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明----bufobufo[下]

"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乔点了点头，"可是我该喝谁的血呢？"
"我的啊！"维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维斯，你记得你是怎么变成血族的吗？"乔问道。
"当然记得。"维斯答道。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维斯。"乔说，"你看，你是光明神殿圣女的儿子，你本来就有光明魔法的天赋。而我，本来是个黑暗系魔法师......"
"那有什么关系？"维斯有些不明白。
"克里奇*多特里亚，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就是因为太过执着于黑暗元素的力量，变成了一个怪物。"乔慢慢说道，"你的体质很特殊，本来就具有光明的力量，才能压制住克里奇的血统。即使是这样，在你没成为成年血族的时候，也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那么，如果换了我得到了克里奇的血统，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变成克里奇那个样子吗？"
维斯感觉到乔的身体打了个寒战，连忙抱紧了他："不会的，你看，你又不是直接喝他的血，是我的血啊！应该没事的。"
"但那也是多特里亚的血吧。"乔笑了笑，"多特里亚的人都会对于特定的事物有种狂热的嗜好，而我本来就是黑暗法师，变成克里奇那样执着于黑暗力量，或者更可怕一点，执著于灵魂力量的话--"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不想那样。我不想。"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维斯又提议道："那么......如果喝别的族的血呢？"
"内洛所说的话你都没有听么？"乔苦笑，"血族是个很自私的黑暗种族，互相之间最强大最不可抗拒的纽带就是血。如果我喝了他族的血，那么我就永远属于他族，并且那个给我血的人对我有着独一无二的影响力。我不想受制于人，也不希望我们之间夹着别人。"
"那就是说，你不能像我一样成为血族了？"维斯睁圆了眼睛。
"至少目前来看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乔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维斯瞪着乔，"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反正你答应我的事情不可以忘记。"
"不会忘记。"乔点头。
"一定要做到。"维斯仍然板着脸。
"一定做到。"乔郑重地保证。
"嗯，那就行了。"维斯注视了乔一会儿，重新回到窝在他怀里的状态，"乔既然保证过了那就不用担心了。"
乔抚摸着他的头顶的发，笑道："嘴上说不担心，刚才瞪我的不知道是谁。"
"毕竟是事关生死的事情，总归要问问的嘛。"维斯凑到乔头颈上示威性地假咬一口，"你现在还不是没有办法？"
"虽然如此，不过总是能想出办法来的，不是么？"乔倒是一副不怎么担心的样子，"我才二十三，还有很多年的时间可以想办法呢。"
"嗯，要在变成白胡子老爷爷之前想出来。"维斯提醒道。
乔笑了起来："好，不会让你站在我身边看上去像是我的小孙儿的。"
"乔那么厉害，现在已经有了一支骷髅军队了，肯定能想出办法的。"维斯很认真地说，"而且，我也会帮你一起想的。"
"当然。"乔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我们做什么不都是在一起的么。"
"嗯，就是这样。"维斯终于也展颜一笑，"不会分开。"
夜已经深了，维斯和乔相拥入眠。在这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的夜，他们却睡得如此安静平稳，仿佛就算这世上所有的黑暗都集中在他们周围，也无法侵扰他们共同的梦。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结束了这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的夜，一辆轻便马车从格雷特荒原血族卡索联盟军前线悄无声息地驶了出来，飞快地向多特里亚族的边境前进。
第九十五章
这天内洛一直没有出现，并不是因为他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性，而是因为他临时离开了城堡。昨天晚上前线方向再次出现大乱，据说和不明生物有关。原本这不关多特里亚的事情，但是昨晚的骚动之大，据说已经影响到了多特里亚一族的边界，所以内洛一接到情报就急急地赶了出去。
和内洛同样担心的是乔，虽然情报上没说事件的具体情况，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闹出这么大乱子的会是何方神圣。乔对于那只因为自己精神力还不够强大而无法制约的骨龙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心里也因此有了些自责。旁人看不出来，维斯却哪里会感觉不到。
