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了,本来是个不错的玩具呢。你说是吧,雷斯。"
静立在男子身后的雷斯没有回答,而男子似乎也不在意,看着手中的‘双头蛇',微微挑起嘴角。
"天越,游戏才刚刚开始!"
前兆
夜风犹如最高超的舞者,舞着透明的薄纱,在高楼的空隙间穿梭不断,将白天的阴郁与闷热扫的一干二净。深夜的都市,行人已越发的稀少,那纸醉灯迷仿佛也失去了原有的活力,犹如被抛弃的丽人,在纯净的夜色中落寂的独自搔首弄姿。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在高楼之间高速飞掠的身影。
齐邵停在一座高楼之上,夜风轻抚起他黑亮的发,那含有贵族气息的俊美脸庞在这如墨的夜中显得越发高贵,衬着那点漆的眸子里透出的淡淡杀气,竟是说不出妖异缭人。
两个弯月状的飞镰划破夜的华衣,飞速旋转着朝前方正在逃命的恶鬼袭去,银光闪耀处,恶鬼的两支手臂已被活生生斩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声,郭行以与他的体形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忽然出现在恶鬼眼前,右拳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击在恶鬼的胸前,套在手上的白色手套闪着紫蓝的电流,将恶鬼的胸蚀出个大洞。
"真是没劲。"
齐邵打了个哈欠,飞回的两只飞镰在他的周围盘旋不止,带起一阵风压。
"阿行,早点把他解决了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吃宵夜。"
郭行点点头,刚想动手,那恶鬼脚下的空间忽然出现一个黑洞,仿佛水中的涟旖,逐渐扩大,阵阵恶臭和阴冷的寒气不断的扩散到空中。随着黑洞面积的增大,一阵野兽的嚎叫忽然嘶吼着传到齐邵和郭行的耳中,犹如高音波般的尖啸让两人一阵恶心和头晕。
正当两人被音波干扰时,那黑洞中竟慢慢伸出一只爪子,将黑洞之上的恶鬼瞬间撕了个粉碎。
看到那毛绒绒的厉爪,齐邵和郭行都脸色苍白的僵在了原地。
魔物!怎么可能!
"阿行,快跑!"
齐邵先反应过来,一边朝郭行大吼一边将飞镰朝那魔物飞射过去。
郭行一惊,急忙朝齐邵的方向飞掠过去。这时那魔物的大半个身子已探了出来,黑暗中闪着森冷寒光的绿瞳,头顶两只尖锐的利角,猎豹般肌理均匀的躯体,顺滑的付在其上的毛发犹如最上等的黑色丝绸,闪着晶亮的色泽。
齐邵射出的飞镰呼啸着击上那魔物的身体,原本那蕴涵着强大灵气,足可开山断石的利器竟被那看似柔华的毛皮反弹了回去。仿佛是感觉到有人袭击自己,魔物的后脊处忽然生出两只肉翅,猛烈挥动下,空气像被煮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数十枝风刃密密麻麻朝呆站在原地的齐邵攻去。
那风刃速度如此之快,平时一向动作迅捷的齐邵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之刃朝自己飞来。忽然,一道黑影遮住了齐邵的视线,郭行将齐邵死死的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将全部的风刃承接下来。看着齐邵那震惊的神色,郭行弯起嘴角,想说什么,却是眼前一黑,无力的滑倒在地。
"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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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猛的睁开双眼,心脏急速的鼓动声在脑中清晰的回响,冷汗顺着脖颈流下来,身体却冷的要打颤。他站起来,打开窗子,淡淡的晨曦落在他的脸上,印出一片苍白与焦虑。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觉得心绪不宁?仿佛,要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而那件事却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的。
睡意全消,天越干脆穿戴好走出了公寓。天刚蒙蒙亮,住宅区里一片寂静,只有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在嬉闹,看到天越出来,一个个快速的躲了起来,还有几个胆大的试探性的在天越的跟前跳来跳去。
天越深吸了一口气,早晨清爽的空气让他心中的憋闷一扫而空,心情不知不觉也好了起来。
一边享受着早晨那特有的安静与清新,一边在无人的庭院信步走着,等天越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禁地'。
所谓的‘禁地',在天越看来不过是个废弃的院子,高墙斑驳,杂草丛生,但偏偏每个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这儿,没有约定,也没有规定,但关于这个地方的一切却被所有的人回避了。
天越停在门口看了会,转身想走,不管原因是什么,‘禁地'就是‘禁地',他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好奇打破禁忌。然而,在他转身之际,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个人穿着月牙白的长衫,盘腿坐在一块大石上,黑亮的长发随意的扎在身后,偶有几丝垂在额前调皮的随风轻摆,眉如远黛,眸似傲月,红唇轻扬间显出万千风情。
这人一身古装明明与现代气息格格不入,但落在他人眼里却偏偏如此的理所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天越没看错,刚才那大石上明明没有人,他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呢?
