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碧落海

作者:碧落海  录入:12-30

"人都到齐了啊!"
软哝的带着慵懒气息的嗓音在迷雾中缠绕不止,轻轻的挑拨着人心。一个妖艳的女子裸着双足,打着哈欠,由迷雾凝聚而成漂浮在半空中。
苍见到那女人,脸色忽的一变。
"苍,好久不见了呢!"
女人用涂着艳红丹蔻的纤手挑起一缕长发轻轻搔着脸颊,似笑非笑的看着苍,美目中春风荡漾,媚意横生,端的是风骚无比。
"红衣。"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呢!"
红衣吃吃笑了几声,摊开双手,双掌中两支冰棱晶莹如水晶。
"那我们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掌中的冰棱化为漫天冰针密密麻麻的朝苍射去,苍不屑的撇了撇唇,身形晃动便要躲开,却在眼角处瞥见碧瑶一脸苍白的呆在原地。苍皱眉,回身揽住碧瑶的腰,脚步极快的掠向一旁。但此时却已慢了几分,几枚冰针扎在右手臂上,化为雪水。
"哎呀,什么时候你也懂怜香惜玉了啊?以前的你,眼中除了伽蓝,可是什么都没有哦。"
红衣故作姿态的怪叫道,右手忽然打了个响指,伴着指声,苍被冰针扎到的地方血管猛的爆开,殷红的血顺着手臂滴落下来。苍连眉都没皱一下,左手中红光闪耀,漂浮在炎火四周的迷雾被瞬间蒸发。苍高高跃起,利剑高举,带着凌厉杀气的火焰从空中直直劈下,将红衣生生劈成两半。
红衣惊愕的表情还没有消失,人却忽然出现在苍的身后,冰冷的吐吸在空中呼出淡淡白雾,双手中由冰凝聚而成的匕首狠狠的扎进苍的后背。苍狼狈的转身,手中炎剑猛挥,却被红衣躲过。双腿一软,苍跪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在喷出的瞬间凝结成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全身血液都被冻结的感觉如何呢,苍?"
雪白的双足轻巧的落在地上,红衣扬着唇,心情愉悦的挑起苍的脸,虽然被冻的发青,却毫不影响那透着刚毅之气的俊美。红衣用另一只手轻轻描画着那剑眉鹰鼻,叹了口气。
"真是张俊美的脸!也难怪伽蓝会那么喜欢你了。"
右手忽然收紧,尖锐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脸颊中,红衣的眼中崩射出憎恨的光芒。
"凭什么?明明都是由黑暗中诞生的生命,为什么伽蓝独独对你另眼相看,不仅亲自为你筑造肉体还允许你留在他的身边?"
苍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因嫉妒而面容扭曲的女子。
红衣,身为魔尊座下四魔将之一,却对守阵人伽蓝动了情。不,应该说,所有的魔物对伽蓝都是又恨又爱,恨他固守封魔阵,剥夺了他们的自由,却又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凛然与高贵所吸引。而伽蓝作为守阵人,自然是不可能回应魔物的爱恋,于是所有的憎恨都转嫁到苍的身上--唯一一个被允许留在伽蓝身边的黑暗生物。
看苍只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红衣冷笑几声,挥起手中匕首。
"无所谓了。今天你终究要死在这,而伽蓝,魔尊大人会将他带回魔界去!"
苍的神色忽的一变,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身体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冰冻之力死死封住,红衣扬起噬血的微笑,手中匕首在空中划出冰晶似的痕迹,朝苍的胸口直直刺去。
"住手!"z
一身厉喝,红衣停下动作,缓缓扭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的陈碧瑶。碧瑶苍白着俏脸,眼中却显着坚毅之色,手中由冰凝聚而成的匕首紧贴着红衣的后心。
红衣没有一丝紧张,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碧瑶不断颤抖的手。
"陈碧瑶,魔尊大人给你‘双头蛇'可不是让你用来对付我的。"
"我改变主意了!放了他,解开结界!"
红衣偏过头,挑动似的看着碧瑶:"你真的要我放了他?你别忘了,是谁害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十年前,如果不是他暗中在‘生死簿'上作了手脚,你根本不会死!"
