒噪着在水房冲凉,神侃,嬉笑怒骂。如今,空调、独立卫生间,什么都有了,但,住在里面的人,是否还能有那种热情?
乐熙径直走到窗前的那个床位,蹲下来,用手抚过光滑的墙壁。
八人床位的话,下铺就应该在这个位置。
眼中突然就有了蒙蒙的雾气,手指留连,低声说:"祁辉哥,我也到这个学校了哦!你在哪里?"
是不是还在美国?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这面墙上,你说你曾贴过我们一起照过的照片。可是如今,什么都没留下。你曾描述过的,在这个宿舍的生活,一个影子都没有留下来。
乐熙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安慰自己,毕竟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会留下呢?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忍不住要去想念。
八月的城市
八月的L市,有着别样的美丽。这里没有家乡的炎热,早晚还需要穿长袖。中午的时候阳光强烈,天空是一贯的蓝,蓝得彻底而纯粹,连风都是和煦的。最近几天天气还不错,偶尔还会有阵雨,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雨后,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外面高大的树木绿油油,懒洋洋地把叶子伸展开来。
乐熙买了一块蓝底带白色花纹的窗帘,5块钱。还是昨天去东区12号楼回来之后上网时在学校论坛跳蚤市场里看到的。看上了,然后按照帖子上留的电话号码给对方发短信,约好第二天在图书馆外交易。对方是大二的学姐,才把校外的房子退租,于是"贱卖"自己的东西,还问他要不要炊具和参考书。
站到椅子上把窗帘挂上去,跳下来时有些头晕,差点就崴到脚,幸好扶着椅子才站稳了。可能有些感冒吧?乐熙思忖着。毕竟到达L市才不到一周,并且在飞机上因为晕机吐得几乎虚脱,抵达时几乎都是被抬下来的。到达之后休息了两天便马不停蹄地找房子,学校外面的房子非常抢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愿意出租的。房子是老式的筒子楼,两个房间是分开的,中间隔了一条公用过道,卧室是一个小间,另一间是卫生间和厨房。交了租金租下来,然后又购买生活用品,整理房子。再加上昨天又淋了些雨。
乐熙打开行李箱找出药箱,量了量血压和心跳,还好都在正常范围。取了几颗感冒片吃了,便坐到床头打开笔记本上起网来。
午饭是自己做的,米饭,番茄鸡蛋,鱼香茄子,做为正宗的C市人居然不喜欢吃辣的而喜欢吃甜酸味,因此老是被人嘲笑。不过现在身在异乡,不会再有人说什么了,嘿嘿嘿......
乐熙买了炊具自己开伙,做的简单的饭菜。可能是愿意做饭的男生少吧,买菜的时候旁边胖胖的大娘还一直夸自己,让他小小地得意了一番。
吃完午饭给C市的好朋友张子捷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才响了一声对方就接起来,接起来就一顿震耳欲聋的咆哮。子捷骂他,说走的时候都没通知他,还当不当他是朋友?乐熙把电话远离自己的耳朵八厘米,一边左耳进右耳出,一边心想,哼,还说我不通知你,你自己当时跟陈松两人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人间蒸发,我到哪去通知你啊!不过这只有想想罢了,哪敢真地说出口?说到后头子捷也累了,语气稍缓些了,乐熙才嘻嘻哈哈地跟他聊起L市的风土人情。
"乐熙,你啊!"子捷颇有些无奈。
"怎么了?又唉声叹气的,是不是你家陈松又触犯家规啦?"
"他哪敢!?"子捷恶狠狠地说,"他要敢造反看我怎么收拾他!"
"收拾谁啊?"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陈松懒洋洋的声音,之后又有些可疑的象声词,乐熙有些脸红。
"滚啊!少粘到我身上来!"子捷又开始咆哮。
"哎呀!"乐熙揉了揉耳朵,若是再被他这样河东狮吼般地吓上几次,自己可能就小命儿不保了,"我说子捷,麻烦你给我点提示再吼好不好?我心脏不好耶,想吓死我吗?"
