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他紧握著戈戟,等待他们的一发──
进攻了,他们同时攻击,罔极闪躲,却进入他们俩人之间范围。旁人看了直觉得罔极是个傻子,竟然自动成为他们俩人夹攻的形势,一剑一爪你来我往的情况下,罔极是必输无疑。
但打了一阵後,别人就开始看出不对劲来,好像韩燕的兵器无法舒展来,有绑手绑脚之势。
原来,铁爪是要丢掷的情况下才能发挥,而剑则要近距离,反而形成燕怕伤了韩,韩怕伤了燕,所以让罔极可以防守的情况之下,又可耗尽他们的体力。
果然,在十回合下,燕人终於沉不住气,他愤了甩出铁爪,而罔极利用铁爪会转弯的特性,举起戈戟一勾,迫使铁爪换个方向转另一弯,就怎麽击中正要刺向罔极的韩人脑面,刹间鲜血四溅,当下昏厥过去。
第三个失败者!
罔极开始喘息,虽然燕人早气喘不已。
罔极冷眼看著韩人被抬出去,好!剩下他了,他甩出不顺手的戈戟,让赵堤派人送上另外一把剑。
哼!罔极可没忘了铁爪撕裂他血肉的仇!
赵堤换上轻快的音律,有如潺潺流水行间於山林之间。
罔极回头望著赵堤一眼,心想赵堤真懂他的心,但才一回头,铁爪随即攻击,罔极一个不留神,胸口中了一记,倒在池水中,溅出一大片水花,铁爪不等他起身,又再次进攻,再进攻......罔极被迫翻身再翻身,铁爪却在他身影处追逐,等到没办法再翻时,已是到荷花池边,罔极心里一惊,两脚连续向水面一扫,溅出大量眩丽水花,让燕人眼睛因水溅到的刺痛而无法睁开......
罔极趁势起身,进而挥动他的剑,抵挡燕人甩出的铁爪,却没注意罔极逐渐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铁爪难以施展,最後罔极的剑正要抵住燕人的咽喉,一道粉红色的光穿插他们之间,使罔极反射性闪开。
谁?当他抬头时,是一名妙龄少女向他行个万福。
罔极愣了一愣,这女子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竟然像猛兽般危险。
这女子一出现,燕人很知趣自动退场。
虽然罔极长得女子般的绝色,但与真的女子比起来,他还是有著男子应有的气势,面对娇柔媚态的女子,在形势上,差别很大。
他们都是极美的人,一个美豔魅惑;一个英气绝色,互相辉映之下,引起众人不断称奇。
不知道为什麽,罔极感到这女子并不好惹,见她摆好姿势,娇柔的向他笑了一笑,罔极不敢掉以轻心,於是试探性朝她挥剑,那女子立即甩出她手上的彩带,罔极一侧头,心想一定闪过,岂料,右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一惊,原来那女子不止抛出一道彩带,竟是两个!而且速度之快令人吒舌!
这女人不容让人小觑,方才他是大意了,於是他正眼盯著那女子出招,看著她两手中拎著像铜铃的金球,见她俏皮的吐了舌头,瞬间抛出,罔极尚未看清,身上颜面、胸膛便各中一招,他还来不及吃痛,彩带又迅速窜来,卷住他的颈子,对方一扯,罔极便翻身摔倒在地。
如果刚才的铁爪速度算快的话,那这女子彩带的速度更是快上十倍不止。
罔极根本没机会看清,太快了,显得有些狼狈及错愕。
而赵堤也是傻眼,他从一开战到现在尚未停过手下的琴,但因为这女子,他停下所有的动作,不知所措望著一直挨打的罔极。
罔极闪躲女子的攻击闪躲的相当吃力,他身上已中十多记,但一记却未打到女子。她拥有远距离的攻势,惊人的神速,狭诈的攻击力,想靠近她身旁,反而又会流窜其他的彩带,变得快也不是、攻也不是、守也不是、闪也不是......
难道!真的要败给这女子,成为赵嘉的禁脔。他抬头望著赵嘉一抹的冷冽邪笑。
可恶!
不!他不能输,绝对不能输,他心里相当清楚,但面对强敌,他刹那间几乎快要放弃。
这女子太棘手了!
