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痕迹————弋殇

回家路上，他基本没和我说过话。看他眉头纠结在一起，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就这么扔着他，两三年了，现在突然又说爱他。CC，我欠你的，慢慢还吧。

[进来吧，我就住这儿。]
跟着我进了屋，他环顾了一下。我的房子很简单，开放式的，有什么都一目了然。把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仍在地板上，准备做饭。
[你是看会儿电视，还是看我做饭？]
我手里拿了一堆菜问他，他没吭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他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吧？对他笑笑，我自己进了厨房。刚把菜放进水池，就听见他的脚步声了。
[怎么不看电视了？]
回头看着他。
[你忙你的，别管我。]
他摆摆手，我转回去摘菜叶。
[还是这么说话比较好，你一掐嗓子，我就冒冷汗。]
[我怕把你们那群小孩儿给吓着。]
[现在小孩儿的心理承受能力强着呢，用的着你担心？]
[Tony。。。]
[我说了，叫我南南。]
[你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
[你应该能想得到吧？你那么了解我，不是吗？]
[了解吗？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
[我这个人容易犯迷糊，以前是，现在也是。不过我终于弄清楚一件事儿。]
[说。]
[我想跟你在一起。]
[如果现在我没有毒瘾，你还会这么想吗？]
[哪有那么多如果？现在事实就是这样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CC的胳膊圈了过来，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让他抱着。
[按理说，我该揍你。]
[我知道我不该一声不响离开你，对不起。想揍我，就揍吧，只要你心里能舒服点儿。]
[可我现在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毒品改变了我，你在我身边，我会伤到你。]
[戒掉，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可能的。。。]
[我们回韩国去，像以前那样，怎么不可能？]
[不可能的。。。]
[CC，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好吗？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的。]
[不可能的。。我不能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你会害怕，我会打你，然后你又会消失。]
[你不会打我的。]
他以前注射毒品的时候，都从来没有打过我，现在又怎么会呢？
[我现在不一样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还是你，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CC，我爱你，让我陪着你，再痛苦我也会陪着你。]
。。。。。。
[CC，你很冷吗？]
。。。。。。
[还是你。。。毒瘾发作了？]
[不。。不是。你做饭吧，我去看电视。]
他松开手，从我身边走开，走出厨房。他刚才浑身颤抖，之前说话的口气也很奇怪。意识到他有点异常，我立刻冲出厨房，抢过他手上的烟。
[给我。]
他颤抖的手伸到我面前，我把烟捏在手里，背在背后。
[烟里面掺了海洛因？]
他不回答我的话，手摸进裤子口袋，拿出烟盒。我又冲上去抢过来，烟盒被我捏得变了形。
[南南，给我。]r
他颤抖着站起来，靠近我，我背着手往后退，一步，一步。。。我贴在了墙上，他捏住我的肩膀。
[南南，听话，给我。]
双手背在背后，烟盒的棱角咯得我手心生疼，管不了这么多，我更用力捏下去。即便被他抢过去，已经捏成一团的东西，不能再吸了吧？
他的双手沿着我的胳膊往下滑，然后各捏住我一只手腕，可能是毒瘾的关系，他拉起我的双手的动作，异常粗鲁，关节处像是要被拧断了一样。我瞪着他，他的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就像。。。嗜血的野兽一样，盯着我。他的眼神让我害怕，手一松，烟盒掉在了地上。
[不行！]
在他低下头看的时候，我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CC，你看清楚，我是南南。别去管那盒烟好吗？抱我！]
我吻上他的唇，他用力抱紧我，把我的舌头往他嘴里吸。。。很痛。。。许久，终于放开了。。
[南南，走开。]
他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别放弃，抱着我！坚持一下，过一会就好了。]
[你走开。]
他开始推我，我死命得抱着他的腰。
[CC，我爱你！听到了吗？我说我爱你！你必须坚持！]
[我叫你走开！]
他推我的力气很猛，很难想象身体颤抖成这样，居然还能用这么大的力量来推我。没几下我就被他推开，后背撞到了墙上。他弯腰拣起已经不成形的烟盒，左手拿着，右手颤抖着打开盖子。我按住他的右手，他瞪我，我对他摇头。
他抬起右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会打你。。。。
