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兰特的传说————九阙

修罗兰径自迈开步子走了。他有些气昏头了，也没想到用飞行术。
斐加看著修罗兰像似想要蹬穿地面的脚步，无奈地叹口起。
"我其实......"d
修罗兰立即刹住步子，很要强地不肯回头，但耳朵都竖起来了。
斐加看著修罗兰可爱的反应，忍不住笑出来。
"我也忘了自己有几岁了......几万岁总是有的吧。"
几......几万？
修罗兰僵硬地转过头，然後机械地眨了眨眼，半晌後，吐出让斐加吐血的话："你是超级老头？"
斐加黑了脸，上前用力拉扯修罗兰的脸。修罗兰疼得没多想就丢出几个火焰球。可火焰球还没近斐加的身就不自然地转了个方向，避开斐加飞到後端。
修罗兰气得要跳脚，斐加却忽然松开他的脸，然後将他扯进怀里。低头就吻住他的唇。
本来气呼呼立誓不轻易饶过斐加的修罗兰就在斐加缠绵火热的吻里晕头转向，直到斐加放开他的唇好一会儿後，他才回过神。他恨恨瞪一眼斐加，心里盘算著总有一天要将这男人压在身下然後对他这个那个，总之要大展下自己身为男人的威严。
斐加忽然扑哧笑出声，本来还是经过压抑，很细碎低沈的笑声，但斐加似乎憋得很辛苦，所以半会儿後，他就不再压抑，笑得前仰後合。
修罗兰气得身体都打颤了。他显然忘了斐加会读心术，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斐加笑了很久，才有停住的迹象。他将修罗兰搂到怀里，满意地看著修罗兰在自己的怀抱中显得更娇小了，然後笑著说："就你还妄想把我怎麽样？"他说完，就侧过头舔吻修罗兰的耳朵。
修罗兰憋了一会儿後，终於爆发了，他气得大声一叫，然後狠狠踹了斐加一脚，跑开了。
即使回到山洞，修罗兰的气也还没消，以至他一时间没有察觉到山洞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斐加是在修罗兰回洞之後才到的，他环顾洞里的兽人们与法斯、修罗兰，然後垂下了眼。
修罗兰这才发觉洞里气氛怪怪的，像是压抑，又像是沈重，总之让他很不舒服。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然後咳了声，问："艾贝，你刚刚去哪儿了？"
艾贝说："我刚刚和逖塔福爷爷去了另一个山洞，那是前人留下的遗嘱，说契现出少女形态，解开记忆的封印并取得一把斧头後，就要去山顶的一个山洞......我和爷爷去了......"艾贝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但是很坚定，"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她忽然抬起头，目光炯炯，"所谓的神，都是骗人的！"她双手紧攥成拳，脸绷得死紧，牙齿咬著唇。
修罗兰有了不好的预感，声音也不自觉地抖了一抖，"究竟怎麽了？"
逖塔福这时开口了，"我这时才知道，原来神的祝福都是假的。"其实信奉神的只有人类，而兽人与精灵们只是觉得神不会加害他们，可是在山顶山洞里，他们见过契留下的最後训诫时，才明白真正的真实。
"斯图兰特大陆上，在游吟诗人们中广为流传的神歌其实是真正神歌的一半，‘西方的圣洁啊，苍茫的大地啊，年年日日的奔流中，泪水凝聚神秘，利矢穿插荒芜时光，日光散去浮尘，契约签定命轮'其实是说神与神器给这片大陆上带来的恩惠。而失传的下半部分，‘四神的汇聚，遥远的西方，神光隐没辉煌。泪水淌尽，利矢停留，日光消退，命轮终结在遥远的天方'是说......" 逖塔福忽然又收声了。
修罗兰略一沈吟，问："下半部分是说神与神器也会带来灾祸？"
逖塔福叹了口气，摇摇头，"远远不止是这样。神......是想毁去大地上的所有生灵，一个都不放过，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魔怪，兽人......一个都不放过。那就是契告诉我们的。山顶的山洞里唯一留下的是契最後的精神力，精神力制造出一个虚无空间，是她的记忆。它告诉我们，神器其实根本不在神殿里，大陆上传言只要进入神殿就能得到神的祝福与神器是错误的。神器散落在大陆上，是个神泪魔法元素，时间之矢是箭矢，日光剑当然是剑，而玄契就是一把斧头。"
