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从不曾认真想过,他的王究竟是何许人?哦,不,应该说,他究竟是人?妖?魔兽?还是......仙?他的心思又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儇没看蜚,只是沈思。
半晌後,忆起蜚还在,於是挥挥手,"去吧。"
听儇此言,蜚高兴的直叩首,"谢王不杀之恩!谢王不杀之恩!臣下告退!臣下告退!"
美人望著兴奋退下的蜚的背影,淡笑,"儇真会这麽仁慈?"这可不是他认识的儇啊!
勾起他的下巴,用唇抵著对方的,"你说呢?"有胆儿看到不该看的,那就该有勇气承担後果。
望著儇的金眸,看见那双美丽的比太阳光芒还要耀眼的眸内闪烁著狠意,美人的唇划开一抹优美的弧度,"儇真狡猾!"
回头,看著空荡荡的长廊,哪里还有什麽蜚的影子?只有不远处,地上堆的一身衣服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些许点点星光召示著曾经一个生命的存在。
愚蠢的魔兽,难道他忘了,儇不饶恕三种人,敌人、背叛及冒犯过他的人,这是魔界的魔兽都知的事。刚刚他就犯了儇的第三种忌讳,又怎会奢望饶恕呢?
美人冷嗤一声,回头,"儇怎麽看?"闪电?似有什麽不妥之处。
"许是和那人有关。"连魔界之门他都能有办法打开,更何况是闪电?也许这就是仙凡的区别吧?
"儇打算怎麽做?"就算是又如何?这是魔界而非仙界,在仙界做不到的事在魔界可就说不准了。
儇拉过美人的手,放於唇上,"不是说好了,交给你吗?"话是他亲口讲的,他并未忘。
"自然,"美人笑笑,推开儇,起身扯了件外衣披上,俯视儇,"我说过,我会让他们有去无回的,自然不会说空话。"
"哦?"儇亦起身,随手披了衣衫,环胸望著笑得豔美的美人,"你怎麽对付他们?"那日说完,他只是时常出去,并未看到什麽特别之处啊?
"我自有办法!现下,"停顿了下,直勾勾的望著儇,"只缺一个引子。"那麽,便可坐享其成了。
"引子?"儇挑眉,"什麽引子?"
"一个人。"一个置关重要的人,"不过,要看儇肯不肯借了。"他那麽重要,儇肯不肯让他出去呢?
"什麽人?"要他的首肯?
"我。"美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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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旷场上。
闪电落下的瞬间,风月变换手姿,将劈下的闪电顺手指分向八方。八处土地被闪电击中,立时星光四射。
龙冷漠纵身一跳,跃上一座山头,居高临下。
随著八方闪电星火的逝灭後,闪电击落的地方站著无数齐整的军士,强壮的身体包裹在金色的甲胄里,锋利的兵刃似能劈开一切邪恶,目光坚定的望著他们的帝王。
俯视整齐划一的军队,龙冷漠微微颌首。虽是第一次见他们,但感觉很好,并未因生疏而产生隔阂。
风月收势,喘息了片刻,回身来到军士最前面,对著山头上的龙冷漠跪下,叩首道,"臣风月,奉君命,召风之遥前来,请君阅!"
语毕,八方军士皆跪地,叩首齐声,"叩君安!"
面对声势震天的问安声,龙冷漠颌首,"起来。"
"谢龙君!"风月带头起身。
"风之遥的众士,今日招诸位是有件为难的事,相信有各位在,必会成功。"讲此话时,龙冷漠一派翔龙殿内王者之气。
"为王达成目的不惜一切!"
"为王达成目的不惜一切!"
"为王达成目的不惜一切!"
面对众士的齐心,龙冷漠笑了。他就不信,有这些堪比死士的军队在,他会找不回泠清。
突然,远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晃而过。
"泠清?!"身形看著像他?
