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天下之天籁曲----行到水穷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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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涔他们都笑道:"哦,原来如此,你才分身有术,要不然,我们都想不通。你跑过来,怎么那些魔鸦居然都没有发现。"


三十六,意外之怒
风凝微笑道:"瑶儿站得久了,是不是有些累了,你坐下呗。"
宁鸿眨着大眼睛,甜甜地笑道:"师叔,有您这话,瑶儿一点都不累。"
风涵不解道:"既然这样,羽哥,那你为什么打瑶儿?"
鹰有点气恼道:"哎,你们有所不知,自从明珠死而复生后,事情也很麻烦,我得用龙神功帮助这孩子提气,所以分不开身。晶瑶这孩子回云甸,我也没有多关心他。云甸形势发生变化,我也没有及时发现。等到我知道事情不妙的时候,他已经入狱了。我趁着调解几个小国的关系,赶到云甸,刚来得及,在乱葬岗的大火中,把他抱出来。幸好,他的龙眠神功,已经有一定火候了,才逃过这一劫。不过伤得有点重了,我就把他带回苦栎,交给帕尔顿照料。谁知道,小家伙养了几个月伤,连尔顿都不说一声,不告而别了。把我吓得半死,我开始还以为他要回云甸报复去,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谁得罪了他,他非得帐算回来不可。结果,关注了云甸好一阵子,也没看到他。"
风涵笑道:"那么说,你不知道他到无瑕当掌柜?"
鹰气得笑道:"我当然不知道,我开始甚至不知道安琚是谁。起初我还真的是为了安琚这小子不知道好歹高低,才召见他的,就是想骂两句而已。谁知道,见了,才晓得是这小子。我当然生气了,你好歹也是我金辰鹰的关门弟子,云甸的皇子,虽然现在落了难,可也不能落难龙神当奸商啊。再说了,你这不是逼我么?你自己主动上门来,跟你师叔越来越热络,迟早有一天,你师叔会发现我们间关系,到那时候,你是我弟子的事情,自然也就大白天下了。嗯,这也就罢了,我本来就打算等他师兄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向他师兄引见的。可是,可是,你不能整天不务正业,放着家国大事不做,到处逛来逛去呀?"
风凝笑道:"这就打他了,也忒狠点吧?"
鹰笑道:"也不能算打,就是试试他的功夫,有没有长进。结果半点长进都没有,当然叫我揍得鼻青脸肿。风涵,你们是知道,师傅试徒弟功夫,有些伤,也是很正常的。"
风涵大笑道:"原来如此,大家都有些误会了。"
宁鸿嘻嘻笑道:"师叔,大家才没有误会呢,弟子可觉得出来,师傅的拳头里,都是醋味道。"
鹰笑骂道:"贫嘴,好啦,现在呢,云甸的事情,也真相大白了。没有你呢,云甸的事情也搞不定。师傅做个和事佬,别再跟你爹娘过不去了,家和万事兴是不是?"
宁鸿根本不往他爹娘那边看,可怜这两口子脖子伸得长长得,就巴望着他过来叫声爹娘呢。宁鸿轻声道:"师傅,我问过宁陛下,他说,为了宁鹄杀我,他一点都不后悔,既然这样,就没有什么好说了,咱们父子之情,已经绝了,我不想回去了。"
这话一出口,易怜哇得一声就哭了,怎么办呢,孩子不要咱们了。宁浩脸色灰败,想起自己当时的绝情,可真没有话可说。有鹰在,别人都不好说话,都静静地听鹰这师傅怎么说。
鹰轻轻叹气道:"瑶儿啊,上次为师救你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话,就是放屁。你师傅那个时候,不是错怪了你龙神王师兄吗,害他受尽了折磨,非常痛苦。可是你师兄好大的胸怀,不是原谅师傅了吗,咱们父子还像原来一样,情感深厚。所以呢,你现在看看,你爹娘,年纪也大了,尤其是经过这件事,宁浩兄他们头都有些白了。孩子啊,给他们一个机会好不好?你就学学你师兄,肚量放得大些,行不行?"
