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铠衣----平若

「那我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帮我。」
「那有什么问题说吧！」
两人愈走愈远话声也愈来愈小，夕阳下有一个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消化刚刚听见的对话。

「玄默路上小心，千万不要逞强，遇到危险就躲到东方堡主身后知道吗？」
万雷堡大门今天一反往常严谨的气氛围聚了五六人。
「拜托！卫天佑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婆妈妈，敢情这君公子还是奶娃儿。」
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尖锐嘲讽的语气竟然出自一名长相比女人还美的男人，他就是瞧卫天佑老母鸡的模样不顺眼。
「闻人百日你管我何时变的婆婆妈妈，看看你自己还比较像。」
「卫天佑你找死」闻人百日俊颜一变反手便朝那人击出一掌。
卫天佑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原本想闪过这一掌，顾虑到君玄默人在身后只好不避挺身硬接。
闻人百日身为万雷堡武术总管武功不弱，更何况这一掌含怒打出用了八成功力，依照以往卫天佑闪过绝不是问题，没料到这一次他竟然不避准备硬接，待他发觉虽然硬深深将功力收回，依然让卫天佑震飞出去，自己也被回收的掌力震退一步嘴角流出鲜血。
东方将人发觉闻人百日出掌怕两人争斗伤及君玄默，一把将人护在胸前及时避过卫天佑震飞过来的身躯。
「二哥」君玄默一把推开东方将人，连忙跑到卫天佑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不过这一声二哥让在场万雷堡的人互望一眼，只有闻人百日面无表情的望着正准备起身的卫天佑。
「铠..玄默我没事」由着卫铠衣将自己扶起，卫天佑担心的望向闻人百日。
「闻人你没事吧！刚刚是我失言，多谢你手下留情。」闻人百日临时收功卫天佑怎会不知。
复杂的望了卫天佑及他身旁的卫铠衣，闻人百日不发一言转身走回堡中。
这一边的卫铠衣望着离去的身影，侧首瞪了自身二哥一眼「听说闻人总管最恨人将他比做女人，你还这样口无遮拦这掌挨的活该。」
「唉！我又不是故意的」卫天佑也有些懊悔，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闻人百日就是因为误会他是女子，两人的梁子结至今日，每次见面闻人百日从未给他好脸色看。
「玄默该出发了！」东方将人看了日头，被这二人一闹已经有些耽搁「再不出发今晚会到不了宿头。」
「东方堡主叫我铠衣吧！」刚才情急之下唤出二哥，相信有耳朵的人都听见了，既然如此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东方将人却因为一声东方堡主而眉峰微聚，君玄默今日的态度比昨日多了一份生疏。
「是啊！东方大哥我家小弟就麻烦你多担待。」卫天佑也不客气既然身分已经明朗，卫铠衣的身分特殊东方将人势必更加小心的保护。
「不妥，还是叫玄默吧！」现在北方情势不明，他可不希望一路上因为卫铠衣三个字让这一趟旅程多出些枝节。
略微思索卫天佑也觉得有理 「也好东方大哥的顾虑是对的」
「二哥虽然刚刚闻人总管那一掌不是很严重但是你要记得疗伤」
「你别担心了，这点小伤二哥还没放在心上，早点出发吧！尽量别在外露宿，东方大哥江湖经验丰富，多听着点，你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就尽量麻烦东方大哥知道吗？」
这话虽是对着君玄默说，实际却是说给东方将人听。
在众人的注目下两人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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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东方将人原本担心君玄默无法负荷长途跋涉特意放慢速度，意外发现他不但没有疲态，在北方酷热的天气下竟然没有留下半滴汗，由此可见他一身内功修为并不比自己差。
『难道传言有误？』
