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传说----侍月[上]

周围的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呼朋引伴。
"来来，我们先来自我介绍，"趁着混乱，希莉维娅拉着我们远离了人群一些开小会，"我是希莉维娅，叫我希娅就好。主火法师，当然其他系也都没问题。"
她左边的塞迪斯跟着说："水系法师塞迪斯，风系雷系和黑魔法类也是长项。"
"就火系不行，那点小火苗连小强都烧不死。"我插嘴，被他揪住了暴扁，引得一圈人哄笑。
希莉维娅笑着说："别理他们，这俩人就这样，我们继续。"
她对面的魔剑士脸上还残存着笑意，"我是贝恩，主要的辅助攻击是雷系。"他又顺手指了指旁边比自己稍高的另一个魔剑士，"这是法雷尔，辅攻是自然系。"
被介绍的年轻人抬头，一张端正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向一圈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魔剑士不同于法师，他们比较注重肉体锻炼，但既然名字里带了一个"魔"字，又跟单纯的剑士不同，多少还是有一定的魔法攻击力附着在物理攻击上，只不过不是专修。基本上每个人只有一种比较擅长的属性，也就是所谓的辅助攻击。
站在他们旁边的就是那个帅气的圣骑士，他此时站在自己的战马旁边，略带腼腆地说："凯德，无属性圣骑士，会一点光系的净化类魔法。"
"那太好了，刚好我的净化术学得不怎么样，靠你了......"我拍掉了塞迪斯抓着我脖子的手，清清嗓子说，"我是祭祀切诺尔，元素攻击基本上都会用，就是黑魔法类的完全不行，当然最擅长的还是辅助类。"
"切诺尔......很少见的名字，不过很好听。"贝恩眨眨眼，掩饰不住惊讶，估计是刚才把我也当成法师了。
"别被名字骗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暴力狂，哪有祭祀的样子。"
塞迪斯打击报复，揭我老底，顺带着连希莉维娅都点头承认。
我无语，闭了嘴仰天看风景。
等到乱哄哄的分组彻底结束，我这一组的人几乎都快睡着了。
魔剑士队长的大嗓门再次响起："很好，现在公布任务给你们，每个小组到森林里面取三根安普洛鸟人头顶上的红色羽毛，一棵根部是蓝色的乳蘑菇，记住要蓝的，别的颜色都不行，再砍一捆木柴，日落之前完成回到这里。"

 

四
"动作很迅速啊！"拍拍第一次合作的弓箭手的肩膀。
他笑："你也不差，躲得很快。"
"我平时也会锻炼体力的，不要小看法系~~"
"我记住了。"
"你们再闲聊，猎物可就都要跑掉了。"
7个人的小队，在夜色中穿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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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普洛鸟人和乳蘑菇没什么困难，木柴？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看出了大部分人面带困惑，黝黑精干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带了几分诡秘的笑意："不用问为什么，这次行动要记成绩，没完成或者超时的没成绩，带伤回来的要扣分，都听明白了吗？"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嗡的一声热闹了。
我汗，不带搞突袭的......