赵堤翻遍脑海想要帮助罔极的曲乐,手有不甘的紧压著颜勿琴,一个音弦也弹不出来,顿时他闪了一道灵光,脑海出现五个字「反其道而行」!既然快、攻、守、闪都不行,那只剩下一个......
於是他立即坐下来,想著鬼魅幽灵,飘盪寂静的黄土之间,轻轻柔柔,又带著死寂低沉的气味。
慢!他就是要慢!
罔极收到了,但他不禁愕然,虽然他很相信赵堤,音乐的流动实在太慢闷且低沉,如何去应付女子的快?
但赵堤却没改变他的曲风,自顾自弹著。
慢?他要他慢?
他不懂,但照做,他放慢速度,慢得感受不到施展剑的威力。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傻了,没有任何威力的剑术,怎麽攻得了那女子?
罔极的慢,无疑是给这女子莫大羞辱,她望著罔极只是轻轻挥动,彷似孩童玩耍般,正在玩耍她,纤纤女子不禁微怒,愤而耍动她的舞袖彩带,直奔罔极,罔极面临灵活的彩带,竟然闭上双眸,平静等著彩带前端金球袭来,在尚未攻中脑门,剑则挡下。
赵堤突如其来爆裂琴音,似万马突刺,同时,罔极白光的剑影刺向女子,女子一惊,瞬间贴近竟未察觉,她一个闪躲同时射出金球,罔极又挡下,再射再挡,一来一往之间,女子反而开始吃力,因罔极的速度放慢,女子的舞袖彩带竟施不著力。
原本对方速度越快,她便挥舞的越快,彩带的力道则会增强,但面对罔极的慢,她反而不得不放慢,力道自然会削弱,变成软软的真成了彩带。
女子越来越沉不住气,开始花靥般的笑容由憎恨取代,最後她恨上弹琴的赵堤,於是一挥舞金球朝向赵堤攻击。
赵堤正沉溺在音律之中,那会见得著直窜的彩带。罔极心一惊,毫不犹豫冲上前去,抱住赵堤,由於冲的力道相当大,他与赵堤双双撞到一旁的柱子,跌落而下。
金球的力道并未停止,仍向他们进攻,这时,赵堤的怀中滚出一个白色物件,还来不及捡,就被金球砸成粉碎......
罔极定睛一看,当下傻眼,那是他父亲的东西,平常在身旁久了还没什麽感觉,但一旦被毁灭了,竟然心痛如绞。
罔极气极,他上前攻之,挥动快速的剑,直奔那女子,女子一个翻身正要投诸金球,却被罔极一个横切,将它切断,女子一惊,倒退三步,但罔极不放过,抓住她射过来的彩带,向他的方向扯住令女子无法後退,他的剑尖直刺而去,纵然受到金球攻击,也无法阻止罔极气愤之剑。
女子无招,躲无可躲,眼看就要被剑刺伤......
「阻手!够了。」赵堤起身大喝。「够了,这场比武点到为止。」
「可是......」罔极的剑尖已经抵住那女子咽喉。他不甘心玉牌被毁,而又不能当众说出......
赵堤不住喘气,他拱手向赵王偃禀告:「大王,这场比式算和了吧。」
「不行!」赵嘉反驳:「罔极先出了界,应该是输。」
「罔极一对五实属难得,就算不是赢,也不能算输。」他不能容许罔极成为赵嘉的人,不能!他不能容受。
「规定就是如此,况且罔极在攻五之前就已经知晓,若不服自然就可以退战,用不著再比下去。」
「退战就等於输,战还有一丝机会,试问寻常人是会战还是会退?」
「赵堤!你......」
「好了,甭争了,由寡人来裁断吧!」他拿起太乙,看看罔极,又看看赵嘉,於是平静一会,他便将太乙交给了罔极。
「这剑是属於你的。」赵王偃将太乙连同盒子交递给罔极,罔极激动双手捧剑,高兴看著它物归原主。同时瞄著忿忿不平的赵嘉一眼,闪著得意的目光。
我赢了!
