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看上去好像很在意这件事,你也许应该......"
"我是为了他才受伤的,不用指望我还再去安慰他一切没事,"拉斐尔打断了我的话,"我可不是什麽老好人。"
"我说你这人怎麽这麽小心眼,"拉斐尔只是看著我笑,我只好叹道,"那至少先出去,让他知道你没事。"
伊凡见到拉斐尔立刻把头埋下,手却不安的搓著,看到这种局面我只能叹气,这种时候大家一起去散散步无疑最佳。
犹豫半天,终於咬了咬牙说:"你们肚子饿了吗?我请你们吃饭。"
我的钱......
9
最後决定请他们吃肯德基,如果一个外带全家桶应该够吃的,价钱还算可以接受,我拿出随身带著优惠券,买外带全家桶还可以送蛋挞或鸡块。
我付完了钱,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我竟没有用优惠券!!
我马上返回,对小姐说,我想用优惠券。
她看了一眼,很抱歉地说:"先生,你得先出示,我们现在已结完帐了。"
我绝不让自己的钱白白浪费,我盯著她,脑子尽力想著自己现在有多麽的委屈,不一会儿我就感到有雾气在眼眶中。
她似乎有些不敢看我,止住向我解释不行的话,然後叫来了他们的大堂经理,看来这种事她也没权利决定,要是不给我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们总部呀!我坚定地想。
大堂经理竟是个男人,我心中暗自叫苦,如果是位老大妈多好,他见我後似乎吓了一跳,立刻掏出纸巾给我。
喂,我眼泪还没落下来呢,我没有接。
那位小姐向他解释了原因,他皱眉,依旧很小气如同那位小姐,"先生,我们真的......"
他们想给我解释,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沈默比较好。
沈默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著他,心中想著他要是再不答应,我就真的哭了。
"好吧,那你是要蛋挞还是鸡块。"他终於松口。
我想仰天长笑,为了掩饰自己嘴角笑意,我低下头说:"鸡块。"
"我没有欺负他呀!真的!我没有欺负他呀!"我在柜台旁等著,我听到那位小姐对著那男人说,而且还说了好几遍......不就是几块鸡块吗......何必这样。
嗯......我这个穷人的行为除外。
我笑容灿烂的端著盘子来到了伊凡和拉斐尔坐的桌子,他们见我一愣。
"你眼睛怎麽红了?"拉斐尔问。
眼睛都红了?看来我演的真的很逼真,我无比自豪地向他们说明了原因。
"大哥哥,你的眼泪只值三块鸡块吗......十块钱有吗......"我瞪著伊凡这个大少爷,我不说了我没哭,你怎麽能理解穷人的感受!
"好像十块钱都没有,"拉斐尔在一旁补充,见我瞪他又说道,"其实这种事我小时候也做过。"
"我怎麽看不出来,大少爷。"我毫不客气拿起一个鸡翅就吃。
"是真的,不过装可怜的话我一般只找女人,对男人的话这种事我还真的没试过,估计试了也没效果。"
怎麽听也觉得这句话话中有话,我不是没得选吗......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呢?我压下心中不快,又拿了一个鸡翅。
伊凡没有吃多少就跑去了游乐区,留下我和若有所思的拉斐尔。
我微笑著看著伊凡,曾经我的愿望也是就这样呆在游乐区玩上一整天,但自从母亲去世,父亲便没了笑容,上学放学都来接我,周末将我关在屋子里,和一堆课本作伴。
如今看著伊凡玩,心中倒也颇为愉快。
"你想玩?"拉斐尔看我。
"是,可是你见到有我这个年龄的还去吗?"我老实的说。
"其实我也想玩。"
"......"
说完拉斐尔便起身,去了游乐区,伊凡一见到他,就毫不客气一脚把他踹到了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塑胶球坑中,说:"丑八怪,你来做什麽,你今年多大了!脑子有病吗?!"
悠著点呀,拉斐尔毕竟受了伤......小孩子真是容易忘事......之前还後悔得不得了的样子。
"我说,你不来吗?"拉斐尔半个身子都陷入了塑料球之中,他朝我招手,嘴角勾起了温暖的笑容,"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人比我更丢脸了。"
为什麽以前没有发现,他的笑容真的很美好。
我的确玩得很开心,但人生总是让人无语,玩够了回去之後发现还没吃完的食物全被清了!我本来想打包带回去的说......
那位大堂经理连声道歉,似乎很怕再看到我......算了,我还不至於吝啬到再装可怜,逼他再赔我的这地步......
