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九襄[下]

"哥没有对不起我。"俊秀往楼上去："笙蓝姐都可以体谅你，那么我更可以。"
"俊秀......"
"只希望你不要两个都伤害了。"

尽管档期排的很满，俊秀还是和游邵一起回了西城。路安让他第二天一定要回来，新节目特意邀了他去当嘉宾，机会很难得。俊秀答应了，临行和他相互拥抱，说总算自由了路安BYEBYE。
路安捏他的鼻子："得意去吧，小东西。"
俊秀的笑容有些僵硬，朝他挥挥手上了去机场的车。
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俊秀取下墨镜深深吸了口气。游邵取了车载他回家，半路接到陆蓁的电话，说还在西夜呢顺便把她接回去。
游邵调转了车头，往西夜开去。
俊秀不自然地动了动，摸出手机给路安短信。
"已经到了，现在回家。"
"我说你是想我了吧金俊秀？"
"你不要自我膨胀......"
"可是俊秀我很想你，你回去我就觉得心慌，特别慌。"
俊秀心里一动："什么事也没有，你慌什么？"
"嗯，你乖乖的，回来放你假。"
"我会把这条短信保存下来，哈。"
"我肯定说到做到，反正你放了假时间就全是我的了。"
"......"
游邵侧眼看他，俊秀在笑，可是手却一直微微发着抖。

找好车位游邵熄了火，问："我进去接她，你是一起进去还是在车上等？"
"我就在车上吧。"
"哦也行。"
游邵下了车，俊秀看他进了西夜，不见了。
正是热闹的时候，大门不时开阖，冒出形形色色的人。

俊秀想了想，下车准备换到后座去。手指才刚扣上后座车门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回头，逆光的地方渐渐走近一个人影。
"真的是你？"
走近了俊秀才发现那是小齐。他失措地浑身僵硬，半晌才说："小齐，是你。"
小齐上下打量他，冷笑道："看来你过的很不错啊，大明星金俊秀。"
俊秀皱皱眉，没有回应他。
"哦，有天这会正在跳舞呢，不进去看看？"
"不用了。"
"怕什么呢，没有人会认出你的。"他又笑了声，转身往西夜里去了。俊秀呆呆地站在原地，又忙掏出手机来想给路安打电话，只是一按才发觉没有电，自动关机了。
慢慢坐进车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生。
等了会，游邵和陆蓁还是没有出来。

再次踏进西夜，俊秀觉得恍然如梦。口哨尖叫从一处传来，他低着头往里匆匆走了几步，站在墙边往舞台上看去。
音乐已经快到结尾，有天穿了几近透明的白色纱裤，上面松垮地披了件开襟薄衫，因为缠着钢管倒立，衣服全部滑下来，露出白皙的肌肤。双腿夹住银色的杆子又往上蹭了段距离，然后整个人翻腾着双脚落地。
臀不停擦着杆子，他拿手指勾住自己的衣服，挑动着往下一扯。
白色的轻纱飘飘地落到台下，他伸出左腿攀住身前的杆子，腰肢柔软地扭动。飞速地旋转，旋转，直转地恶心感阵阵上涌他才渐渐停了下来，安静地立在台上。
音乐停了，他没有任何停留地下了场。

俊秀沿着墙壁下滑，抱着头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

"俊秀。俊秀。俊秀。"
他以前总是喜欢凑到耳边喃喃一般喊着他的名字。轻飘飘的带着些许的尾音，性感的不得了。
只是现在那个人丢失到哪里去了......

回S城之前俊秀去看了笙蓝。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问俊秀你是不是很累啊瘦了好多。
相比于蓁姐的神采飞扬，笙蓝是安静而娴好的。穿着白色的裙子，披了件淡黄的薄衫裸着腿站在阳台上给花浇水。头发散下来，隔了会就撸到耳朵后面，一派安逸生活的现状。
俊秀不知道游邵是怎么和笙蓝说的。
而笙蓝愿意为游邵做到这一步，其中的心酸与幸福，真的是茹人饮水。觉得看不下去，俊秀匆匆告别了，登上去S城的飞机。

