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说,他真的很珍惜那女孩,可能就是因为太珍惜了,对那女孩与他之间的事,他才会苦苦无法定个准。
何况他跟女孩一家太亲了,他怎麽也不想因为他跟女孩的事情,而跟他们一家子通通都闹翻,何况他如果对女孩始乱终弃,不被她的家人打死,也会被自己家人追杀。
我笑笑,对他说:事情这麽严重阿,难怪他迟迟无法作决定。
阿弟说:姐姐你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阿。
我调皮地说:现在才知道,现在才知道,我会帮忙好好想想。
阿弟哈哈几声,他说:不如姐姐跟我交往看看,说不定,我就可以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哩!
我要他少来,也顺道要他,拿感情试验对一个人的感情这回事,少作为妙。
阿弟笑笑,他说好,就像是幼稚园的娃儿跟老师喊著好一样。
阿弟说要赶报告,早早下了线,我一人无聊,閒閒逛了几个网页,脑子几回转。
一般来说,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怎麽会因为介意老一辈的交情,而对感情有所却步?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敢爱敢恨的吓人,对任何事包括感情事都瞻前不顾後的人多的多吗?
何况我敢肯定,阿弟绝对很在乎那个女孩子,不光只是为了他俩的家人如此而已,要不,他何须管双方家长,怎麽想他与那女孩之间如何如何,合得来则聚,合不来便散罗。
爱不爱是他俩的事,只要他俩谈得拢,说的开,家人不会是阻碍,谈不拢,说不开,大不了,一拍两散,避不开的场合,视而不见,不就得。
阿弟就是因为在乎那女孩子,才会顾虑到双方家长的吧,只是真不懂也猜不透,他在意的事是什麽?让他却步的事又是什麽?
在我看来,阿弟的在乎不过多馀,还是说这事事不关己,没有切身体会,所以我把阿弟的事,看的无关己事?
我突然深思起这样的问题,後来实在想不通,只当阿弟是被教养的特别重视责任罢,所以才会对那女孩和对自己的感情才会望之却步。
不管如何,我只能肯定阿弟非常在乎那女孩,在乎到她的家人也非常重视的地步,只是阿弟的在乎,我仍是不懂。
我猜在感情方面,我大概还是几年前那个毛孩子吧!总忘记设身处地一回事怎生重要。只是不想让阿弟走上同我一样的路,那伤的滋味,不好嚐,嚐过一次,一生对情路望之却步阿。
後来几天,都没遇到阿弟,不过他留了话给我,说现在期末考呢,他赶报告赶的忘了,考完他再上朝同我报平安来。
我笑一笑,回了他加油!加油!外加一个我特制的微笑式欢呼给阿弟。
几天阿弟都不在线上,佳昕也打工不在,我闷得慌,游戏好久没玩,早跟不上了进度,想说不玩也罢,顺势把游戏的通通移除,以免占电脑空间。
也因为有了这几天空,我这才发现我的私生活几乎都给阿弟给占了去,下了班,就跟他聊个昏天,半夜吃晚餐已是常态,大早爬起来洗个澡,更是常态。
习惯了有阿弟陪我的下班时间,突然没了他,反倒不对劲了起来,我皱皱眉,想到回家又要闷的发慌,不如把昨天看到的小说给看个完了算。
停好摩托车,我心里就这样打了算,踏上车道准备回家,煞车声就在耳边响起,一回头,一台车就停在我面前,差几寸就撞上我的脚骨,我吓的冷汗直冒,浑身鸡皮疙瘩。车上的嘉安也好不到哪,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窜出来,大大的被我吓了一跳,他停好车,劈头就给我念了一顿,直喊:危险!危险!
