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八蛋就是老王八蛋,这丫还真会演,当个海贼还真浪费人才。
已经确信自己被瑞德涮了的马尔科一脸沮丧的抬头,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其中也不乏指指点点满脸鄙夷的人在。
他顿时就怒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乞丐吗?!”一番队队长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整个一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一条街上回荡的都是他恼羞成怒的声音。这些普通的路人哪里见过这么落魄还凶狠的乞丐呀,吓得纷纷四下逃开,商铺全都关上门窗,一眨眼,就只剩下还拧着脸的马尔科一个人了。
“啧!”他啐了一口,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破烂衣裳。什么时候他白胡子海贼团的二把手一番队队长,闻名世界的大海贼“不死鸟”马尔科,竟然还会落到被人当做可疑分子指指点点的地步了。也罢,海贼和可疑分子,说起来还是后者听上去还好一些,人家没把海军给他招来就不错了。
为了一个女人,他还真他妈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马尔科啊马尔科,你还真畜生啊你。”马尔科抓抓头发:“天色也不早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明天,再去北海吧……唉。”
即使理智上肯定自己被耍了,马尔科也不愿意在私欲上承认这一点,他还是想尽自己的能力去找一找,他想知道那隐隐约约的真相。可现实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伙伴们太久,如果去北海还是找不到踪迹,那么马尔科也就只能回去,放弃墨撒了。
他很清楚他放不下,可是他还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无力回天。
现在看起来,那句话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假,现实果然就是残酷的,说不给你机会,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
和真相失之交臂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就算是马尔科真的发现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曾经那些幸福时光也回不来了,她已经是海军的中将,人人追捧。他却是已经到了末路,他和整个白胡子海贼团气数也都快尽了。经过顶上战争之后新世界恐怕再也没有白胡子海贼团的位置,那个威震一方的男人已经死了,尸体被马尔科他们亲手埋在了一个风景还算是不错的无名小岛上,没有了白胡子的白胡子海贼团,终究不过是“残党”而已。
说起来老爹也曾经开玩笑的和他们说过,如果不做海贼的话,就开个酒馆,过上天天喝酒的日子,没准还能让他们这帮混小子去喝一杯。当时其他人都开怀的哈哈大笑,说好啊好啊到时候和老爹喝个不醉不休,他坐在一边习惯性的叹气,还没有背叛的墨撒那时候还是个不善言辞的小姑娘,和他还没有那么亲密,又不会喝酒,中规中矩的抱着果汁一本正经的说,那到时候,我就帮老爹找个适合度假的温暖小镇,在人流量多的街道拐角开个酒馆吧,方便老爹做生意。
她严肃又认真的话让大家又大笑起来,老爹笑着说好,那就拜托给你了。
可最后,不管是老爹,还是墨撒,都没能实现这个约定。
天色渐渐晚了。冷意也渐渐上来,温度变低,虽然这点小温度对马尔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他体格强壮,在新世界最冷的岛屿上走一走冷一冷也不碍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抓紧了衣服,捂住了自己,仿佛冷得连他都受不了了。
马尔科随意的四处看了看,前面的路口处有一家酒馆,还透出温暖的灯光来,隐隐约约的有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挺热闹的样子。他摸摸口袋,只摸出了十几个硬币,这些贝利不多,喝点酒在吃点面包就所剩无几了。看了看这窘迫的财产,马尔科很严肃的考虑了一下打劫或者是吃霸王餐的可能性。
就在此时,肚子咕叽一声。
好吧,打劫和霸王餐什么的下次再说,现在先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吧。马尔科灰头土脸的摸摸鼻子,但愿这家酒馆能有好酒,面包什么的他今天怕是搞不到了——被他刚才那么一吼,就只剩下这家酒馆还有人,其他的店还真的被他吓得不敢开门了。
如果这家酒馆能有吃的就好了。马尔科想着,虽然酒馆肯定是不会有吃的这种东西,但是这也不妨碍他稍稍那么幻想一下。
于是他推开那家酒馆的门。
意料之中的,酒馆里都是喝酒的壮汉,他们三三两两的聊着天,喝着啤酒或者是朗姆酒,平平淡淡的热闹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流浪汉似得的奇怪男人。马尔科直径走到粗糙的木制吧台边上,一个抽着烟的男人靠在哪里,看到他走到跟前,才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口喷了他一脸的烟雾,一举一动都让马尔科想起了瑞德那个王八蛋,想当年他悲剧的被卡尔莱茨抓了起来被逼换装,路过的瑞德就是这样,端着一副又高傲又无所谓的神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又喷了一口烟在他脸上,无非都是在表明四个字,幸灾乐祸。
到现在疯子老大烟都戒了,只是很少的时候才抽上一口,一番队队长还没有忘记她这一时的落井下石。大概又是人的一种陋习吧,小心眼起来什么仇都能翻出来一条条数落。
“老板现在不在,他出去送货去了。”男人这么对他说:“想喝酒的话就等等吧。”
“送货?”马尔科一愣。
“对,送酒去了。”男人瞅了瞅他身上的破衣服,大约是看出来他不是本地人:“别看这店开了还没多久,不过这儿老板的酒可是很受欢迎的。”
马尔科倒也没藏着掖着,他干脆一屁股坐在男人旁边大大方方的任他看了。
“嗨,跟你打听一个事。”马尔科自来熟的说:“最近这几个月,你见过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女人吗?大概这么高,头发有点卷,应该挺着个肚子。”
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他只能生涩的描述了最简单的外貌,再随手比了一个高度。想来墨撒这种心思缜密又严肃认真的人如果有必要的话肯定是使用假名的,他也就没有说墨撒的名字,那样也太招摇了些。
男人又看了看他,眼睛一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喔,是你女人?”