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五月一过就是六月。
那天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俊秀录完音，和等在外面的路安一起出去吃饭。到了公司门口发现游邵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上车。"游邵没有多余的话，扫了眼路安，开了车门。
三个人一起吃晚饭，这是俊秀想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勇气提出来的事情。游邵自然地拿着刀叉准备给俊秀切割牛排的时候路安已经把自己面前切好的移到了俊秀身前，冲游邵弯眉一笑："我来就好。"
游邵点点头，侧头喝了口酒。
"哥，我的第一张正式专辑快发行了。"俊秀歪着脑袋打量游邵："今天在录最后一首歌。"
"哦真的？那很好啊......"游邵咳嗽一声，听到路安的声音："宣传期不短，之前我一定要把你偷出去玩几天。"
"你想去哪里？"他兴致盎然："机会难得啊小心眼的金俊秀，你好好想想。"说着伸手过去捏住俊秀的下巴来回晃动。
俊秀瞪他一眼，看向游邵："哥，家里的水果都吃光了，一会回去的时候记得去买些吧。"
"嗯。"游邵低低应一声，埋头吃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路安朝俊秀吐舌头，俊秀抿着嘴在桌下踢他的腿。路安吃痛，伸脚和俊秀的缠在一起，桌上酒杯里的水位不停振颤，俊秀闷声笑，脸都憋红了。游邵眼皮都不抬一下，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回家之后游邵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俊秀看着关上的门发了会呆，一边咬苹果一边上楼。路安的电话倒是准时，坚持不懈地响起来。
"嗯，说。"
"到家了吧？"
"到了，你还在车上？"
"快到了，觉得不太安心，就给你打电话。"
"什么？"
"游邵今天怪怪的。"
"哪有......"
"没有么？"
"是有点......"
"可能是有什么心事，他愿意说的话你就跟他好好聊聊呗。"
"把自己关进书房了......"
"哦那你早点睡吧。"
"嗯知道了。"

几乎是一趴在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翻身的时候觉得有人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伴随而来的是浓重的酒精味。
俊秀骇了一跳，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看到游邵正捂着脸，沉默地坐在床沿。
"哥？"他试探一般地喊出来。
游邵半天没有动静，临了才擦擦脸，站起来："没事，我回房。"声音沙哑，却好像又是清醒的。
"哥你怎么了？"俊秀下床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房间里没有开灯，皎皎的月色勾勒出俊秀柔和的身体线条。
游邵回头看着黑暗里的俊秀："放手。"
"哥你到底怎么了？"俊秀又上前一步："是公司里有什么烦心事了？"
"你不要逼我了金俊秀，我求求你！"
"什么--"
下一秒黑影就向俊秀压来，俊秀没有任何防备地被重重压在床上。没有章法的吻急切地落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带着游邵特有的气息。
"哥？哥！！"俊秀不停拿手去推他，游邵封住他的嘴，右手去扯他的睡裤。
"唔--唔......"俊秀摇头，双腿往上踢蹬，推挤游邵的手臂酸疼而毫无用处。
"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游邵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你说我要怎么办，你说啊！"
布料破裂的声音滑过俊秀脑际，他畏缩地不停发抖，那次在西夜，有天也是这样，没有迟疑地想要撕裂自己......
他几乎发疯一般咬住游邵的手，去够毯子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游邵顿了下，抬头看向身下俊秀盈满眼泪的双眼。
"......别哭......"
"啊啊啊！！！！"俊秀猛地推开游邵，裹着毯子跌跌撞撞地要出去。腿缠在毯子里，没走几步就跌了下来。
游邵扑上去大力扯落单薄的毯子，因为酒气和强迫的动作而泛上的汗水滴在俊秀赤裸的背上，灼地他脑子一片空白。
手指胡乱地碰触着，沿着光洁的背一路下滑到臀，没有任何技巧地想要进入。俊秀吓的全身绷紧，僵硬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指探入，俊秀疼的全身痉挛，胸口摩擦着地板拼命往前挪。游邵闷哼，手指翻转，一下按住俊秀体内的敏感点。
眼前发白，俊秀咬着嘴唇，握拳回头狠狠甩了游邵一巴掌。
"哥！！我是俊秀俊秀！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大嫂和笙蓝姐，怎么对得起大嫂肚子里的孩子！"
游邵俯下身体，眯眼看俊秀。
手下却没有迟疑地又插入两指。很快，温热的液体润湿了他的手指，一阵腥甜。
裂了。
俊秀趴在地上不停地流眼泪，游邵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顺势坐在俊秀旁边。
隔了会，他拿起毯子，轻轻盖在俊秀洁白的身体上。

"孩子......没有了。"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俊秀的耳边，响起这样一句话。

"阿蓁从楼梯上摔下去，孩子没有了，人也受了很重的伤。"
游邵低着头，也不管地上的俊秀，一个人独自喃喃。
"我一直想，如果当初走的不是这条路，那么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我没有爱过她们，陆蓁，笙蓝，可是她们都为我牺牲那么多......"
"央......他说喜欢我......那时候我不懂，我知道自己伤了他，他出去旅行......回来的时候，和笙蓝走到了一块。"
"那天他问我，有没有爱过他。我说没有。他说他要和笙蓝结婚，我说好，我恭喜你。那之后......他就死在了西夜......死了......"
"他死了我才知道......不是不爱他，而是爱成了习惯，习惯到，已经和吃饭喝水一样习以为常......可是他死了，不会说话不会笑......"
"我很快和阿蓁结了婚，我以为自己会忘记......可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我找到笙蓝......你看，就算是之前得到过他的女人，我也想拥有......因为实在太爱他了......爱到，占有过他的东西，我也要占有......"