"这儿可是禁地哦。"那人抬手指指一边的草丛,轻笑道。声音温润如玉,悦耳的很。
天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在杂草丛中,一块破损的石碑半掩在土里,上面似乎有两个模糊的字。
"你不是也在这儿吗?"指控别人前先看看自己的情况啊。
"我?我是守门人,自然要在这儿。"
"守门人?"守这个破院门?这门这么值钱啊!
那人扬指在空中划了个五芒星,灵气聚集中竟显出了具体的图形。
天越心中一惊,对这人立刻刮目相看,要知道,要想做到将灵气集聚并且在虚空中现出形体,不仅要拥有强大的灵力,还要有极强的控制力,即便是苍,也未必能作的这样轻松。
"以冥界魔封门为中心,遵循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在人界的五个不同城市分别设有不同的魔封门,以此组成封魔阵。一旦有魔封门被破,妖魔便能降临于人世,祸害人间。"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那人看着天越,眼中闪过疼爱,愧疚,悲伤与无奈,最后长叹一声,一甩手扔出一件东西。
天越接过一看,是一块纯白的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竟仿佛有金芒在其中流转。
"这东西跟了我许久,现在送给你,就当是见面礼吧。"
天越皱眉,他与这个人根本不认识,怎么样也不能收他的礼,刚想推辞,忽然一阵警铃响起。天越心中竦然,这铃声是危急时刻用来召集所有死神的,平时绝不会用到,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吗?
看看依然盘坐在大石上的男子,天越说了声谢谢,扭头朝死课跑去。
看着天越消失在眼前,男子闭上眼,仿佛在隐忍着千年的悲伤一般露出哀凄的神色。
"天越,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多么希望我们能永远不见面啊!"
伽蓝
天越走到半路上就被苍给截住了,他那少有的严肃表情让天越不禁担心起来。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连苍这种高手脸色都这么难看?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啊?
没想到苍会忽然问出这么一句,天越小小的愣了一下,然后偏头,沉思。
如果说他有事瞒着我那我肯定会狠狠的点下头,可说到我有事瞒着他......好象没有吧!嗯,绝对没有!
"没有。"天越很老实的摇摇头。
"真的?"苍眯着眼,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天越忽然将脸凑到苍眼前,眨巴眨巴大眼睛:"你看我这么纯洁的眼神像在骗你吗?"
刚说完这句话天越就后悔了,他现在和苍贴的老近,近到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暧昧的,浓烈的,轻抚在肌肤之上,像在诱惑着彼此。望着那近在咫尺抿成一条好看的直线的红唇,天越的脑中忽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
如果现在他的唇落下来那完全是地球引力的作用,属于不可抗力,那我不反抗也无所谓吧。
不过可惜的是那会儿地球引力没发挥作用,苍的眼神变了又变,终究是恢复了平静,扭过头当先一步走了。天越叹了一声可惜,却又搞不清自己在可惜什么,只得急急的跟上去。
苍没有朝死神课的方向去,而是去了治疗区。原本还满头雾水的天越在见到疲惫不堪的蜷坐在床上的齐邵时就明白了。之所以忽然敲响警铃恐怕是跟齐邵他们昨晚的任务有关吧。
感觉到有人进来,齐邵慢慢抬起头,那样慢的速度,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头顶一般,苍白的脸色,空洞的双眼,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开朗,犹如一夕间历尽这世间所有的沧桑,愁思满目,毫无生气。
"那个人让我带话给你!"
盈满疲惫之色的低哑声音在这充满药味的病房里缓缓散溢。
"游戏还没有结束,半年之约,不要忘了。"
半年之约?
天越的脑中闪过那冰冷而邪魅的声音,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毫无征兆的狠狠击在他的心上,犹如寒冬之风让他禁不住颤抖起来。
"你见到他了?那你有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虽然不抱希望,天越还是问出了口。
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齐邵摇了摇头。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他和阿行费劲力气也无法伤之分毫的魔物,却那样简单的被那个人一刀斩落头颅。黑色的血滴在他的脸上,明明是如此的温热,却让他整个身体颤抖不已。那个人仿佛看着蝼蚁一般,高傲的站在他的面前,虽然看不到脸,却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犹如实质的凌厉杀气,好似宝刀出鞘,见血方休!
"齐邵,你没吧?"
见齐邵忽然像受惊的幼兽般蜷着身子不住打颤,天越担心的问道。
齐邵摇摇头,不再说话。天越见这情形也不便多呆,和苍一起出了病房。
"郭行怎么样了?"齐邵的精神虽然不好,但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外伤,恐怕真正受重伤的是郭行吧。
"好在抢救的及时,已经缓过来了,不过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了。"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齐邵和郭行也算是老牌死神了吧?"
"人界有一块魔封石松动,导致魔物现世,正好被齐邵他们给撞上了。"
魔封石?
天越的脑中出现那个身着古装坐在大石之上,带着浅笑的俊逸男子。
"苍,禁地那儿有看守人的吗?"
天越随口问了一句,谁想走在前面的苍忽然停了下来,来不及刹车的天越很凄惨的撞了上去。
要死了!停下来也不说一声!我的鼻子!