宁鸿声音不高,但是语气非常坚决地道:"恩师,如果是您错怪我,我一点都不生气。不管您怎么委屈我,我都愿意承受,最多使点小性子,过了,还是把您当最亲的人。所以,师兄他也一定不会生您和小师叔的气,因为,他被你们如此爱过,又怎么能因为你们冤枉他,而真的一辈子就不理您和小师叔了呢?您和师叔,在他幼年、少年时代,如此深深地爱过他,这种爱的痕迹,是永远抹不去的。您如此深深地爱弟子,弟子又怎么能记恨师傅,就算师傅不分青红,要了弟子的命,弟子也不敢恨。但是,云甸宁帝君,他从来没有爱过弟子,弟子对于他来说,就是多余的人。所以,既然没有爱,弟子也无所谓恨。既然没有恨,自然就没有什么机会可言,他们对于弟子来说,就跟陌生人一样。弟子没有必要,跟陌生人生气计较。"
大家一听,呀,这孩子,把话说得有点绝了,看来,他是师傅的面子也不给了。鹰啧了一声道:"瑶儿,别这样好不好?有些时候,人难免会犯错,不管怎样,宁浩兄终究给了你生命啊。"
宁鸿摇头道:"师傅,您还记得么?弟子七岁那年问您的三个问题。"
鹰头晕,你七岁那年,问了什么破问题了,我要一一记得起来,我成经学大师了。他晃脑袋道:"不记得了,你问过那么多问题,为师不可能全记得。"
宁鸿慢慢流下眼泪道:"可弟子,清清楚楚记得,每个字都记得。弟子问您的第一个问题是:‘师傅,弟子以后长大了,可以来跟您争夺北高位吗?',您当时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哈哈大笑道:‘好,有志气,男孩子,就得这样。你师兄啊,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要夺北高位。你说了,行,师傅喜欢。你当然可以来夺。'弟子听了,非常大胆的问了第二个问题:‘师傅,弟子要是在争位的时候输了怎么办?'您仰天大笑道:‘怎么办?凉拌,把你再搁两年,你再来挑战呗,一直让你把为师挑下去为止。总之,你放心,师傅是不可能杀自己的徒弟的。'弟子当时非常不知道高低,就又问道:‘那您如果被我挑下了,您又怎么办?'你当时很快乐地道:‘哎,按照规定呢,我被你挑下了,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要是杀了我,我自认倒霉。要是你还对为师有感情,不杀我,哈哈,那就好了,我啊,背着你小师叔,一起跟他开书院去。说实在的,你师傅我,虽然学问差得很,不过好为人师。我,我就给他带学前班好了,专门陪小孩子们玩。把小东西们一个个教得比你还不像话,把你师叔给气得发急,我最喜欢看你师叔发急了。"
鹰叹气道:"那又如何了?这跟你回云甸,有关系吗?"
大家听宁鸿这样说,还以为他是想要继承北高位,所以现在已经看不上东高位和云甸的帝君位置。没有想到,宁鸿低声道:"弟子这样冒犯,您一些儿都不生气。可是如果弟子跟宁帝君说这些,他会立即杀了我。这就是宁帝君和您的不同之处。弟子非常敬仰师傅的为人,也努力希望成为师傅这样的人。师傅当年,不也是不愿意再回墨山玉家么?弟子,不过是学习师傅而已。"
风涵轻轻点他的头,小东西,你把你师傅的旧帐都翻出来了。这回,看鹰怎么说,你当初自己怎么就回绝墨山玉家,自己怎么就顶师傅。现在徒弟老样照学,你有什么法子收拾他。
宁鸿提墨山玉家,鹰还真就没有法度。他无奈地笑道:"诸位,这年头,学生越来越不像话了,唉,老师越当越没有出息。没法子啦,师道尊严,也就甭提了。算啦,为师也不逼你这事。这样,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要挑战北高位。为师当北高位,已经足足有四十四年了,也当得太累了。你龙神王师兄,一会儿,为师替你引见。如果你师兄不但认可你,而且还愿意在师祖面前替你说说好话,那么,为师就将北高位让给你。你也不用挑战为师了,直接等其他高位龙神来挑战,要是别人都不来,你就上位吧。反正,你七岁的时候,已经有这种打算了。为师,也做好退位准备了。"
宁鸿眼睛闪烁,他恭恭敬敬地跪下道:"恩师,不孝徒无知,忤逆老师,还请老师原谅。不孝徒小时候,不知道高低上下,信口胡说。不孝徒怎么敢觊觎北高位,这高位龙神总管的位置。不孝徒愿意跟在师傅身边,好好孝顺师傅,替恩师分忧解劳。"
他这话的意思当然就是拒绝出任北高位龙神,大家相互看看,估计这回,鹰有点受不了。果然,鹰慢慢将脸沉下来道:"你说什么?你自己对师傅说,你想挑战北高位,为师做好了让位准备,你却又说不要了。你这不是言而无信么?你把为师当什么?当成孩子来闹着玩?"