看着苍,碧瑶的脸上闪过一丝憎恨,却又很快的镇定下来。
"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我确实恨过他,但如果我不死,死的就是天越哥哥。如果是那样,那我宁愿死的是我!"
红衣一呆,然后垂下头,身体不断的颤动,柔亮的发随着身体在空中蛇一般扭动,低哑的笑声渐渐变的尖锐而高昂。
"真是伟大!陈碧瑶,既然你不怕死,那也不在乎再死一次吧!"
"快闪开!"
苍大吼着,却还是晚了一步,一枚长而尖锐的冰棱从碧瑶的胸口横穿而过。
"哼,不自量力!"
红衣不屑的冷嘲着,猛的伸手将冰棱抽出,红色的血飞溅而出,在空中瞬间冻结。
碧瑶倒在苍的身边,抬头看着那满布焦急之色的俊美脸庞,嘴唇青紫,不停的颤动,身体渐渐变的透明。
"我......恨你!如果可以......真的想杀......杀了你,可是......天越哥......哥......会伤心......我希望......希望他快......乐,永远......永远......"
碧瑶缓缓闭上双眼,身体化为荧火朝天空而去,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凝结成冰筑的珍珠,散落在草地上,闪耀着孤寂而悲伤的光芒。
"红衣!"
苍怒吼着,赤金的眼瞳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被困住的野兽,发出撕裂般的悲鸣。
红衣毫不在意的顺顺自己的长发,弯下腰想将从碧瑶怀中掉落的‘双头蛇'捡起,谁想‘双头蛇'忽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强烈的净化之气逼的红衣不住后退,正疑惑间,‘双头蛇'收敛了光芒,消失在红衣的结界中。
同一时间,苍带在指上的‘双子'碎裂成几片,落在地上。


激战(下)

当迷雾出现时天越就感觉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提醒众人,他,奔牛和狂马已经被强行拉进了另一个空间。
故意将他和苍分开吗?
天越全神戒备的看着眼前仿佛早就在等着他们的男子,飘逸的长发,儒雅的微笑,如果不是额前微微突起的肉角,天越真要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贵公子了。
"初次见面,在下霜凌,魔尊座下四魔将之一。"
男子幽雅的欠身,声音温润柔和,很是好听,让人不自觉的放开心防。
魔尊?
天越的脑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闪过,却想不起来倒底是谁。
"你想怎么样?"天越眯起眼看着眼前的人。魔物,即便外表再像人类,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血腥与噬杀。
"你说呢?"面对天越的提防,霜凌似乎毫不在意。如果他面前有杯红茶的话,他绝对会坐下来惬意的喝上一口。
"天越,别和他废话!"
奔牛抢上一步,双手蓝色电芒‘兹兹'作响,以雷霆之势朝霜凌袭去。霜凌不避不躲,满面含笑的硬生生接下了奔牛的攻击,肉体被烧灼的焦味在空中弥漫开来,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奔牛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毫不躲避的接下他的招势,一时间也懵了,傻傻的站在原地。
"真疼!"
霜凌笑着抬起被烧伤的手臂,嘴里说着疼,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在天越三人的眼前,被烧伤的皮肤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重生,片刻间已经看不出有任何的伤疤。
"这是我的第一种能力:重生之力。接下来,第二种......"
霜凌扬起双手,掌中忽的蹿出蓝色的电流,绕着他的双臂不停流转。
奔牛的脸色一下变的如纸般白。
那是,他的力量!
微微挑起的眉中泄露出一丝嘲讽,电芒在空中划出蓝紫的光芒,朝着已经惊呆了的三人飞了过去。
"复制!"
狂马踏步上前,手中划出玄妙的符号,一道白色的结界将三人护在中间。
霜凌俊秀的脸上依然是轻柔的微笑,眼中却多了几分冰冷。
"第三种力量......"
铿镪有力的声音惊雷般敲击着三人的心。
"增幅!"
