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凝视着他的眼睛,忽然问:“我一直好奇你长的什么样子,可以让我摘下面具吗?我不在乎你所谓的自己长得有多么的丑陋,我只想看一看,第一个搅动了我的心湖的男子,究竟长的什么样?”
唐漠怔住,恍然之下,竟然点了头。
一只纤美的手缓缓的覆上他那狰狞丑陋的面具,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摘下来。
那天的阳光似乎格外的强烈,将他英挺如雕刻出的棱角分明的容颜照的熠熠生辉,凤瑶竟看的呆住了。
乌蒙贵也不待他们再道别什么的,一把拉起唐漠就去和教主复命了。
唐漠转身离开的那一刹太急,是以并未听见凤瑶的喃喃自语。
“以后会有很多人给我讲故事,也许他们比你温柔,比你更会讨好,可……他们都不是你啊……”
一群毒哥战战兢兢的站在魔刹罗跟前,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好又惹女王陛下生气,谁知教主竟然只是问他们认不认识一副画上的女子。
毒哥们面面相觑,这不是教主她自己么?好吧,教主没有辣么温柔,可是,她这是要闹哪样?
魔刹罗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果真是唐傲天气急之下胡说八道了,她原来也不怎么相信自己的亲表弟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只是想着不可疏漏,还是将五圣教上下排查了一番。
可是,在乌蒙贵带上来最后一名弟子时,她疲惫的眼神不由一亮。
魔刹罗身为教主,阅人就算谈不上无数也是众多了,自然不会错过那弟子看向画像时眼里一闪即逝的震惊和怀念。
她招招手,示意乌蒙贵等人退下。
唐漠一转眼,也刚好看清楚了魔刹罗的相貌,他眼中的震惊再也掩饰不住,直接表示了出来。
魔刹罗见他这副表现,心中隐隐的,居然肯定了七八分。
“你……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她颤抖着问。
唐漠毕竟是唐漠,失态也不至于失态很久,他很快的又调整了过来,躬身道:“不知教主招属下前来,有何要事?”
魔刹罗定定的看了他很久,才道:“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
唐漠挑眉:“教主有令,属下不敢不从。”
魔刹罗看着那副画,娓娓道来一个普通却不平凡的故事:“从前,苗疆有一个大家庭,家长是一位很有威信的人物,在当地十分的出名,他有很多的财产,也有很高的威望,只可惜,他没有儿子,可以继承自己的一切,却生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其中,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嫁给了当地有名望的人家,四女儿还小并不考虑,只有三女儿,她的叛逆程度和美丽程度是一样的,她拒绝了父亲为她寻找的夫婿,看上了一个外来人。我们苗人本来也不讲究那么许多,父亲又疼爱女儿,所以遂了自己女儿的愿望,让他们成了婚,谁知道,这一切,竟然是祸乱的根源。原来,那个外来人早就有了妻子儿女,而他自己也是出身大户,后来自己家里的奴仆前来寻找,他就随着他们离开了,完全不顾及自己年岁尚幼的女儿和刚刚生产的妻子。”魔刹罗说到这里,眼角竟然流出泪来,“那个苗族的年轻母亲虽然伤心生气,可也并未因此消沉,因为她还有女儿要养。可没想到,她丈夫的原配妻子,居然派了一群杀手前来,放火烧村,家长和三个女儿都丧生在了那场大火里,只有不过十来岁的四女儿背着自己的小外甥女逃了出来。家长的四女儿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子,她辛苦的养大了这个姐姐生下的,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给她带来灾难的灾星,却毫无怨言,那个女孩也知道自己小姨的艰辛,幸而她自幼聪明,自学成才,对毒物和蛊术的驱使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早早的学会了强硬,只是希望以后可以好好孝顺将她养大的小姨,却没料到,她的小姨居然在她十三岁那年,离奇失踪了。”
唐漠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像母亲一样的五毒教教主,心里涌起一股不可能的可能:“难道,画中的女子,就是那个小姨,教主你,就是那个……三姐生下的小女孩?”
魔刹罗含泪点头:“我……是你的表姐。”
☆、老无名斥薛北辰
唐门
一股诡异而压抑的气氛浮动在唐家堡上空,弟子们虽然不明内情依旧在练功切磋,却也能从唐门四老和几位平素不轻易出现的副堂主们过于频繁的进出唐老太太的居所看得出一二分不寻常来。
所有的来客包括王遗风在内均被以各种或软或硬的借口留在了后山,而平素一天十二个时辰里起码五个时辰腻在王遗风身边的唐潇潇堂主也没了踪迹。
唐老太太站在唐家堡最高处,杵着拐杖,叹息:“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潇潇,你说,傲天他怎么如此的心胸狭隘,连自己徒弟都要陷害?还有,究竟是何人敢闯入唐家堡废掉门主,他死要面子坚决不肯说,真是……”
唐潇潇扶着她的手臂,道:“老太太,门主的性子一向高傲,或许是从前不经意间得罪了什么人,至于唐漠……”
唐老太太摆摆手:“你也觉得,傲天做得太过,是不是?”