宁鸿还是跪着道:"弟子小时候,觉得处在这种高位上,一呼万应,非常威风。还有,那时候,弟子在云甸,备受冷落,弟子很想知道在心中的地位,所以才信口胡说。现在弟子长大了,经过了许多事,更是明白师傅对弟子的一片维护之心,弟子怎么敢如此妄想,敢来夺北高位。"
鹰沉声道:"你并不是夺,而是继承。这样,如果你要继承东高位,为师,没有二话,但如果不是,那么,你今天给师傅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为什么,把这高位龙神的位置,不放在眼里。把为师对你的期望,也抛在脑后头。"
宁鸿吱吱唔唔了一会儿,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因为,弟子根本不愿意当什么高位龙神,弟子只愿意快快乐乐地当个游行天下的商人。"
"什么,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金辰鹰只觉得血往上冲,这拳头痒痒,如果不是那么多人在,只怕又是一巴掌要甩过去了。
宁鸿咬着嘴唇道:"弟子,想快快活活地为自己活。"
"宁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你居然,居然敢说出这种话。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是挑着沉重的责任,身为十尾龙神,你既然已经习得了一身的技艺,就应当行善于天下。你,你竟然逃避责任,岂有此理,为师,为师是,是这样教你的吗?"金辰鹰可再也不管谁坐着了,你,你小子,你先把责任给我弄弄清楚,你为什么变得如此颓唐,为什么一味逃避自己应当挑起来的职责,你要是说不明白,你可别怪我,我,我拿根链子,把你锁在身边。
宁鸿咬着牙道:"师傅,这,这不弟子自作主张的,是,是龙神王师兄答应我的,师兄答应,在不违背良心道义的前提下,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师兄答应你,他,他什么时候答应你。他就跟你混了一天,你给他买了那么点骗小孩子的东西,还把旭儿气得半死,就这样,他就答应你,答应你这样极度过人的请求?答应给你自由?这说不过去,这绝对不可能,连我这当爹的,都不敢向他要求,要绝对自由。你,你凭什么向,向龙神王陛下提出如此请求。"鹰愤怒地拍着桌子,一桌酒、杯、菜全都翻倒,他一发怒,连风凝都有点怕,别说殿里边其他人了。
宁鸿是死死堵住:"确实是师兄答应我的,不信,师傅,您可以向师兄问。"
鹰睁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越来越敢顶他的小东西,怒火越来越旺了,他吼道:"宝儿,把你弟弟请出来,我要当面问问陛下,为什么给他这样的赏赐。"
宝儿一看,爹确实已经非常生气了,劝只会火上浇油,既然是爹一对宝贝徒弟惹的祸,还是让他们俩自己来收拾。想到这里,他迅速出殿。司马逸云和云里翻一看,老兄弟要发怒,急忙过来劝道:"好啦,好啦,小孩子口没有遮拦的,你也别太生气,等过了这会子,再问他,说不定就改了口了。"
鹰站起来道:"两位哥哥,有所不知,这三年多,他越来越颓废,越来越不务正业,我都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样。如果仅仅是因为在云甸受了委屈,就如此自轻自贱,我实在不敢认同。这样经不得挫折,我金辰鹰岂非是世界上最失败的老师?所以我今天,非得弄清楚不可!"