未细想,龙冷漠纵身向那个疑似泠清的身影追去。
"龙君?"风月等并未看到,故疑惑龙冷漠的举动。但疑惑归疑惑,依旧并同军队一同追随龙冷漠而去。
"泠清!"
"泠清!"
"泠清!"龙冷漠紧追前面飘忽的身影,"泠清你停下听我说句话好吗?"为什麽泠清不停的向前跑却并不看他呢?
似乎听到他的心声,前面的人略略侧过头向後看了看,朝龙冷漠笑了下,但并未驻足。但这一倾头,足以让龙冷漠肯定,前面的必是泠清无疑,於是加紧步子,紧追不放。
直到,远远的,见泠清轻盈的身子进了一片树林消失後,龙冷漠才倏地驻足。
泠清进树林做什麽?
远远的瞧著那树林,似乎有什麽古怪,不知是不是有人假扮的泠清,故意引他上勾?
不会。
立刻的,龙冷漠否认这个想法。
刚刚泠清的那一侧头,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泠清。世间的移容术修得再好的一如炽,也不会做出如此似泠清的假面来。
只是,如真是泠清,为何引他至树林呢?
因为他的驻足,风月率众人不多时与他汇合了。
"龙君?"接下来如何做?
"......进树林!"沈默了片刻,龙冷漠决定,不管树林里有何危险在都要进去。泠清在里面,说什麽也要带他离开!
风月亦看出这座树林颇古怪,但,龙君既已下令,他们便没有疑惑的权利。
举步间来到树林外,龙冷漠看了片刻便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林子,而是一座分明被人设好机关的阵。
但是,就算如此,又怎能挡住他们前行的步伐?前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於树林里,隐约传来龙冷漠轻声的疑惑,"......这阵名为何呢?"
在一片薄雾中行走了近半刻锺後,龙冷漠於一座桥前驻足沈思。
"龙君?"为何不过桥?青洛从龙冷漠身後探出头,看了看。发现只是座普通的桥,并无其他异样後,轻轻一跃,便要落身於桥上。
此时龙冷漠回神,看到青洛此举,立刻大骇道,"当心有机关!"
听闻龙君此言,青洛脚尖刚及桥身时,便有无数箭羽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射来,中箭者既死化水,未射中的箭亦消失,来去无踪,甚是诡异。
当下,众人不得不四处躲避。风之遥的军士自是以龙冷漠为重,众人站成一圈,里三层外三层,将龙君围於中央,即使外面的将士被箭射中,亦有下一位遮挡。
龙冷漠於中间自不会有事,但眼见倒下的军士越来越多,银蓝色的眸子闪过一阵红光,默念一段咒文後,风系破咒法一施,方圆三丈内的树林全被法术击得灰飞烟湮,自然也就没了箭。
只是,箭阵过後,他们损失不少,虽只是百分之一且是为保护他而死,但他们亦是他青东国的子民啊!
"龙君,青洛知错。"跪於龙冷漠面前,青洛低著头。因为他的无知死了那麽多人,他也很难过。
"起来。"
"......谢龙君。"意外的,龙君竟未责罚他?
"以後不要那麽鲁莽,听到没?"青洛从未进过阵中,自然不知其中的玄机,念及他初犯,不治他的过错。
"是,龙君。"
晶玉上前拉过青洛的手,将他带在身边,以免再坏事。
他们心中都明白,进入这个阵後,他们的生命好像全捏在布了这个阵的人的手中,如果轻率踏一步,便没了回头路。
当龙冷漠一行小心前行时,此时树林外,龙冷漠追逐的人儿却身子轻灵的立於一块突出地面数米的石块上。
阵内的情形他最清楚,"好个龙冷漠!真不简单!"能破他箭阵的人,他是第一个!不过,後面还有无数个阵等著他,迟早他们都是要亡在这个阵内的。
因为,他们到现在还不知此阵的名字。若龙冷漠知道此阵的名字,便不会这麽轻率进去了吧?
