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残阳----云飞逸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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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空残阳清楚地知道,白玉堂有为他奉献热血的心,但他不能让白玉堂这么做,这等于要了白玉堂的命。而阻止白玉堂这么做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不发狂。试过多次不成功后,归空残阳突然想起爽居士说过,毒素是散布在经脉中的。灵光一闪,归空残阳明白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自己自断经脉。但是,自断经脉的后果比发狂而死还要惨烈。可在无可奈何之下,这是唯一的选择。
……
时光就这样一点点过去。九月三十下午,四处寻找不获的耶律朝枫、白玉堂和展昭都回到了“叶家猫园”。天刚擦黑,白云瑞和楚成晞也回来了,而且,他们还带来几个意想不到的人,赫然是四鼠!
楚成晞解释说他和白云瑞刚踏入宋境后不久就遇到了小五义中的卢珍和艾虎,才知道北侠已邀请武林高手把开封府保护的滴水不漏。四鼠担心展昭和白玉堂才派小五义外出四处打听。四鼠又通过开封府和杨家将的情报系统来寻找归空残阳,却发现归空残阳根本没有踏入大宋境内。
耶律朝枫听到这里不觉又有点暗怪两个孩子。明知道归空残阳失去神志还用这种笨方法去找。凭归空残阳的功夫,进入宋境而不被发现易如反掌,那还用得着什么情报系统?
白玉堂从耶律朝枫的神色上看出他的不快,有点暗自好笑。耶律朝枫还是当年急脾气,不肯仔细考虑。如果这两个孩子没有亲去寻找会回来得这么晚吗?他是了解自家孩子的,小云这孩子跟自己一样的倔脾气,如果没有亲去寻找而不获怕是不肯回来。
耶律朝枫不由有些着急,一个月来,自己翻遍了北方千里之内的寸土,相信白玉堂和展昭也是一样。可就在这样广泛而细密的搜寻之下,归空残阳依然杳无音讯。
白玉堂道:“叶大哥,你别太着急,我们还有时间。再说,你不是拜托了朋友继续寻找吗?等等吧,或许会有消息。”
耶律朝枫闻言一震,道:“是啊,时间还没到,我们一定有希望。我再出去找。”
展昭把他拦了下来,道:“距下元越来越近,我们不易分散力量,否则一有归空残阳的消息我们将会措手不及。叶大哥,相信我们的朋友!他们会尽心寻找的。”
耶律朝枫道:“难道现在只能等待吗?”
白玉堂道:“不,在等待的同时还要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合力制服残阳。”
不料,就在第三天,奇迹真的发生了。
这一天一大早,展蝶像往常一样在猫园后的山岗上散步。突然,她的目光被挂在枯枝上的一丝布条吸引。那是一条手帕,角上有用彩线绣成的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正是十六年前自己为残阳包扎伤口的那条!想不到残阳竟保留至今!
灵光一闪,展蝶回过神来。为什么这块手帕会在这儿呢?昨天这里还什么都没有,这说明什么呢?残阳,残阳根本就没有离开阴山,或者是曾经离开过而现在又回来了。残阳毕竟是放不下自己呀!
展蝶幸福的笑了。可在笑容中,两行清泪已是不由自主地滑下,这真是喜极而泣呀。这一幕,被出来寻找展蝶的耶律朝枫看在眼里。
耶律朝枫见展蝶出门散步长时间不回,不放心外出寻找。看见展蝶一个人站在山岗上,手里拿着一条旧的泛黄的布,美目中泛着泪光,急忙上前查问。
展蝶见丈夫向自己走来急忙向他奔去,却因奔的太急险些跌倒,被及时走来的耶律朝枫扶个正着。顾不得喘口气调整呼吸,展蝶就把手帕递给耶律朝枫,叫道:“归空……大哥还在……还在……阴山上!”
耶律朝枫狐疑的接过手帕,等着妻子的解释。
展蝶把那个蝴蝶表记翻给他看,道:“这是我十多年前为归空大哥包扎伤口时用的,想不到他保留至今。”
耶律朝枫一时没能明白过来,问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展蝶娇嗔道:“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手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说明归空大哥根本没有离开阴山嘛!”
