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笑----耻人

「可我和皇上都是『听说』北方有乱。」加重了音量，轩辕孙不禁在内心嗤笑。
经过昨晚，茶楼的人必定会快传消息给地方官，而地方官知道消息後，一定会很急慌，想著办法怎麽来对付他，却又难料他只过一个晚上就来找上自己而心慌意乱。
人一急，就会慌，一慌，就会露出马脚。
「或许是传信的人半路遇害了，近来不也说有批恶霸在这附近行恶，或许是他们。」地方官汗颜，手指都打结了还自不知。
「地方官不是传了数十封，数十封都被拦下？」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或、或许吧......」地方官真是慌极了！
轩辕孙蹙眉，开始考虑要不要处理完事後在回宫一趟禀报道：请重用人才来当官，而不是重要废才来当官！
「这样吧，我请地方官带我在这个镇里转个一圈，到处张贴公告说：地方官捕组织恶霸，不要钱财不要色，奉皇上之命要将组织恶霸给打尽，一个都不能苟留。」
「为、为什麽要这般说？」要知道，现在西北的组织人数颇多，这样的内容一贴公告，一被组织知晓，当日半夜肯定就会有内杀内的杀身之祸！
「一来可以让百姓也帮忙，二来又可以宣扬地方官的正直厉害。」轩辕孙说道，同时也看到站在门边的男孩。
「这样啊，是挺不错的法子。」第二点的好处好像点到了地方官的心，让他有些犹豫，其实如果升官了，薪俸就跟他现在贪污的差不多，况且如果他升官又贪污，那不就有满天的钱可花了！
「我会请人在今日将公告写好，我们明日就出发。」说完，轩辕孙就打算起身。
「请等等！」地方官倏地抓住轩辕孙的衣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好难启口道：「如果这样一张贴，我必会遭来杀身之祸，可否......」
轩辕孙不得不感慨这个地方官就只有这种事情会想得精精密密！
不过为了将狼引出狼穴，这也是必须的，「要不请地方官与我同睡，这样我也方便保护地方官，好麽？」
地方官不假思索地就答好！
鼠辈！这麽快就能为了自己背叛其他人！

「那麽地方官将所需的东西准备好，要不明日就太晚了，且今晚是不能睡这了，只好与我一起睡客栈了。」轩辕孙笑的温和，须臾馀光又瞥见仍站在门边的那男孩。
轩辕孙转过头盯著那男孩，男孩的轮廓颇精致，非常美丽漂亮，但那严肃的表情好像不喜说话，这让他想起那个一样有著这样美丽的脸孔，陆啸天......
陆啸天小时後，或许也是拥有这般细致漂亮的面颜。
顺著轩辕孙的视线，地方官看了过去，见到小男孩便马上笑开来，告诉轩辕孙道：「他是娈童。」
「什麽？」轩辕孙生疑地看向地方官，不耻下问道：「什麽是娈童？」
被这麽一问，地方官好似吃了大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大人不知道什麽是娈童？」
轩辕孙蹙眉，不明白这样的问题怎麽会让地方官有如此反应，「是不大清楚。」
「这个娈童嘛，就是供给男人玩乐的男子。」地方官眯起眼来盯著那男孩，又指著道：「瞧瞧，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连女人都没来得美，何况男子的身体比较能够承受疼痛及耐久，不像女人只会一直喊疼的哭叫要停，做不了什麽。」
轩辕孙稍扬起眉，「有这种事？」
「有，大人您不知我倒挺惊讶，现今这种娈童已经不少了，不过只能用一些管道来买得。」地方官踱步至门边一把将男孩拉来。
轩辕孙盯著那男孩深思，被玩乐的男子？那麽他自己是否也是......娈童？
「孩子是买断的？」轩辕孙奇怪地问。
「是，当然是卖身买契约，要不孩子的父母来要人怎麽办。」地方官将男孩的下颚抬的高高给轩辕孙看，「您瞧，这张脸多美，况且还是男的，即使不拿来玩乐也是个宝。」
「即使买断被人所玩弄也不要逼迫。」轩辕孙说了一句，然後伸手拿开地方官硬是要将男孩下颚抬高的手。又问道：「难道之间没有爱麽？」