斧头......修罗兰的心忽地一蹦。难道是......他目光不禁转向艾贝。难道就是艾贝刚才得到的一把？

逖塔福继续说："只有当神器聚集，才有可能穿越神海，到达神殿。两万年前，所有生灵都还知道四大神器散落在大陆上，只有聚齐它们才能进神神殿的那时代，有一个人类，一只魔，一个兽人，一只精灵带著四个神器一起穿越神海。其实早在那两万年前，就有很多生灵都成功得到四神器，但除了斐西尔外，没有一个能凭借它们穿越神海，可是那四个不同种族的冒险者却做到了。他们进入神殿，并惊讶地发现神的作为。神原来一直在制作一个新的魔法元素‘灭世'，他想要毁灭大陆！契知道那一切，因为她就是那四个生灵之中的精灵。神邀请契他们四个归顺自己，可是契他们不愿意，双方打斗起来。当然，最後的结局是神赢了。可是神也没得到太大好处，因为契的三个夥伴抵死破坏了‘灭世'，而契带著玄契逃了出来，就是那时，她无意间来到我们这个洞，而前人留下她，她将这救世的使命托付给我们这一族，她的精神化做扑扑，一直等待著自己记忆的封印被解开的那一天，也就是今晚的是神宴。"
"等等等等......我有许多地方不明白。"法斯懊恼地打断逖塔福。他受了很大的挫折，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信奉崇仰的神竟然要灭世？
"如果神要灭世，他完全可以躲到我们找不到的空间里干，为什麽要在这片大陆上创造什麽魔法元素‘灭世'？"
"契的回忆里也曾掠过这种疑虑，後来她想，那是因为神喜欢强者。他虽然想灭掉大陆上的生灵，但仍然想留几个活的。"
听了这种回答，法斯顿时欲哭无泪。毕竟有谁能想到，一直被尊为最仁慈，最和蔼，最宽容的神竟然不是将一切生灵视作平等，而是喜欢强者？
"我想这也是神在斯图兰特大陆上建造神殿的原因，因为他等著强者能穿越神海找他。可据古书上的记载和契的回忆来看，这数万年悠长的岁月里，到达神殿的人只有斐西尔和他们。"
"不，我不能相信......"法斯现在很混乱，他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忽然惊跳，"啊，契说的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至少这片大陆上流传著的，进过神殿的只有斐西尔！"
"那是因为斐西尔活著回到了斯图兰特大陆。可是契他们不同，契的三个夥伴都已经死了，而她因为重伤，只能躲在偏远的地方以小飞猪的形态现世，所以所有的冒险者都以为他们这一队小队没有穿过神海。但也就在那时，四大神器消失踪迹。似乎也因为这样，所以又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到了现在，所有生灵都以为神器被藏在神殿中。" 逖塔福的神情也很沈痛，他挺直著背，却减不掉身上的苍老。"神的灭世被损坏了，可是神不会打消消灭这世界的念头。"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修罗兰低著眉，有不好的预感。现在艾贝拿到玄契，而只有得到四个神器才能穿过神海......逖塔福不会是想让他们找到所有神器然後去杀神进行什麽救世吧？那也太荒谬了！
逖塔福说："我怀疑另三个神器已经被神毁坏了。因为神本来是想寻找强者才允许别人穿越神海，可是那麽漫长的时光里，唯一进入神殿的斐西尔与契他们都拒绝了他，契他们更损坏了灭世......所以神不再愿意给生灵有进入神海的可能，更不许生灵拿著他创造出的神器对付自己，所以将另三个毁坏了。"
"不......我不觉得......"艾贝沈思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看了契的意识後，总觉得神器应该还在......对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斐西尔上哪儿去了？他当初自立为魔王，或许就是以此表明自己与他抗衡，可是......他知道这真相，为什麽不告诉生灵呢？"