他刚才说过的话，已经成真。我转而按住他的左手，他又甩过来一巴掌。两下，下手都特别狠，我的头嗡嗡作响。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CC的影子，我看到的只是一具疯狂的躯壳。不能让他吸，绝对不行！抬腿再次把他手上的烟盒踢到地上，结果。。。他猛然冲过来抓住我的头发，弯起膝盖顶上我的腹部。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嗓子一热，面前的地上出现一滩血迹。没有还手的余地，他拖着我的头发和衣服，把我丢进洗手间。腹部传来的巨痛几乎让我晕厥，我没法站起来，没办法走出这扇门。。。。。。
外面很安静，我又吐了两次血，头皮也很疼，抬手摸了一下，手上多了好大一撮头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扶着洗手台，慢慢站起来。他吸了吧？现在在飞吧？我得洗洗，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拧水笼头的时候，我看到胳膊上的淤青。
嘴边的血迹被我洗掉，对了，还有地上的。拿起洗手台上的抹布，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我得快点擦干净，等他清醒了，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发疯的。洗手间地板上的血被我擦掉，腹部很痛，让我动作迟缓。外面，外面的地板上还有一滩血。。。想着，我左手捂住肚子，拧开门把手，几乎是用爬的，爬出洗手间。
CC张开两腿，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眼睛看着我的方向。
[CC？]
我叫他，他没反应，应该还没有清醒吧？慢慢爬到他身边，默默擦着地上的血迹。眼泪不住得往上涌，都被我压了回去。没事的，这只是第一次而已！这不算什么，我要帮他戒毒，一定要戒掉！
[南南。]
立刻把手上的抹布丢到沙发下面，我看着CC，他的瞳孔好象可以聚焦了。
[南南，是你吗？]
[是我，我在这儿。]
抓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
[南南，我知道Ken的脸让人无法抗拒，但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儿亲他呀！你们俩给我分开！]
他突然又推了我一下！我整个人都被推得躺在地上，这应该是我们在直升机上的场面，看来他还在幻想。试着想起来，一点劲儿也没有，腰上面根本用不了力。
[Ken，你过来开飞机。。你们俩，分开。。分开。。。]
他又开始喃喃自语，说完表情马上一变，他捂着自己的脸，居然哭了起来。
[南南。。你为什么要走？我不想给你压力。。。我没想独占你。。。Ken也好。。。
李亦也好，怎么样都行，你回来吧。。。快回来。。。]
心里像被扎了一下，这次我的眼泪直接流了下来，慢慢蹭到他旁边，抬起头，把头放在他的腿上。CC，我肚子好痛。。头皮也好痛。。。胳膊也是。。。CC，我可能要晕过去了。。。
[CC。。别哭了。。。我回来了。。。回来了。]
这是我陷入黑暗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四章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都是我，CC和Ken三个人在韩国时候的某些片段的回放，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个时候的我，和他们两个，一幕一幕。
看到了Ken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刚睡醒下楼，坐到他旁边，靠在他身上。他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神宠溺而温柔。。。可我记得当时他明明是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还是死皮赖脸贴着他啊！他当时有这么温柔吗？接着CC也从我的房间里出来，下楼，先吻了我一下，又吻了Ken一下。。。。。。
接着画面一转，CC和Ken分别在我的两边，我们一起射击的场面。CC和Ken都是10环。。我甚至还有脱靶。。。
我百无聊赖跑到Ken的房间，他正在洗澡，浴室门都没关。我走进去抱住他，衣服在花洒下都湿透了。。。梦里的我和Ken都没有注意到，这时候CC站在门口，什么都看到了，可他转身退出房间，关上房门。我的视线跟随着CC来到他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眉头纠结。。。
然后我看到我在房间睡觉，CC去了Ken的房间，两个人突然起了争执，好象是和我有关。。
再后来就乱了，看到了Yoyo和李亦微笑着抱着他们的孩子，看到Ken恶狠狠得对我说CC是他一个人的，看到我自己拿着行李离开。。看到CC和Ken到处找我。。看到了Ken打电话叫人追查我的下落，被CC制止。。。看到CC将一些白色的粉末吸进鼻子里。。

看到CC吸毒的时候，我猛然醒过来，睁开双眼坐了起来。。。胸口好痛！！
[你醒了？]
是CC，他坐在床边的地上看着我。我慢慢躺下。。。希望我的表情不会显得太过痛苦。
[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
他吐出一口烟，不紧不慢得问我。很诧异，他居然会是这个态度，好象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
[不用，没事。]
躺下后总算舒了一口气，胸口仍然很痛，我在怀疑我的肋骨是不是被他踢断了。
[我已经想不起来我揍你的时候用了几分力了。]
[没什么，只是撞晕了而已。。。当然，还捏了我的胳膊。]
说到一半我看到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又加了后半句。
[我不是故意要伤你。]
[呵，我知道，没什么。]
[你没事的话，那我走了。]
CC说着起身，我想起来但胸口的疼痛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去哪儿？]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CC，我们得谈谈。]