贝恩突然对着我奸笑，笑得人寒毛直竖。
"我们有个不会被扣分的便利条件哦~"
"对啊，他只说带伤回来要扣分，可没说不许治疗是吧？"希莉维娅也反应过来，豪迈地一个劲儿拍我肩膀，"靠你了。"
同时周围其他人似乎也在用羡慕至极的目光瞪着我们组的成员们，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过话的法雷尔轻笑了一声。
我抽抽嘴角，抬头，视线刚好撞上远处笑得优雅的伊晗，回以一个大号傻笑。
然后转回来就想抽自己，我怎么可以笑得那么傻？

"大家都准备好了没有？"凯德问。他刚刚把马送去集中管理，在茂密的丛林里并不适合骑马作战。
众人点头。
"好，出发了！"塞迪斯像是突然鼓足了干劲，握拳做出个必胜的手势。
既然是小队，统共才六个人，我也就不用担心魔力的消耗问题，随手扔了几个精灵守护给他们，一时间魔法效果绚烂耀眼，羡煞无数人。这个本身就要比魔法守护的作用强上许多，再加上叠加，效果不是盖的。
塞迪斯嘿嘿一笑："说起来，同班一年多了，我这好像是第一次享受祝福待遇吧？"
好像确实是。我平时只有理论类的基础课和实践是和他们一起上的，大部分时间是由老师单独指导，所以在同学里只和塞迪斯、希莉维娅比较熟，祝福更是一次没用过--倒是有过不少互相用魔法对砍的经验。
法雷尔手里握着宽刃剑，一边清理荆棘一边前进。塞迪斯和希莉维娅俩人一左一右，我跟在后面，凯德和法雷尔殿后。
开始的时候身边还有几支其他的队伍，渐渐的人越来越分散，最后视线所及的地方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你们也快考试了吧？"太过安静，我没话找话地问贝恩。
"快了，不过比你们晚几天，再有一个月。"
"听说魔剑士的初级考核很难，要通过某个试炼吧？"
他笑："你知道的不少，我们是有实战型的考试，不过在那之前还有理论，魔法的和历史的。"
"历史也要考啊？"塞迪斯拉长了声音，这小子历史课学得一塌糊涂，特别是古代史。
希莉维娅笑道："还好你学的是法师，圣骑士们还有一门宗教史呢。"
"那个是我们全体人的噩梦。"凯德一副苦大仇深状，看来确实被荼毒至深。
"其实现在的圣骑士跟宗教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吧，怎么还要学？"
我耸耸肩："考核的标准已经好几百年没变过了，很正常。"
受考试迫害颇深的孩子们一齐点头表示赞同。
只有前面的法雷尔一言不发地继续清理道路。

"我记得鸟人喜欢住在水边，这附近哪里有湖？"希莉维娅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全都是绿色，植物茂密的叶子把视野塞得满满的。
贝恩说："没关系，跟着法雷尔走就好了。"
"他知道路？"我问。
贝恩笑笑："对他来说在森林里找水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刚才好像有说过法雷尔的辅攻是自然系，大概是这方面感应比较强吧。
大约又走了二十多分钟，众人耳边就渐渐有水流的声音。再走几步，拨开茂密的蔓藤，眼前的景象豁然开阔。
盈盈的水波果然还是在绿色植物的环绕下看起来才是最漂亮的，但在这群人眼里真正吸引人的还是水边嬉戏打闹的五只生物。
身体是人型，长着人类的脸，但身上布满了灰色的羽毛，一对翅膀从肩胛骨下方伸出，动作相当灵活。据说原本鸟人也是人类的一个分支，但后来并没有发展反倒退化成了连语言都不存在，只会发出嘶哑的叫声。
我们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目标，鸟人们似乎也被突然到访的人类吓了一跳，双方一时对峙，谁也没有动作。
我轻咳一声："我们好像应该抓几只吧？"
每个安普洛鸟人头顶上都有一支红色的羽毛，虽然拔掉还会再长，对它们没有什么实质性损伤，不过这种生物的性格实在是过于暴躁，估计和平解决是没戏的。
果然，其中一只看起来最壮的鸟人呼啸了一声，很果断地冲我们冲过来。
"你们后退！"贝恩抄起家伙就挡在两个法师面前，法雷尔的宽刃剑刚架住鸟人的钢爪，一道落雷就对准鸟头劈下来。
瞬间变焦炭的不只鸟人，还包括了它头上那根独一无二的红毛。
"......"塞迪斯无语，被希莉维娅从后脑勺赏了一记锅贴。