话音刚落,结界之上的雷电瞬间狂暴起来,野兽一般疯狂的攻击着狂马的结界,狂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手颤抖着不断往后缩,结界的颜色越来越淡,范围也越来越小。
霜凌冷哼一声,双手疾挥,又是两股电流击在结界之上,狂马终于承受不住,结界如玻璃一般碎裂消散。还未被抵消的电流眼看就要直接击在身上,一旁的奔牛忽然挡到他之前,双手中崩射出的电流与对方的电流缠斗,最后归于虚无。
"混蛋!"
奔牛气的双眼血红,也不用雷电,赤手空拳便冲上去。霜凌倒也公平,也赤手空拳的对上奔牛。一时间你一拳我一腿打的不可开交,不过明眼人一看便知,那霜凌分明没有出全力,根本就是在戏耍奔牛。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天越眼色越发深沉,左手中银光闪耀,‘揽月'随着召唤在手中渐渐显出形体,淡银的清辉在天越手中仿佛孩子一般欢快的跃动着,圣洁的净化之气将四周的迷雾一一驱散。天越右手轻扬,由灵力形成的两只箭轻颤着发出尖锐的鸣啸声。弯弓,搭箭,箭身化为两道银光一左一右朝霜凌袭去。
霜凌一惊,即便是四魔将中唯一拥有重生之力的他也不敢接天越的箭,那上面的净化之力会在他重生之前就将他彻底的腐蚀。
霜凌一个飞腿将奔牛逼开,身形忽闪便躲过了那两只箭。心还没定下,忽然瞥见天越的嘴角微微翘起,脑后一阵凉意,那两只明明已经躲过的箭竟改变了飞行的轨迹调过头来。霜凌急忙扭动身体,却只来得及躲过其中一只,另一只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腹部。
"好啊!"
奔牛不顾形象的大吼一声,就差没翻几个跟头了。天越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以他来看,被他的箭射中的魔物是绝对活不了的。
"果然厉害!"
霜凌弯着腰,用手压着逐渐开始沙化的腹部,脸色苍白的赞叹道。
"哼,死到临头还废什么话?"奔牛不屑的撇了撇嘴。
面对奔牛的嘲讽,霜凌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那微笑让天越心头一颤,那不是一个将死之人会有的笑容!
霜凌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一支匕首,在三人的注视下狠狠刺进腹部,硬生生的将受伤部位的肉给割了下来,红色的血合着那黑色腐败的肉掉落在地上,狂马受不了刺激,当场吐了起来,奔牛和天越也是一脸的惨白,他们都没想到霜凌会用这种方式阻止身体的腐败。
虽然无法彻底驱除体内的净化之力,但伤口处已经停止腐败,新的肉正在慢慢的长出来。
"怪物......"奔牛喃喃自语。
霜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仿佛方才受伤的不是他,左手银光闪耀,一把与‘揽月'一模一样的弓出现在手中,幽雅的将右手的箭搭在弓上,箭尖直指天越,霜凌偏了偏头,以无比纯洁的表情问道。
"那么,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力量能用呢?"
但如今这种表情看在天越眼里实在是欠扁的很,他现在恨不得冲过去将对方撕个稀八烂,没想到连拥有净化之力的‘揽月'都被对方复制了过去,现在他们还打个屁啊!
"没有办法了吗?"
霜凌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天越身上,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伽蓝大人,如果您再不唤醒沉睡的力量,霜凌就要失礼了。"
伽蓝?
天越忽的皱起眉头,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不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霜凌凝视着天越,仿佛在确认着什么,良久,终于叹了口气。
"还是不行吗?看来还是要动手了。"
低声嘀咕了几句,霜凌猛的松开手,仿佛流星雨一般,箭支化为漫天的银光将整个天空遮盖,将天越三人笼罩在银辉之中。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箭光朝自己袭来,天越猛的将奔牛和狂马压在身下,当一支箭从自己的胸前直直穿过时,天越脑中只想的到那美丽的赤金色眸子。
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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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指上的‘双子'碎裂成几快掉落在地上时,苍的心中猛的一阵抽痛,天越的声音在脑中一闪而逝,苍的脸‘唰'一下变的惨白。
天越出事了!
"怎么回事?"
