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你们的山头吧,你是尹凌天?"这个小县令问他,果然是新上任,他根本就不把尹凌天放在眼里。他不认识尹凌天,只道他是个土匪头子。
尹凌天站在他面前,一副自得的样子,道:"我是尹凌天,可不是什么土匪呀。"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小村寨而已,无论怎么搜也是如此。
无人村
官兵确实是搜查了整座山头,可除了尹凌天和身边的那几个人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这个姓吉的县令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是不大欢喜,他想来个三把火,可这头一把就烧不起来,这在尹凌天看来不过是年轻气盛的表现,他觉得这时候的官吏也实在是无能之极了。
"这次没有查到你们烧杀抢掠的证据可不代表你们是无罪的,来人呀,把他们给我带回。"吉县令一声令下,他是太想抓住这拨人了,至于证据可以以后再找。
"我真不知道这官可以这样当的,"尹凌天冷笑,"以什么罪名呢?"
"骚扰民生,妨害管治。"吉县令振振有辞,而后他又说这山上的村寨不便管理,而且内中各人行为不端之类云云,当然,他根本不必找理由,反正都一样。
赵四、王五他们也是忍不住要与之驳上几句,动上几手,可都被尹凌天阻止住了,尹凌天同他们耳语了几句,拍了拍他们的肩头,随后他又转首与吉县令说:"这里我说了算,干脆只带我去便好了,他们嘛,你就放了吧,可好?"
事实上,姓吉的料不定这山寨中到底是如何个深浅,而尹凌天是山寨的首领,只要他进了大牢,就算放了别人,也不是不可,这倒是个容易的法子,省事,省力,于是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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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你家所在的村子了?"元际带陆沁文下了山,因为山上的那场事故所以在山寨之下也还容易出去,而当陆沁文同元际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我家在村东口,我带你去。"陆沁文站在村口,他一二十天没看到村子了,变化不大,没想到他会这样快回到这里,心里本能的一种喜悦还是掩不住了。
元际也想跟陆沁文去他家里看看,从陆沁文的身侧看过去他有些觉得现在的陆沁文与在寨中不同,他自然不知现下陆沁文的神情已是回到了从前,只是觉得陆沁文的眉目间的柔和还是与前相似,不自主笑了笑。
开始还觉得村子没有变,可越往里走陆沁文越觉得不对劲,现在正是大白天怎么村里会没有人呢,平常不是这样的呀,他心中一紧,元际看在眼里也觉得不对,问他:"是腿又疼了?"
陆沁文定了下神摇了摇头,想来元际如此关心他心中有些感激,道:"只是觉得村子里太静了,怎么同没有人一样。"
元际听他这样说,有些警惕了起来,听陆沁文说过这村与小镇相连,人家不少并不闭塞,这大白天不见一人确实是不妥,沿途进了几户人家,果然室中空无一人。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了?我娘,我娘会不会也出事了?"陆沁文被这场景吓坏了,他不担心别的,只有他娘他放不下,紧张之下他就想急着回家,可元际稳住了他和他说:"现在还不知道出什么花丝呢,也许他们是搬走了,别着急,我们去找你娘。"
一路上一个影子都没有,陆沁文越来越紧张,待看到自家的房子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大开了院门,他大喊着:"娘,你在哪儿?"
元际见他着急也只能小心着他别摔伤,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沁文,是你吗?沁文,娘在这儿呢。"
一眼看过去,果然见到李氏在院子的一个角落中。
搞不懂
赵四、王五等人赶到山下与众人会合的时候官兵已经都退走了,他们详细地把刚才的事情同大伙儿说了一遍,小浩见不到陆沁文也见不到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没人能让他停住,在孩子的哭声中隐隐有着女人的抽泣声,一时间整个山寨的人都觉得这一切简直太不正常了。
再说陆沁文见到李氏,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涌出来,才多少日不见,娘怎么老成了这个样子,李氏的手摸着儿子的脸由迟疑到最终相信这真是自己的儿子,也是哭出了声,元际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在一旁并不作声。
"沁文,你这些日子被那人带走没受什么苦吧?"李氏上下看着儿子就怕瞧出什么伤来,看到没有伤痕,她既是放心又是奇怪,他还没有注意到一边的元际。
陆沁文怕娘担心,笑着说:"我没事,除了不能下山,别的什么伤害都没有,他只是让我照看他的儿子。"
"照看儿子?"李氏不解,她从没听说过被土匪头子抓上山还有这种事情,"就这么简单?"看到儿子点头,她便相信了,她知道沁文这孩子不会说谎,只要孩子没事,在她心里就比什么都强。
安抚了母亲,陆沁文这才问起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氏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才道:"是新上任的吉县令,他与村里的人说山上土匪猖獗,这片地方便不太平,所以他让村民都搬走,只有我留了下来,因为你还在山上我怎么能走,现在看你回来我便安心了。"
原来是这样,陆沁文还以为村里出了什么大事,看来也是那县官好心,这时李氏看到了旁边还有一人,便问儿子,陆沁文说:"他叫元际,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李氏好象想起来了什么事抓着儿子的手问:"沁文,你是怎么出来的,那头子怎么会这么快放你,还是,你是逃出来的?"果然,知子莫若母,她也便猜到儿子回来不是常理般地被放了回来,那这个元际八成是个帮忙的人。
"是山上出了事,我们便出来了,沁文回来了就好了。"这是元际的声音,他被李氏看得觉得不说话实是不好意思,便替陆沁文说了,没太注意到自己已经叫了陆沁文的名字。
李氏也觉得有道理,便对沁文说:"沁文啊,既然没有事情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搬到镇子上去吧,不然又要有什么事了。"她很着急,现在在她心里急切地盼着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可是,她却看到陆沁文有了点犹豫,半天听陆沁文又声音很轻地说:"山寨上出了事是不是因为吉县令去剿灭山寨了?可是那上面还有无辜的人呀,还有小浩。"
"儿啊,你在说什么啊?"李氏不太清楚儿子在说些什么,但她有感觉儿子现在似乎不想走,而这些,元际也看到了,他问陆沁文:"你怎么又不想走?"