俊秀没有说话，仿佛流失的血液带走了身体的温度，整个人冰块一般。
"俊秀对不起，我爱央......也爱你。"
"我无法忍受你属于别人......有天是，路安是，连笙蓝对你的关心，也让我觉得不安......"

死寂。死寂。
"你们都试图在我身上寻找央的影子......"
"就是这样......我才选择和路安在一起......在他面前，我是完整的金俊秀，永远不存在苏浅央......这样的我很轻松......"
"除了路安......你们其他人，靠近我，都是因为央......都是因为央......"
"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呢......"
"我还是感激你，是你带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可是，我们恐怕没有办法再这么相处下去了......你还能坦然地当我哥么？可是我没有办法再坦然地喊你哥了......"

"我会离婚。"
游邵安安静静，凑过来一字一顿道。

 

【26】

俊秀回了西城，跟着游邵一起，去看陆蓁。
洋溢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陆蓁的腿骨折了，头上缠着纱布，整个人很憔悴。她的手搭在腹部，静静看了游邵和俊秀一眼，转过了头。
俊秀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游邵没有什么迟疑："我的想法，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
"出去。"陆蓁不看他们，只是冷静地吐出这两个字。
俊秀一惊，大力扯住游邵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其实阿蓁，真的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游邵挥开俊秀的手。
"你的孩子，不久前还在我的肚子里，还是我身上的一部分，可是现在你说要和我离婚？！"陆蓁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又投到俊秀身上。
"哥你疯了！"俊秀急切地上前："大嫂，他只是太冲动了，你好好养身体，现在这个最重要。"
"你很清楚的，你能怀上这个孩子，也都是意外。"游邵看了眼俊秀，接着道："我知道自己亏欠你很多，我会补偿你。"
"补偿我？你拿什么？金钱？"陆蓁苦笑了下："游，你还不懂么，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阿蓁！"
"俊秀你能先出去一下么，我想和他好好谈谈。"她深吸口气，放慢了语调对俊秀说。
俊秀不安地看了看游邵，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有人站在病房门口，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不发一言地拉住俊秀的手往外面拖。

一路出了住院部，俊秀终于忍无可忍地甩开了他的手。他摸着勒疼的手腕皱眉看着身前的小齐。
小齐也正固执地看着他，又伸出手去拽他。
"小齐你做什么！"俊秀往后退："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么？"
"我要疯了金俊秀我已经疯了！"他大声吼出来："你和我去见他！"
"谁--"俊秀下意识地不停后退："我不去。"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去？"小齐颤抖般伸手指着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你凭什么就能把他折腾成这样！"
"不懂你在说什么。"俊秀转身，抬腿就走。
他听到身后的小齐怒极反笑："对，你是不懂，你不懂，所以有天死了。"
脑子里"嗡"一声，有什么裂开了，俊秀无措地回头。
"什......你说什么？"
"你走啊，你大可以走的潇洒从容。"他冷冷盯着俊秀瞬间失色的脸。
"你在说什么！"俊秀大声吼道："你把话说清楚！"
"我说朴、有、天，他、死、了！"
"这不可能。"俊秀四处看着，撑住身旁的墙壁："你撒谎。"
"我倒是希望自己在撒谎。"
"够了......够了，我什么也不想听。"俊秀慌乱地往里面跑去，小齐追着把他按在墙上："不想听？是不敢听吧？"
俊秀伸手去推他："两个月前我还看到他，好好的在西夜跳舞，你说他死了？不要骗我！他和你在一起，不是很开心么？"
"你他妈的......我操！"小齐捏拳重重挥在俊秀下巴上："金俊秀你给我听好了，他和我做爱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俊秀把脸埋进手臂，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西夜没有离开过西城，实在想你想的难受，偷偷跑去S城，可是他看到什么？"小齐不停发抖："看到你和别的男人--看到你和他大半夜从外面回来......在他手臂受伤那会你说过什么？你说S城很漂亮，以后要和他一起去，一起吃好吃的，一起玩好玩的，你还会给他做饭......可是金俊秀，他在S城游荡了一个礼拜！整整一个礼拜！你呢？你正和别的人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玩，你有半秒想到他么？"
他吸口气，接着道："他看着你跑完五千米，看着你坐上那个男人的车--金俊秀，你真的很行，那么短时间就把他忘了！忘的干干净净当你的大明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