「爱？怎麽会有！即使玩弄男子是个乐趣，但谁想将自己的未来断送在一个娈童身上？何况又不能生子。」地方官高声道，彷佛在说这一切都是多麽廉价不值的事情。
只是乐趣？也对，连地方官都会这般判断的事情陆啸天怎麽不会？不能生子又得将自己断送在一个毫无用处只能泄欲的男人身上，谁想？是啊，谁想呢！
「是、是麽......」轩辕孙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大人有没有兴趣？」地方官用手肘撞了撞轩辕孙，暧昧道：「其实不只自家会买娈童，就连一些地方都有开楼，专给一些不用花大钱买人就能够玩乐的人所用。」
「还有开楼？」他是不是该叫陆啸天铲除这些专是娈童的楼？
「是啊，要不我们今晚就住那，还可以玩乐玩乐。」地方官放开小男孩，那男孩面不带表情，却一下子就远离地方官身边。
「今晚去瞧瞧吧，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呢？」地方官高挑著眉，说得极暧昧又好色，又道：「还可以看看男人不同的一面。」
「不同的一面？」轩辕孙心下猛然一震。是不是每个被玩弄的男人都和他一样下贱？
「是啊，一起去瞧瞧吧，我能带路。」地方官又用那种非常猥亵的口吻。
「那就麻烦地方官了，还请地方官赶紧将东西准备好。」轩辕孙对地方官莞尔，一边催促地方官。

「好好，大人您先在这边等会，我一下就好。」地方官笑著笑著转身进了房。
随後在地方官的厅里桌上提笔写在白纸上，并命人将字条拿给卖字人，并且要在明早前写完两千张。
轩辕孙在转首见地方官还乐著整理东西，轩辕孙走向那男孩，莞尔一笑，从怀里拿出一袋银两，将男孩的手摊开，小声道：「加上银票应该两百两有馀给你生活，小心收著。」
那男孩一怔，张大著眼望著轩辕孙，一张小嘴半晌也说不出什麽来。
「我看你的年纪应该也有十来岁，出去後小心照顾自己，千万别再落入那些玩娈童手里。」轩辕孙小心叮咛著，不时抬头看看地方官房间的方向。又补充道：「记住，趁今晚偷了契约逃出去，否则组织一追杀来，你必定难逃，你要逃得远远，懂麽？」
「大人呀我好了。」地方官的声音从房里高声传来。
轩辕孙急忙将那包钱袋塞进男孩怀里，不容许男孩还怔著，在耳畔严肃道：「机灵点。」
随後轩辕孙赶紧远离男孩，佯装什麽事情也没有。「好了？那我们上路了。」
「走吧。」地方官只带了个小包裹，伸手拉住娈童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轩辕孙及时伸手拦住娈童，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和地方官说，这小娈童不得跟去。」
「为什麽？」地方官听闻倒也不满。
「我们要在镇上绕一圈，若带了小娈童，岂不将为了宣扬地方官的好又给打坏了？何况今晚不就要去玩乐了？有新的何不尽兴玩呢？且若小娈童逮到机会跑了怎麽办？」轩辕孙提出种种理由，不过重要的还是最後一句话，「只要过了这几日，地方官一升官後，还怕有什麽货色玩不起呢？」
听完，地方官猛然一拍後脑，觉得轩辕孙说的真有道理，对极了！「是我没想到，还是大人您想得仔细，不带了不带了，我们走吧。」一把甩开男孩的手。
轩辕孙勾唇一哂，与地方官并肩走出府，最後连头都没有回瞧那小娈童男孩一眼。
轩辕孙甫进楼里，放眼望去清一色全是男性，这间私下颇有名气的男妓楼。
不过对於轩辕孙，重要的还是这里可以住房。
轩辕孙没走几步，左手就突然给人勾著了，那人嗲声嗲气道：「客倌，你说叫我好不好？」
水润的大眼对上轩辕孙的眼睛，嘴边的笑容很甜腻，宛如若隐若现的穿著加上娇小身姿，这就是小倌？
轩辕孙转头看向地方官，他暧昧的朝自己笑了笑後也被缠上了一个。
不得已，轩辕孙被拉进了房，而地方官就在隔壁房。
那叫允的小倌一下子就扑到轩辕孙怀里，娇声道：「客倌......」
「那个......，你叫允？」轩辕孙被允的动作弄著得有些尴尬，只好伸手将那倌儿推开。