罔极疲态中露出难得的一笑,他回身望著赵堤,从赵堤的眼眸中有著自己的影子,终於,他终於完全整个对战,身为秦国的战士,有著难以形容的骄傲。
赵堤欣慰拍著罔极的肩膀,感受他的兴奋。心想他平安无事,是他最大的祈盼,没事就好。
罔极的笑容仍在,只见他一个踉跄,身子突然一软,赵堤反射性上前去接,抱住罔极了,却见他昏厥过去。
「罔极!」赵堤震惊接住并抱著罔极,原来他一松懈,所有撑起来的体力全宣泄下去。
「大王,他受伤了,请容微臣就此退下。」
「一人对五人,已实属难得,下去吧。」赵王偃轻手一挥。
於是不多说,他立即横抱起罔极便往外冲。闰儿也慌张跟著赵堤一同离开。
赵王偃心想真是个好战士,却在转身之时,瞥见到太子嘉愤恨闪著不甘心的怒火。
「输了,就认了吧!」
「可是我不甘心!」
他确实很不甘心,原本是要到手的东西,就这怎麽离开了!尤其他看到赵堤对他细心呵护,在赵嘉的眼中像是一支又一支的针狠狠札入自己的眼睛,而自己的内心更是疼痛不已。
回到庆陵府後,罔极躺塌上,赵堤立刻请太医为罔极医治。
「怎麽样?」
「老夫已经将小兄弟的伤口包扎好了,他是气血盛旺之时,骤然松卸,气涌不上导致而成,休憩一会便可,并无大碍。」
「谢太医。」赵堤命闰儿送太医出门,他便担心看著罔极全身的伤痕累累。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他轻拂罔极的额头,亲腻拨弄著他的发丝。
可是,虽然罔极让太医说无碍,但他也整整沉睡了一天一夜。赵堤在他身旁寸步不离照料著他。
到了夜晚突然一阵雷声,赵堤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在罔极的榻边睡著了,要不是雷声,他根本不知道会沉睡多久,抬起眼眸却见榻上空无一人,赵堤为之一愣,心想罔极去那里了?
「闰儿。」赵堤呼唤闰儿,闰儿听闻便随即跑了进来。
「罔极呢?」
「喔!罔极公子去仿竹夷了,他还说不要打扰公子您呢。」
「明白了。」赵堤马上动身到仿竹夷。
这时罔极虽然身受重伤,但还是马上来到仿竹夷,拔出太乙,他看了看失而复得的剑,正欣喜的观望著,却感到一丝古怪,於是他再仔细观察、再观察......顿时他脸色一变,愤怒将剑甩在地上丢弃。「可恶!是假的。」随後,他沉重搁上愤恨的双目。
功败垂成!功败垂成!
从一开始,他就失败连连,他愤恨的心都快要炸开。
「罔极,你没事吧?」赵堤担的寻问。
罔极没想到赵堤在身後,他颇为吃惊转身。「你......怎麽......」顿时之间,他说不上半句话。
赵堤心一喜,「怎麽来了仿竹夷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刹时间,他不知道该回什麽。
突然间,赵堤忘情的环抱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没事了!真是太好!」
「堤?!」罔极瞬间傻住,他的内心产生各种变化,一种愀著心痛的变化,又一种愧疚悔恨的变化,另一种说不出痛的变化......
「本该要保护你的,但还是让你受伤害......现在你醒来,我很开心......」赵堤恋恋不舍拥抱著罔极,却没见到他脸上的变化,正沉痛眼上双眼。
「怎麽了?」赵堤拉开罔极的肩膀,看著他面容关心的问。
面对赵堤炙热的眼光,整个心都快崩解,这一刻他忍住了,那下一刻呢?
对秦国来说,他的英勇的战士,那在赵堤的眼中呢?不就是可耻的恶人!
为什麽他与他的敌对的,在水夷他告诉他真正的身份时,就已经宣告他们之间的关系,三年下来的美好,只是一生当中的短暂的涟漪,而现在......什麽也不是!
放弃吧!他快承受不住双面人的撕裂伤,管自己是谁,秦人?白晏官?
出卖自己的感情,出卖自己在乎的人,那自己又算得是人吗?
比起完成自己的任务,还不如与赵堤过著平静的生活来得渴望不是吗?
说吧!说吧!
他凝望著赵堤清澈的眼眸。
说吧!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吧!
「堤,我有一件重要的事......」
「什麽事?」赵堤像孩童热切问著。
「我......」不知道他听到所有的真相,会不会像现在深情的对待?