[我说过了，别跟我这白费劲行吗？我回不到以前了。]
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抬腿往门口走去。
[你等等！]
[还想说什么？]
[想说。。。我爱你。]
[操！别拿同情当爱情！]
[我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不管，在我身边，我迟早打死你。]
[这次是我没有防备，下次不会了。我可以保护自己不被你伤到。]
[你少废话，凭你那两下子，捏死你比捏死蚂蚁还简单。]
他的手要挨着门把手了！妈的，逼老子用苦肉计！
[CC，等等。]
我的声音又虚弱了几分。。。我就不信你能走的了。
[你不是没事儿吗？]
他果然停住了。
[我那是装的。。你看看沙发下面。。。]
CC回头，走到沙发旁边蹲下。对不起了CC，你非要走，我只能让你看了。
[操！哪来这么多血？你的？]
[你说呢。。。]
[怎么弄的？我打的？？]
[你说呢。。。]
他两步冲到我面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急切的找着什么。
[伤口呢？]
我抬起手，指指自己的心口。他立刻扯掉我的衣服。。你当然什么也看不见，那是吐的。
[内伤？你现在哪儿疼？]
[哪儿都疼。。肋骨可能断了。。胃有点出血。。头发还被你给扯掉了一大撮。。。]
早知道什么都得说，我还费那么大劲把地上的血擦了干吗呢？不过我这么刺激他，他不会发疯了吧？
[那你他妈还装，装的跟没事儿一样。赶紧，上医院。]
[我有几年没说过粗话了。。。听着。。真亲切。。。]
傻呵呵对他一笑，我看你还走，走给我看看？
[你。。。我。。。操！]
CC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伸到我腿下面，横着把我抱了起来。在路上，我还跟他唠叨来着。
[你不化妆我喜欢。。。化妆就像个0了，实际上你又不是。。。哎哟，好疼。。]
[闭上你的嘴！]
[CC，我要是死了你难过吗？]
[死个屁，谁要死了还这么多废话？]
[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我。]
[你脸都白了！别废话了，有话以后再说。]
[我怕以后没机会了，你不是不要我了么？]
[谁不要你了？明明是你先扔下我的。]
[哎哟。。疼。。。我知道我不对，咱们重新开始行么？]
[你别管我吸毒就行。]
[你不戒，我就跟你一起吸得了。]
[你放屁！]
[真的，你要是不戒，我就陪着你吸。你吸死了，我就跟着你死。]
[你他妈脑子不正常了吧？]
[是不正常了，正常我就不会爱上你了。。。]
还想说的话都被他给吞了，他吻了我。呵呵。。。这回你跑不了了。

到医院，医生一检查，果然断了两跟肋骨，胃出血，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事儿。不过CC被医生骂了一顿，以为我们是两兄弟打架打成这样了。还说：你就一点儿没伤着，看你弟弟多心疼你，你就舍得这么打他？我看着心里真舒畅，他摸摸鼻子，也没敢吭声。
[哥。。。]
[操！]
[你以前可不怎么说粗话的。]
[你以前头发也不是黑的。]
[对不起。]
[怎么又对不起我了？]
[我不该走，现在我才明白，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走。你想听听吗？]
[说。]
[那天，我跟你说我去找李亦，记得吗？]
[恩。]
[到他们家了，看见他了，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我就又折回你那了。]
[你不是在他那儿过夜的么？然后就不见了。]
[我回来看见你和Ken。。。然后就突然想走了。]
[你是当天晚上收拾行李走的？]
[恩。]
[你和Ken。。。我都没说什么了，为这个你就要走？]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那时候也不想让你离开Ken，再加上那时候李亦那状态，一混乱，我就逃避了。]
[。。。。。。]
[怎么不说话。]
[你让我说什么？]
[干吗又吸毒呢？那会儿你都要戒掉了。是因为我走了你难受吗？]
[那东西本来就不好戒，我心理上一直很依赖那东西。]
[要是那会儿我不走，再陪你一段时间，一定能戒了是吧？]
[我也不知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呢？已经这样了。]
[真不打算戒了吗？]
[没信心戒。]
[我陪着你。]
[我要是再打你呢？把你打成这样。。。我。。。]
[回韩国吧，我陪你。]
[我真没这个信心。]
[医院不准抽烟。。。你过来。]
他把烟又放回去，按我的意思走到我床边，坐下。
[你随身带两包烟么？]
[恩。]
我摸摸他的脸，深陷的眼窝。。
[你瘦了好多，CC，你都不好好吃饭么？]
[总是没食欲。]
[等我出院，我天天给你做饭吃。]
[你绝对投错胎了，你就该是一女的。]
[嘿嘿。]
[乐什么呢你？]
[没什么，抱抱。]
我往他怀里钻，他温柔的抱住我，手轻轻揉着我胳膊上的伤痕。
[疼吗？]
[不疼。]
[胡扯。]
[那你还问？]
[我傻B，行了吧。]
[CC。]
[恩？]
[戒完毒，结婚吧。]
CC把我从他怀里拉出来，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才能求婚呀！你不愿意啊？]
[不是，我。。崩溃。]
又把我捞进他怀里，抱得挺紧，胸口又疼了，抽搐了一下，他稍微放松点力道。
[高兴吗？]
[恩。]
[戒完了才行，所以你得努力。]
[恩。]
[谁穿婚纱呢？]
[当然你穿，你比我小。]
[你穿吧，你长的比我漂亮。]
[不行，你穿。]
[哎哟别争了，都穿西装，我牺牲一下，穿白的。]
[舌头一起伸出来扮演黑白无常？]
[恩，吓死一个是一个。哈哈！]
[南南。。。]
[怎么了？]
[你真的不是因为内疚，怜悯，同情？]
[不是。这么酸的话你非逼我说几次啊？我是因为爱你。]
[你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