「是的。」被推开的允似乎有点讶然，不过很快地坐好，神色自然地笑道。
「我不是来这里玩的。」轩辕孙难为情笑著，伸手将被弄乱的衣衫整理好。
那叫允的甜甜一笑，立即要点破道：「你们这种人我也见多了，既然来了就不要清高了。」
「我真的不是，真的！」轩辕孙急忙解释，又想想这样子的解释根本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只好大喊说道：「我只是来看看的！」
「看看？」允怪异地蹙起那细眉。c
「我只是看看你们过的生活，顺便在这里睡上一觉罢了。」轩辕孙真是不知道该怎麽讲，难道要他说出：我只是来看看你们跟我有没有不同这样的话？
「是麽。」允点点头，退到了一边靠著墙坐下，「你是觉得我们这种人下贱？」
「不是！」轩辕孙急忙驳回，因为他也一样......，令他人不堪入眼。
「那是为了什麽？」允蓦然抬首将目光射向轩辕孙。
为了什麽啊......，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想过究竟是为了什麽，只是很顺其自然地来了，又很自然地进到房里，之後被人家问为了什麽。
然後想起陆啸天想起自己，轩辕孙突然笑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忘了陆啸天麽？真正下贱的人其实是自己吧。
「不为了什麽，倒是你，为什麽要来当倌儿呢？」轩辕孙抬起眸来莞尔。
「被卖来呗，还能怎麽样。」允玩著自己的衣袖子，拉了又扯，一脸好不在意，好像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且被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轩辕孙点点头，其实答案通常也是这一个。
外面的天色大概才刚要入晚，且公告也得等明天才能写好，一时之间让轩辕孙不知道要做些什麽。视线在房里到处转绕著，发现房里一个透风的窗户也没有，看来是担心倌儿会跑出去。
这里的隔音并没有很好，听著外面的招揽客人的吵闹声以及大声玩乐的声音，也有在外面公众大声说道的淫亵言语，更夸张的还有男人与男人互相亲吻拥抱的猥亵声音。
因为房里没有窗户，轩辕孙无法判断现在究竟多晚了，地方官应该在隔壁间玩弄这些人吧，看来今晚不必跟地方官一起睡了，何况公告都还没发出去怎麽会有刺杀。
允坐在房里也很久了，两个都没有出声，要知道过什麽生活？轩辕孙现下又不想去了解了，那些人永远不会是我，我也永远不会是他们，一样又如何？不一样又怎样？可以确定的是，我一直都是低贱的人，居然在毫无利益下就能和男人发生关系。
──分明是从骨子里贱！
蓦地，轩辕孙站起身，对仍坐在地上的允莞尔，「你想留著就继续留著吧，我要出去一趟。」
允甚至回应都没有，轩辕孙便迳自走了出去。
出去後，轩辕孙蹙了下眉，不大习惯胭脂的味道，即使不浓厚，谁叫他在执政时从没用过後宫。
後宫......，不知道陆啸天有没有用......？
「你是新的麽？」有人从轩辕孙的头顶上问。
轩辕孙抬起头，见到的是一张温和有礼的面孔，五官称不上是好看，却也不难看，跟陆啸天比起来是截然不同的，问道：「什麽新的？」
「新的倌儿，咦？你不是？」那人失礼的说道。
「我看起很像麽？」轩辕孙反问，又想到陆啸天是如何对自己，又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倌儿，轩辕孙不由得不知道要气还是要哭。随後又道：「是，我不是。」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以为......」

「以为我是，没什麽，反正只是认错。」说完，不理会那人，轩辕孙继续走下楼。
那人急忙拉住轩辕孙，扭扭捏捏地尴尬道：「我向你赔罪？」
轩辕孙则拨开那人的手，摇摇头，没有什麽表情及平淡的口吻，「只是认错人就要赔罪？还不必这麽多礼。」