我不甘示弱,回他:谁叫他骑的快,撞死我也不奇怪。嘉安被我的话吓的刷白了脸,他咕哝咕哝的说著,以後会骑慢一点。
我抓抓他的头,说没事就好,他以後是真该骑慢一点,以免发生事故。
嘉安笑笑,说他知道了。我也笑,直说:嘉安乖,嘉安真乖。嘉安打掉我摸小孩的手,向我宣告他不是孩子了。我继续笑,在我心中,他跟佳昕都还是孩子,这话当然不能给他知道,不然他一定气的跳脚。
哪个孩子喜欢给人当想孩子看来著?特别是在自己......什麽的长辈的面前啊?我皱眉,突然间想不起来那个词怎说。
三
我跟嘉安閒聊好久,後来嘉安说一直站著累,问要不我去他家,我应了好。路上,顺口问了佳昕呢?怎没跟他一起回来,今天周末啊。却见嘉安神色古怪,他说:佳昕跟朋友出去了。我觉得奇怪,却不好追问。
只好再问了学校如何,他说了现在报告、考试两头忙,快烧成灰哩!我笑笑,要他好好加油啊!可别认输哩。
跟嘉安早熟的不像话了,一回到嘉安的家,他迳自回房换衣,扔我在客厅打转,过了一会儿,发觉时间久了一点,就跟了去他房里,才发现嘉安正打电脑呢!我敲了他一记,骂他不够意思,扔我在客厅,自己在玩,嘉安皮皮的笑道:反正你会招呼自己嘛!
我顺势再敲他一记,毫不对他客气,嘉安装著喊疼,但我敲的轻,哪可能疼著他。
嘉安去取了两瓶饮料,我一瓶他一瓶,我在他离位时,坐上他的位置,玩起他的电脑,才发觉他是做功课呢,只是显然不够认真,即时开著,我想待会儿可得好好念他的不认真。
我好奇的开了他的即时,才发觉他朋友真不少,分类也真不少,好友、朋友、普通朋友、校友、恶友、亲友跟......挚友?
有这种分类的吗?我垮了下脸,不懂嘉安脑袋想什麽,分成这样乱七八糟。
我好奇的随便点了点,挚友名单上只有一人,腻称:姐姐。不在线上。
我皱眉,换嘉安敲了我一记,他说:「偷看我情书啊?」
我笑:没那回事,没那回事。顺便问了他,挚友谁。嘉安一恺,他说不过是个网友。我追问:女友吗?嘉安仍是说不过是个普通网友,我歪歪头,想,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嘉安看我没有让位的意思,他问我干麻呢?我老实说,正把佳昕的帐号也加上呢!事实上已经加了,嘉安喔了一声,好像以为我会偷看他跟那位『姐姐』的聊天内容,事实上,我是挺想看,只是不道德的事,我做不来。
嘉安又说,把我的也加上吧,我想想也好,没想到才点完成,就显示这帐号已经在他的好友名单中,我奇怪,我哪时给过嘉安来著?不信邪的多试几次,还是一样,我更觉得奇怪,猜想帐号不会给盗了吧,被自己想到的可能给一惊,我卯起来猛看嘉安的名单,看看是谁『盗』了我帐号。
这才终於发现就是让我好奇的『姐姐』用了我帐号,我一气起来就发了话给『姐姐』,说她盗了我帐号,那可是我跟阿弟唯一联络方式耶!要是没了,我阿弟不就石沉大海、消失在茫茫人群了吗?
发话时,却发现嘉安的帐号眼熟的吓人,这下吓的不轻,我像鬼迷了心窍,检阅了嘉安跟『姐姐』的历史讯习,才看到第一句,嘉安问著我在干麻呢。我顺手把网页关了,没给他发现。
若是平时,我定对他这慌慌张张的样儿,大肆取笑一番,偏偏叫人惊讶的事多的让我开不了口,我匆匆向他道了声:再见。便逃也似的飞奔回家。虽然不过看到一句,那『姐姐』说著:加油!加油!却也让我笃定了嘉安与阿弟是同一人。
因为,那後面还有我特制的忒大微笑。
回到家,还是有很难相信的感觉,开了电脑,连上即时,果然收到阿弟的讯息,他说:『你盗了我帐号啊!』眼熟的紧的是当然,那是我发的啊。
我捂住眼,摊在沙发上,不敢置信的感觉萦绕不去,收讯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阿弟笑著说:晚安。以前愉悦的感觉荡然无存,此刻听起来竟有丧钟声的错觉。
阿弟看我迟迟没回,又丢了句:姐姐,晚上好。
我想不理也不是处理之道,摆烂摆到最後,倒楣的只有自己,这我最清楚了,可是也不能老实告诉他,我是他邻居的哥哥,不是姐姐,只好随便编了谎,向他推说了我心情上有点不适,今晚暂不跟他聊了。
阿弟似能体会我想静静的心情,只安慰我几句,就下了线。我没阻止。现在心情复杂,跟阿弟聊天,难保不会出岔子,不如给点时间冷静冷静。
我猜想起,假如嘉安知道我是他的『姐姐』,依他的性子,铁气的想痛宰我一顿,而且他跟我说了那麽多他私密的事,说不定气的想痛宰我,还算是好的呢。
何况嘉安定是相信『姐姐』才会跟『姐姐』说这麽多的。
一想到会有这样的後果,我实话恁是不敢再提一字,遑论是跟他说实话了呢。
不敢给他知道,成了我唯一的想法,一直瞒下去理所当然成了决定。
都决定瞒他到底,我铁了心,反正一开始认识阿弟,原本就是个误会,既然误会一直都没说开了,现在说破不也没太大的意义吗?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误会就让他如此下去,又何妨?