10
我们三人在大街上走著,伊凡拉著我的手一个劲想远离拉斐尔。
我疑惑为什麽拉斐尔出门时从不开车,这人有钱到死的不至於没车吧,也许是不会开。
手机响了,拉斐尔掏出手机,扫视了一下,果断挂掉。
又响,挂掉。
手机又响,他这次接了。
"你好,我是谢理德。"
对方不知说了什麽,拉斐尔的笑容突然变得异常灿烂,阳光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你们宣言要自杀的就快去死,该去抢银行就快去抢,想做人体炸弹的就快去买炸药,要参加集体静坐的就快去买垫子......"他说得飞快。
"......总之,别再来找我。"然後挂掉。
"要二审的委托人?"我问他。
"算是吧,不一般的久了。"
说著拉斐尔朝我逼近一步,一时间一半的身体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我不自觉地後退,他一愣,也後退了一步,气氛有些尴尬。
"我看上去那麽恐怖吗?"拉斐尔笑著问,眉眼间没有责怪之意。
"是!简直比堆到天上的垃圾堆还恐怖!"不等我回答,一旁的伊凡先开口。
我想我得说些什麽,我的手机却响了,是老卜。
"我找到你了。"老卜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我现在离你很近,站著等我。"
"老卜......你对我的手机做了什麽......"我狠狠地说,我不记得我开通过定位服务。
老卜好像没听到一样。
"等著我,别动。"
一辆黑色轿车在我们一旁路边停下,急刹车的声音惊了许多人,把车子这麽糟蹋的只有老卜。
我们走向轿车,老卜打开车门,我弯下腰看著老卜。
"有事?"我问。
一只手揽过我的肩膀,老卜一把将我拉入他的怀中,微笑著看著拉斐尔。
"败类。"老卜用很小的但拉斐尔却可以听见的声音说。
拉斐尔的眸子似乎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
"老卜,你......!?"老卜迅速将车门关上,启动了发动机,将伊凡与拉斐尔甩下。
11
"老卜,我向你保证......"我搭上老卜膀低声说。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剁了......"
老卜不为所动,说:"我这是在助人为乐,离他远点比较好,那家夥不简单。"
"怎麽个不简单法了?"老卜最近酒喝多了吧......
"你知道我刚才说他‘败类'时,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什麽?"
"你看到了什麽?"我没好气地说。
"杀意,是杀意。"老卜叹气道。
"杀什麽杀,杀你个头,你有被害妄想症吗!最多怒意,拉斐尔他天天都被他旁边那个小男孩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你一句‘败类'就起杀意了。"那拉斐尔岂不是早就气死了。
"我也在奇怪,"老卜若有所思,"但我确定不是我的错觉。"
"那你就纠结去吧......"我挥了挥手,老卜突然踩了急刹车,我身体猛地向前撞去,差点碰到玻璃,"老卜,你要死呀!"
当我看到一个人似乎很痛苦躺在我们车前时,我马上闭上了嘴......竟然撞人了!
"你撞到人了!"一个男人奔了过来,用力敲著玻璃窗。
老卜冷冷看了他一眼,按下车窗,掏出几张钞票扔了出去,那人吃了一惊,老卜不理会他,直接将车驶开。
"老卜,那人没事吧,你就这麽扔一点钱......不送他去医院检查?"
老卜瞥了我一眼,说:"那家夥是碰瓷的,我还没撞上他他就倒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他不直接开过去把他压死也把他揍死。"
"......"我深知老卜打架的功夫有多麽厉害,好在不会再遇到他们了,不然那两个人就惨了。
"蓝田。"老卜将车速放慢,凝视著我,阳光从车外斜射而来,老卜的脸被阴影所遮盖,连他的语气也深沈起来。
"嗯?"我眉头不自觉皱起,从未见过老卜如此严肃。
"我有话要对你说......"
又是急刹车,我看到老卜脸都绿了,牙关咬得死紧,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暴露。
又有一人趴在车前哀叫著,自行车歪在一旁,可不是刚才那位声称被撞到腿断,得从此告别自行车的仁兄......
12
先前跑来要钱的黄发的男人不亦乐乎来拍窗,语气之激动,表情之愤慨,神色之正义,真是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般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高手在民间呀......
可惜这人视力有一定问题或者连生物基本保命的本能都没有,否则怎麽到现在还不知道跑呢。
我转向老卜,右手不动声色地在口袋中摸索手机准备报警,一边认真地说:"老卜,你要冷静。"
老卜回给我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我一愣。
他身子向我倾来,抱住我,抽出我手中手机,扔到後座,放开我时,我手已被手铐铐住,固定在座椅上。
老卜打开车门走出,那黄毛似乎这时才认出老卜是刚才那个大方扔给他钱的人,他张大嘴巴,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快跑呀......是我早跑了。
老卜在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把黄毛往倒在地上那人那边拖时,还不忘按下控制按钮将车锁住,别人进不来,我出不去。
这车隔音效果极好,我在里面大喊,外面几乎连嗡嗡声都听不到。
我绝望闭上眼,人群在车前聚集,挡住了我的视线,不用想就知道是在看热闹,可是老卜打人的话是会出人命的呀......看你个头的热闹,看完就要被请去做目击证人。竟没有半个人注意到被铐在车子里的我,我心中暗自祈祷已经有人报警了。
一个熟悉的人从车另一旁走过,视对面的人群若无物,我眼睛一闪,提起脚向靠来人那侧车门踹过去。
徐先生对上我的眼睛,愣了一下,俯下身。
我对他做口型,快报警呀。
徐先生直起身,慢慢掏出手机,对面情况他看都没看。
我突然有种感觉他是要报警我被绑架,而不是这里要发生人命案......
