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笑----耻人

轩辕孙抬手抹去了眼泪，虽然眼眶里还是在发热，甚至有水在打滚著，不过轩辕孙强忍著，任何事情都不会是用哭就能解决的，哭了只是在浪费时间，时间......，过了今天，就只剩下三天了。
陆啸天......
轩辕孙甩甩头，抛去那种可笑的悲伤，提起大布包，有些重。轩辕孙推开房门，找了块空旷的偏僻处，随手在地上捡了几只粗细不一的木柴，随後又跑到正在准备皇上膳食的御膳房去，要了把火。
轩辕孙一把火烧了自己所有的东西。
火势旺盛，加上轩辕孙的东西不多，因此火焰很快地解决了一切，同时烧毁了轩辕孙的过去，却无法蔓延烧毁未来的自己。
那个曾是喜欢陆啸天的可笑自己。m
第三日轩辕孙根本不出房门，闷在房里睡了一整天。
第四日轩辕孙上了早朝，面对上陆啸天，轩辕孙随即行了礼，「明日百姓轩辕将要出征北方，近来多谢皇上的照顾。」
有些小心眼的臣子听闻这番话，在旁边哼哼起来，眼底里尽是鄙视。
「还说什麽感谢照顾呢。」
「啧啧，哪个将军会在出征时来跟皇上禀报？何况只是百姓。」臣子嗤之。
轩辕孙只是仍旧带著莞尔，他不是将军，自然不用向皇上禀报，他是百姓轩辕，在此出征候便不再回来，这次若在没见陆啸天，或许以後就没机会了......
「你想去哪？」陆啸天一脸盛怒的模样，引来众臣心惊，暗骂轩辕孙太多嘴！
「出征北方。」轩辕孙说的一点也不含混、字字属实。
「实话。我可以现在收回让你出征的事。」陆啸天居高临下地挑眉望著底下的轩辕孙。
「万万不可！北方的人民受扰已久了！千万不能在这时收回成命！」轩辕孙脸色一白，惊慌单跪下地，咬著下唇。他要出宫！他已经不能在待在宫里了！日覆一日，陆啸天对自己彷佛就像必要一样，再不离开......，轩辕孙猛然闭上眼不敢去想。
「能，要我不收回，你就要诚实告知我你要去哪？」陆啸天翘起腿来，在早朝如此重要的会议上，这种行为实在是大大不雅。
「轩辕......想去西方。」他说了谎。
「那里有什麽？」
轩辕孙冒著冷汗频频落下。
似乎见轩辕孙已经无法明确的答出，陆啸天也只好作罢。「得了。」
一松口气，轩辕孙迅速起身後头也不转地走出，彷佛极害怕什麽似，连完毕後的行礼都没有。
陆啸天望著，不大明白心里一股咽不下忍不住的难舍感是什麽。
「睡不著？在等我？」陆啸天蓦然推开仅存微光的房间。
听闻，轩辕孙登时一惊，猛然抬首，什麽也没有，轩辕孙又垂下头。
沉静地坐在床尾盯著床头，突然勾唇莞尔，脑子怎麽想都会浮现陆啸天的身影......
明天就要走了，陆啸天会不会来给他送行？
他走了之後，陆啸天会不会想念他？就算只是偶尔？
或许在自己走了几年後，陆啸天就会忘了曾经有过我这个人，然後将朝廷的事情处理的风风光光的，之後便有更多人相信朝廷，呵呵呵......，轩辕孙抚上自己扬起的唇角，他已经不在乎自己还笑得好不好看了。
恍惚中，轩辕孙逐渐失去了焦点，缓缓垂下眼帘，最後睡在臂窝里。
朦胧间，他好像有看到陆啸天来了。陆啸天蹙著眉看著自己，之後在自己耳边喃喃几句细语，然後......