青凌山庄四公子一直是位谜样人物，除了性别有诸多揣测外，在皇家刻意的遮掩下也无人见过其面，不过体弱多病是确实的，从上一任永安帝到现在的皇上不时将珍贵药物送入山庄就知道。
君玄默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碧蓝如玺的天空，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一路从南方北上，江南水丰物沛，小桥流水雕梁画栋，从未见过如此大片辽阔的荒漠，相对人是如此的渺小。
突然东方将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停下马
「玄默，前头有一绿洲我们先在那歇息一会。」虽然知道君玄默武功不弱，他还是担心大漠的天气让他无法承受。
君玄默抬头一望眼前有一个小小绿洲虽然不大，有树荫有小湖是大漠中旅商人休憩的好地方，绿洲上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休息。
东方将人一扯缰绳，跨下马儿，便信步往前走，两人便这样一边遛马一边聊起天来。
「东方堡主，你说的没错如果是我一人前来可能永远找不着惑山在哪。」
「玄默你昨日才答应我叫我声大哥，今日却称起堡主来了，怎的突然如此见外？」
君玄默呆楞了一下，双颊飞红不敢正眼望向东方将人，怎能说他刻意想要将两人的关系拉开。
这样的风情让东方将人心突的一跳后，便无法遏止狂跳的心音。
两人在夕落的大漠中呆呆站立。
君玄默回首望着浩瀚无边的沙漠。
太阳已经渐渐西偏万丈霞光将天边染成绚烂的色彩，在这宽阔无垠的天幕下人类何其渺小，生命何其的短暂。
想起昨日那在夕阳下走远的一对璧人，虽然自己只是路过不小心听见，但那一句喜欢还是稳稳传进耳中，说不在意是骗人的，更何况大哥的叮咛言犹在耳。
『铠衣，你命中的贵人注定是东方将人，大哥无论如何都会让他跟你在一起。』
自己对东方将人的心情还不是很清楚，他并不了解爱情，与他的缘分也只是幼时的一面之缘，只是在大哥的预言下，一直都将他放在心中特殊的位置，久而久之他总是希望能在哥哥们的口中得到他的消息，希冀着一丝丝关于他的讯息，有时候听到他的只字词组，他会整晚反复拿出来想象，为他高兴、为他伤心。
他曾经想过如果他真有心上人，自己应该要给予他真心的祝福，他这一条命毕竟也是捡回来的，虽然对不起家中的长辈们，感情的事毕竟无法勉强，他怎能强迫东方将人爱上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己。
忽略闪过心头的疼，心中念头转了百转，原先的心痛压在心中深处，就让这段时间的相处成为美丽的回忆。
君玄默转头望向东方将人微微一笑「东方大哥真是抱歉，是小弟见外了。」
这一厢东方将人也是心绪复杂，对于自己的心情基本上多少有些了解，每当他瞧见他时，胸口传来的声音都在告诉自己，他的心是为着他而跳，这难道不是种异样的情愫，看不惯卫天佑对他亲密的举动，不喜欢他对自己生疏的表现，只希望他..只希望他眼中只有自己，盼望能将他拥入怀中，想了解他、看着他笑、安慰他的悲，这么强烈的独占欲，是他从没有过的情绪。
东方将人知道爱上一个身份特殊的人前途多难是一定的，无论如何还是要放手一搏试上一试，放弃从来不曾在他人生经历上出现过，毕竟从未出现过让自己心动的人，现下既然出现怎能因为未知的困境而放弃，况且只要君玄默能爱上自己，依他受宠的程度胜负还难定论，大不了带着他远走他乡。
念头一转执起君玄默的手握在掌心，带着他走入绿洲。
「玄默不必道歉，只要你肯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很高兴了。」
东方将人却不知这时的君玄默暗下的决定与他所希望的相差甚远。

「玄默，今晚我们可有地方好好休息了。」赶了两天的路，自己已经习惯餐风露宿是没差，他可心疼君玄默脸上难掩的疲惫，也对他从不叫苦的耐力非常佩服，想想卫家四公子锦衣玉食想来从不曾这样操劳过。
面对东方将人突如其来的兴奋，君玄默有些不解「东方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你瞧，前头的岩石上是不是有些记号？」
这几日东方将人一碰上绿洲就一定会拉着君玄默休息片刻，一点也不理会他焦急的心情。