"或许因为他觉得别的生灵不会信自己。毕竟这有多荒谬呐？神要灭世？正常的生灵都不会相信！"至少法斯现在还没从那震惊里回神。如果不是他亲眼见到神器玄契，又信任艾贝，而单凭别人说神的作为，他不但不信还会扁那口无遮拦的人一顿。
"那他究竟去哪儿了？如果有他在......我们或许真可以阻止得了神。"艾贝说完，手举起来，手心向上，掌心涨开光芒，然後慢慢凝聚成一把斧头，正是玄契。
"你们现在想怎麽样？"忽然，斐加开口了。兽人们与法斯他们一瞬间都望向了他。他一脸满不在意地轻佻神色，嘴角微微拉著，竟然有点轻蔑的意味。他说："如果你们以为就这样能杀了所谓的神，就太可笑了。"他开始往洞外走，同时说："如果你们想去找神器并做什麽救世主，那我告诉你们，我不想奉陪。"
修罗兰不知道自己怎麽的，总之行动快过思绪。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从後面抱住斐加。修罗兰一阵尴尬，要知道平时就算是吃东西时，他的动作可也没那麽迅敏过。可他一向是不喜欢欺骗自己的人，所以他现在也清楚地知道他不想放开斐加。直觉告诉他，只要一放手，斐加就会再也不见人影了。
"你去哪儿？斐加。"修罗兰抱紧他，问这句话时，竟然紧张起来。
不，要沈住气，要稳定，他会紧张，只是因为斐加是队友，要知道能合他胃口的夥伴可不多。但斐加确实......很对他心意。
"你很在意？"斐加反问。
修罗兰不知道斐加究竟是要离开还是怎麽的，总之他一个劲点头。
"你......你是我队友嘛......"
斐加忽然挣开修罗兰，转过身，抚摩他的脑袋，"算了吧，还是乖乖地就随便闯一闯，闹一闹，不要再想什麽神殿的事了。"
法斯站出来，他虽然很挣扎，但一旦确定了心意，就是不会改变的人。他通常在大事上都显得很睿智决断。而小事上往往能将他的队友气个半死。
"斐加，你是什麽意思？你难道要袖手旁观吗？"
"那你说除了袖手旁观，我还能做什麽？"
"我们去找斐西尔！他既然拒绝过神，就一定会帮我们！"
"你少说笑了。"艾贝三个都是第一次见到斐加有这种模样。神情淡漠得几近死寂。瞳人很深很空，像似能容纳百川，没有尽头。他唇角轻轻一勾时，笑容里有不可忽视的嘲讽。艾贝三人清晰地记得，他们四人刚刚相处时，斐加的笑容一直都带点些玩味与鄙夷。
"斐加！"法斯发觉斐加不是在说笑，他有可能真不管此事时，气得一吼。
"那好吧。"斐加沈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们很难得地对我胃口，那我就陪你们到找到四大神器。届时如果你们想去神殿，那我不阻拦，但决不奉陪。"
斐加语气很坚定，显然没有转圜的余地。
法斯想了一会儿，最後默默点头答应了。
当夜斐加睡觉的时候，躺在草铺的床上好一会儿也睡不著。他侧著身面向里墙，心里嘲讽自己。斐加斐加，你什麽时候也会干出这种事了。
是啊，他知道神泪在修罗兰体内，却打算不告诉修罗兰他们，或许......他这次真的是不想与修罗兰他们分开，也不想让他们死。
第二章
第二天，斐加已经作好了被修罗兰他们冷待的准备，也想过修罗兰或许会将时间之矢在他这儿这件事告诉法斯与艾贝，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三个对他像往常一样，仿佛昨天近乎搞到决裂的分歧没有发生过，而修罗兰也完全不提神器的事。
艾贝很早地告别了逖塔福，他们四个上路。艾贝的脸上明显有著苦恼，她有些幽怨地说："接下来的三个神器该上哪里去找呢？"神器消失踪迹也有两万多年了......怎麽可能说出现就出现？
"不如我们先试著去找魔殿吧。"
斐加头扭到一边，目光停在周围的景物上，但事实上，没有丝毫东西映到他眼里。
修罗兰偶然回头，就见与自己一骑的斐加不知想什麽想得那样出神。於是他伸手在男人面前摆了一摆。
"怎麽了？"斐加忽地还过神。
修罗兰瞧了眼一边正在讨论神器相关事情的艾贝与法斯，然後压低声对斐加说："精灵......都那麽长命吗？"

斐加起先没明白过来修罗兰的意思，过了片刻才悟过来。
"当然不是。"
修罗兰上下打量了斐加一眼，然後回过头去。斐加圈住了修罗兰的腰，问："怎麽了？"
"没什麽，只是......觉得很烦。"
