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住口!"
上田猛地拍着桌子,"现在是窝里斗的时候吗!也不看看形势,一个个地,这样下去我们第一个被拆团,想吗,想就继续吵啊,吵啊!实在忍不住就打啊,散了对大家都好!"
看着上田火气越来越大,中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田口把上田哄了出去,中丸则把光头也给哄到另外的休息室里了。
偌大的地方,龟梨静静地看着脸红脖子粗的仁。
"喝点水,消消火。"
仁不耐烦地推开龟梨伸过来的手,龟梨一个没防备,热水溅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龟梨轻轻地"嘶"了一声,仁立刻抬起头瞬间又低下头摆弄着手上的指环。
"没事吧。"
声音有点闷。
"没事,没溅到多少。"
"哦。"
"龟梨。"
"恩?"
"你,也是那样看我?"
"什么?"
"恃宠而骄,仗着家里有点钱,骄扬跋扈,目空一切?呼......还有,任性,自私......"
"......"
"干嘛不说话?巴嘎!"
"你知道我不是。"
仁火气突然之间就没了,转过头看了龟梨一眼,迟疑着伸出手,像很久之前那样,揉揉龟梨的头发。
温柔到无以复加。
"二十年后,十年后,五年后的赤西,我也许不知道,但是现在的赤西我还是了解的,很帅很个性,是一个不想扭曲自己意志的人。即使在周围人眼里是些不知所谓的地方,也不想违反自己的style。何时何地"想做、不想做。"这个基准就是一切。但是呢,赤西并不是说会像个不懂事的小鬼一样胡闹、把自己的意见蛮横地坚持到底。当赤西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把"不想做......"当作理由,但当KAT-TUN全体行动的时候,就会考虑到大家,考虑我们KATTUN。"
"恩,继续。"
龟梨瞄了一眼低着头的仁,无可奈何地笑笑。
"比起像是在超级市场里看到什么就拿什么,赤西珍惜的会是他真的很在意的东西。对赤西来说最重要的人们全部都是他自己的宝物。家人,朋友,伙伴。都是。"
"还有呢?"
"恩......其实别看赤西和光头吵得那么厉害,赤西心里其实觉得实在太受身边朋友的照顾了,所以就算他们讲话很毒,赤西也不会在意,因为赤西这个家伙没什么心眼,听过马上就忘了。"
"哦,还有,从一开始就最喜欢赤西的地方是稍微表扬一下就真的高兴起来了......"
"我那么多优点,你就喜欢那一个?巴嘎,你有没有眼光啊!"
赤西赌气地站起来,走到桌子那边把刚刚龟梨倒得水一仰脖,喝光。
"赤西现在高兴了?"
龟梨在仁的身后慢慢站起,松了松肩膀,目不转睛地看着仁的背影。
"废话,"赤西摆弄着手中龟梨的杯子,笑笑,"你只喜欢我这一个优点,我还能不表现好点?"
"啊,我是不是应该多喜欢你的那些优点,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会省很多事?"
赤西的手慢慢地摩挲着龟梨的玻璃杯,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好啊,你可以试试啊......说不定会爱上我哦......"
透明的杯壁上,倒映着龟梨的映像。
模模糊糊的,很不清晰,就像那个人从来不敞开的心。
"喂,我的背影那么帅吗,用得着看那么久?"赤西放下杯子,笑得一脸无害,"我刚刚开玩笑的,你又当真了?"
龟梨一瞬间的愕然被仁看得清楚,仁满不在乎地走向龟梨,帮着他弄好自己揉乱的头发。
"我们家小龟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认真了......"
