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爱————liusitian

序
"零，你回来了么？"
属于少年的却略显低沉的声音从层层低垂繁复交错的帘子后面传出来，带着掩不住的疲倦。
"是的，主人。"一个穿着黑色夜行服的人影从暗处闪身而出，单膝着地跪在帘外，"任务已经顺利达成，请放心。"
"嗯，今天你仍旧守在这吧，由你守着本王才能安心就寝。"少年的声音仿佛松了一口气。
"是的，主人。"黑衣人的声音有力而清晰，却让人没法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任何有关情绪的波动。
帘内的少年似乎真是倦极，不出一刻便沉沉睡去。

听到帘内人平稳的呼吸，靠在门沿上的黑衣人轻吁了一口气，灵敏地跃上屋顶，坐稳后轻轻取下脸上的黑布，
在满月盛放的光华中，一张精致的不像真人的绝美面孔显露出来，大大的瞳孔漆黑的像是能把月光都吸进去，长长的睫毛在秀挺的鼻梁上投下了一小块阴影，再往下是粉色的线条完美的嘴唇，要不是长期缺少睡眠造成了眼睛下方小小的黑影，看上去就像是个的做工精致真人尺寸的人偶。
这样就算是在女人身上也显得过分奢侈的美，偏偏长在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身上。
而且这样的美人不仅是个男人，更是郑氏皇朝二王子麒王郑允浩手下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队--"灭"的队长。
黑衣人伸手在腰际擦过，手掌上即刻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受的伤比想像中严重呢。。。
黑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拉住腰带，下死力勒紧，方止住了不断浸湿衣服的血，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这样的伤，不管受多少次都还是一样痛呢。
算了，明天再处理吧。
这样告诉自己，黑衣人准备重新蒙起脸，却在抬起手的一瞬间手腕一转抽出一把短刃刺向身后，
"在中，是我，颀！"身后不知何时靠近的人及时表明身份，金在中堪堪贴着她的脖子收住了刀，
看清了来人后，金在中不无无奈的苦笑："你不要老是考验我的反射神经，再这样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我手上了。"
"死在你这样的美人手里，总比死在暗杀对象的手里好吧。""灭"的副队长--颀一身和金在中相似的装扮，仅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我来代你班的，刚才。。。受的伤不轻吧？早点处理比较好。"
"小事，明天再看也一样。"金在中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啦？我是为了大局着想好不好，谁知道会不会下一刻就要我们拼命，你想到时候被这种伤拖累吗？"颀的口气不自觉地急促起来,在中这小子总是让她提心吊胆的。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么。"金在中说着起身，刚踏出一步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来，
"一，下次不要再叫我在中，原则上我们队里的人是都不能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的，我怕主人知道会。。。"
"哎呀，知道了，你有时候真的啰嗦的跟个大妈似的。"颀满不在乎地眨眨眼，挥手示意金在中快走。
"你呀。。。"金在中轻轻叹息，转身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金在中这个身份啊。。。久远到差不多连自己都快记不起了呢，
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代号是零连名字也没有的杀手，
但是当初放弃一切来到这里，
自己从不曾后悔过。。。

清晨

鸡叫刚过一遍，值夜的小太监就带着服侍主子起床的宫女在殿外候着。

"让他们进来吧。"少年自己分开帘子走了出来，背着阳光的身影修长结实，墨黑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越发衬的肤色白皙如玉，瘦削的脸上一对单凤眼似挑非挑地眯着，俊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五官精致却没有丝毫女气，赤裸的上身上锻炼的恰到好处的肌肉更彰显了他纯然男性的气质，他，郑允浩，虽然还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小鬼，却已是个任谁见了都会脸红心跳的男人。

"吱呀--"处理完伤口还小睡片刻才回来的金在中立刻从阴影中闪出，打开了门。
为首的宫女似乎是个生面孔，看到赤裸着上身的郑允浩的刹那，就羞红了脸站在门外不知所措，眼看小太监要急了，身后突然传来慵懒低哑的声音：
"呆站着干什么？"
金在中回头，郑允浩已经大咧咧地在桌旁坐下，用手支着头，黑发如水银般服贴地摊在桌子上，嘴角又是习惯性似笑非笑的扬起。
金在中有一刹那的恍神，即使看了这么久，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郑允浩真是该死的长的不要太好看。
有点小小的嫉妒，金在中想，自己的脸漂亮是漂亮，但看上去总是很软弱，没有这种。。这种什么呢？啊，对了，这种男人的魅力！
啧啧，郑允浩这小鬼，明明还比自己要小上几天的，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得比自己还要高还要壮了呢？
明明见到他的时候只是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鬼头啊。。。