将粮食、饮水通通搬上马车，士兵各个带弓带剑，脸上神采奕奕、蓄势待发的模样。
不多不少的马匹高仰马嘶，轩辕孙自然也把自己的骏马儿牵来，抚上它的毛发，「日後可要靠你了。」
「轩辕！」远处萧衍小跑过来。
轩辕孙停下抚顺马毛的动作，转头看向那个自己好不熟悉的萧衍。
「我来替你送行。」萧衍笑起来与陆啸天的邪美不一样，笑得朴实不假，给人温和感。
因为轩辕孙已经不是皇上，自然省去了「微臣」之称。
「谢谢。」轩辕孙不吝啬地回给一哂。
「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萧衍左右张望，似乎不好在这儿讲话。
明白萧衍的心思，轩辕孙引了个方向，「这边来。」
两人走到人烟较稀少的地方。
萧衍显得不大自在，不知是因为面对的是自己曾经陷害的皇上而心虚，还是因为已经不是皇上而陌生。
「请话便请说，不用拐弯抹角的，什麽我都能听。」轩辕孙替萧衍先接了话。
「不好意思，其实是......，我已经知道你跟陆啸天的关系，当然，我并不是过来叫你离开陆啸天，我只是听说你这次要去西方？」萧衍腼腆得一笑，或许是想起来那天在书房的情形。
「是的，处理完北方的事情，我便要去西方一趟。」对於萧衍的话，轩辕孙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知道我为什麽救你麽？」萧衍突然转了话题。
轩辕孙抬眸，不想再多说什麽似地摇摇头。
「那时陆啸天将你丢给我，说要救要死都随便我，我想他若不想救你大可直接了了你。」萧衍仰天叹了一口气。
「你想说什麽？」轩辕孙不想再继续听了，再听下去......，恐怕他又会可笑以为陆啸天或许对自己还是有些心的，也许陆啸天也会有喜欢上自己的那麽一丁点可能？
只怕他越听越不舍离开这里。
「请你处理了北方的事情便立即回宫，别去西方了。」事到如今，萧衍也不再拐左弯右了。
「为什麽？」轩辕孙一挑眉。
「你应该知道陆啸天多麽讨厌你，但他其实不是真的恨你。」萧衍有些慌张的说道。
「那他的意思是什麽？可以毫不在意的把人拿在掌心里把玩？」轩辕孙从鼻子里一哼。
陆啸天不是恨我的？那麽......那些玩弄又算什麽？
「......他只是在解气。」萧衍似乎也知道自己这种话多麽荒唐，有些垂下头。
「解气？」轩辕孙近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些什麽？不过心里又彷佛在渴望什麽。「为何这样便不要我去西方？这两件事情根本没有关系。」
「请你给他个机会，他无法一直恨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对你的愧疚。」
倒抽了一口气，轩辕孙晃著脑袋，用著不大肯定的口吻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别离开他，之後若有一天他知愧疚於我，然後才能向我读罪以洗涤他的罪恶？」
萧衍深吸一口气，「是。」
「呵呵......」轩辕孙垂下头，闷笑从掩盖表情的发间传出，「你们真是太会利用人了！」
明明已经听到多麽现实的话，轩辕孙倒还希望不要听到这种事情！什麽荒谬的话？居然只是因为「解气」？哈哈哈──，轩辕孙差点仰天大笑。
抿著下唇，好想把刚刚听到的事情都忘掉，为什麽要在这个时後跟他说这些？好玩麽？不光只是解气这事多麽荒唐好笑，就连听到陆啸天对自己其实不是憎恨时，自己居然还可耻地起了希冀！甚还以为其实不是自己独相思！
自己有什麽资格去气怒陆啸天呢？
自己不也对陆啸天存有著妄想？陆啸天又只不过把他想玩弄的心态给表现了出来罢。
好不好笑？听到这种事情居然还一点儿也不气，甚至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轩辕孙摇摇晃晃地绕过萧衍，扔下句道：「我还是要去西方。」
「你为什麽──」
「我何必给他机会？憎恨麽？那是他的事。」他又撒了谎，他何尝不想给予机会呢？只是他越陷越深、越走越暗，直到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遥远，路旁没有任何光茫，就连小小的一盏灯也没有！
「我喜欢他啊......」他喜欢陆啸天，这已经是不能否认的事实，可陆啸天呢？他对自己不是，只有离开才不会对陆啸天产生不好的传闻。
只有离开陆啸天，自己才不会愈来愈喜欢那种简直是妄想觊觎的东西！才不会觉得自己下贱，即使每日想念多一些......