20岁成人礼过后,仁就开始比之前想得更多,虽然他一直说成人礼不代表真正的成人,但是仁和龟梨的关系就是在那年开始变化的。
仁一直说,基本上自己的心就像易碎的玻璃一样,虽然周围有层坚固的外壳,一般小事还伤不了自己,但是外壳一旦破了,里面脆弱的玻璃心脏可能一下就碎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玻璃心脏上插了一把匕首。
一把叫做龟梨的匕首。
男生的友情其实都是这样,吵过了,打过了,意气用事过了。
也就好了。
正在他们忘记不快,正继续选歌录制的时候,杂志突然有人爆料,说某晚看见仁和田口跟一个不知名的地下乐队在江东大岛的某个夜店吸食LSD。
LSD--Lysergic Acid Diethylamide,一种致幻剂,少量的服食下去,会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令人愉快的麻醉状态,想象力突然变得丰富,对周围世界的感知也发生了变化。眼前出现了一系列活动的图像,具有万花筒般的鲜艳色彩,那些在日常生活中被忽略了的物体突然变得生动起来,桌椅板凳都似乎有了生命,听到的每个声音都像是投在平静水面上的一颗石子,让眼前这些奇妙的色彩产生一圈圈涟漪。
自从Queen乐队的"bicycle race"出现以后,LSD在音乐人中风行,龟梨很久之前听说J家有人用,但是因为只是小道,龟梨也只是听听而已。
但是仁,不会的。
龟梨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肯定,但是直觉就那样告诉他自己。
等等。
龟梨对了对杂志上的时间,那天晚上,不是自己陪妈妈去看电影的那天吗,明明看见了仁,他的确是不在家,但是是在江户川的松岛的电影院。
不可能是仁。
但是这次的爆料显然弄得J家一个措手不及,可能是上面分管KATTUN的他的确没有景子小姐的那种人脉关系,可以把事情都压住。所以当初歌曲,制作被换也好像得到了应证。
只是,这次又是赤西仁。
虽然田口也被爆料,但是毕竟仁是KATTUN的中心之一,田口的形象一向良好,所以一时间矛头都是集中在仁的身上,更有人指明着说,仁此举是在拉拢团员中的关系,划分KATTUN里的小帮派,而田口不谙世事,任凭仁说一是一。
J家的艺人在公众心中向来都是拉帮结派,争权夺利,内部不和,即使这个说法再怎么漏洞百出,支持者仍是数目众多。但是这个事情并不像绯闻那样简单,事关LSD,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所以持怀疑态度的人,以及力挺KATTUN的粉丝也还不少。
但是,眼看着十周年的纪念将要在流言和骂战中度过,上面的高层似乎并不想替KATTUN还有那个人多事,除了郑重解释LSD的事情实属污蔑,至于另外流传的赤西和田口面临退团,混迹地下乐队的消息,在龟梨看来,上面的人多少有种听之任之的感觉。
龟梨顾不得几年之前上面的人交代的"跟赤西保持距离"的警告,刚准备在某个访问中说明事实的时候,却被洞察自己的仁狠狠地拉住。不由分说地拽向后台。
"龟梨君,你想做什么?"
"那天我明明看见你在松岛那里,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内出现在大岛电影院那边,我只是说明一个事实而已。"
"你,去看电影了,和她?"
"恩?恩。刚做完手术,陪她散散心。"
"那晚,你打电话给我?"
"她要手术,我很害怕......"
"够了!"
龟梨木然地看着仁。仁松开紧紧抓住的龟梨的手,就像放开溺水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刻肌肤苍白得近似透明,隐隐约约,淡蓝色的血管在上面盛开了一朵朵雏菊。
"不用龟梨君多管闲事,"仁淡淡地笑了下,"我们,不熟。"
风不知从哪里吹来,无主游走,窗外的霓虹灯被深秋的雨,苦闷摇晃着,吹落下来,终究一个挨一个熄灭了。
一霎那,星月都沉落,整个天地一片漆黑。
红色蔷薇,红色蔷薇落了。
也许从一开始,仁就知道,他的爱情是这个国度,在黑暗中缓缓滋生的花,扎根于潮湿的泥土,不见天日,生生被扼杀了。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
时光辗转,最终成了枯黄的痕迹。
站在对岸的人,终归走不到一起。
爱人
当我为你写下这首歌曲
预知的神灵没有封住我的嘴
我自己也不明白,这是多么稀奇
哪儿来的灵感,思想和音节
最后,我也写下了我的疑问
什么使我激动
友谊,还是爱情......