不如就让嘉安一直以为,电脑的背後,不过是个亲切的、没见过面的姐姐,而不是他童年玩伴的哥哥。
或者说,在这里,我跟嘉安不过就是弟弟与姐姐的关系。我慢慢思出了结论,打定了主意。
反正电脑的後头,看不出谁是谁,我会知道也不过偶然。一切也没变,大不了不说破的理由,从懒的说破变成绝对不可以说破了罢。
经过几个小时的沉淀,我慢慢从震惊的情绪中醒过来,这才慢慢的想起过去跟阿弟聊天的内容,阿弟说的女孩子,我敢肯定就是佳昕了,那两个小鬼是什麽时候进展神速,连我都不说一声。
只是佳昕到底是去了哪里,为什麽嘉安神色古怪?而且阿弟曾说,他不敢跨出一步,是因为不想破坏两家关系,这就更为奇怪。
嘉安的两个姐姐早早就嫁人了,嘉安的妈妈爸爸退休之後更乾脆的移了民,搬到嘉安爸爸的国家,久久不曾回国,留嘉安一人待在的家中,只有偶尔他姐姐会担心他一人生活,跑来关心,不过她们自己也有小孩,大多时间,管不到嘉安如何如何,现在嘉安放野的狼没两样。
阿弟说的在意,反而奇怪。
阿弟的事情突然变成切身之事,只可惜,不知道是我太笨,还是嘉安想的太多,根本无法了解事情缘由。
後来我问了佳昕去了哪里,佳昕支支吾吾的说跟朋友玩去了,我这才知道嘉安古怪的原因,佳昕的朋友,一定是男生。
我狠狠的教训佳昕一顿,要她不要随随便便跟五四三的男人出游,以免被当成随便的女人,佳昕扁著嘴,说:知道了。我要她是真知道了,可不要随便敷衍我啊。
训了她大天,还不知道,就等著给我打屁股。我瞪著佳昕,心里想著。
嘉安大概是想,佳昕对他不想再等了吧,才会沮丧成那样,我以〝姐姐″的身分,假意关心的询问其实我早就知道的事情,再向他鼓励不要放弃佳昕。
话到此,我想我或许可以反过来利用〝姐姐″的身分,推嘉安一把也不一定,嘉安喜欢佳昕是一目了然的事,不过就差临门一脚。
只是怎推的好?不能推的太过火,要不被发现可就毁了,也不能太轻,要不见不了效,何况佳昕开始三心二意也是麻烦。
我开始计画起我的月老大业,不管如何绝对要推到嘉安跟佳昕一起为止。
问了几个朋友,都给了我个最老套的建议,吃醋最有效,去,我当然知道,只是生活难交集,怎麽制造。
我左思右想不出个办法来,一夜头发白了好几根,才决定,听了公司阿弟的建议。
刻意在佳昕面前,向她说我认识哪个女孩好,要介绍给嘉安,再向嘉安说佳欣一天到晚给哪个同学、学长给缠著不放,困扰的很,背地里再以〝姐姐″的身分,劝他动了的心,可不要亲易放弃,再编些『听来的』可歌可泣的情泪史,骗的阿弟一愣一愣。
大半个月努力吭、蒙、拐、骗看不出成效,几乎放弃时,阿弟说他跟那女孩说了喜欢了。
阿弟爆炸性的发言,炸的我半天回不了神,阿弟接著说那女孩也答应了,而这都是托我的福,不然他就因为太在意一些『事』,错过了她。
我傻傻的回他一个笑容,跟他说:很好,很好,要他好好珍惜她。
事情如了我愿,就不知是太突然了,毫无迹象,所以惊的我傻愣愣的,还是什麽原因如何如何的,心里一点都没有如愿的惊喜,失落的感觉反而多,就像心口缺了一角,一样的难受。
弟弟妹妹长大了吗?