明白了，不会魔法攻击力低下的鸟人即使对这帮见习生们来说都相当容易对付，但想要在不伤害毛的情况下拔一根下来就难得多，最重要的是能控制力量和攻击的中心点。
既然这样，貌似目前我是多余的。
另外四只见同伴变成了黑糊糊的一团，全都啊啊大叫着扑过来。
法雷尔自己缠住两个，留下俩给凯德和贝恩一人一个，塞迪斯举起魔杖正待出手，被我死死按住。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找到五只，已经被他浪费了一个毛，搞不好再弄坏两根我们还要再去找啊？
希莉维娅冲我赞许一笑，魔杖平举指向前方，尖端跃起火苗，她嘴唇动了一下，手腕轻颤，火苗像有生命似的飞出去，噗的一声轻响没入法雷尔拖住的其中一只鸟人的胸口，烧出一个小小的洞。
鸟人哼都没哼就倒下去。
"漂亮。"我赞叹，顺便丢个白眼鄙视某人。
塞迪斯被刺激到，挣脱我的手，默念咒文，眼前凭空出现一把银色的长弓。他搭上同样闪闪发亮的冰箭，拉弓、瞄准、射，动作熟练漂亮，凯德的对手一声都没哼的就直挺挺倒下去。
"箭法不错。"凯德赞道。
塞迪斯嘿嘿一笑，又扭头看看希莉维娅，眼神亮晶晶的像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可惜大小姐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
"贝恩和法雷尔都真快，我第二个火焰还没准备好呢，你们已经结束了啊？"
贝恩笑着说："还好，因为这东西很弱。希娅的火球也很厉害，练了很久吧？"
我拍了拍被彻底无视的塞迪斯垮下来的肩膀，走到法雷尔面前。
不愧是靠体力吃饭的魔剑士，我自认为身高差不多在平均值上，他高出我足足一个头，包裹在盔甲里的四肢也很结实，走到他身边时几乎所有的光线都被挡住了。
一双褐色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我。
"把右手给我。"
法雷尔相当配合地伸出来，手背上一道足有十公分长的划伤正往外渗血。被我的精灵守护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势，只是划破了层皮。
我右手握住他的，左手聚起魔力，让白光完全覆在伤口表面，盖得严严实实的。
"好了，十分钟之内暂时不要运动，马上就能恢复。"
"果然还是祭祀专业，我就做不了那么利落。"凯德突然凑上来的脑袋吓了我一跳。
"毕竟我们是指着这个吃饭的。"
"也对。"
希莉维娅伸手戳了戳那层果冻一样的光芒："会不会疼？"
法雷尔摇头，对我说："谢谢。"
这好像是见到他之后第一次听他说话，有点沉，平稳，总的来说是给人以相当安全感的声音。
"应该的。"我笑。
不知是不是过于敏感，我突然觉得背后有一股视线，可扭头看看却什么都没有。
贝恩说："走吧，羽毛齐了，还得去找蘑菇。"
众人应了一声，我勾过暂时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塞迪斯的脖子，跟在贝恩后面。
异变突起。
走在旁边的法雷尔突然狠狠推了我一把，紧接着一股劲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着我左侧颊边划过，割断了几根头发。
如果他的反应再慢上零点几秒，我的脑袋上一定已经开了一个老大的口子。
塞迪斯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当作垫子压在下面，闷哼一声。
凯德动作最快，金色的圣骑士盾牌狠狠招呼上偷袭者的脑袋，那边的反应也不慢，啊啊地大叫了两声，及时后退卸掉了不少力量，光气势就比刚才那几个鸟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看到同伴被攻击，我条件反射地聚集魔力，合成透明的盾，放出，刚好挡下刺向凯德的巨大钢爪。
几乎是在同时，法雷尔和贝恩也冲上去。
我们的运气不怎么好，遇上的大概是这一带安普洛鸟人的头目。
同样是全身布满了羽毛，只是身形更加巨大，羽毛也是五颜六色的。
只是那张脸......呃，从来不知道长着人类面孔的生物可以恶心到这种地步，满身鲜艳羽毛的家伙为什么会有络腮胡，无视......