从一开始陆沁文就是不想走,被关着不走,寨子也不想出,现在为什么还不想走,没想到陆沁文是这么固执的人。
"元际,你带我娘先走好不好?我想,我想再去看看。"陆沁文嘴里是这么说着,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说再去看看是去哪里再看看。
元际不同意,同他说:"不行,你再回去一定会出事,我会回去看凌天的。"越来越搞不懂陆沁文这又是想干什么。
找麻烦
"不行,还是我去吧,官兵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可你去也许会被牵连上关系,你就把我娘先带走吧。"陆沁文语气依旧平和,但却有着一种不让人再拒绝的坚决,元际实在拗不过他便答应了,但同时也想了,送走沁文的娘他就马上赶回来找陆沁文,以陆沁文的身体再返回去搅这件事实在是不妥。
□□□自□由□自□在□□□
尹凌天被关在了牢房,刚才的审讯不过是一场形式而已,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认,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干什么不多留下些人和姓吉的干上一仗,那样的结果也并非是输,以前很多次不就是这么干的吗?至少在很久以前的那次剿匪中他是这么做的,那时候她还没有死。
他能够出去,即使在这大牢里他也出得去,可他现在不想出去,还没有到出去的时候,囹圄之牢他不是没坐过,他们这些官除了会这个还会干什么,他想了想寨里的人,他们应该什么事都没有,等和这狗官玩够了,再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可是,陆沁文呢?最终还是被他逃掉了啊,让他看着自己这样,说不定也挺好。
吉县令在县衙后堂反复琢磨着这山上剿匪一事,这算是怎么回事,什么证据都没有找到,找回来了老大可人家一口一个不承认,找被害人可一个也找不到,他才知道这个尹凌天几年以来只劫钱财不劫人,赃物找不出来怎么定人家劫材,想来硬的却又忌惮着那些寨子中的马贼,犹如骨鲠在喉,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怎么就没个被害人呢,他不信,翻也要给我翻出来。
师爷小步从前堂跑向后堂,向他禀道:"大人,外面来了一个小百姓,要说有关那个尹凌天的事情。"
吉县令眼前一亮,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于是忙道:"快,我换衣服,马上问他。"他现在心里这个美,心里想着这头一把火还是可以烧下去的。
来到县衙的不是别人,真是陆沁文,他本是想去山上看看,可到了山脚下就觉得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他这一路上走得很慢,待他向人打听了后再赶到县衙的时候已是到了晚饭时间了,想到再回去找娘和元际怕是时间会更晚,他有些后悔,可已经走到这里了,怎么着也得先看个清楚再说。
"你是什么人?如实报来,又是如何认得这尹凌天的?"吉县令坐在大堂上衣冠整齐,而陆沁文跪在堂下。
本来走了一路现下又要跪着,陆沁文有些难受但又没有吱声,只能答大人的话,道:"草民陆沁文,竹山村人氏,我与尹凌天只是,只是有一面之缘。"
这是谎话,但陆沁文不想把事实说出来,一个是麻烦,一个也是因为他还对尹凌天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动摇,那天尹凌天给他讲了那个关于诅咒的故事而后让他从那间小屋走出去,他就更咬不准尹凌天这个人了,明明那么不通情理的一个人干什么讲那些出来,也许还有别的地方也是假的,更何况他也很担心小浩,不管尹凌天怎样,那也只是个孩子。
嘴又动了动,他本想说那两个女子的事情,可还是犹豫了没说出来,还不能确认尹凌天到底怎么样,他不想说。
两个人
"大人,看起来他不像是尹凌天的同党。"师爷在一旁吱了个声,吉县令摆了摆手对堂下问道:"你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想知道尹凌天被抓之后的事情还有其他人到底怎么样,刚才听那个吉县令一问话他就知道官府已经找了那些人的麻烦,可这后面的事却被捂了个严严实实,不来问便是不知道的。
"因为与尹凌天见过一面所以想知道尹凌天是不是真的被抓起来了,那些乡亲们的东西还是能还就还了吧。"陆沁文自觉不该跟尹凌天扯上关系,可是完全扯不上又是不可能,这么说不知道有没有用。
吉县令对陆沁文的话半心半疑,尹凌天的事情确实外面知道的比较少,他是想把这个人交上去的,自然不和常犯一样对答,于是,他叫了两个人上来,吩咐道:"把他与尹凌天关在一起。"
陆沁文大惊:"大人,我不是那山寨上的人,怎么要抓我?"他心急之下也有反抗。
只见吉县令手拍桌案:"大胆刁民,你若不是同党怎知山寨,与尹凌天有一面之缘又是在哪里,现在你很有可能是其同党,待本官一一问明,现在把你收监以正国法。"
