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听得一头雾水,只得将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苍。苍什么也没说,只是甩手抛了个东西给天越。天越接过来一看,竟是个白银的戒指,只是表面和内里都刻着古怪的花纹,细看倒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这是......"
"是我造的!是我造的!"狂马舞着双手兴奋的大叫,"这个和苍手上的是一对哦,我给它们起名叫‘双子',很好听吧?"
天越这才注意到苍左手无名指上带着同样款式的银戒。天越的脸立马就黑了。
对戒?不是吧!我做了什么事严重到让他要送我戒指啊!
"狂马是现在冥界排名第一的煅造师和修复师。所谓煅造师是指能够利用自身力量铸造包括驱魔器在内的一切法器的技师,而修复师则负责修复受损的冥器。至于这个......"苍扬了扬手上的银戒,"我在里面注入了一些灵力,在你受到攻击时能够形成防御壁,只要不是级别太高的妖魔,保护你是绰绰有余了。"
"还有还有......"不等苍说完,狂马立刻抢过话题,"佩带‘双子'的双方,只要有一方有生命危险,另一方就能感觉得到哦。"
知道苍送自己戒指是为了保护自己,天越的心中不禁一暖,可是......
"为什么一定要是戒指啊?而且还是对戒。"天越小声的嘀咕。
"天越不喜欢吗?我带在身上的素材不多,只能做出戒指这种小东西,而且我觉得戴在手上也很方便啊。"
看出天越的不满,狂马委屈的撅起嘴,泪眼汪汪的看着天越,那一副‘你欺负我'的可怜表情让天越的同情心像黄河水一样泛滥,将他那一点点不满冲的无影无踪,立马将戒指套到手上,爱怜的摸了摸狂马的头。
"没有的事!我很喜欢狂马做的东西!"
"真的!"听到天越的话,狂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爱到让天越想将他搂到怀里好好的亲上一口。
苍在后面不爽的哼了一声:"一个三百岁的鬼竟然还在这装嫩!"
狂马一听,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扭头恨恨的瞪着苍。
"总比你几千岁了还玩这种小孩才玩的猜迷游戏要强的多!"
"我宰了你!"
"啊!天越!你看啦!他欺负我!以大欺小!没素质!没文化!"
"你们两个够了吧!"
天越头痛的抚着额角,这两人哪一点像超过百岁的人啊?根本就是小孩子。
"狂马,你怎么也过来啦?"
"因为苍说的那种情形和以前丢失的一件冥器的能力很像,所以我就过来了。"
狂马不顾苍的杀人视线,在天越怀里找了个好位置,舒舒服服的靠在天越胸前。
"是指罗叶那件事吗?"
"嗯。"
狂马一边点头一边递给天越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棱形的紫玉吊坠,没有华丽的装饰,只在外围雕了一头白银的双头蛇,从底部盘旋而上,蛇头在顶端交叉相合,蛇嘴大张,红信吞吐,虽只是照片,却仍透着一股诡异之气。
"这件冥器的名字就叫‘双头蛇',虽共用一个身体,却有两个灵魂,这就是它力量的本质。使用者可以通过它将别人的力量化为己有,这样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不同的技能。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管能获得多少力量,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如果只是循序渐进的学习还好,但像这样一次性的夺取,力量之间的相互排斥会让使用者的肉体和精神无法承受,最后自毁而亡。"
"也就是说是有人用‘双头蛇'夺取了罗叶等人的力量?可是,如果只是钢琴上的技能的话,到底有什么用呢?"
狂马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的任务只是追回‘双头蛇',其它的就要靠你们了。"
"天越。"
正当天越还想多问些关于‘双头蛇'的问题时,梨洛走进来朝天越眨了眨眼,一脸暧昧的说道。
"你的亲亲小女友来找你罗。"
亲亲小女友?王心爱!
天越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他在使用‘揽月'时早就将灵力用完了,现在根本就无法变成18岁的样子,急得他在房间里团团转。苍叹了口气,拉过天越的手,一股暖流顺着指尖缓缓流入天越体内,早已枯竭的灵力瞬间充沛起来,柔和的白色光芒下,天越的外貌与体型逐渐改变,少年纤瘦的身姿和稚嫩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
"天越,你这家伙怎么还在睡觉啊?"
等不及的王心爱不顾梨洛的阻挡气冲冲的冲进了天越的卧室,一进来就看到天越和苍手拉手的坐在床上。
"你......你们......"
天越赶紧挣脱苍的手,颇有些心虚的朝王心爱笑了笑。
"我身体不舒服,所以才睡到现在。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看你啊。因为你昨天突然晕倒,今天又没去上课,所以......"
王心爱忽然停下,双眼死死的盯着天越和苍的手。
惨了!