「不行，一定要赔罪，这麽失礼的事情怎能说算了就算了。」那人出奇地执著，非常坚定，甚至拉著轩辕孙拉进他付银的房间。
那人一把将轩辕孙压著肩膀坐下，自己则坐在轩辕孙的对面。
「喂、喂......，你──」轩辕孙蹙紧眉来，还没见过为了赔罪而如此疯狂的人！
「不管你说什麽，这罪我是赔定了！」那人到了杯酒，向轩辕孙举著，「这杯酒算我向你赔罪！」随後一口气咕噜下肚。
轩辕孙搔搔脑袋，他人也进来了，酒也喝了，罪也赔了，轩辕孙站起身，「那我走了。」
「你不喝酒便是不原谅我。」那人替轩辕孙也倒了杯酒，递到面前。
「我原谅你、原谅你。」轩辕孙接过酒後也一口尽光，用手背抹过唇，轩辕孙将酒杯还回。
「真是太好了，真担心刚才你会不喝。」那人拍拍胸吐了口气笑开来，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生气。」轩辕孙看向门口的方向。
明知轩辕孙在看的方向，但那人还是问道：「急著走麽？」
轩辕孙蓦然收回视线，竟不经大脑地自然回答道：「不急。」
「是麽？」那人又笑了，取过轩辕孙的酒杯又倒满，「那麽我们一起聊天好麽？」
轩辕孙惊讶，「咦？我们都是陌生──」
「我叫魏庸，这样你就认识我了。」那人笑得可真是毫无警惕之心似，话说天下恶徒如此多，居然敢认陌生人为朋友，胆子真不小。
「我是轩......啸。」轩辕孙赶紧换了字说，但一说完便又吃惊自己为何会取了「啸」字，轩辕孙咬住下唇，好想问自己......
他是不是还渴望和陆啸天在一起？
不是！轩辕孙在心里大吼。
「轩啸？这名字可真特别，这姓氏我道还是头次听到。」魏庸又喝了一杯酒。
轩辕孙拿过酒杯搁在唇边，要喝又不喝似的，好半晌才从杯中的回音闷闷听到一个音，「嗯......」
「啊，你不要生气，我并不是说你奇怪的意思！」魏庸又慌了，手忙脚乱的又到了杯酒敬轩辕孙，眼眉中好生担心的模样。
见到魏庸的举动，轩辕孙这才笑了。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什麽话都没说倒先被人给赔罪了，真是个容易慌张的人。
像这种人是不是叫做「天真」？
轩辕孙连忙阻止魏庸慌张的举动，不禁失笑地看著魏庸，没好气道：「不用忙了，今晚不是要聊天麽？一直赔罪赔罪的，岂不打扰了兴致？」
魏庸这才放下酒杯，不停说道：「轩啸说的有理、说的是，我这是在干什麽，一高兴就慌张起来了，呵呵，很糟糕吧，头次认识就给你见笑了。」
「不会，你这样很真实。」轩辕孙呵呵笑，主动拿过酒壶将魏庸的酒杯倒满。
「嘿嘿，是麽？头一次有人这麽说我，小衍都说我笨。」魏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来挺腼腆内向的。
「小掩？」
「小衍是我在家里的邻居，可好了，不过他几年前离开家乡去打拚了，但会定期回来走走。」魏庸甜甜笑著。
「你很喜欢那个较小掩的朋友吧。」轩辕孙托著下颚笑望著魏庸。
「是啊，那是当然的！」谈到小衍，魏庸又说道：「唔？小衍最近应该快回去，我看我也得赶快回去才行，要不就碰不著面了。」
「呵呵，你从外地来的麽？」若分离後，下次也能去拜访拜访。
「我住赤重村，是个在北方小乡村，你知道这个地方麽？知道麽？」魏庸兴奋地问著轩辕孙。
「赤重......」轩辕孙惨白了脸色吐露两字。
半晌，魏庸才突然发现轩辕孙的脸色不好，急忙问道：「轩啸、轩啸，你怎麽了？」
一回神，轩辕孙赶紧莞尔摆手，「不，没什麽。」
「吓死我了。」魏庸瞪了轩辕孙一眼，随後又可惜道：「天色应该会亮了。」
「是啊，今晚我太晚出房门了。」随後轩辕孙举起酒杯向魏庸一敬後喝下，「这是谢谢你今晚陪我聊天。」
魏庸也以同样的举动来回敬轩辕温孙，两人在今早互相告别。
回到房中，冰冷的空气弥漫房里到处，允那倌儿看来是老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