思绪又飘到了那个初识的晚上。。。
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追杀了，年仅十三岁的金在中用极高超的轻功在树林里穿梭，这次的对手比以往的都要厉害，偏偏这个时候爹娘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金在中咬牙切齿，他死也不要生在一个不知道保护儿子空有一身武艺脑子里面只有老婆的所谓武林盟主的家里。。。
"嘶。。。"急速的跑动中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金在中倒吸一口冷气。
也许要死在这了。。。
这样想着，金在中拼着最后一点劲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跑去，但是突然脚下一空，直直坠了下去。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一个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少年的脸。。。。。。

好痛。。。
醒来的时候，金在中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布置的十分讲究的房间里，顾不上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第一反应就是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
呼，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你醒了？"突然房内传出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是你救了我？"
"呵呵，是啊～"
金在中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刹那，金在中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粉雕玉琢的少年正带着仍略显稚气却依旧温暖的笑容看着自己："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你要记住哟，我是郑允浩。"

郑允浩。。。会保护我。。。
很多年之后，金在中称之为宿命，他跟郑允浩的宿命。
就是那样一句保护，那样一张笑脸，融化了金在中心底的某个角落，让他用自己不曾明白的执着，费尽心机进入了当时正在组建的"灭"之中。
报答救命之恩么？金在中自己也不能回答，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什么东西是让他从此不想放手的，所以他想，至少呆到弄清自己不想放手的是什么再离开。
可是这过程何其漫长，漫长到让他看着郑允浩在皇家的勾心斗角中一路从那个单纯的少年成长为现在攻于心计甚至是冷血无情的麒王，时间总是可以让一切面目全非，唯一不变的是他自己仍不知道自己放不开手的是什么。。。
也罢，让自己呆在他身边，至少可以。。。

"零，你在想什么？"郑允浩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金在中措不及防，才一转身就感到腰部赫然顶着一把匕首。
"主人。。。"金在中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身后的杀气和以往的经验告诉他，郑允浩现在并不是单纯在开玩笑。
可是很快，郑允浩明显经过压抑的笑声就打破了僵冷的气氛："你这样发呆可不行，现在在这的要是敌人，够你死上几百次了。"
"是，主人教训的是。"郑允浩一松开匕首，金在中就单膝跪地请罪。
该死，老是想起当初那个还是小鬼的郑允浩，忘记现在在面前的可是危险程度Ｓ级的麒王郑允浩，他才不会记得当年他们之间的情份，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心情呆在他身边，出差错的结果照样是----杀无赦。。。
"以后记得就好。"郑允浩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口气却开始严厉起来，"走吧，上修罗场的时间到了"

第一章
"麒王接旨～～"宣旨的太监怪声怪气地拖长声调，"近日边境战乱不断，匈奴莽夫犯我边界，致使边境地区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特命你为护国大将军，率五万大军前往肃清边境，钦此～～"
"儿臣领命。"郑允浩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显然已神志不清的皇帝，最后把视线固定在站在皇帝身侧，美其名曰参予辅政的太子郑允靖脸上。
"皇上，臣斗胆进言。"白发苍苍的忠心臣子颤徽徽地跪倒在地，"臣以为这实为不妥，麒王殿下从未领兵征战过沙场，如今首战便独自迎战诡计多端的匈奴人，臣以为这实在有欠考虑，望皇上三思！"
"望皇上三思！"又有几位老臣跪倒在金銮殿上。
"放肆！"始终一言不发的太子突然出声，"你们都信不过二皇弟的实力么？二皇弟从小资质过人，岂是小小一个匈奴能望其项背的！"
"承蒙大皇兄错爱，允浩定不会辜负大皇兄的心意。"郑允浩低下头，实在不忍目睹他所谓的大皇兄急不可耐想致自己于死地却又拼命装出一副慈兄模样的丑恶嘴脸。
"二殿下。。。"f
郑允浩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几个老臣即时消了音。
看到这一幕，郑允靖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妒忌，本来跟郑允浩有几分相似的俊逸脸庞扭曲成无比丑陋的角度：
"那么，本王祝二皇弟早日凯旋归来。"

从朝堂出来，几句话就打发了那些有满腹牢骚的大臣，郑允浩摒退随行的人，独自一人来到一个僻静的院落。
院落门庭上端端正正"曲宁殿"几个字，字体原本烫金的表面已经开始剥落，但仍能看出昔日曾有过的富丽堂皇。再往里走一点，就可以看到院落正中央的亭子里坐着的一个妇人。
妇人大约才三十几岁的年纪，却已是满头银发。若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妇人眼神空洞，眼睛只是盯着虚空的某一点，对外界全然没有反应，在秋日的风卷起的尘沙包围下竟然连眼睛都未曾眨过。
郑允浩有些失神地看着妇人。
母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母后要是在天有灵，断然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吧，可是。。。
"主人，昌珉殿下过来了。。。"
金在中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冥思。
"主人？您是要走还是。。。"
"跟我来！"郑允浩说完一提气轻松地跃上了屋顶，用眼神示意金在中跟他一起猫腰伏在上面。