红衣还在为刚才‘双头蛇'的异像奇怪,身后猛的袭来的阴寒之气让司水的她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本应该被冻僵的苍正慢慢的站起来,僵硬的骨胳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头低垂着,双手无力的垂在体侧,爆裂开的血管已经冻结成冰,只留下狰狞的伤痕,明明看起来是这样虚弱,但红衣却还是感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仿佛她眼前的是一个刚从睡眠中苏醒的野兽,当他睁开双眼,所有的一切都要丧生在他的厉爪之下。
"哼,你还要做垂死挣扎么?力量被封住的你能作什么?"
虽然害怕,但红衣还是冷冷的嘲讽着,冥界的封印绝对无法凭个人的力量解开,只要封印不解,眼前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被施加了封印的你根本什么都作不了......
......苍,你保护不了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天越,那个纯净如水的人啊!那个他守护的二十五年的人啊!那个他深深的印在心中的人啊!
想要守护你!想让你永远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笑容!想让你能够在夜幕的笼罩下安然入睡!想让你......永远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所以,想要力量,能够守护你的力量!
不在乎触犯任何的禁忌,不在乎手中沾满多少鲜血,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只求你......可以快乐!永远永远!
"太久了......"
苍的声音,低沉的仿佛刚从千年的沉睡中醒来,淡然的,似乎是将一切都抛在了身后的冷漠,却又好象是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高傲。
"......久到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的生物。那样温暖,只要在他的身边,连心都会变的柔软......可是,永远都不会改变吧,冥鬼,是杀戮与死亡的代名词!"
苍猛的抬起头,俊美的脸庞布满狂飑的杀气,赤红仿佛在滴血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属于人类的感情,有的,只是对死亡与杀戮的渴求。灵力在苍的身边围成圆形的气浪,狂肆的咆哮着,犹如野兽吞吐着腥红的长舌,咆哮着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殆尽。由于灵力的外泄,苍胸前的链子不断震动,其上的封印发出耀眼的光芒,想将苍的力量压下去。苍抓住链子,冰冷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使劲的一扯,封印在强力的攻击下断为几截,落在地上。
苍身上的灵气越发浓烈,颜色由原来的火红渐渐转为墨般的黑色,半长的发猛的拉长,仿佛飞鸟在空中高傲的舞动,身体上浮现出紫色的古老纹印,指甲变的长而尖锐,闪着金属质的寒光。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转变为漠视一切的傲慢,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蝼蚁,生死,都握在他的手中。
冷冷的看着眼前已经被吓傻的红衣,苍缓缓的扬起右臂,手中的箭吞吐着黑色的地狱炎火,死灵的哀嚎在空中凄厉的回荡,毫不犹豫的挥下手中长剑,黑色的火焰呼啸着袭去,红衣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炎火烧成一堆飞灰。
随着主人的死亡,结界也随之消失。苍的眼前,只有天越染血的身躯将他的灵魂狠狠的撕碎。


前尘梦

水,滴在清澈见底的湖中,荡起淡淡的涟漪,一圈一圈,反射着柔和的阳光,碎成千白颗耀眼的明珠。泛着黑亮色泽的发轻轻的落在湖面上,妖娆的摆动着腰肢,清明的湖面,细长的眉挑起蛊惑的妩媚,红唇轻扬,是凝聚了万千光华的圣洁,眼波流转,却是凌驾万物的高傲!
他静静的站在湖水之上,任由冰凉的湖水在他赤裸的足上轻柔的抚过,白衣翻飞,与黑发纠缠着在空中翩然起舞,银白的长弓漂浮在他的眼前,粹灿的光芒却终是在他的高贵下黯然失色。他缓缓的抬起手,骨结分明的纤指轻轻握住长弓,点漆的眸中,万魔奔腾,吼声震天,黑压压的仿佛要将世界彻底吞噬。唇,嘲讽一般轻轻扬起,右手微动,将弦轻轻拉开,银光闪烁中,一切归于虚无,只有他,看着脚下哀嚎的生灵,冷漠的仿佛映于水中的冷月,缥缈,高贵,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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