耶律朝枫恍然大悟,跃到树上去查看。果然,在树杈的积雪上有两个淡淡的脚印。本来,以归空残阳的轻功,踏雪无痕是没有问题的。只因看到朋友们为他那样付出心情激动,才不留神留下脚印,并把珍藏多年的手帕掉落。而这,又阴差阳错地让展蝶看到,给了耶律朝枫线索。
兴奋的回到猫园,耶律朝枫忍不住大叫起来:“残阳还留在阴山上!”
白玉堂听到这话忙问:“具体什么位置?”
耶律朝枫似乎不满白玉堂那平静得近乎冰冷的口气,继续笑道:“不知道。”
白玉堂哂道:“不知道还这么高兴?阴山这么大到哪儿去找啊?再说,聪明如残阳,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地方等着你去找他?”
霎时间,耶律朝枫从狂热的兴奋中清醒过来,顿时恢复了临敌时的冷静,道:“这么多人,每人安排一个固定位置搜寻和值守,彼此合作,总会找到他的。”
展昭立在一边听着两人对话,竟找到十六年前的感觉。那时候耶律朝枫和白玉堂特别互补,配合起来默契十足,自己居然有些嫉妒。
很快,每个人都划定了自己的负责范围。白玉堂所负责的,正是阴山山寨一带。自从落月被耶律宗真赐死,残阳就解散了山寨了的所有人。偌大一个山寨突然变得静悄悄的,让人有些繁华失落的感觉。白玉堂已进山寨搜寻了三遍,都一无所获。
只可惜,负责阴山山寨的不是耶律朝枫,否则他会轻而易举得找到归空残阳藏身之所在。不错,归空残阳此时正躲在囚禁白玉堂的密室里。虽然白玉堂在里面住了十多天,但他毕竟不清楚路径,更不要说找到那里了。
此时,白玉堂正斜倚在高处的一块石头上,密切的关注着山寨。突然,似一缕轻烟,一条灰色的人影出现在山寨的一个角落里,正是归空残阳。白玉堂心里一喜,急忙施展轻功向灰色人影扑去。
可惜,白玉堂遇到的是迷失心智的残阳。归空残阳见有人向他扑来,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挥拳出击,正中丝毫没有防御的白玉堂!
白玉堂被归空残阳一拳击中,随即落地,脚下一个踉跄,最终还是站稳了。强自忍下涌到咽喉的一股甜腥,白玉堂喘着粗气,道:“残阳,跟我回猫园吧。”
归空残阳不理会他,随手又挥出一掌。白玉堂知道他已失去神志,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出掌相迎。然而,他刚才在毫无防御的情况下被归空残阳猛击一拳,内伤已是不轻,此时,又怎能受得起他凝聚十成功力的一掌呢?
“砰”的一声,双掌相交,白玉堂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口中突然涌出一股甜腥,一口鲜血喷出,人也倒下去了。
归空残阳见白玉堂倒下去似是忆起了什么,停下手端详着白玉堂俊秀的容颜。此时,急忙赶来查看白玉堂情况的展昭及时赶到。
展昭见白玉堂倒在地上,心中不由大急,一个箭步抢上前来查看。不料归空残阳以为他要来伤害自己,又使全力攻出。展昭对归空残阳倒是抱有防御之心,也就还击出手。只是展昭根本不是归空残阳的对手,才三十招一过,就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时,白玉堂迷迷糊糊醒来,觉得有一个略带这小刺的舌头在舔自己的脸颊。努力的睁开眼,一只黑白相间的虎斑猫出现在面前。恍惚间,感觉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展蝶的那只虎斑猫。那只被他称为“猫儿”从而与展昭区分不开的猫也占据了他不少的回忆呢。
突然间,展昭的一声大叫唤醒了他的回忆。猛然一醒,才反应过来这只猫也是展蝶的。来不及考虑是不是行得通,白玉堂费力的撕下一截衣摆,咬破手指在衣服上写了个救字,又把布条系在猫的前抓上,拍拍猫头示意让它回猫园。
等猫走后,白玉堂不禁觉得有些悲哀。堂堂锦毛鼠白玉堂是何等的英雄豪杰,此时却躺在雪地上无力起来,还要把两个人生命的希望寄托在一只猫身上。想到这里,白玉堂不禁苦笑,“飞猫传书”,传出江湖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谁知那猫竟是十分灵性,它就绑着白玉堂的衣摆一溜烟跑回猫园。展蝶首先看到那一个用鲜血写成的救字,随即认出那块布跟白玉堂的衣服是同一种料子,不禁大急,急忙派人找回耶律朝枫去救人。
当耶律朝枫急匆匆赶到山寨的时候,归空残阳已然离去,只剩下地上仰卧着一蓝一白两个人。心急如焚的,耶律朝枫扶起两人,发现展昭只是被点了穴道而已,伤势不算太重,而白玉堂就伤得比较重了。解开展昭的穴道,两人扶着重伤的白玉堂回到猫园。
