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吟出了宫,侍卫正在等他,玉龙吟道:"马上去陈亲王府,挖都要把这个老东西给我挖起来。"
陈亲王风漠沙正和下属合计了一个晚上,三天后大丧如何逼宫。万事都备好了,只要明天跟龙泽少主去打个照呼,风净尘能给龙泽的,他风漠沙加倍给,只要龙泽支援他,尽可保证龙泽在他任皇帝的时间内安然无恙。全计好了,觉得没有什么错失了,累得才睡下,就被儿子风净亭硬叫起来:"父王,龙泽玉泽主在外等候。"风漠沙一听吓了一跳,这个杀神怎么不请自到了,这可是得罪不得的主,龙神剑下已经有多少不听话的人死在那儿了,这个连自己的爹娘都不买账的绝情种子,你不陪着十万分的小心成么?他急急穿好正衣便迎了出去。
玉龙吟刚喝了一口茶,缓过气来,风漠沙便大笑着出来道:"不知玉泽主驾临,小王多有轻慢,玉泽主恕罪则个。"
玉龙吟是个狂极的主,他最瞧不起风漠沙这种动辄便卖身投靠的小人。说实在的风净尘当年受他的折磨却宁死不屈,玉龙吟还就赏他这份骨气。像风漠沙这种连祖宗都可出卖的软骨头,玉龙吟是嗤之以鼻的。他冷冰冰地道:"王爷不必如此客套,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这儿刚出去了五位大夫,四个将军,明儿他们可都得回老家去,玉某已经留了情了,王爷最好收敛些,不然乡下的老房子可要惦记您了。"
风漠沙惨然变色道:"玉泽主这是何意,小王如何得罪您了?"
"王爷,那张大位不是您能上的,万事还求自然才好,勉强为之,受祸必极。玉某的话已经说到了顶,王爷是聪明人,三天后大丧,应当怎么办,王爷自处罢。"说罢竟然不多坐一会,起身便走了,对当今皇上的弟弟是告辞都不说一句。风漠沙只气得浑身发抖既害怕又愤怒,竟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抖了半天,想着这几十年来的心血竟然被玉龙吟一语就点破了,不由得哇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便晕过去了。风净亭在一边急忙将父亲扶住,急急地传太医来看。他一面守着爹,一面心里头却傻傻的想,身形曼妙胜过世上所有女子,目逾秋水强过世间种种光彩,未见其容,只见其披风后的风姿已是如此,玉泽主真是个天人,若能一亲芳泽,便叫我风净亭去死,也甘心了。
不管他的心里如何想得不成体统,那玉龙吟却又到了梁王爷的家中,也同样的一番话,将梁王吓出一身的冷汗,哪里还敢动半点夺位的心思。只在心里诅咒这个人妖,巴不得这个人妖立时便断了气,那风净尘可就没有依靠了。想到这里,梁王脸色一亮,拉了拉身后的绳子,便出来了七个人,梁王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你们报效本王的时候,塞外七绝不会连一个小黄口都打不过罢。你们若能杀得那个人妖,本王将沧河上游之土和龙泽的贱人们给你们做奴隶。"那塞外七绝,闻言大喜,早就听说玉龙吟是当今江湖罕见的高手,若能将他杀了,整个江湖还不要以塞外七绝为尊,难得玉龙吟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剩他身边没有十二殿主相随,将这个人妖杀了。
玉龙吟一个晚上跑了许多地方,连日来没有休息觉得有些累了。便放慢了脚步,在京城的雪夜中漫步。整个京城之夜安静平和,那一朵朵飞旋的雪花如同天边那一颗颗高不可攀的群星突然纷纷投入行人的怀抱。他拉开了面纱,任那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内心突然有了从来没有过的平静,那雪珠在脸上轻轻划落,便如同麒哥哥的泪珠一样在自己脸上划下来,一颗颗如此之凉,又如此让人心痛。麒哥哥,你放心,你担心的事,龙珠儿都替你办好了,从此只要你相信龙珠儿,珠儿会给你办好所有的事,让你做一个英明的君王,做鸿雁一代振国雄主,实现百年来重回江北,一统天下的愿望。爷爷说龙珠儿,能尽妇人之事,那么龙珠儿就和你一起生下小珠儿,让他们做风玉两家的传人好么?突然他又觉得自己还只是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幼童而已,连人事都未曾解,还不知道如何才能有小珠儿,便竟然如此不知羞耻地想和麒哥哥生儿育女,真真是羞死人了。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伸手下去探了探自己前身,那活儿又柔又嫩地垂着,他直是不解。自己分明与哥哥和其他男人一样,为何别人都要骂自己是人妖,哪里像个妖了?一摸到那活儿,他的脸可真的是红极了,便嘤地一声,捧住了自己的脸,在雪地里兀自羞得连雪白的小手都红了。