"乔，你心不在焉。"维斯将脸凑到乔面前。
"呃？有吗？"乔有些恍惚地答道。
"有。"维斯肯定地说，用手指戳了戳乔膝上的书，"你看你在庭院里坐了半天，一页都没翻过。"
"啊，好像确实如此。"乔看了看书页，也自嘲地笑了。
"还在担心卡图亚的事情？"维斯对乔的心事再了解不过了。
乔也不掩饰："内洛去了那么久都没消息传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问题很严重。"
"应该没事的。"维斯安慰道，"别担心。"
乔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算了，今天这样子我也看不了书，干脆陪你喝下午茶吧。"
"好啊。"维斯笑着点点头。
"那我去前厅拿些点心来，你把这里收拾一下。"乔说。
"嗯，你快点回来。"维斯说。
乔应道："嗯，我马上就回来。"
乔沿着长廊走向大厅，一路上却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就算内洛在休息或者暂时离开，城堡里也常常可以碰见莺莺燕燕；今天走廊里连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奇怪。
他走近平时一直最为热闹的大厅，突然停了下来。
有陌生的灵魂在里面。这是乔的第一感觉。
而且还不止一个。
乔定了定神，正打算离开，大厅的门却自己打开了。两条魅影猛地蹿了出来，一左一右架住了乔。
乔大吃一惊，反射性地发了一个"恐惧"诅咒，立刻感到自己被抓住的手臂获得了自由。
"都到了这里怎么不进来呢？"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乔突然感到喉咙处似乎被人掐住了一样，身体骤然离地，如同被人提起一般腾空进入了大厅内，双脚却始终无法着地。咽喉被扼制住的痛苦让他几乎晕厥过去，只觉得大厅中心站着那人一头银发甚是显眼。
"居然是个人类？倒挺有意思。"那个轻但低沉的声音慢慢靠近，"不过是人类的话，看来内洛侯爵的眼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乔感到胸中愈发气闷，恍惚间只觉得似乎有一种危险正在靠近的感觉，却无力作出任何反应。
来人似乎在笑："居然能够一下子摆脱他们两个，还真有两下子啊。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喉咙上的无形力量正在加大，乔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却突然感到身上被施加的束缚消失了，顿时摔倒在地上。他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有个人影扑上来抱住了他："乔，你没事吧？"
乔想对维斯说"没事"，怎奈一直咳嗽不止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手示意。
"喂，你这个混蛋，干嘛欺负乔？"维斯对着厅中的银发男子怒目而视。
那人轻轻摸着自己的手，手上传来轻微的"嘶嘶"声，如同什么东西被烫焦一般。
"哦？内洛侯爵什么时候也开始收集神殿的人了？"那人挑眉。
"你是谁？"维斯一边帮乔顺着背一边质问道。
"我是谁？像你这样的宠物可没资格知道。"那人慢条斯理地说，"就算你是内洛侯爵的人，胆敢反抗我可不能这么放过。而且处理一两个人类宠物，内洛侯爵也不会介意吧。"
"不过在我的地方任意处置我的人，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内洛侯爵，好久不见。"银发男子将视线移到带着西蒙等手下大步走入大厅的内洛身上，"你的速度变慢了呢，我可等了你好一会啊。"
"内洛，他是什么人?"维斯和乔都看向内洛。
"不知您突然大驾光临，抱歉让您久等了。"内洛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向维斯和乔偏去，直直地盯着眼前傲然站立银发男子，"威悉*法斯特大人。"
"什么？"维斯的眼睛瞬间睁得滚圆，"他就是威悉*法斯特？"
"内洛侯爵，"威悉*法斯特一字一顿地念着内洛的名字，"这两个人类宠物冒犯了我，我想你会很赞同对他们实施一些处罚的吧。"
"既然他们属于我族，那么该怎么处置他们也该由我来决定吧。"内洛笑得很是虚伪，"威悉*法斯特大人就不劳在这些小事上操心了。"
"小事？"威悉*法斯特冷笑一声，"一个来自光明神殿的堕落的人类当面冒犯一位高级血族，这是小事？内洛侯爵，这可是事关血族尊严的事情......"
"威悉*法斯特，是你害死了光明神殿的玛格丽特*特蕾西圣女吗？"维斯突然大声问道。
"玛格丽特*特蕾西？"威悉*法斯特一愣，"噢，是那个没用的女人啊，怎么，神殿现在还有人记得她？我以为她早就身败名裂，被当成禁忌了呢。"
"你......你......真的是你把她......"维斯浑身发抖，如果不是乔和他互相搂着，恐怕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威悉*法斯特皱了皱眉头："内洛侯爵......"