--密茨凯维支《犹疑》
龟梨以为这个所谓的十年入社庆会在这场无法逃避的风波中过去,满身疲惫。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所有人都不看好KATTUN这次的单曲的时候,业界那些学究们却对KATTUN这次的表现大加赞赏,尤其是仁的SOLO,更是在各项指数上大获全胜。
褒扬的声音还没有消减下去,质疑的声音却此起彼伏。
LSD的阴影再次笼罩在KATTUN的头顶。
上次的夜店曝光,最后是由仁的大亲友山下出来证明那晚,仁是和他在一起喝酒,虽然山下有理有据,但是因为和仁的关系过于熟稔,质疑的声音是小了点,但没有消了去。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有句古话叫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谁都没有料到,那个地下乐队的主唱会在这个时候到了AIDS的窗口期,谁也没有料到,他去医院拿那个检测报告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记者,谁也没有料到,仁的同志流言又再度风起云涌。
谁都没有料到。
性,毒品,滥交,艾滋。
哪条罪名都可以将仁多年打拼的结果付之一炬。
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什么都挂在脸上的仁这次显得很收敛,不管是上节目还是做MC,总是笑容满面,和蔼可亲算不上,但是不由得让那些来安慰他的人觉得没有必要。
这个永远都是笑脸的仁,让龟梨觉得好陌生。
台面上大家相安无事,背后被人指指点点,仁也不以为意,高兴的时候还经常公开地调戏一下龟梨,弄得龟梨回应不是,不回应也不是。
没有外人的时候,龟梨曾经拉住仁问他怎么回事,但是仁仍旧笑笑说没什么。
是啊,节目取消没什么,访问拿下也没什么,雪藏的传言更没什么。
有人说过,人其实是很渺小的,开始的时候,仁并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但有的时候事实就是那么残酷的摆在你面前,再倔强的人也许也不得不低下头。
上面的人的争斗,仁不想去自寻烦恼,但是明知道N要去陷害K,而自己成了N与K权利战争的牺牲品,也许是私心,宁愿让山下来顶着上面的压力,也不想让自愿帮自己澄清的他受到上面的责骂。
对于山下,他没什么好说的,上面的高层和前辈都喜欢他,所以再怎么帮自己都不会引起上面的反感,换作是本不被看好KATTUN里的他,尽管副社长很喜欢也很罩着他,但是社长曾经因为仁和龟梨的事情警告过他,所以,仁想来想去也不能让龟梨去冒险。
曾经有个已经隐退的前辈告诉过仁,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与社长他们叫板,那就乖乖地听话。
仁说过,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与成人式无关。
虽然这边的事情没有解决,但是和妈妈一起看电影的约定还是要继续,一场电影下来,龟梨都不知道故事讲的是什么,只觉得隐隐有事情要发生,满脑子都是各种人像在晃,耳畔充斥着各种的声音,甩都甩不掉。
但是,电影里有一句话,龟梨记得了。
爱情,爱情。
爱在前,情在后。
爱走了,情还在。
藕断丝连,似爱非爱。
最悲伤不过,最无奈不过。
当电影的结尾定格在一个空房子的时候,电影院的全场灯光已经亮起,龟梨心里有些怅怅的,说不出的滋味。
忽然旁边的女孩子手里捧着大盒的爆米花和大瓶的可乐,嚎啕大哭。
妈妈朝龟梨努了努嘴,龟梨有些勉强地过去安慰,后来实在觉得他哭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于是试着靠近她。
那个女孩没有拒绝。
人快走光时,龟梨递给她一块手帕,准备离开。
她伸出手,拽住龟梨的衣袖。抬头仰望着他,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谢谢。
不客气。