展蝶经过一番诊治,又开了药。经过耶律朝枫以本身真力助他疗伤,白玉堂的伤势很快就有了起色。但展蝶说,白玉堂自从踏入开封府后就接二连三的受伤,又不肯耐心接受治疗,身上竟留下了很严重的旧伤,是一年半载痊愈不了的了。
白玉堂似是受伤成了习惯,听了展蝶对他的诊断竟不以为然,一笑了之。倒是他的儿子白云瑞大为心焦,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白玉堂自动忽略掉自己的伤,道:“那残阳怎么样了?”
耶律朝枫道:“我赶到山寨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你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白玉堂道:“我只看到他突然出现在山寨的一角,然后我们就动了手。在然后就被人打倒了。”
展昭道:“我在跟他动手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好像有些恢复了,就停了手,叫他跟我回来。他不停,反而点了我的穴道,只说要好好照顾玉堂,就消失不见了。”
耶律朝枫道:“合着闹了半天,还是没查出来残阳躲在哪里。”
白玉堂道:“不一定,我还记得角落的大体位置。明天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
耶律朝枫道:“也只能这样了。”
经过白玉堂这次的经历,每个人都提高了警惕,甚至布成合围之势,对归空残阳严阵以待。然而,归空残阳竟然像消失了一般,几天不见踪影。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月初七,每个人心里的焦急都溢于言表,耶律朝枫更是失去了平时的潇洒自如。
不料,这天下午,归空残阳又似一缕轻烟般突然出现。这次看见他的是白云瑞,他心里清楚自己万万不是归空残阳的对手,不敢十分跟近,只是远远的缀在后面。不知是归空残阳心里有事还是有其他原因,他竟一直没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就这样,白云瑞反而最先找到归空残阳的藏身之处。
如此轻易就找到归空残阳的藏身之处,白云瑞也不禁有点骄傲。亲眼看见归空残阳进入密室之后,他便十分高兴得离开了阴山山寨。
谁知,在他踏出山寨正门的一刹那,一柄明晃晃的钢刀自旁刺到。虽然毫无心理准备,但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白云瑞仰身一个铁板桥躲过这一刀,随即利剑出窍,准备迎战!
突袭他的是契丹装束的彪形大汉,面目很生,手执两把钢刀,不顾一切的向白云瑞攻击。白云瑞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惊动归空残阳,事情将不堪设想。所以他在应战的同时放出了信号。
众人看到白云瑞的信号急忙从四面八方赶来!
耶律朝枫一见彪形大汉,就低叫“雄奴”。原来,这彪形大汉是耶律宗真的近侍之首,名为“耶律雄奴”,是辽宫侍卫中功夫最高的人。
楚成晞见耶律雄奴武功不低,想要拔剑助战,却被展昭拦了下来。他虽不清楚白云瑞的武功如何,但白云瑞那完全遗传他父亲的脾气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展昭毕竟不知道这孩子的底细,手已不知不觉间握住巨阙的剑柄。
然而,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拉下他紧握剑柄的手,低声笑道:“看不起我儿子?”是白玉堂!他倒是气定神闲,一幅大是相信自家孩子的样子。耶律朝枫也凑了过来,轻声道:“别辱没了那孩子!”耶律朝枫可是亲眼见过这孩子的功夫的。
百招一过,白云瑞已经知道耶律雄奴胜在力大功强,于闪转腾挪的小巧功夫并不在行,于是以浮萍渡的轻功左右腾挪,不一会便使耶律雄奴眼花缭乱。蓦的,长剑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刺出……
耶律朝枫突然想起什么,大叫“留活口”。但此时已经晚了,白云瑞长剑递出,正中耶律雄奴心口。
众人大多是第一次见识到这孩子的真实功夫,大吃一惊。想不到一个外表如此柔弱的孩子,身上竟蕴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在众人的注目中,白云瑞上前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白玉堂和耶律朝枫。
耶律朝枫沉吟道:“看来大哥还是不肯轻易放过残阳。既然找到了他,事不宜迟,快些动手吧。”
白玉堂道:“叶大哥,再给我七天时间可以吗?”