不出一会，一个少年便出现在曲宁殿的门口。少年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却毫无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浓眉一直紧紧锁着，一路急匆匆地往院内冲。
在看到妇人的一刹那，少年才露出了一丝他该有的孩童的样子，三两步跨入亭内，将妇人搂入怀中：
"母妃。。。"
少年久久抱着妇人没有言语，屋顶上眼尖的两个人却看到有一滴眼泪正缓缓的从少年的眼中落下。
"珉啊，你哭了么？"一直没有开口的妇人突然出声。
"没有啊，母妃。"昌珉偷偷擦干了眼泪。
"珉啊，是母妃拖累你了。"妇人不由得深深叹息。。。。。。

"主人，昌珉殿下他。。。。。。"
"不用管他，一那边事都办妥了么？"郑允浩无声无息地自屋顶跃回地面，轻轻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办妥了。正在赶回王府的路上。"金在中随后落回地面。
"此事不能出任何批漏，"郑允浩此刻的眼神已恢复麒王该有的狠绝，"事情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是！属下已安排好大军，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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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当日，太子在玄武门设宴送行。

郑允浩一身黑金战甲，只在肩部用白金做修饰，十分简单的装束却越发显得丰神俊秀。
金在中带着"灭"最顶尖的高手一直跟随于郑允浩两侧，"灭"的战甲为了灵活性考虑向来是以银色轻质软金为主，身为队长的金在中也只在关节部位采用相对比较坚硬的黑金以示区别。全员清一色黑布蒙面，兵器已然出鞘，兵刃在阳光下发出隐隐的寒光，那是。。。死亡的光芒。
这是第一次，郑允浩带着"灭"出现在公开的场合。
原来这就是"灭"。
在场的众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一行人的盔甲在秋日的阳光下冷冷地闪着寒光，甚至隐隐可以感觉到他们周身环绕的黑色怨气。。。那是被杀掉的人的怨魂一直在徘徊着不肯离去。
郑允浩在离太子不到十步的地方站定，将手中的剑高指向天空，身后的"灭"的成员齐齐抬起头来。
众人在一刹那看到了他们的眼睛，那是纯然的黑色，伴随着萧瑟的杀意，告诉众人，他们，就是死神。
"大皇兄万福。"
全员跟随郑允浩缓缓单膝着地。
虽然跪倒在地，郑允浩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郑允靖身上没有离开过，伴随着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笑意，郑允靖由然感觉自己现在才是在仰视郑允浩的那个。
拳头不由自主地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几乎流出血来。
"二皇弟，此次征战算是凶险，本殿衷心希望二皇弟能安然归来。"
"定不负大皇兄所望。"郑允浩扩大了嘴角的笑意，直直看进郑允靖眼里，。
那一刹那，郑允靖在他眼中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杀意，无边的黑色扑面而来。。。
想冲上去撕烂他的笑脸，像挖掉他的眼睛，让他不能再这样看着他。。。
可是脚下却一软踉跄地跌回了坐椅。
"大皇兄也要保重身体才是。"郑允浩自己从地上站起，"那允浩就此拜别了。"
微作一揖，就率金在中他们昂首离去。

走吧，走吧，这一次，本殿不信你还有命回来，皇位是本殿的了，哈哈哈哈～
郑允靖望着郑允浩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意。

第二章
行军已经三日了。
除却那些郑允靖故意混在其中的老弱病残，郑允浩自己带的一万亲卫军以及另外正规的三万多将士状态一直保持良好。
"灭"派出的人分成三队，一队在前探路，一队在后断后，金在中则亲自率领骨干成员紧随在郑允浩身侧。
一路上都相当的顺利，如若保持这个速度行进，不出两个时辰便可到达大漠边界了。
"吁～～"一直在郑允浩前十个马身的位置的金在中突然勒马，转身回到郑允浩身侧。
"主人，一回报，前面就是大溪峡了。"
"嗯，通知下面的人提高警惕，大皇兄若有埋伏，必然会在此地。"郑允浩丝毫没有动容，冷静地下达指令。
然后一抽马鞭，本来在中心位置的一行人一下子移动到了前头。

郑允浩率领"灭"的先锋部队及金在中一行人，率先进入了大溪峡。
环顾四周，郑允浩不由冷笑一声，这地方果然比属下描述的还要凶险。四面都是几乎垂直地面９０度的峭壁，进出口都相当狭窄，一旦毫无准备的状况下中了埋伏，可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来，大皇兄这次是铁了心要除掉自己了。
"七，吩咐后面的人拉开距离，在队伍不断开的情况下尽量不要跟上来。"郑允浩低声嘱咐手下。
"零，朴有天什么时候会到？"
"教主大人一个时辰前就派人来说他们在离这五里的森林里等待信号，已经通知三去告诉他们从峡谷外侧包抄了。"金在中一丝不苟地报告着自己的工作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