“这你都看得出来?”马尔科眼角狠狠一抽。
“啧啧,这不是废话吗,”男人笑得更带劲了:“挺着个肚子你还要找这个女人,不是随便在那个酒馆里找的吧?再说,能让一个男人变成一个流浪汉的,恐怕这女人也不简单啊。”
丫的,这是个有经验的老江湖啊。
“行了,也就别拿我开涮了。见过吗?”
“真遗憾,完全没有印象。”男人耸耸肩膀:“这只是个小地方,要说最近来过的什么人,大概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了。”
果然,瑞德那混蛋真的是拿我耍着玩呢。
又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马尔科还是挫败的抓抓头发。也是,他就不应该相信瑞德的人品,那疯子什么事没做过,玩他一把已经算是轻的了。他又不能拿神经病们怎么办,毕竟他们帮过他大忙,恩将仇报不成?
喔,该死的瑞德·西可瑞斯。
“这老板是最近才来的?”马尔科心不在焉的搭话。
“对,虽然是外来的人,不过人不错,酒也很好,这里的老板可是个豪爽的男人。”说到这里,男人隐隐有点眉飞色舞的感觉了:“镇上的人也很喜欢老板,这个小地方说出去都没人知道,老板能在这里留下来,这里的人都很高兴。”
看起来这老板还真的挺受欢迎的。
“那这老板是从哪里来的?”
“北海,听说是北海。”
“北海?那跑到南海做什么。”
“好像是为了躲海贼吧?‘顶上战争’过去了还没多久,海贼越来越多了,北海本来就是个乱七八糟的地方。”
“这世道,没有什么地方不是糟心的吧?”马尔科很是一针见血的说:“既然如此,不是应该去东海吗,哪儿可是四海里面最安全的地方了。”
“躲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你说的没错。”男人说。
霎时间一阵无语。
好吧,看起来他果然不擅长聊天。马尔科在心里抱怨,一番队队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恼自己蠢得和猪一样的舌头。要知道他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种尴尬了。
“小哥,你是从哪里来的?”男人开口问他。
“从……从西海,我从西海哪里来的。”马尔科随口胡说,他可不会把自己的情报这么随意的说出去。
“西海?你的口音不太像西海的人。”
马尔科一愣,口音?四海的人还分口音吗?他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
“西海的人口音没有这么低沉,这是北海的人才有的口音。你是北海的人。”男人重新打量了他一番,他没有因为马尔科的谎话而生气或者是怀疑,只是哼哼唧唧的说:“你是来找老板的吗?”
“我不认识这酒馆的老板,我只是路过的。”
“哼。”男人很是轻蔑的吐出一口烟雾:“路过的?”
马尔科无言以对,男人也就没再说话。
他坐了很久,酒馆的老板还没有回来,男人都走了,酒馆里没几个人在坐着了。
已经很晚很晚了。
这个镇子有点奇怪。马尔科不由自主的搓搓手,他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这种用语言没法形容的诡异让马尔科有些坐不住了,他很想跳起来离开这里,可是他的脚紧紧的踩在地板上,跟生了根似的。
“嗨,这个小哥?”一个准备离开酒馆的人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叫什么?”
一番队队长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没事,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问问。”那人又裂开嘴笑笑:“待会给我帮老板问个好。”
这人走了,猛然间马尔科才发现酒馆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很难受。
说不清也说不上来的一阵难受。
马尔科生出一种直觉,他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了,理性告诉他他不应该再留在这个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地方了,可他又莫名其妙的想要留下来,甚至是渴望留下来。
他听见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沉重的,带着一点熟悉的脚步声。他思索着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脚步声,可是他竟然想不起来了。
应该是那老板回来了。
脚步声在门口顿了顿,然后才走了进来。
老板穿着一件干净清爽的衬衣和毛裤,蹬着一双牛皮靴。这个老板的身材高大的不可思议,在这个宽阔的酒馆里老板甚至还要弯着腰走路。他有些艰难的走到吧台后面,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竟然还能和马尔科平视。
马尔科目不转睛的盯着老板。
老板的胡子很奇怪,朝上面弯着。出乎意料的适合老板那张下巴颇宽的脸。
“小子,喝点什么?”