一阵风吹过,身上豔红色的衣服被魔界的风吹起,长长的头发亦随风起舞,"呵呵,他作梦也不会猜到,此阵名诛仙!即弑仙、不杀魔的诛仙阵!"
风吹起男子面旁的发丝,露出绝色的脸庞,在幽暗的光线下,依旧能看出此人赫然便是失踪了许久的云泠清?!
27
魑螭宫,寝殿。
玉榻上轻纱飞舞,一对璧人拥被睡得各自香甜,一派宁和。
突然,榻上其中一位美人倏地睁开美目,水色的眸子快速地眨了眨,转动几圈後,小心坐起身来,掀开被子,随後动作有些僵硬、迟缓的从榻上起来。
下榻後,好半天才穿好衣衫,临出门前,本欲出门的身子突然顿住,沈思片刻,回首望榻,见榻上的人依旧睡得安稳,便再无顾忌的慢慢向外走去。
一路上,男子走得极缓慢,步履蹒跚,似醉态,但清醒的水眸没有醉意,其中的坚定甚是怪异。
一路顺利的出了寝殿,由後门出了魑螭宫,在无人跟随的情况下,男子向树林一路缓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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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树林内。
这个阵确实古怪,刚出箭阵不久,又陷入一片树林中。且更糟糕的是,竟在这时起了雾。雾很大,两米开外什麽也看不到,於他们不利。但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止他前行的脚步。
小心的向前试探著前行,提防著可能会出现的一切意外,而龙冷漠的心里则开始回忆三千多年前,一个与平日不太一样的清晨。那天,天神授予了他最特殊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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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府仙境,尚书轩。
"怎麽,今天只有漠儿在吗?"俊美的天神踱步进屋,看著空荡荡的屋里只坐著龙冷漠一人,不免吃惊。"情儿、傲儿和离儿呢?"离儿贪玩不来听讲学是常事,但一向乖巧的情儿和沈默好学的傲儿怎麽也不见?
"情儿昨儿练功时伤了脚骨,傲儿照顾他,今天不能来了。"年幼的龙冷漠说起谎来面不改色。事情上,是离儿在神府仙境後山上找到一处洞穴,拍胸保证那是火龙神的住处,要去探险。不过,他自知武力不好,所以拉了情儿同去。而情儿不疑离儿的话,但又恐出事时以自己的武功救不了离儿,所以又拉了傲儿去。本来,傲儿也想叫他同去的,但他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今儿是天神讲学的日子,他四人全不在,天神问起时无人应答便不好了,总要有人留下圆谎。
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深知离儿发现的那个洞穴哪是什麽火龙神的住处啊,那地方其实就是天神炼就仙刃的地方,除了有兵刃外,就只有温度高得能将人熔化的烈焰,根本就没什麽火龙神。
离儿就是头脑简单了些,也不细想想,这是何地,神府仙境,是天神住的地方。他区区一个火龙神又怎麽配住在这里?
况且就算可以,也不该在天神最得意的後山上挖个洞来住,怎麽也该住在小阁里,才算不失礼仪。
不过他也清楚,就算他告诉离儿这些他也不听。他一向就喜欢和他对著干,他说东,他偏要往西,常常碰壁却仍不悔改。既是如此,便随他去吧。
他亦是真不想去,天神昨日提及,今早会讲一个很特殊的阵法,他自然要留下听。而且,他虽年幼,但却入门极早,深知天神的脾气。有他替情儿、傲儿说话,就算天神察觉到什麽,日後给他们的责罚也不会太重。毕竟,他们是被离儿拉去的。
"哦?情儿受伤了?我怎不知?"天神挑眉。
"不是什麽大伤,傲儿能照顾得了,便未敢惊动师父您。"话早就想好了。
"哦......"天神想了想,未继续追问情儿的事,"那麽离儿呢?"离儿对於讲学一向没兴趣,常不来听,总以头痛、发热、肚子疼等来逃遁,不知他今天又请的何假?