那白雪与他的红颜相绕,连天上的雪云都偷偷地拉开去,露出后面一点明月,偷窥着举世无双的容颜。明月若是活物,必然会自言自语:龙珠儿,你可知道世上有红颜天妒之说么,你将这绝世容色露出来与这飞雪,与这明月,与着清朗的夜空比美,可知道老天爷也忌恨得不得了么?这样纯净的人儿,这样纯净的神姿,世上人怎配享受?只有老天才能拥有,如果你对世上人动了心,老天得不到你,便要将你毁去。
玉龙吟正想得又羞又甜之时,猛然间周围有一一股血腥之气,披风内的龙神剑发出了隐隐之声。这是龙神剑对染有血腥的兵器的本能反应,有强敌在身边偷窥。雪地里已经失去了刚才的旖旎情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杀气。玉龙吟冷笑了一声,已经没有半点刚才的小儿女情状,一步步在雪地里慢走却是渊停岳峙,龙行凤移,昨看都是破绽,实则已无任何疏漏可寻。
塞外七绝被那胜雪的颜色所迷一下子是惊了,但转眼想到今日便能将这武林的大魔头除去,从此便扬威天下,就醒过来,转瞬就露出了层层杀气。偷袭讲究的是速战速决。塞处七绝中武功最高的老三月绝和老五雷绝相对而视,同时从左右两个角度向玉龙吟的腋下最软弱处攻来,只见一道如水月光和一抹似电闪波直向玉龙吟卷了过来。
玉龙吟轻笑道:"塞北七绝,是你们这七个不要脸的卖国贼,三十年前,你们勾通苦栎,杀我龙泽征北大将军司马征,西风倦,这笔帐,龙泽还没有跟你们来算,今天你们竟敢找上本泽主,活得太久,没有分寸了。"说罢,如同一朵雪花一般地随风浮起,握在手中的龙银带如一条小银龙直咬向月绝和雷绝的咽喉。其他五绝只看见一条银线直奔向月和雷,都以为是天下闻名的龙神剑。月绝和雷绝明明看到有一丝银光向自己的喉头袭来,想用手中的刀和金环搁挡,但那条银线如同鬼魅一样,任何兵器似乎都挡不住,二绝只听见喉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和淡淡的咸味,然后是一阵极其尖锐的痛楚。接着便有灵魂出窍的感觉。等其他五绝看清楚的时候,月绝、雷绝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已经倒在雪地上成了两具没有生命的肉体了。
其他五绝只见二人的喉头好像有血渗出来,便恐惧地叫道:"龙神剑,是龙神剑。"
玉龙吟笑盈盈地道:"杀你们这些个卖国贼,恐怕污了那龙神,用龙银带子我刚才都后悔了。只怕要好一阵子才能将它洗干净呢?"说完将脸纱拉上,将双手一摊,道:"五个一起上,省点事儿。"
那塞北七绝纵横塞外四十余年,都六十来岁的人了,本以为投靠了梁王爷,能搏到下半辈子使用不绝的荣华和武林尊位。依他们想来,玉龙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童,再厉害能怎样?大约是江湖中人被龙泽吓坏了,才把那个小子传得像凶神恶煞。今天才一上来,只不过转眼之间就死了二个顶尖的,真当是心都冷透了。知道今儿若不拼命,只怕五个人的命都要搭上了。这五个人一使眼色,各自从所在方位出其不意地攻向玉龙吟的五个要害。玉龙吟格格地娇笑,甚是欢畅。他从小到大学什么东西都很有天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学武更是如有神助,什么样的招式,只要玉蓝烟传授一遍,他就有八九分的神会了。有时候还有许多自己的创意。因此玉蓝烟从他五岁起,就让他自己参研玄天秘录。他既好学,又能学,别看平时吊尔郎当,可是每样东西都比认认真真的玉凤鸣要觉得好,这也就是他会成为中泽主的原因。
在世人的眼里,玉龙吟这个家伙最大的坏处就在得理不饶人,与兄长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好勇斗狠,喜欢人前显胜,傲里夺尊,最喜置敌于死地。在龙泽人眼中,中泽主纵横捭阖,意气风发,可以说是龙泽近五百年来最出色的中泽主。就算是龙泽的开泽之主和中间的几位极出色的泽主,只怕龙吟泽主也并不比他们逊色。