"西蒙，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好好看起来。"内洛打断了威悉*法斯特的话，"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西蒙立刻走到维斯身边，和乔一起把维斯连拉带拖地弄出了大厅。
"既然内洛侯爵这么舍不得，看着你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威悉*法斯特看着他们离开，不动声色道。
"威悉*法斯特大人特地亲自来找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吧？"内洛笑道。
"本来是想通报一下前线的一些情况，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威悉*法斯特说。
"亲眼见了一些。"内洛点头。
"那么内洛侯爵想必也清楚，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下，我恐怕不得不取消这次的计划，全方面撤军。"威悉*法斯特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无疑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内洛应道。
"要脱离目前的尴尬境地，最快的捷径必须要经过多特里亚的领地。"威悉*法斯特微微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内洛，"内洛侯爵既然能够理解我的处境，自然也会支持我的选择吧？"

第九十六章
内洛急匆匆地赶到自家主人的房间时，发现里面一片狼藉。西蒙战战兢兢地靠墙站在一边，维斯和乔都坐在地上，前者靠在后者怀里，一脸混杂的愤怒和伤心，手里拿着一堆银晃晃的东西一点一点掰开。
"这是怎么了？"内洛蹑手蹑脚地蹭到西蒙身边小声问道。
"一开始好像是要暴走的样子，"西蒙解释道，"后来乔奇亚尼大人给他塞了个花瓶，对他说‘摔吧'，然后他就摔了。"
"摔一个花瓶不至于把房间弄成这样吧。"内洛说。
"因为摔了一个之后情况没好转，所以乔奇亚尼大人不断地塞给他东西摔，"西蒙说，"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唔，总比暴走后毁了整个城堡要好，我的城堡还没修好呢，要是克里奇的城堡也毁了我们可没地方住了。"内洛小声咕哝道，"不过他现在手里使劲在绞什么东西？"
"那是个银壶。"西蒙的神色显得有些古怪，"因为摔不碎，他就直接拿起来磨牙了......"
"磨、磨牙？"内洛满脸黑线，"我们血族那么珍贵的牙齿，那用来刺穿属于鲜活生命的美丽肉体的牙齿，他他他......他就那么......"
"我当时都看呆了，还好乔奇亚尼大人及时阻止。"西蒙说，"于是他就不用啃的改用扯的了。"
"不愧是乔奇亚尼大人，也只有他才能制住主人了。"内洛说，"但是主人会为乔奇亚尼大人之外的原因控制不住情绪发这么大的脾气，威悉*法斯特还真是个棘手的麻烦。"
"内洛大人，"西蒙说，"虽然维沙纳特大人在某些方面非常像血族，但是在另一些方面似乎有些......"
"你是说像人类是吧。"内洛笑了笑，"再怎么说，他也才刚成年不久啊，还年轻着呢。"
"内洛！"维斯终于厌倦了手里的发泄对象，一抬头便看见内洛站在那里，"那个混蛋走了？"
"是的，我的主人。"内洛行了个礼，"请您原谅我之前对您的无礼，但是那都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威悉*法斯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万一他对您或者乔奇亚尼大人产生了任何兴趣的话恐怕后患无穷......"
"我讨厌他。"维斯突然冒出来一句，"我真希望从来没有碰到过他。"
内洛停下嘴上的解释，用一种略带探究的目光看着维斯。
"我们以后就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好了。"乔说，"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可是我已经见到了。"维斯说。
"那么就把今天的事情忘掉好了。"乔说，"你看，忘了今天的事情，其实明天和昨天也没有区别......"
内洛做了个手势，和西蒙一起悄悄退出了房间，留他们两个独自相处。
"内洛大人，"西蒙说，"维沙纳特大人只是情绪不太稳定而已，我想有乔奇亚尼大人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有问题才是问题啊。"内洛边走向自己的房间边叹道。
"啊？"西蒙跟在后面一副不解的样子。
"自从克里奇那个家伙消失后，多特里亚族的力量其实受到了很大的削弱。"内洛面沉如水，"威悉*法斯特有多么强大你应该最清楚。"
西蒙似乎回想起来什么，脸色也是一变。
"但是就算发生了今天的事情，我亲爱的主人对于威悉*法斯特的态度也仅仅停留在‘讨厌'而已。"内洛冷笑道，"连‘厌恶'都不到，更不用说‘憎恨'了。"
"毕竟，他们从血缘上说是父子。"西蒙叹了一口气。
"但他是多特里亚族的人。"内洛的语气冰冷，"西蒙，你要记住，我的主人，是要站在多特里亚一族最高点的尊贵血族，不是法斯特族的傀儡或者工具。"
"他只是不想再和威悉*法斯特接触而已。"西蒙说，"您也说他刚成年，还年轻。"
"恐怕晚了。"内洛摇摇头，"威悉*法斯特应该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怎么会？"西蒙惊道。
"他今天冲口而出玛格丽特*特蕾莎这个名字，难保威悉*法斯特那么多疑的人不会联想到什么。"内洛说，"而且他要求从多特里亚领地借道撤军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虽然没有直接联系，但我们都知道那也算是威悉*法斯特不继续追究他们的条件之一。我想威悉*法斯特肯定会借此来评估他们对我的重要性。"
"但是威悉*法斯特不是以为他们是您的宠物吗？"西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