"离儿说他昨晚著了凉,今早不太舒服。"其实离儿的原话是:他头痛、脚痛、心口痛,总之一句话,就是哪里都痛!不过,这话万万和师父说不得。
"哦,那一会儿让晨羽去看看吧。"天神嘴上如此说著,可是却没打算真那麽做,其中的原由他跟漠儿心中都明了。
"谢师父关心。"龙冷漠一笑。还不是每次给离儿探诊归去,晨羽师父都会向师父说教。说什麽离儿壮得像头小牛,根本就没病之类的,让天神的耳朵一天内都回荡那句话。
"好了,既然他们不来那就算了。也许上天早就注定好,他们不该得知此玄机。"
嗯?师父今天怎麽了?若是平日,没来听讲学的日後师父也自会替那人补上,怎麽今日大有错过今天便再无机会之意?是他的错觉还是......
"漠儿不用多猜了。"洞悉龙冷漠的想法,天神抚著他的头,"今天本想将我最得意的阵学传授予你四人,想著日後若有难时,可令你们自救。可现在看来,情儿他们三人无缘此玄机,就像当年的炽三人一般。"
"嗯?"
"大概也是你这般年纪时,洌他们四个在我这里学法。也是这样的一个清晨,我决定授予他四人阵学中最精妙的一法。"忆及往事,天神的眸子有些涣散,"可是很不巧的,就跟今天的情景一样,炽、孚、凯都有事未曾来听,惟有洌学得此阵法的经要。可见,此阵与无缘人终身无缘,不可强求。"
"......"龙冷漠哑然。这麽说,情儿他们学不到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吧。"天神收敛後,坐在龙冷漠面前,正色道,"漠儿,阵学千变万化,由一能化十,但不管如何变换,却始终不离其宗,这你之前应知晓。"
龙冷漠点头,"欲破阵必先析阵,惟有做到心中有阵才能遇阵而解。因凡阵都由相同部件构成,但经巧妙布局後而又有所不同,但其破阵方法却都一般。"
面对龙冷漠的回答,天神满意颌首,"但是漠儿你要记住,这万千阵中,惟有一阵是死阵,破解不当死是小事,魂飞魄散才是它最厉害的地方。"
"什麽阵法如此厉害?"一般阵如若破不了,只是困於阵内,稍加留意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何阵有如此威力?
"此阵甚为诡异,但布局却都乃一般常见之物,但经此阵设局後,其威力可增千百倍不止。此阵中,箭不仅能射穿人身,且能在射中之时消化人身为水,此阵没有一般阵法中的破法方位,是至死方休的那种。"
"那......进此阵後,如何破解?"世间真有死阵吗?
"办法不是没有,只要设阵者进入阵内,将其诛之,此阵即消。"何谓死阵,这便是了。不死敌手,便死自身。
龙冷漠默然。
"不过,此阵有一大缺憾,便是只诛仙,不弑魔。若平常人进入便无事,若是仙家进去的话......"
"只能是死路一条吗?"龙冷漠仰首问。
"......"天神未语。
"......"见师父无语,龙冷漠沈思。
"所以漠儿,无论如何要记住这阵法的名字,不可忘。见此阵,不可轻易进入,切记。"虽然,世间懂得此阵的人并无几个。
"是,师父。"他做事一向小心,应该不会的。
"那漠儿听好,此阵名为──"
□□□自□由□自□在□□□
"──诛仙阵!"
"嗯?龙君,你在说什麽?"在後面走的青洛似乎听到龙冷漠的声音,但又不十分真切。
可是龙冷漠并未回应,只是怔愣。"诛仙阵?真的是诛仙阵?"不可能啊?怎麽可能?他怎麽会轻易进了诛仙阵里?世间并无几人会诛仙阵,什麽人能设下此阵呢?
除了他、天神、洌以外,应无人再......不,等等,洌会......那麽......泠清是洌最喜欢、视为亲子的弟子,那麽,洌很有可能将这阵法授予了泠清啊!
啊!原来这一切都是别人设下的局,只等他来跳!龙冷漠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