声音也是,熟悉得要命。
老板也没等马尔科回答,他自顾自的拿出一个酒杯,给马尔科倒上了一杯朗姆。褐色的液体倾倒在大号的木杯里,还有点香味。
“这一路辛苦你了。”
马尔科没吱声。
“你去找过墨撒了吗?”老板问。
马尔科终于开口,说了他见到老板的第一句话。
“我以为……以为……你已经死了。”
“库啦啦啦,真遗憾,我没能死成。”
爱德华·纽盖特拍拍马尔科的肩膀:“现在,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吧,我的儿子。”
☆、最愚蠢的大队长
马尔科觉得他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在南海的一个小岛上走进了一个小酒馆,然后看到了早就去世了的老爹,爱德华·纽盖特,老爹看上去还精神了很多,面色红润,似乎是年轻了些。他穿着普通的衣服,把魁梧身躯上的那些伤疤都掩盖了起来。他甚至没有再打点滴了,却一副很健康的样子。
一番队队长亲自检查了老爹的遗体,就在卡尔莱茨的病房里面,他可以保证。
但是老爹现在生龙活虎的站在他的面前。
不可能是有人假扮,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敢假扮世界最强的男人,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何况,就老爹那种身材,假扮的话也很难说得过去。
那就是说,老爹没有死喽?
“嗨,我说,先让我思考一下……”马尔科有点恍惚,他扶住了吧台的桌子,有点不敢看老爹:“你是真的?不是冒牌货?你是老爹,你是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
“库啦啦啦!”老爹大笑起来,他用力拍了一把自己大儿子的脑袋:“笨蛋儿子,你是在说我不是爱德华·纽盖特?”
擦,这力度和这手法,看来真他妈的是老爹。马尔科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感慨,话说回来,他总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越来越粗鲁了。
“老爹,你没死?你没死……”他重复了几遍,紧接着勃然大怒:“该死的你没死!你没死!瑞德那个王八蛋不仅玩我还见鬼的玩我好几次!老爹根本就没有死,他们制造了一具假的尸体,我就说卡尔莱茨为什么敢把一具尸体放在她的医务室里面,那根本就是假的!我一直以为她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个冒牌玩意保存的这么好,甚至还不会发臭,那是个假货!”
这话在老爹面前说显然是有些不太适宜了,不过发怒中的马尔科根本没顾及到这种事情,而且显然的,白胡子可不敢在大儿子发火的时候吱声。
“该死,该死!我居然被那帮王八蛋骗了!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明明是我亲自确认的,还是被他们骗了过去!”马尔科越说越懊恼。凭汤米那双什么东西都可以制造出来的双手和无人能及的天才大脑,联合卡尔莱茨超越世界水平的医术,制造出一具让所有人都看不出异样的假尸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再说,确认遗体根本就不会花费多少时间,一具以假乱真的假人实在是太容易就可以混过去了,再考虑一下当时马尔科的心理状态,这分明就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事了!
“没死!老爹还好好的活着!”马尔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他猛拍了桌子一把:“既然老爹你根本就没事,为什么不回去!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回去?我们那么担心你!”
“马尔科,我已经没法回到海上了。”白胡子对上马尔科的视线,他叹了一口气,伸开双手示意马尔科好好看看这间酒馆:“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可以作为一个酒馆老板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上一直生活下去,没有海军也没有海贼。”
一番队队长被老爹的话惊呆了。
“老爹!”他站起身来,碰倒了身后的椅子:“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老爹?!你居然不想回到大海!”
每个人都是大海的儿子,一直坚信着这话的爱德华·纽盖特,居然会亲口说出不会大海上这种话!马尔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尔科,我想你还不知道墨撒都做了什么吧?”
老爹的一句话很成功的让马尔科安静了下来。
“既然你找到这里,那就证明瑞德那小丫头还是心软了,她这是在帮你,帮我,帮墨撒,帮了整个白胡子海贼团,我的儿子。”白胡子定定的看着马尔科:“你应该郑重的感谢她。”
“确实,她骗了所有人,只是骗人的不是瑞德那丫头,是墨撒。她用一层层的骗局救了我们所有人,如果不是墨撒联合了瑞德,插手了战争,我大概真的要死了。我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人……新的时代里,没有能载我的船了。”白胡子坐正了,他低沉着声音:“接下来的话我只会说一遍,这本来应该是埋藏起来的绝密。”
“墨撒确实是海军的人,她是海军派到船上的卧底,她的任务仅仅是潜伏在白胡子海贼团里面,静待时机。但是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改变了自己的内心。她知道自己最终的任务是除掉整个白胡子海贼团,所以暗中悄悄的和瑞德达成了合作关系,并且和瑞德提前制定了对应的方针。在蒂奇叛逃的那一夜,她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她表面上看上去是在追捕蒂奇,可墨撒知道艾斯那小子是绝不会放过蒂奇的,所以她用计也把艾斯抓住了,这就给海军和我们开战给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和瑞德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场战争,在她们的暗箱操作下海军一定会胜利,我一定会死,可瑞德会给我做一个冒牌的尸体,她们的计划是让我在世界的角落里用全新的身份过普通人的生活。在明面上我已经死了,再也没有白胡子这个人——后来她们的计划还是出了一点误差,不过大概还是没有问题。”白胡子想了想,又说:“听说艾斯那小子不留神残了腿……不过瑞德说还有月石,那个可以实现愿望的神奇石头应该能治好艾斯的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