想到他和苍手上的对戒,天越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对--戒!你们......你们......"
王心爱手指直抖的指着天越,那张口结舌的震惊表情十足一个捉奸在床的可怜妻子。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那个什么......我......我们......"
天越‘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他总不能告诉王心爱自己不是人是鬼,而这戒指也不是普通戒指,而是冥器吧。
一直没吭声的苍忽然邪笑着将天越搂入怀中,牵起已经半石化的天越的手,深情的吻在戒指上。
"天越,你何必找理由骗她呢?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毕业就结婚的吗?"
‘哐'!狂马一个不稳从床上摔下来,满脸痴呆的看着温柔的要滴蜜的苍。
梨洛本来泡了杯茶准备看好戏,被苍这么一吓,一口茶全冲到气管里了,咳的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王心爱楞了半天,终于爆发出气吞山河的吼叫。
"同性恋--"
被迫成为同性恋的天越第一次求起了他从来都不信的神。
上帝啊!你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探访
"王心爱,你能不能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啊?"
天越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无奈的看着一直用暧昧眼神瞄他的王心爱。
"我也不想啊。但是......"
"没什么但是。"天越正色道,"王心爱,别说我跟苍根本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与你无关。"
这句话让王心爱的脸刹时变的惨白。对于数次在全市甚至全国获得大奖的钢琴天才,拥有较好容貌的她一直是人们眼中的天之娇女,想追求她的男生多的数不清,而眼前这个人却用这样直白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话拒绝了她。她应该生气的,可奇怪的是心中却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充满了了然。从一开始她就明白,这个人与她身边所有的人都不一样,虽然总是微笑着,却让人莫名的生出一种冷漠与疏离感,不是故作姿态的虚伪作做,而是凌驾于一切的游刃有余,仿佛那生长在高山之巅的花朵,高贵如斯,引诱着人们的接近,却又用寒冰将一切阻隔在外,让人即使伸出双手,却连碰触的勇气都没有。
"天越,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上次说要你作我男朋友根本就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啊。"
王心爱忽然吊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却在与天越的目光相触之时极快的调过头去。
她不会怒骂,也不会哭泣,更不会哀求,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那样做,即使被拒绝,她依然是天之骄女!
看着那转身前的苍白脸色和纤瘦身姿,天越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疚。
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呢?这个女孩是真的喜欢他吧。
不!
天越摇摇头。
姑且不论她和王心可灵魂失踪是否有关,光是他的身份就不容许他有任何的心软,即使如今借助死神的身份存活着,但他说到底也只是一抹幽魂,在生与死的洪沟之前,爱这个字是如此的苍白与无力。早点让她断了念头,也省得日后伤心吧。
坚定了想法,天越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的王心爱。
王心爱中午去找天越其实是为了拖他一起去看罗叶。她们俩虽然不同班,但经常一起参加钢琴比赛,也算的上是好朋友。朋友忽然休学她自然要去探望一下,可一想到昨天罗叶那诡异的情形又觉得害怕,因此便想到了天越,而天越正好想从罗叶那查找关于‘双头蛇'的线索,当然是顺水推舟,陪着王心爱一起来了。
天越和王心爱按响了罗叶家的门铃,短暂的等待后,有人来开门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开门的竟然是罗叶本人。罗叶看到天越俩人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明朗的笑容,将他们请进了屋。
天越和王心爱坐在沙发上看着忙着为他们泡茶的罗叶,一脸的惘然。
这人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怎么就和没事人一样啊?
罗叶将泡好的茶放在茶几上,对着神色古怪的俩人笑了笑。
"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你昨天不是......"王心爱说了一半没敢说下去,万一刺激到对方再去跳楼她可承担不起。
"昨天啊......"罗叶了然的点点头,轻呷了口茶后看向天越,"说到昨天的事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只能睡在棺材里和你道别了。"
天越听了这话冒出一身冷汗:睡在棺材里道别?这......还是不要了吧!
"其实事后我自己想想也是一阵后怕。也不知道那时候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想到去自杀。虽然失去自己一直自傲的能力真的很痛苦,那种感觉就好像生命的意义被剥夺一般。没有了我最喜欢的钢琴,没有了我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是死了好,死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不用面对失去一切的痛苦,不用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更不用面对父母担忧的神情,这样就会轻松许多了吧。"
罗叶露出苦涩的笑容,将目光投向远方。
"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想要活着。死去,代表一切的终结,除了证明我是个懦弱的人之外,无法改变任何事。不认识五线谱又怎样?不会弹琴又怎样?我不是断手断脚无法弹琴,不是变成白痴无法学习。我爱钢琴,从我开始学琴的那天起它就给了我太多太多,我的生命因为它而精彩,因为它而不凡,所以我绝不会放弃钢琴,即使是重新开始,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迟早有一天我能再一次坐在钢琴前,弹出动人的曲子。"
那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骄傲与自信让罗叶原本平凡的容貌变得光艳动人,黑色的眼瞳中闪着坚毅的光芒,无所畏惧的凝望着前方。看着这样的罗叶,天越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拥有一颗坚强的心与不屈的灵魂,无论未来的路上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能坚定的走下去。
"罗叶,你好坚强......如果是我,肯定会崩溃的......"