君玄默心中无奈，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况且真要他自己走一辈子都到不了壑山，更何况东方大哥他一直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误事。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几日他觉得东方大哥对他照顾的更是无微不至，简直媲美爹娘，几乎所有大小事都由他一人包办，他觉得如果可以东方将人甚至连他洗澡都想代劳。
卫铠衣瞧了眼这绿洲上突起的大石头，仔细找了会，总算在右下角瞧见了一些奇怪的绿色图案，不留意还真看不出「有，可是我看不懂。」
「你看不懂是正常的，这是木格尔默族特有的记号，绿色表示留言，告诉大伙一些注意的事，如果是红色的就是警戒，提醒族人小心，可能哪些地方有危险。」
东方将人拉着君玄默走到大石边拨开草丛让他看清楚。
「木格尔默，我在乡志上有看到过，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其中之一，爱好自由居无定所。」
「恩，你说的没错，你看这是绿色的，这记号是他们通知族人今晚要在附近落脚的讯息。」
「东方大哥怎么知道？」从东方将人的话语中，似乎对木格尔默十分了解。
「这渊源说起来还满长的。」
东方将人说着起身牵起马匹，拉着君玄默的手缓缓走出绿洲往前迈进。
「越过沙漠往西走是波斯国，往北走是一片冰雪的罗煞国，无论去哪里越过沙漠都是最直接的方法，不过长久以来这片荒漠一直是来往商旅恐怖的梦魇，只要在沙漠中迷失方向或遇上风沙暴几乎是无人生还。」
点点头这一、二日君玄默有深刻的体认，如果没有东方将人带路，自己绝对无法在这片荒漠中生存，更别提找到壑山「我原先也以为书上写得太夸张，不过这两日在大漠行走后我可以了解为什么，古人说的对，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一趟我增长了不少见闻。」
说完忽然想到自己前几日夸下海口要自己一人单独前来，现在想想更觉得不好意思「东方大哥，前几日真是抱歉。」
东方将人笑了笑并不在意「很多人便是因为太轻忽了沙漠的可怕，让自己陷入困境。」
点点头君玄默自己就犯了同样的错，他可以了解东方将人这番话背后的意义，沙漠真的很美尤其是在傍晚时分日夜交替之时，只是人们往往因为只看见了它的美丽而忽略了日落后恐怖的杀手，很多猎食性动物都是晚上出没。
「我小时候常常从来往的商旅中听到各式各样的传闻，所以在我成年之后，一有时间便会央人带我走进这片荒漠，熟悉这里的环境，顺便了解各族的风俗习惯。」这些话说的轻描淡写，其中的辛酸只有当事人明了，他在荒漠中迷过路，遇到过狐狼的攻击，在砂风暴中迷失方向，对这里任何的熟悉都是汗血换来的。
君玄默不明白小小年纪的东方将人为何对这片土地如此重视，「为什么？你为什么对这片荒漠如此执着？」
在自己好几次想要放弃生命的同时，东方将人却努力的让生命充实并且坚持永不放弃。
「你也知道从小生在东方家，身为长子，我接受的教育便是承袭万雷堡的一切，背负起将军的责任，捍卫北疆，保护青凌王朝。」这些话都一直藏在心中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不知道为何对着君玄默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
君玄默望着他，想看看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不是对于这样的人生有所怨言，没有，东方将人的脸色非常平静，眸光依然温和，对于这些因为身份而加诸于己身上的考验，他并没有任何的抱怨或不平。
或许是知道君玄默在想些什么，东方将人继续说着他的心情「我并不会对这样的人生有何不满，除了这些以外，相对的我有一对慈祥的双亲、爱我的弟弟、亲如手足的朋友，还有因为我的努力而可以安居乐业的人们，这些都是老天爷给我的回报，也是让身为将军的我继续努力下去的原动力。」
君玄默有些震惊，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自己的人生，他可以坦然的接受命运给他的枷锁，因为这是大哥牺牲自己为他换来的，他并不是为自己而活，很多时候他是为了别人而努力活下来，所以在十八年的生命中，虽然衣食无缺，却很少真正的快乐过，一切都是强颜欢笑，为了让爱他的人安心，是啊！这些爱他的人不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恩泽，他怎么这么笨，双亲慈祥的容颜，大哥温柔的大手，二哥执拗于他的称呼，三哥对蓝风迟迟不敢表态都是为了自己。