我示意他往对面看,他摇了摇头示不解。
算了......警察能来就好了。
然而人群却一下猛地散开,我心一沈,不好。
一人已倒下,那个黄毛挣扎著爬著,头上满是血。
老卜明显是为了耍人家玩,要真打的话那两人恐怕晕死过去,但下手不知轻重一向是老卜的特色。他将那人拉起,似乎还打算再来一拳。
徐先生看了一眼老卜与黄毛,神色突然一变,冲过去。
完了,我想,又要多一个受伤......
可他竟把老卜的拳头拦下了,这要的力气呀,我赞叹。
老卜不分青红皂白地抬脚对徐先生劈下,他也轻易闪过。老卜停下冷冷看著徐先生。如果先前还带些游戏成分,那麽现在绝对是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杀意,我心中暗暗叫苦。
警笛长啸,值得庆幸的是这时可爱的警察终於来了。
"叔叔,那个我觉他已经手下留情了。"我对审讯的几位警察尽可能地天真的笑。
"现在的孩子呀,"警察大叔叹气,"发现你时你都被他铐住,还为他说话。"
"小朋友,小心被卖了都帮人家数钱。"警察大婶如此说道。
我已经快成年了......不是什麽小朋友,尽管如此,我还是发挥我好学生的外表优势,礼貌地微笑。真正的主角老卜却在一旁沈默不语,直到乔魏来带走我们。
"那两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乔魏开著车,淡然说道。
老卜奇怪地没有答话。
"莫卜,我不认为你要是出个人命官司你明天就可以不回去。"
13
老卜抬眼,语气竟也冰冷得似乔魏,说:"我自然知道。"
"蓝田,你生日那天我有可能回不来了。"老卜说。
"因为生意上的事?"我问,老卜当时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吧。
"本来是由我出面处理的。"乔魏解释。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乔魏的部分脸被阴影所覆盖,因此他的脸显得格外冷峻,像刀雕刻出来一般透著冷残的气息,而我所见的那双深邃的眸子有的只是淡漠与不经心。
可是我却觉得安心,因为我喜欢他,我喜欢这样的乔魏。
"後来我又有其它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两家讨论後决定由莫卜去。"
"更可笑的是,如果是乔魏他一定能够在两星期之内处理完,而我可没那个自信。"老卜已恢复常态,懒散的将脚翘起。
"那倒未必,"乔魏淡淡地说,"叶知秋的事对於我来说也是相当复杂。"
"总之我们都会努力挤出时间的。"老卜来了个总结,微笑看著我。
心中一股暖流带动著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已无法去想自己那一日如果没有跑去停车场的生活,认识老卜与乔魏真的是我此生最为幸运的事。
不过有一人,叶知秋,一叶知秋,这个名字真的很难让人忘却。
那个男人曾提到他,说他是乔魏的朋友,如果是朋友为什麽又要如此复杂的去调查对方?
"阿魏,叶知秋的组织叫什麽名字?"我好奇的问。
乔魏没有问我是从何得知叶知秋的事,只是回答:"没有名字,这世界上没有名字的组织就这一家。"
"他长得怎麽样?"我越发好奇这个人了。
"我没见过他。"这样还叫朋友,那个男人真是胡扯。我不再继续问下去,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得太多的好。
一个不速之客,或者说不速之车拦在了乔魏车前,车里坐著之前把我弄晕,害得我没了初吻的那个男人。
车载电话响起,乔魏按下接听键,说:"有事?"
"是,关於叶知秋的事有结果了。"
"哦?"
"下车我再跟你讲。"男人不知为什麽声音竟有些颤抖。
"听著,"乔魏淡淡的说,"你若要杀他,尽管现在动手,我不干涉你,更不会事後报复。"
老卜眉头一皱,一把将我拉到他的怀里。迅速用手捂住我的眼睛。
下一秒,重物撞击声,枪声乱响了几秒後停止。
"别看。"老卜说。
我还是拿开老卜的的手,对面车窗上是大片的血,死的却是那个男人。原来乔魏刚才的话不是对他说,而是一个隐藏著的杀手,恐怕那男人察觉到被人盯上,而自己身旁的保镖也无能为力,所以想救助於乔魏吧。
我下了车,因为不远处就是我住的地方,那几个失去了主人的保镖还在叫"有血迹,我打伤他了",在杀手开枪的前一刻都发现不了对方的位置,如今又有血迹何用?
"希望他们不要一直闹到半夜。"我瞥了一眼那些个哄闹的保镖。
老卜本来似乎还想安慰我不要怕,听到我这句话後又闭上了嘴。
小区光线很暗,几乎要靠摸索著上楼,那些个保镖又叫来了几人以防杀手逃出。
上楼时,我对著静静蜷缩在一层楼道下的黑影说:"这世界真的很小,不是吗,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