国法?国法怎么这样,哪有国法关无辜百姓的,娘,现在不能回去见娘了,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来了,那个尹凌天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小浩的爹而已,而已。
元际在把李氏安顿在小镇上之后就一心想往回赶,是该去官府,他没有去过那种地方,想想尹凌天也是第一次进去吧,不过话到这里他倒不太担心尹凌天,那个人会被大牢困住才怪,有他愿意待的牢房,还不会有他出不了的牢门,而想到陆沁文,他可是什么都不会,腿还有残疾,要真到了那衙门里可不一定会占到便宜,他总觉者陆沁文去了便会出事。
他弄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地往那衙门赶去,什么都不与李氏说,他看到那个母亲已经很是担心了。
"哗啦"牢房门上的铁链响了,尹凌天听到了,但他闭着眼,这不会是来放自己的,不过是那个狗官让人带他去问话,让他们先着会急,自己可不急着去。
可他没有听到叫他的名字,相反,他听到有人被喊着"进去"而推了进来,他的牢房怎么进来第二个人,想到这他睁开了眼,是他想也没想到的陆沁文。
陆沁文被推到尹凌天旁边,他从没见过尹凌天脸上会有惊愕的表情,只听那男人问他:"你怎么来了这儿,你没有走?"
尹凌天以为陆沁文在当时趁乱跑了,可是现在看来他想错了,本来他以为自己做个交换进来玩玩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捎带上一个,还不是别人,而是陆沁文。
"我走了,但是我回来了,可是没想到我也被关起来。"陆沁文又是一声轻叹,他比尹凌天更加不能适应监牢,因为尹凌天想过会有一天进来,他没有想过。
尹凌天低骂了声"狗官",没再骂下去,又问他:"都走了,还回来这儿干什么,不会是想看看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吧。"
陆沁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气还没有喘顺,先是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说:"原来就你一个人进来了,我还以为小浩也出事了。"
监牢里忽然有些静得出奇。
空如也
听陆沁文之后说了个事情大概,尹凌天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在他听来不过是元际看不过眼救走陆沁文,虽然这说来有些荒谬,但是也总比当时陆沁文从山寨上带到衙门里好得多,不过那是他不回来的结果,可他现在却回来了,那个姓吉的关他干什么,尹凌天的头倚在墙壁上,现在这里多了一个人和之前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想到其他人,主要是小浩都很安全,陆沁文放了心,要真是把那么大一个孩子关进来那可真是受不住,可那两个姑娘呢?他问尹凌天,尹凌天对他说:"自是跟着她们男人走了,你不用担心。"
陆沁文听了有些不甘心,可他现在又怎么办,自己都这样了还问别人干什么,不管怎么样她们两个还在外面没有被关在牢里,他现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尹凌天一个人换一个寨主动进了这牢,别人不管是个干什么的就算无辜也得关进来了吧,就像自己一样。
"是不是还真能抢上一辈子呢。"静静的牢房里响起这么一句话,陆沁文心底一颤,要是在先前一些时候他听这话早就恼了,可在这牢房里,不知道是气氛太诡秘了还是怎么的,他倒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元际赶在路上,他孩子到还有不远就到那个县衙了,可就在着时候,一只灰色的鸽子向他飞来,拍拍翅膀落在马头上,他捧过这只鸽子取下脚上栓着的一个小铜,在其中抽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余杭有变,速归。没有落款,他知道是谁。到底出什么事了会这么千里迢迢地派只鸽子过来让他赶回去,这只有到了余杭才知道,他停住马看向前方,那衙门还要不要去?
想了良久,他第一次觉得选择是如此困难,一边是尹凌天和陆沁文,他不知道陆沁文会是怎么个样子,那寨子出了事他必是到了这里,是吉是凶犹未可知,那尹凌天也不清楚,加上他那个脾气就算陆沁文是好心而去也不一定有好果子吃,李氏的眼神他也记得清楚,更主要的是他本心来讲也实在担心陆沁文,总觉得那是个让他会担着心的人,而另一边,余杭的事可大可小,不然何苦如此辛苦叫他回去,毕竟他才过来看尹凌天没多久,要是不回去办不成事是一个,自己也会很惨,这可是件筹备了很久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