玉龙吟知道这七绝作恶多端,是北夏和前秦恶势力的走狗,他除恶务尽那还容他们活下去。他在空中轻轻一转,避过了雨绝的长枪,却在雨绝的手腕上踢了一脚,雨绝的枪便直刺入了风绝的胸膛。风绝惨叫一声手中的钢鞭扬起,玉龙吟脚尖一顶,钢鞭借力直插入了山绝的大脑。山绝手中的金叉还未坠地,玉龙吟以披风一甩将那金叉甩起,叉正中林绝的后心,林绝往前倒仆,前面刚好是矮小的花绝,林绝的双铜锤正砸在花绝的头上。只在短短瞬间五绝中已经有四人死在自己的兵器之下。那雨绝已经被这不可思议的功夫吓得尿了出来,他突然尖叫道:"你不是人,你是鬼,是神仙,你不是人,不是人,啊,啊,你饶了我,饶了我,求你了,神仙你饶了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竟然被六个兄弟的死吓得疯了。玉龙吟缓缓地转过身去,往前走了两步,那雨绝突然脸露凶光,将剧毒暗器雨丝飘用力向玉龙吟打去,今天就算不能活着回去,也不能叫你这个妖精活着走。玉龙吟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已经饶你了,你偏要找死,只见他的长披风一摆,那雨丝飘尽数落回在那雨绝身上,雨绝发出了惨绝人寰的痛呼,只见他的身体的肌肉在慢慢地溶化,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已经只有一具白骨了。
玉龙吟只觉得憎恨和恶心,他一边走一边思量,是否应当现在就除去梁王,仔细一想为风净尘考虑,他还未登基,就将叔叔杀了,传出去于他的声名不好,不如给麒哥哥一个顺水人情,叫他知道龙珠儿原来也是个讲情义的。
十四,有凤来仪众魂惊
大殡终于开始了,各国来参加葬礼的来宾纷纷都向风净尘致哀。可怜风净尘心疼得都麻木了。若没有从容和然明在身边倍着他,他已经倒下去了。大祭将要开始时,只听礼官大声禀报道:"龙泽下泽主玉凤鸣前来上祭。"
各国来奔丧的王公贵族无不惊讶。龙泽这个被世上人视为妖魔的神密组织竟然公然来参加一国君王的葬礼,将鸿雁的脸面置于何地。在场的风家人脸几乎全黑了,只有风净宇脸上露出了微笑,凤鸣肯来,龙泽将会全力支持净尘,还有什么可担心了。自己可以对得起在九泉下的二叔了。想到二叔在临死那一刻钟轻轻地对自己说的话,自己内心的震惊到现在还无法消除。真是想不道:"二叔竟然会求自己要龙泽帮忙,帮助鸿雁除去朝中的内奸,还说玉泽主一定会知道内奸是谁。二叔还要我求龙泽主,好好对净尘,风家日后一定会报答龙泽的。二叔不是一向最恨龙泽的么?怎么临死之时会有如此悄悄一说,二叔还要自己不告诉净尘,说以免净尘知道了还不能给他报仇,就被人所害。真不明白,害死二叔的如果不是龙泽,那又会是谁呢?二叔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还没有说完,就咽了气,二叔在临死之前,到底知道些什么呢?还是好好问问凤鸣这个可意的人儿。"
玉凤鸣在青山玉家和默山玉家那可以将人打入地狱的目光下翩翩而来。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他是一袭白衫,腰系一条淡蓝色的玉带,头上只拢着一根月白的丝带,长发随意地散在腰间,一双青玉色的靴子,从雪地上缓缓移过,竟是踏雪无痕。在场的来宾无不诧异于玉凤鸣的英睿清萧的神姿和绝色无双的脸颊,他从雪地外的大庭中向大殿而来时,多少人已经不能呼吸,以为大白天见到了天上的仙子谪落了凡尘。有许多人只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了苦怪的嗬嗬声。风净尘看了在场那些色迷迷得失态的来宾一眼,越发对玉凤鸣恼怒不堪。你来做什么?来搅葬礼么?以色诱人,和玉龙吟那贱人,一对无耻的畜生。好一会儿有人回过神来,就窃窃 私语起来,"这就是玉凤鸣么,这是人吗?是神仙还是妖精?""也长得太不像话了,有男人长成这种样子的吗?""他是不是女人扮的?""女人,你看他个儿那么颀长,喉头还有节,怎么会是女人,那当然是个男人了。""女人那有他好看,我看过女人算无数了,没人比得上他的。""唉,这不是人,这是祸水。"......