"你是不知道,这丫的太烦了。你还好吧?......哎哟又来了......"
乐熙无奈地摇头,跟子捷说了几句报平安的话便知趣地挂断了。估计电话刚断那边就该开始缠绵悱恻的激情戏了吧?
哈哈哈哈哈......
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倒杯水,突然胸口有些闷闷的,又有些恶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乐熙捂住嘴冲到卫生间的马桶边"哇"地一声吐了。中午吃的一点儿没剩全吐了出来,吐得实在没吐的了便开始吐酸水,好不容易止住,铺天盖地的晕眩却又不期而致。身上冷得厉害,眼前突然看不清东西,耳朵里也是嗡嗡的声音,他扶住墙慢慢坐到了地上,头靠在冰冷的墙上等待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好一阵那种无力的感觉才慢慢消失了,身上却是汗湿重衫。摸摸额头,居然起烧了。
真是倒霉。
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走回房间里,乐熙取了几颗药丸服下,坐了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社区卫生院里人很多,大都是感冒病人,估计都是昨天那场雨惹的祸。乐熙跟医生说了下自己的症状,医生又拿起听诊器在他胸口这听听那听听,琢磨了半天才挥笔写药单。
"输液吧,啊?"尾音转了一转,让人越发地冷。
"哦......"乐熙点头,跟着护士走进里面的输液室。病床上已经躺满了人,沙发上也坐满了,只好在角落的木椅上坐下。手背上凉凉的,是护士在做输液前的擦拭。偏着头,扎针的过程就不必欣赏了。
突然想起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那时候他喜欢给祁辉哥打电话,每次生病了都会用气息奄奄的声音跟他讲电话。祁辉哥的声音很低沉,仿佛通过电波都能感觉到他皱起眉头的样子。他对他撒娇,哥,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你的宝宝都要病死了。哥会安慰他,宝宝乖啊!别胡思乱想,很快就好了啊!他说,哥,这针扎得我好疼啊!哥会说,不疼,来把手伸到电话跟前哥给你吹一吹,吹一吹疼疼就飞走了。
像哄小孩儿似的。
"嘶......"细细的针扎进手背还是疼得他不住地抽气。小护士抬头看他一眼,眼睛里隐约有些笑意。乐熙忍了忍,嘟着嘴看着小护士调着输液管的速度,很是不服气。
"不舒服了就叫我啊!"小护士笑眯眯地对他说。
"好着呢好着呢!"乐熙堆出一个轻松的笑脸。
输液历来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无聊到让乐熙开始玩手机里早已经玩得不耐烦地游戏。旁边坐的是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看穿衣打扮应该是一位高级白领。只是她说话的口气却并不像淑女。一会儿嗞哇乱叫着,似乎是在训斥部下,一会儿又极温柔甜美,可能是在跟客户沟通感情。
不过确实很吵就是了。
乐熙有些乏,索性靠在椅背上打盹。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在做梦,梦里是小时候跟祁辉哥在一起的样子。那时候自己才六岁,祁辉哥已经在读高中了。他穿着学校发的校服,白衬衣和蓝色长裤。别的学生穿起来都那么丑,唯独祁辉哥,身材匀称而挺拔,那么帅气。
那时候家里很穷,身边就只有妈妈和姥姥。小小的自己问妈妈,爸爸呢?我要爸爸。妈妈就会用那种特别忧伤的眼神看着自己,所以渐渐的也就不问了。妈妈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工作,只好推着请卖废铁的大叔焊的手推车在路边卖小吃。姥姥在旁边打下手,调的调料好好吃,很多人都会照顾生意。妈妈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在家,便让自己坐在小板凳上,腿上搭个木板写字。后来遇到了祁辉哥。哥是给他妈妈买小吃来了。兰姨每天都会买上几块钱的东西。其实她自己是不吃的,买的东西都给自己店里看店的姐姐们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