送回了妈妈,因为朋友生日龟梨没来得及回家就直接去了PUB。
龟梨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酒吧喝酒跳舞,疯狂叫嚣的嘈杂音乐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龟梨即使变了装,也足够小心地只是坐在那里喝酒,任凭旁边的人走来走去,眉毛都不抬。
直到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一瞬间,他停了下来。
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她一身CHANEL的黑色抹胸连衣裙,细跟的黑色高跟凉鞋,手腕上还有一根钻石的手链,格外耀眼,烫卷的头发披散在雪白的肩头,有些妩媚也有些妖艳的妆容,但是气质却是一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样子。
她走到龟梨的身边,慵懒地看了龟梨一眼,抬起手。
龟梨假装没看到她的邀约,转过头喝酒。
这时酒吧里忽然换了爵士的音乐,她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就着龟梨的坐姿开始大跳贴身舞。
直到龟梨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
"手帕先生,谢谢你。"
不失时机的一句话,让龟梨的反感顿时消减大半,他着实没有想到刚才那个电影院哭得完全没有形象的女孩子,竟然是现在面前的女人。
"去你家还是我家?"
耳畔传来的低语让龟梨有些心动,心里的弦绷得太紧,也会有想要放纵的时候。
走吧。
深蓝色的房间,深蓝色的大床上,有两个人影交缠着。
空气里,充满着激情的味道。
夜深。人未静。
纤细的手指点了点龟梨的唇,然后又放在自己的唇边舔舐,充满欲望的蛊魅黑眸直视着蔺睿予,带着撩勾的意味,更有着强大诱惑的性感。
龟梨轻抚上她的面颊,很温柔的,像云朵一般细拂。
"我们,不......"
"我们交往吧!"
龟梨愣了,原本很简单的419却变成了交往的前戏。
"我不是没有玩过,只是这次想认真了。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知道你也就一点点,但是我们还有时间嘛,要不要,交往看看?"
"不觉得太轻率了吗?"
"我玩得起。"
"我不喜欢玩。"龟梨皱皱眉头,起身去卫生间,"我以为你懂那里的规则。"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
下面的话,被龟梨响亮的冲水声给淹没了,直到门被重重地带上,龟梨才缓缓的出来。
还是进去时候的装束。
龟梨很害怕。
面对着依然凌乱的床铺,龟梨犹如芒刺在背。
刚刚的激情是真的,刚刚的快感也是真的,那么刚刚出现在眼前的仁的映像,是不是真的?
龟梨,害怕了。
仁的日子没有太难过,但是也不见得很好过。
传言依旧是誓不罢休的势头,一会说仁最近经常出入高层的住处,一心修复以往破裂的关系,一会说,仁已经博得NEWS的经纪人景子小姐的欢心,更有甚者八卦地爆料说仁以身示好,因为坊间总是在传杰尼斯事务所的社长偏好男色。
不过这些都没刺激到仁,包括后来上原多香子的一番和仁关系的澄清。只是那种澄清在任何明眼人看来,多少都是那种撇清关系的解释。
上原说,自己跟仁从来都只是朋友,普通朋友。
而仁的滥交,完全与自己无关。
是啊,现在这种时候,能撇清的就赶快去撇清好了,艾滋这个事情,犹如猛虎,一旦沾染这个丑闻,怕是毁了自己多年的功力。上原喜欢仁是真,但是上原不傻,知道自己的利益应该怎样去获取它的最大化。
何必在这个时候,惹上这种难堪的传言,游戏一场,本就不会当真。
只是这个时候,有个傻瓜开始更新他几百年没有提到仁的博客。
"谢谢大家的关心,母亲的病得到了完全的康复。为了补偿过去对家里缺乏的关心,我陪妈妈看了很多场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