一直纠结在心头的郁闷在东方将人这一番话之下竟然豁然开朗，或许真如大哥所言东方将人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玄默你想如果能将这片土地纳于青凌王朝之下，北方的安全是不是能够更稳固？」
君玄默想了想「我不觉得！」
「哦，为什么？」
「我觉得就算将这片土地归在王朝之下，再往北还是有罗剎国到时面对的敌人只是换人罢了！像现在就很好，这片土地并没有强大的国家，所以并没有侵略的疑虑，反而成为我朝和罗剎国及波斯的缓冲区域，其实没有征战才是对人民最好的保护。」君玄默努力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征询他的意见，心中有着喜悦的火苗「不好意思，对于军事我不是很懂，我只是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这番话让东方将人震撼不已，这说法撼动了他对北方边防的重新认识「不，你说的很好，我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君玄默很高兴东方将人能肯定他的看法，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位成熟的人，而不是一直处于被人保护的角色。
「不，其实你才是最了解该怎么作对王朝是最有利的人，我只是一般看法。」一方面他不希望东方将人造太多的杀孽，另一方是他真的怨恨战争，从古献中他往往看到战争只让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土地荒芜焦土遍野，所以对于自己在命运中可能扮演的死神角色他付出生命也会阻止他的发生。
「其实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在这片沙漠中辟出一条安全的道路，让往来的商旅可以安全无虞，而各族也可以利用商旅的经过谋生，不必再看老天爷吃饭。」东方将人缓缓道出这些年他最大的愿望。
听到这君玄默知道并没有成功，这一路上他并没有看到东方将人提到的设置，不过在他的神情上看不出气馁的样子「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最熟悉这一片土地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应该是北方各族吧？」
「你说的没错，所以当我想到在一定距离设置驿站的时候，我考虑到的就是请各族的人派出人选，所有的经费由万雷堡出资。」
「那不是很好吗？」
「是啊！」东方将人自嘲的笑了笑「结果是我一厢情愿，这大大小小七十六族只有三族愿意。」摇了摇头东方将人为当初自己的乐观感到好笑。
「为什么？」这分明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么会没人愿意。
「我当初也以为这么优厚的条件应该可以顺利进行，没想到我忽略了游牧民族不羁的天性，他们并不愿意被绑在固定的地方。」
「那不是很可惜？」
「虽然没有成功不过当时赞成的三族中有一族便是木格尔默，我和他们族长反而结成莫逆之交。」
「东方大哥你是不是很遗憾？」
「是啊！不过我可没有放弃这个计划。」
两人边走边说，君玄默突然发现眼前出现整遍的帐棚，还可以看到牛羊正低头吃着青草。
这时前方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只见好几个帐棚陆陆续续跑出一些人直接奔向他们的所在。
跑在最前方的是位绑辫子的女孩边跑边大声呼唤着「岱钦」
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兴奋，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巴卡丽丝小心点。」东方将人连忙用手扶住快撞进他怀里的女孩。
君玄默发誓他真的看见那女孩在东方将人扶住她的时候，脸上明明白白的露出失望的表情。
「岱钦你好久没来了？」抬起头女孩微喘着嘟着嘴，脸上净是爱娇的神情。
原来岱钦喊的是东方将人。
「是啊！我最近比较忙，巴特尔在吗？」
「大哥不在。」在看到东方将人露出犹豫的神情时，名唤巴卡丽丝的少女赶忙说到「大哥晚一点就回来了，岱钦要等大哥回来，不准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