"嗯？烦什麽？"
"一想到昨晚在洞里说的什麽神，什麽救世之类的......就觉得好烦。"
斐加静默。当石像两万年，他也有很多事不知道。比如剩余的神器在哪儿，又比如......为什麽神泪在修罗兰体内，而修罗兰自己又不知道。
修罗兰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著金牛兽厚实的皮。烦死了，他真的烦死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一想到昨天斐加忽然要说离开，心里就忧闷起来。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智商一路狂跌，估计现在已经和金牛兽的不分上下了，要不他怎麽会因为一个令他苦闷很久的人的离去感到郁悒？
斐加忽然把脑袋枕在修罗兰肩窝里，不时还故意吐几口气，温热的气息扑上修罗兰的耳壳，令小巧单薄的耳朵一阵烫。修罗兰有些恼怒地推开黏著自己的男人，然後整个人趴在金牛兽上生闷气。
艾贝瞥了斐加二人一眼，自动把这类场景归为打情骂俏。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不会说出口，毕竟她不想吃几颗修罗兰的火球。
当艾贝收回落在斐加与修罗兰身上的视线後，法斯问："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
艾贝复杂的眼神投向法斯。她实在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什麽会在小事上糊涂到能把清水搞成糨糊，但在大事上睿智果断得吓人。果然上天是公平的......
"确定去找斐西尔？"e
本来有打闹迹象的斐加与修罗兰都安静下。斐加像是对这事儿漠不关心，修罗兰却撑大了眼，死盯著艾贝不放。啊，斐西尔，能去找传说中的魔王！
法斯点了点头，"契的意识里有没有告诉你斐西尔可能在哪儿？"
"没有。她只是暗示我们斐西尔既然和神作对，就代表他有实力，并且不希望这大陆快些消失。"
"啊。"法斯苦恼地喊了一声，然後两手胡乱地将头发揉搓成鸡窝。"天呐，我实在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背叛神。"
艾贝白了法斯一眼。好吧好吧，法斯的粗神经又上来了。她越来越佩服自己，能和这个男人相处那麽久也不崩溃。
"那我们就去首都麦加尔吧。那里或许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艾贝这次是下定决心要集齐神器了，虽然她知道那是很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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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金牛兽狂奔，所以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就来到了麦加尔。麦加尔和过去没有太大分别，街上依旧人声鼎沸，小地摊上摆著各种希奇古怪的东西。商人们拉著车，走几步就停一停，观看商品。商人与商人的交易，更喜欢用以物换物。
麦加尔的任务中心不用疑问就知是这片广袤大陆上设施规模最完善的一所。一进门，就看到大厅里就挤满了人，咨询台前排满了长长的队伍，从这一头延伸到那一头。
"真令人头疼。"艾贝看著像蛇一样蠕动的长队，忍不住拍了拍额头。
法斯抓了抓头发，问："你确定这里有对我们有帮助的信息？"
艾贝两手叉腰，"难道你觉得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法斯两眼往上一翻，有点要晕过去的样子。艾贝可没打算让他休息。她拽住他的衣领就往队伍末尾走，然後没回头，对身後的修罗兰和斐加说："斐，陪修在一边休息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