天越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就想对着苍吼上几句。还没开口,他的双肩忽然被苍牢牢的扣住,力量的大的仿佛要将他的双臂卸下来。天越抬头,惊讶的发现那个从来都是冷静如斯的人竟一脸的惊慌。
"你......看到伽蓝了?"苍的声音微颤,透着一丝不安。
那个人就是伽蓝?
那个在梦中的人一直叫着的人就是他?
可是,如果伽蓝还活着的话,那个人为什么又说自己是伽蓝?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
看到天越光顾着沉思而忽略的自己,苍的眼瞳忽的收缩,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果然看到天越微微皱起秀眉看向他。
"你刚才还说没有事瞒着我,现在不仅知道伽蓝,而且......"
苍顿了顿,脸一拉,声音忽的沉下来,颇带几分寒气的逼问道。
"......那个给你传话的人到底是谁?还半年之约!你们该死的到底约了什么?"
天越好笑的看着一脸嫉夫样的苍,心里不知怎的竟升起了几分喜悦。
"在这之前除了伽蓝这个名字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现在我倒是对伽蓝和我的关系很感兴趣。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了。"
天越特意跳过了那个梦中男人的事,毕竟连他自己都不了解那个人的身份,又怎么和苍解释呢?
苍抿着唇,一字不说,但眼神却有几分闪烁,明显是有事瞒着天越。
小样的!你以为你不说就能瞒我一辈子吗?
"让我猜猜。"
天越调皮的转了转黑亮的眼睛,其中流转的狡黠让苍忽然间觉得头皮发麻。
"或许,我是伽蓝的转世!"
其实这纯粹是天越的猜测,说出来也只当是开玩笑。可没想到苍一听到这话竟是一脸的惊恐,仿佛天大的秘密忽然被人揭穿之时的无助与彷徨,那神色让天越的心‘咯登'一响。
竟然......被我蒙对了?!
笑容渐渐从天越的脸上逝去,他神情肃穆的看着眼忽然间仿佛一个孩子般手足无措的苍。
"苍,你告诉我,伽蓝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着眼前眼神焯焯的天越,苍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天越有关,莫名的死因,真正的身份,所有的一切天越都有权利知道。但是,他不能说,一旦说了,所有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眼前的这个人,他守护了二十五年,等待了二十五年,印在心里,融在血里,烙在灵魂里,再也割舍不了,从他用稚嫩的小手抓住自己的那一天,自己便下了决心,即便要瞒他一辈子,即便日后他会恨自己,也绝对要守护到底,绝不能让他步上伽蓝的后尘!
所以,不能说!绝不能说!
见苍不回答,天越不禁急了,那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让他忐忑不安,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早就安排好的局中,挣不脱,逃不出。天越反抓住苍的手臂恳求道。
"苍,你告诉我!不要什么事都瞒这我!"
"伽蓝是封魔阵的守阵人。"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天越转身,商帝正从治疗区缓步而来,看来是刚去看望了齐邵和郭行。
"商帝,你别多事!"
苍怒吼道,商帝却只当没听到,音调丝毫不变的继续说。
"不仅是守阵人,伽蓝同时也是这冥界唯一的仙人。"
仙人?开玩笑的吧,连仙都出来了!
"他的任务就是在每个五千年内守住封魔阵,不让魔物祸害人界,从而保持人鬼两界的平衡。"
"为什么是五千年?"
"因为不管他愿不愿意,封魔阵每五千年都要开启一次。"
"什么?"
天越倒吸一口凉气,一个魔物就将拥有异能的死神伤成那样,如果开启封魔阵,魔物尽出,那人类不是......
"你听过诺亚方舟的故事吗?当人类偏离正道,被贪婪,荒淫,欺骗,战争等邪恶思想所俘虏时,上帝为了惩罚人类,降下洪水,净化整个世界,虽然稍有差异,但封魔阵的作用就相当于那洪水,在一定的时间对人类进行大清洗。"
"那伽蓝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天越大吼着,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那个人绝不是会袖手旁观的人。
"即使是仙人,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而且所谓仙人,大多是无情无欲之人,凡人的死活根本与他们无关。但是,在上一个五千年,作为守阵者的伽蓝忽然......"
"住口!"
红色的光芒撕裂天越眼前的世界,苍手中的利剑跳跃着炽烈的火焰停在商帝的颈间。杀气铺天盖地的朝商帝卷去,仿佛要将他活生生的撕碎。
商帝冷静的凝视着苍透着戾气的赤金眼瞳,抬起两指夹住苍的剑缓缓移开,手中夹杂的紫色雷芒与红色火焰互相缠击,在空中爆出阵阵火光。
"苍,十年前你做的那件事,上头可以睁只眼闭着眼,因为那时候时间还没到,可你以为现在的情况下,他们还会放任你吗?
"那又怎么样?天越不是伽蓝,也不可能成为伽蓝!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苍挥剑,剑气如虹,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剑痕,附近的草木瞬间枯黄。
"你以为你做的到吗?"
商帝冰冷的声音冷冷的将一切冻结。
"被施加了封印的你根本什么都作不了!"
苍的身体猛的一颤。
"苍,你保护不了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冷冷的一句话掷地有声,犹如千斤重锤将苍所有的骄傲与自信击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