赎罪麽？陆啸天的憎恨？可真好笑。他要的，一直都不是憎恨。
与其如此，是否能用那些憎恨换取一些想念？用怨恨来记住自己，一点点......？
「要上路了，你自己保重。」轩辕孙又重新拾起脚步离去。
萧衍望著那离去的人儿，摇头一叹。
马车很快的开始行进准备出宫向北，轩辕孙跨下乘坐骏马儿在士兵中，一鞭喝驾！一大群的马蹄声虽然杂乱却颇虎威。
轩辕孙带领的士兵并不多，上数至下顶多一千来人，或许是因为只是平定北方的组织扰乱，所以陆啸天并无多发士兵於轩辕孙。
轩辕孙回眸望，敛下眼帘，「还是没有来麽......」
是啊，陆啸天怎麽可能会来，整天忙於国事，出征像这种小事怎麽能有资格请今圣天子陆懿烜露面呢？
很快地，轩辕孙的人马已经远去，只剩下满天的沙尘乱飞。
陆啸天在远处看著，一直没有收回视线，那道毫不遮掩的目光始终没从轩辕孙身上移开过。
又有人私窃起来。看来宫中的閒话不少？陆啸天收回视线一凛神情，那些人通通瞬然闭嘴。
轩辕孙一路上没有太赶却也无太缓，花上几日才到北方，或许是因为轩辕孙当皇时并没有常在百姓面前露脸，因此并没什麽人认出他来，而让一路安稳无阻。
轩辕孙命人捎了信传回宫内禀报讯息。c
北方的地域颇大，一时难找那批组织人马到底在哪里作乱。
蹙紧眉心，轩辕孙下了骏马询问路人，或许有人会有所听闻。
路人引了个西北的方向，道了谢後，轩辕孙便急忙匆匆率领兵队前往。一进入西北领域，轩辕孙便见到农夫努力耕种，这应该是没什麽好怀疑的，但是奇怪的是农夫各个都瘦得不像话，却仍拿著锄头卖力整田。
轩辕孙生疑地看著，将士兵留在远处，自己则才下马去问道：「请问这里的人都这麽瘦麽？」
那农夫好似惊吓了下，望著轩辕孙，虽然已经是冬季了，但在太阳底下奋力耕作仍会感到些许的炎热，农夫留了一头汗道：「不......，我们这啊，有个可恶的组织！」说起来，农夫愤怒。
「然後呢？他们逼迫你们给粮？」轩辕孙试著推测。
「是！他们好歹毒，逼迫给粮，而分发每户口子的粮都不够吃，自然比人瘦......」说到後面，农夫蹙了眉，说的声音愈来愈虚弱小声。
「怎麽会这样？没人向朝廷提出麽？」轩辕孙吃惊，若发生这种事情，朝廷应该会给予粮食济民才是！
「这就别说了，听说这里的地方官跟那批组织居然是勾结著，专欺压咱们这些平民。」农夫无力地摊手叹气。
「你们难道没想冲出西北寻求救助？」真是越听越觉得糟糕，他居然还延迟了这麽多天才来！
「当然有，不过到处都有人守著，一出去就会被抓回来，实在不能向朝廷讲去。」农夫哀叹，举起锄头又继续耕种。
轩辕孙抬头，望著四周田地上耕田的农夫，蓦然蹙眉，领兵进城。
其实那批人马并不难找，且到处都能看见！
表面上是光明磊落正大光明的茶楼、客栈、食肆，但其实若略有听闻便能知道这些都是农民们的辛苦所换来的，但主人却不是他们。
那些人都怔愣著看向轩辕孙这边，不明白究竟怎麽了怎会引来如此士兵？
轩辕孙没有理会那些民众，反是进到了间茶楼，并将士兵们留在外头，千名士兵在争战时或许少之又少，但在如此一个城镇里的一条巷子的一间茶楼前，却挤到埋没数十间店铺，不得已，轩辕孙才命人将士兵带出巷子找个空旷的地方待下，自己则坐在茶楼里。
没有因为轩辕孙的举动而有疑虑，夥计很快地就上来询问道：「客倌点些什麽？」
「菊花茶可有？」轩辕孙随便点了一个。
「有的有的，我们什麽茶都有。」夥计自夸著，随後拿著单子回到柜台。
轩辕孙左右张望，有许多人向他的方向私语些什麽。轩辕孙又看向柜台，掌柜的恰好正也看的他，视线一对上，掌柜只好呵呵笑著走过来。
在轩辕孙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请问客倌哪来？」
虽然说从朝廷来也没什麽大不了，但轩辕孙就是不想这麽说，於是只好道：「刚从正北方来的。」
那人似乎明白轩辕孙不想明说，但心里却早已大概有了底，就随便扯了个话题，「那麽客倌是来这里玩乐麽？」
「是，也不是。」解决北方之事，他便要天下到处游玩。