云里翻和逸云一看,他这股子气,现在谁也碰不得,便向风凝使了个眼色,风凝轻声道:"你先坐下,把位置让一让,明珠一会儿过来,就让他坐咱们和里翻哥中间。"
鹰总算还没有叫这宝贝气得连理智都没了,他微微吐了口气,将身子往风凝边上挪了挪,云里翻也往右边挪位,将火炕中间的位置让出来。不一会儿,只听宝儿问弟弟道:"你最近没有随意许过人家什么赏赐吧?"
明珠非常惊讶地道:"我最近许了什么赏赐,就想许给灵舒,结果他自己奏了自己一本,就不赏了。想给几个平乱的巨龙神赏,也要等我回桑德兰宫以后。没有许过什么呀?哥,你怎么那么问呢?"
宝儿轻轻道:"一会儿,爹可能比较生气,你好好跟爹解释,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明珠清纯悦耳的声音里尽是难以理解,不是好好喝酒嘛,为什么生气。谁惹我爹了?胆子也忒大了。
宝儿扶着弟弟进了殿,大家都要起来给陛下请安,明珠笑着摆手道:"罢了,大家坐着,不用起身了,今儿是便宴,我就过来坐坐,大家都拘着,我以后,可真的只有呆自己殿里头不出来了。"陛下这一番随和轻松的话语,把大殿里的火气清凉了几分,大家都笑起来。鹰的脸也放松了,回头盯了垂着头的弟子一眼,小东西,你要敢撒谎,看我不好好修理你一番。就算不打你,也要你背咱们龙泽的门规了。
明珠看到了宁鸿,看他垂着头,明白了七八分了。米修林在左边扶着主子,走过的时候,轻笑道:"四爷,您又惹了什么祸了,要主子给你擦屁股。"
宁鸿小声道:"我没有惹祸,就是请陛下来作个证。"
明珠在中间的位置坐下,风凝轻轻给他弄好了软垫,明珠笑道:"你没事来这儿跑跑么?正好,朕也有事情要找你。"
宁鸿屈身跪下,磕头道:"臣仆宁鸿,晋见陛下。"
明珠眯起晶亮的眼睛笑道:"瑶弟,起来呗,爹在这里,朕就算想叫你跪,也要看三分面子。"
宁鸿行礼,规规矩矩的起来,垂手而立。明珠笑道:"洗立紊的事情,做得很好。将他擒入桑德兰宫,然后让南纹孔家顺利上位。行,处理得很得体,并没有公报私仇。能将洗立紊顺利擒下,看来功力又上了一层了,朕很欣慰。"
宁鸿笑眯眯道:"谢陛下夸奖,陛下,臣仆听说,云左使前些天,上了三个奏本,陛下龙心不悦。陛下,臣仆斗胆,云左使,虽然讲话直了些,让人耳中生刺,但是云左使性情忠耿,正直无私,还望陛下莫要怪他。"
明珠微笑道:"说得很对,他还有二本,放在朕那里,这二本,全都是奏你的。我的宁右使,要不要折辩啊?"
宁鸿那笑就卡在脸上,他回头看了云灵舒一眼,嘴里轻轻地嘀咕"小子,我要不整晕你,我就不是金辰鹰的徒弟。"
明珠轻喝道:"嘴里说什么呢?"
宁鸿狡猾地笑道:"啊,没有,臣仆说,云左使必有他的理由,臣仆还是先听听他都奏臣什么罪名。"
明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灵舒第四本,奏你在擒洗立紊的时候,擅自动用伏魔剑,白色神光,十几里外可见。你可有折辩?你要是真的动了伏魔剑,朕可就没法不依僭越办你了。"
宁鸿胸有成竹,他笑呵呵道:"陛下,臣不敢欺君,臣没有动用伏魔剑,这点桑德兰宫守剑的侍卫和米修林侍卫长,都能给臣作证。臣在用了自己的剑后,就知道可能会引起云左使不必要的猜疑,所以臣就马上将剑交给米侍卫长保管。当时臣擒下洗立紊时,米侍卫长就在边上,相信米统领应当清楚,臣没有用伏魔剑。"
明珠回头看了看米修林道:"是么?"
米修林脸色平静肚子暗笑道:"是的,确实,宁右使殿下在使用了他自己的剑后,就将剑交给奴才保管了,奴才证明,确实没有动用伏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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