耶律朝枫沉吟道:“七天后就是下元正日了。可以,那就七日后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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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泪传剑 血溅残阳
第二天一早,阴山山颠,卓立着一高一矮两个白衣人,正是白玉堂父子。白玉堂手里拿着的,就是不久前给儿子的《昭白天下》。白云瑞手里捧着画影,眼里含着泪花。
白玉堂看到儿子这样,心里不由一痛,沉声道:“小云,该说的在两个多月前我都跟你说了。这时候,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应该知道我的决心。展昭说的对,昭白天下应该由我亲手教给你。所以小云,在这七天里,你什么都不用想,也不能想,只需要全心全意把昭白天下学好!”
白云瑞知道父亲的决定无人能改,也只能接受事实,留着泪一一答应下来。
白玉堂逼自己忽略掉儿子的泪光,这毕竟是太残忍,道:“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
白玉堂决心为归空残阳赴死,故此抓紧一切时间把昭白天下教给儿子。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展昭也作了个决定,并为了这个决定把昭白天下传给徒弟楚成晞。
现在,是十月十四的下午。白云瑞终于学全了昭白天下,并能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
白玉堂在儿子完整而完美无缺的演练完一遍昭白天下后,心里感觉很安慰。这段倾城绝世的苦恋的结晶终于有了传人。
白云瑞这几天潜心练武,沉醉在昭白天下的神秘世界里,没时间也没心思想些什么东西。而如今,昭白天下终于学完,他也意识到,离别,快来了。想到这些,刚学完昭白天下的喜悦已飞到九霄云外。此时,只有浓浓的离情!
白玉堂见到儿子这样也很心痛,却不肯表现出来,只是把昭白天下的小册子给了儿子,道:“小云,你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也学会了面对一切、独自承受一切。爹很安慰,也很放心。坚强些,这一天是迟早要到来的。小云,该交待的早就交待过了,昭白天下也留给你,希望你好好保存。擦干眼泪,坚强的去面对!”
白云瑞充满了无助感。他父亲说的,他都懂。但将要离别,不,是永久离别的,毕竟是他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又怎能不伤心难过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不到伤心处。此时此刻,谁能不痛,谁又能不垂泪?
白玉堂只感到胸口一阵阻塞,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上前一步,紧紧地拥住儿子,用身体来传递爱心、信心和勇气。他爱这唯一的儿子,也不愿就此离去。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无人能更改!
白玉堂拥着儿子,只觉得脸颊一片湿润,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热泪盈眶。急忙推开儿子,背过身去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冷冷得道:“回去吧,这里风大,别冻坏了身子。”说完,就离开了。他也不敢再看一眼儿子孤单无助的身影,更不敢再看一眼儿子流泪的脸。否则,他的决心就动摇了,他又何尝忍心离开这唯一的儿子呢?
十月十五,下元节;阴山颠,残阳如血!
阴山山颠上并肩立着耶律朝枫、白玉堂和展昭,每个人都任由山风吹拂他们,尽管凛冽的寒风吹痛了他们的脸颊,寒意侵入骨髓,他们还是那样站着。还有半个时辰,他们就要去和归空残阳做那一场殊死搏斗!此时,他们没有任何准备,也没有与亲人话别,而是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阴山的最高点,来看这残阳如血!
归空残阳出来的时间一点点迫近,他们依旧挺直的站着,沉默着。每个人的心里都起伏不定,但面部表情却相当坚定。三人心里都有着共同的决定,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拯救残阳。这决心,和他们当初决定做朋友时一样坚定。不论待会一战结果如何,只要他们都尽心了,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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