我惊觉,慢慢的想著是如此吗?
嘉安果然很听〝姐姐″的话,一直都很珍惜佳昕,每次看到佳昕都是一脸幸福的小女人样儿,甚至多事到要我也找个女孩子谈恋爱,感受感受她的幸福。我骂她:笨蛋,他俩的幸福是他俩的,我哪可能感受的到。
嘉安笑笑,说我说的是,要佳昕不要多事,让我自然就好,自然就好。
後来,我还是一直保持单身,身边连个有机会的女孩子出现的迹象都没有,担心的妈妈直说:我是不是准备打光棍儿一辈子呀?这时候我只能傻笑,直说:时候未到,时候未到。
倒是嘉安跟佳昕,早早定了下来,嘉安退伍一回来,两人就公了证,速度快的跌破两家人的眼镜。
嘉安说:早早定下来,他比较不用担心。我骂他:那怎麽不在入伍前先结,更不用担心佳昕变挂?嘉安笑说:要真如此,只能怪他俩缘浅。
真想骂他缘浅个鬼,但想想兆头不好,就作了罢。
嘉安结婚那天,我陪他在新郎室里准备准备,毕竟两家的小孩,只有我是男生,也就只有我方便,其他人理所当然的都跑去看新娘子了。
嘉安好像知道我想什麽,他说:我要想看看新娘,尽管去。我敲他:那谁陪你,反正一会儿就看的到,不急,不急。
嘉安笑笑:我对他真好。我皮皮的笑著跟他说:不对他好我对谁好来著。
两人闷在新郎室里,我閒的发慌,嘉安倒是慢慢说道:其实他一直有个在意的人,网路上认识的,他都叫他姐姐,那人也真像是姐姐一样,对他颇好,常常让他的烦恼消失的无云无烟。
我怔了怔,知道他说的那人,是我也不是我的我。
嘉安继续说:或许跟佳昕比起,他也是很喜欢那个人的。
我听的有点恼火,佳昕今後可就他一人了,他现在这样说,是把佳昕置於何处,正想说他一顿,嘉安就跳了起来,突然抱住我腰腹,死死不放,我被他的动作著实骇了一跳,原想说的通通掉的一点不剩。
嘉安抬起脸,与我相视,只差几公分就贴了一起,关心的话又被吓的吞回腹中,就怕一开口,会碰到不该碰的。
从没看过嘉安这个样子,我活像尊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偏偏他贴近的我不敢开口问他如何,心口狂跳,我想推开他,偏偏嘉安是死死的巴住我不放,一点都拨不开来。
正恼火,嘉安突然凑近我,又在碰到之前停了下,嘉安轻笑,要我别恼,再一会儿就好。
我想嘉安不知是不是临阵退缩,要他振作点,今後佳欣可就都靠他了。嘉安肩头一震,说我说的是,他知道的。
嘉安走向门口,说我不看,他可去偷看新娘子了,我不及阻止,也无法阻止,嘉安说的,惊我的一愣,吭不出个字来。
嘉安跟佳昕,一直过的幸福无比,婚後三年,两人接连生了三个娃儿,每天给三个娃儿整的昏天,无日无夜,然後再被我狠狠取笑,他们光顾著生,没想到要照顾的吗?
佳欣要我管好自己就得了吧!都三十好几,连个女友都没有。妈妈一听,急急附和的说:佳昕说的是。我不急,她可急的想抱孙哩!
我笑笑回答:时候未到呢!
每次提到这事儿,我都会想起,那日,嘉安说过的,也因为这样,我不知不觉的躲起嘉安,怕想起,也怕自己,怕到管不及嘉安会怎想我逃避似的躲藏。
我想他一定察觉到了,只是就算察觉到了也不能如何。
我可是他小舅子。
後来我依旧躲著嘉安,避不开的场合,总在人多的地方见,打招呼最多点点头,连个微笑都给不出的尴尬,避的开的地方,有他就没我。
嘉安挺守分,不曾再在我面前有过失态,也可能是我没给他机会。
时间荏苒,我最近面对这事儿时,已慢慢开始可以一笑置之,偶尔会想,就当是我欠嘉安的吧,谁叫小时吃了他那麽多糖果饼乾,何况只欠他那麽点,我觉得自己还算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