王心爱抱着茶杯,有些羡慕的看着罗叶,很难想象,她这样在鲜花与掌声中长大的女孩也会露出那样落寂的神情。
"咦,也不是啦。只是忽然想明白而已啦!"
王心爱的赞美倒让罗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搔了搔头。
"罗叶,你还记得事件发生前的事吗?"
因为实在找不到迂回的办法,天越干脆直截了当的问起他在意的事。
罗叶原本想端起茶杯的手忽然一顿,有些惊讶的看着天越。
"这个......当然记得。不过我说出来你们可不准笑我。"
天越疑惑的看着有些窘迫的罗叶,这和他笑不笑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真的失去了关于钢琴的一切知识,我真的会以为那是一场梦。昨天中午,因为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预习一下下午的课,我跑到学校的顶楼。正当我看书的时候,一个人从天而降。"
"啊?"
王心爱惊讶的叫了一声,眼睛睁的老大,而天越则是忽的眯起双眼。
"不!"罗叶摇摇头,眼神迷离的沉浸在回忆中,"与其说是从天而降,不如说是他原本就在那儿,只不过我无法看到,然后,在我出现时,忽然现出形体。"
"你还记得他的容貌吗?"
天越急切的询问着,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当然。他......"
罗叶突然皱起眉头,无论她如何回忆,那原本应该深刻在脑中的容貌却怎么也无法想起。
"奇怪,我明明记得他的样子的,怎么会......"
记忆屏蔽!虽然无法完全抹消被施术者的所有记忆,却能使之忘记最关键的部分。
"火焰与镰刀......"
罗叶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天越惊的跳起来。
"我记得他的左手背上有火焰与镰刀的纹身。"
死神!怎么会?竟然会有其它死神出现!
"他出现之后做了什么?"天越强自镇定,接着询问。
"然后?嗯......然后他拿了个奇怪的吊坠出来,在看到那吊坠的一瞬间我就晕过去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还记得那吊坠的样子吗?"
"棱形的紫玉,两边镶着双头蛇,虽然很诡异,但却美的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走。"
果然是‘双头蛇'!
看着一脸凝重的天越,王心爱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天越,你问这些干嘛啊?难不成以后想当侦探?"
"咦?不是。只是有点感兴趣而且。"
天越草草的带过,站起身。
"时间也不早了,王心爱,我们回去吧,让罗叶好好休息。"
说完,也不等王心爱反应,便径直朝门外走去。
"咦?哎,等等我啊!"
王心爱一边朝罗叶道别,一边赶上先走一步的天越。
"喂,你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话问完了就走。"
一脸不满的王心爱本来还想再抱怨几句,可天越那凝重的神色却让她不敢开口。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天越从来都是面带微笑的面对每一个人,还从来没有露出这种神色过。想问他到底有什么烦恼的事,但一想起他的拒绝,王心爱赌气的将所有的关心压到了心底。
而天越此时的心中则是五味杂呈,明明是一件普通的灵魂失踪案,却没想到会有死神掺和进来。这件事,苍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告诉他?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排斥在外,一阵苦涩在天越的心中悄然蔓延。
"啊!"
正当天越苦恼时,王心爱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吓的天越以为又有恶鬼来袭击了。定睛一看,王心双眼冒心的朝一条可爱的吉娃娃猛扑过去,刚摸了几下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姑娘,你对动物的皮毛过敏啊?"牵着狗的阿姨好心的递上一张面纸。
"嗯......啊嚏......啊嚏......"王心爱一边打喷嚏一边满脸不舍的看着阿姨将吉娃娃牵走。
"你喜欢动物?"c
"嗯,可是我这该死的体质!啊!"
话没说完,王心爱又叫了起来。天越头疼的摸了摸耳朵,他怀疑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耳聋。
"我想起来和朋友约好去逛街的,我先走啦天越。"
看着王心爱一溜烟的跑了,天越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站定,然后神情严肃的看着天空。
"狂马,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忽然现出两个人影,苍和狂马现出形体,落在天越身边。
"你上午对我说‘双头蛇'是不慎遗失的,那为什么会在死神的手中?还是说,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有死神的参与却没告诉我?"
"我......"看着一脸怒气的天越,狂马胆怯的躲到苍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