风皇族的人越听越不像话,风漠沙不由得重重地咳嗽了几个,可是在场诸人早就被玉凤鸣迷住了,那还有人听他的,有几个胆大便已经开始要准备调笑玉凤鸣了。玉凤鸣老远就听见了众人的议论,好不生气。他进入了主祭殿,上了香,以龙泽对外宾最高的礼节行了三个躬。但青山和默山玉家却全都变色了,因为刚才两家国公行的都是臣子之礼,这玉凤鸣公然以一国王候自居,行的是他国国宾礼。无礼犯上以此为最。风皇族的人都杀机大动。
玉凤鸣行完礼,风净尘忍着气还了礼,来宾还在狗皮倒灶。玉凤鸣突然发出一声清朗的声音道:"鸿雁皇室已经聘舍弟龙珠为后,从此龙泽就和鸿雁皇室结成亲家,鸿雁皇室的事就是龙泽的事,谁若对鸿雁皇室和嗣皇帝不敬,就是于龙泽为敌,龙泽决不会袖手旁观的。"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在里面倾注了般若神音,那神音对于不轨之徒最有震摄,轻的是心如受重击,重的可能会心神尽失,形如痴呆。玉凤鸣生性随和,不想伤人,所以只在里面用了一分真力。饶是如此,那些心怀不轨之徒陡然受震,在半盏茶时间内都难受之极。不由得将绮念都小心地收起来,看来,这个玉凤鸣不是个好吃果子,只怕比起玉龙吟也不差。
片刻之后,来宾们对玉凤鸣刚才说得话回过味来了,不由得众宾哗然,什么,嗣皇帝要娶玉龙吟,那玉龙吟可是个男人,这风玉两家难道疯了吗?一下子议论如潮水,在大殿中有身分的二千多号来宾竟然停不下议论之声。风净尘和玉流川都气得浑身发抖。这桩婚事还是不传之密,想不到这玉凤鸣竟然如此无耻,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见不得人的事儿说出来。鸿雁嗣皇帝为了巩固皇权竟然要娶一个男人,这传出去,风净尘还能见人吗?
玉凤鸣从小到大在龙泽长大,几乎没有出过几次门,全在泽内经营内务。他一门心思为龙珠高兴,以为别人也会一样高兴,为了帮风净尘立威便将这桩婚事说出来。他哪里知道此时风净尘和玉流川已经将杀他和玉龙吟的决心下得透透得了,却还在一厢情愿的错表情。
总算将风漠华葬了。风净亭偷偷约见玉凤鸣,责怪道:"凤鸣,你怎么如此孟浪,将这种事儿也随口说出来。"
"净亭哥,这是喜事说不得么?你和泉濯月姐姐的婚事不是就这样宣布的么?"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龙吟是男人。"
"可他也能尽妇道呀?龙泽的大夫都说生儿育女没有问题呢?"
"凤璧,你也太天真了。你,你没有在这浑世上混过,龙珠怎么让你来?"
"龙珠是待嫁新娘怎么可以随便来见未来的夫婿。"
"你,哎哟,说什么好。净尘是嗣皇帝,他怎么能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要娶个男人。"
"净尘生气了么?龙珠那么好,娶龙珠是他的福气,不会生气吧。"风净亭听得大声叹气,实在没有办法对这个纯净如清泉的人儿说出伤心话。
玉凤鸣回到了天竺院,担心龙珠也会责怪他,没有想到龙珠却笑道:"有什么不可说,这是事实,如果他今天承受不了,日后自然也受不了,我哥说得对 ,净亭哥是多想了。"
"龙珠你不怪我就好,哦对了,净亭对我说的,大行皇帝临终的那几句悄悄话是什么意思?我倒是不怎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