突然一个下人冲进来:「禀告庆陵君大人,季大夫醒了!」
「啊!真的!罔极,太好了,季伯他没事了。罔极,有什麽事,我回来再说......」赵堤连忙跟著下人欢天喜地离开。
罔极顿点,他愣在当下,因为信任他,让他有时就像赤子般不去看清事情的真相;也因为他信任,更绝对不会想到罔极有什麽事是隐瞒他的。
傻在当下的罔极,悲凄的脸庞出现嘲讽的冷笑......
他跌跌撞撞几乎差点倒下,背靠著门边稳住自己的身子。
该来,怎麽也躲不掉......
他不稳的跌坐在门槛,望著夕阳西沉黄昏,顿时之间他不想躲,只是静静等待著那理所当然的审判。
「去告诉庆陵君我醒来的消息了吗?」季伯一脸慌乱的病容,无力的身体由下人扶著坐起。
「启禀大人,庆陵君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名侍卫禀告。
「快!你去请庆陵君快点,我一定要亲自告诉他,谁是持......信物的人,这个人......就在他身边啊! 」
「是!」忠心的侍卫立刻飞奔,却与另一个下人端著药擦身而过。
「小心点!」那侍卫低声斥责,端药的下人像是理亏的侧著身。
「你们也都下去吧!」他吩咐著所有在房里的人。
端药的下人跪在季伯榻前。「大人,吃药了。」
季伯正要拿碗来吃时,瞥见眼前的下人,不禁怀疑:「你是谁,我怎麽没见过你?」
「大人,吃药了。」下人平静重覆说著一句话。
季伯顿时心里发毛,手一颤抖,药水洒了出来,倒在棉被上啧了一声,刹间冒出一阵恶臭的黄烟。
「毒!......是毒!......」
「哼!原本我还想让你平静的死去,看来做不到了。」头一抬,记空冷哼一声。
「你!......来人!......」季伯才正要大喊,记空迅速抓住他的咽喉,使力,季伯不禁难以呼吸的吐出舌头。
「放......放手......」季伯涨成紫红的脸,痛苦地抬起无力的手想抓开记空的手,但怎麽挥动几下就是做不到。
「别怪我,你就怪那个做事不乾净俐落的小子吧!让你痛苦两次。放心,我会让尽快结束你的痛苦。」记空冷静手劲上再次使力,季伯突著白眼,反击的手逐渐坠了下来。
「哼!」记空放开手侧著身,让季伯的身体倒下。
同时,侍卫在外头禀告。「启禀大人,庆陵君已经抵达府门。」
记空将季伯尸首安放回榻上,然後好整以暇步出门口,对著侍卫说著:「大人又昏睡了,快去请太医吧!」
侍卫不明白这个人为何用这种无礼的语气跟他说话,便朝房内瞧一眼,被记空当下斥喝:「怎麽!想担搁大人的病情吗?」
「卑职不敢。」
「那你还不赶快去!」
侍卫是了一声,迅速离去,记空冷笑冷静步行了一段路,随後拐个弯便见到赵堤车队迎面而来。记空低头侧著身让赵堤的马车而过。
赵堤只瞥过他一眼,只觉得这人很面熟,但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何曾见过他,不知道为什麽?赵堤感到不详的气息是从这个人散发出来的。
伴随的郭合看著赵堤的神情,又寻著他的目光移到外头,见他直盯著逐渐远去的路人,不解地问,「庆陵君,怎麽了?」
「好怪!那人......」赵堤正怀疑,又听到前面有人踩著杂踏的步伐急忙赶来。
「庆陵君大人......」
「庆陵君大人......」
赵堤随即下车,向一名老仆问著:「发生什麽事了?」
「庆陵君大人,我们的大人被人......被人杀死了......」说著,这老仆放声大哭出来。
赵堤一听,回头大喊:「快去抓那个人,他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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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呆坐在仿水夷的罔极,已是黑夜星辰,他默默不语,任凭冷风刺骨也不理会。
突然有人伫立在他面前,罔极抬起无力的眼眸,看了来人一眼後,只是淡然神情别过脸不去看他。
「真是难堪啊!」
「滚!」从他嘴里,只吐出这个字。
记空蹲下身子,观看凄然的罔极,虽然脸上带些昨日激战的伤,但反而更显得楚楚动人。而他手上那把赢来的剑,虽然不是太乙,但也是一把好剑。於是他把玩一会,冷眼看著漠视的罔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