好在羽毛已经集齐甚至还多得了一根，塞迪斯和希莉维娅动起手来也就不用在意，两人一冰一火魔法轮番轰炸，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我这次就没那么悠闲了。
头目就是头目，动作敏捷不说居然还能使用低级风系魔法，凯德刚开始时一个不小心颊边就被划了道伤口，幸好他反应迅速才没伤到骨头。我不敢再偷懒，保护盾不要钱似的一个一个往他们三个身上扔。
鸟人虽然皮糙肉厚，在围攻下身上挂彩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只是它居然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越战越勇。
希莉维娅不耐烦至极，她将足有一人高的魔杖举起，鲜红的水晶向天。
优美动听的声音流转在空中，那是唱给精灵的赞歌。
我看她一眼，很自觉地一口气丢了三个雷系防御魔法给前面的近战三人组。
"轰隆！"
天空中骤然出现的三道雷电合成一束，手臂粗细，很干脆利落地直劈上鸟人的脑袋。
于是浓烟过后，视野范围内就只剩下一堆灰烬和三根黑炭。
"咳咳咳......"近战三人组猛咳。
希莉维娅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红发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我跟塞迪斯对视，彻底无语。

湖水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稍微有些刺眼的光，我坐在湖边，光了两只脚在水里晃荡。水有点凉，但很舒服。
因为三块黑炭要洗澡，希莉维娅自告奋勇去捡木柴，塞迪斯自然不会放弃这种两人独处的大好机会，立刻申请同去，留下我在岸边给他们看衣服。
很难得那两人不在，周围只剩些许鸟鸣和水波的轻响，安静得不真实。
身上纯白的衣服溅湿了一些，我把裤腿往上挽起，露出一截有点苍白瘦弱的小腿。水中的倒影是一张略显尖削的脸，清秀有余而英挺不足，没有了多年前的凌厉，眉目间还隐隐带了些疲惫。一双眼睛倒是黑亮如常，是清澈没有一丝杂质的纯黑色。
下意识地抬头看看湖中心哗啦哗啦洗得正带劲的三个人，贝恩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也不知道他每天套在盔甲里面是怎么晒成这种颜色的；凯德刚才看起来还算身材修长，可脱了衣服才发现居然也是肌肉发达型的，让我又小小受了点刺激；法雷尔比起他们两人稍微纤细了一些，皮肤也更白皙，但怎么看也还是结实得很，相当匀称漂亮。
看看他们，再低头瞄一眼自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贝恩游过来，褐色的卷发贴在脸侧，显得长了不少。
"要不要下来一起洗？衣服其实不需要看的，这里又不会有小偷强盗。"
我笑："不了，我身体不如你们，要是像这样洗会感冒。"
他点头："也对，那赶紧擦干吧，当心着凉。"
另外两人也洗好了，都游过来正要上岸。
"你等下，"我伸手扯住贝恩，把聚起的治疗魔法凑近他面上的伤处，"好了。"
贝恩湿漉漉的手碰了碰脸："好奇怪的感觉，不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不用浪费魔力的。"
我呵呵一笑，正要说话，就见塞迪斯抱着些木柴走回来。
"怎么就你自己，西娅呢？"
塞迪斯有点郁闷地把那些枝条什么的往地上一丢："跟特里克他们组在一起，刚才他们遇到点麻烦，我们顺便帮忙解决了。"
"需要我们去做什么？"凯德一边套着衣服一边问。
"不用了，只是有人受了点伤，切诺尔能过去一趟吗？"塞迪斯问得小心翼翼的，这小子多少还有点良心，知道顾及我的死活。
"没事，如果只是小伤的话用不了多少魔力，死不了。"
我胡乱套上鞋站起身就跟着他走进林中。
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我才发现，刚刚塞迪斯的表情有些过于严肃了，跟平时的嘻嘻哈哈相差挺远。可他走得很快，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几个人影就已经出现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