半晌，或许是怕有漏洞，掌柜还是忍不住问个仔细，「客倌呐，我说最近会有一批从朝廷来的，该不会是您吧？」
听闻，轩辕孙莞尔，更加确定了。此批组织肯定与地方官勾结著！朝廷要派兵进入某个城镇时，必会先通知那城镇的地方官，除非是私下装扮百姓的模样进入城镇而不正大光明的带兵。
若是如此，这只是区区一间茶楼掌柜又怎麽会知朝廷有兵要来？且还能不慌不乱，就连夥计皆面颜神色相当自然，其中必定有疑！
若问为何如此推断？试问哪个地方官会告诉一间小茶楼的掌柜说朝廷有人来？还是说地方官会大声告诉百姓朝廷有兵来这种话？
「是的，听说这边这条巷子两边的店铺加起来百间上下，一个巷子能有如此壮观，实在忍不住来瞧瞧。」这番话自然是骗人的，这种西北的偏僻边疆区域能有几个人来？
「呵呵，客倌您过奖。」掌柜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心花怒放，就俨然是这条街是他开的一样。
须臾，夥计送上菊花茶，轩辕孙先是闻了闻菊花香的气息後赞叹好，後又小品嚐一口，直称说是好茶！
但其实那味儿只不过是有淡淡的菊花香罢，并没有其他什麽特别的。
掌柜一听，开心的简直飞上天，但又得谦虚地直说道：「是客倌会说话，其实这茶一点也不怎麽样。」
轩辕孙挑眉，你也知道这茶不怎麽样？
「怎麽会呢，掌柜真是谦虚。」语音甫落，轩辕孙便马上又问道：「不知道掌柜知不知道附近有个组织在这里到处恶行？」
掌柜似乎一惊，没料到来人竟会如此直接。不过掌柜自个儿当然也明白此事在这里是件大事，且朝廷都派人来了，当然也有相当的讯息，只好道：「我知，听说他们简直是恶霸！」
「是啊，其实此次朝廷派我出来便是要解决此事，不知掌柜有什麽讯息可以透露？」轩辕孙又饮了口菊花茶，虽然味道不是甚好，但当作茶水润喉一下总能吧。
「这......，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掌柜乾笑。
是什麽人会作贼心虚？肯定是他自己做了自知不对的事情。
轩辕孙也不继续问，只好起身後问道：「这些几钱？」
「不用钱，既然是朝廷来的大哥怎麽好意思收钱呢。」掌柜大方的笑道。
轩辕孙点点头，将一个碎银搁在经过的柜台上，一壶菊花润喉茶一个碎银子，真是足足有馀到奢侈。
踱步出茶楼外，既然确认了跟地方官有勾结，那便好办了，轩辕孙领兵前往贵府拜访西北域的地方官。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轩辕孙转转脑袋，要不明日在去拜访也不迟。
上了客栈，这麽大批的士兵？为了不引人注意，轩辕孙只好带兵上客栈，一间房住个四个人外加打地铺共八人不知可不可行？一间客栈......，轩辕孙另外多找了好几间大客栈，幸好他的银两够多。
不知道包下整间的客栈能不能打折？

「不好意思拜访您了。」轩辕孙莞尔笑道，接过地方官府上的小么儿端过来的茶水。
「不会不会，这什麽话。」地方官哪敢说什麽，这可是朝廷派人的人！
「我想问问那组织之事，地方官知道吧？」轩辕孙用著疑问中带肯定的方式问话，分明不容许人家说不知道。
「知、知，我当然知道。」地方官蓦然提高音调，彷佛若说不知道就好生害怕朝廷的人瞧不起，回去禀报。
「那这是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居然没有告诉朝廷？」轩辕孙挑起眉来，锐利的眼神射向地方官一脸心虚而不知所措的样子。
死到临头也要打死不承认，若能成便能逃过一劫，若不成组织也会一起死！地方官怎麽想都觉得前面来的划算的多，一开始承认是死，後来在被揭穿也是死！横竖都是死，什不挑个有机会能够瞒混过的？
「怎麽会！我传了数十封消息让人快马加鞭传进宫里！」地方官佯装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