“潇潇不敢评价门主,只是觉得,我唐家堡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与我们极力维护门规有关,门主他做的这些事,要是叫门下的弟子知道了,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唐老太太苦笑:“这些我也知道啊,可门主他是简儿唯一的儿子,若是……我该如何向简儿交代啊。”
“老太太,怀义堂主求见。”
“叫他进来。”唐老太太说完,唐潇潇就谎称自己还有事,要先退下了,她离开的一瞬,眼角余光瞥见唐怀义脸上的行色匆匆,眼珠微微一转,貌似漫不经心的放下了珠帘。
这样一来,她的事情算是全部做完了,也是时候出去玩耍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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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将军府
一匹青黑色的马停在府门前,从马上下来个锦衣玉冠的少年,他因为走的太过匆忙衣冠都有几分凌乱,斜襟衣领上沾了几片枯黄的树叶,脸色也不大好。
门前守卫没有阻拦,放任他进去了。
这位薛公子和他们大将军的关系极好,他们是知道的,只不过,今天他这幅样子看起来,还真有些……少见。
庭院中
王毛仲一身简单的窄袖胡服,拉弓射箭,指腹搭在箭杆旁,眼睛眯成一条缝,薛北辰过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他这副专心致志的样子,他置于弓弦上的手并未拉开弓,他的眼紧紧盯着前方红色的靶心,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
薛北辰虽然很着急,却不敢打扰他这位“恩师”,只好乖乖的站在一边。
这时,不知谁家养的雕儿不长眼的飞了进来,盘旋于上空,脆声啼鸣。
薛北辰尚未来得及抬首,就听见那雕儿的第一声啼鸣莫名的拖长,随后化作无力的哀鸣,“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毛仲已然收弓,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那一箭封喉的可怜的雕儿。
薛北辰背后已然冒出冷汗来,他根本不知道,王毛仲是先拉的弓还是先调转的方向,甚至不知他拉弓时惊弦一瞬的箭镞是何时放出的。
“跟我来。”王毛仲看向他的眼里一丝温度也没有。
薛北辰不明所以,只好战战兢兢的跟过去了。
王毛仲是武人,他的书房自然没有薛北辰在公主府的那样写意风流,只有简简单单的文房四宝,和墙上挂着的宝弓宝剑。
薛北辰讷讷开口:“恩师,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日后相见都在我阿娘的府上,怎么今日您……”
他话未说完,就被当头劈下的一堆信纸摔了一脸。
“若我再不找你,明日的隐元会,恐怕就成了聋子哑巴,别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了!”王毛仲阴测测的转过身,“薛然,你还记得自己曾经的名字吧?想要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做一个永远不见天日的废物?”
薛北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恩师对北辰的恩德,北辰不敢忘记,这几日……北辰也日日夜夜关注着裴家和萧家那些人,不敢有一丝的松懈啊。”
“哼,是么?”王毛仲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用着很慢的声音说,“那我问你,宫傲是什么时候被废了武功的?那个从侠客岛逃出来的小子又是如何得到尚水宝典成了气候?还有那个王遗风的师兄萧沙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陆危楼关了起来?呵,他陆危楼倒是聪明,居然勾上了裴光庭……还有,唐门的门主是怎么回事,这些,你别跟我说你都不知道?”
薛北辰吓得脸色惨白:“恩师,我……我这些日子都在关注着那些世家,因此……”
“这么说,你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了?”王毛仲转动着自己手上的指环,冷笑,“不要跟我玩花样,北辰,你是想着留点底牌,日后,好同我作对,是不是?”
薛北辰大惊失色,颤抖的嘴唇开开合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到最后只能面如死灰的叩首道:“恩师……弟子,只求速死。”
王毛仲看他匍匐在地的模样眼底迅速划过一丝鄙夷和惋惜交错的复杂,半晌才道:“给你个机会,去将功折罪吧,江湖的布局已然被打乱,不过,既然是颗乱子,就让她彻底的消失吧。”
薛北辰听他居然这般轻易放下了,不禁惊讶,出于确认,他再次问:“师尊的意思是……”
王毛仲没有温度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既然是阻碍,自然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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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往杭州赶路的藏剑一行人并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危险。
阿云没忘记和唐潇潇的约定,是以特意要求改了路线,往现在还不叫万花谷的某个地方绕过去,虽然每天不是骑马就是坐船的,不过日子因为有了某个逗比的存在,倒也不难过。
周甜儿终于知道了叶大庄花是美人哥哥而不是美人姐姐,不过阿云菇凉留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导致她每次看到两个人就开始神色不正常。
不过,她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阿云不知道她究竟算什么任务人物,以为所谓的任务就是帮助胖妹纸减肥重塑信心什么的,是以整日监督周甜儿的饭量,强行压着她去跑步运动的,周甜儿每天累成狗,却好像不瘦反更胖。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连喝水都会长胖的,阿云很倒霉的,就遇上了这样的体质。
周甜儿每天饿的两眼发昏去找吃的,奈何她的小伙伴们身上都只有金子没有零食,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她终于见到了几个……卖切糕的喵教人。
阿云自然也看到了这几个喵哥喵姐,不过……
她承认,在看到陆危楼那将来的“通缉犯”时,眼睛还是抽了一下。
殊不知,陆危楼看到她和叶英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其实,陆危楼这是第三次见到这位闻名江湖的“隐芒剑”叶女侠,第一次是在藏剑山庄庄主的冠礼上,他误认为她是叶英的小妾之类的存在;第二次是在龙门荒漠,他无意间看到她摘下一个“头”,再鬼鬼祟祟的离去,后来萧沙就莫名其妙的生了病,陆教主虽然没有证据,但也猜想到多半与这位叶女侠有关,只不过,萧沙此人目中无人,他本来就想给点儿教训,只是担心以萧沙法王的威名,教中之人不服罢了,现下有个人替他解决了难题,自然最好不过。
这一次……陆危楼看到阿云毫不避讳的拉着叶大庄主的手,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不过,陆教主是不打算跟他们搞的有多熟的,他正筹划着怎么在第三届名剑大会上出风头去藏剑踢馆呢。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当陆教主坐下打算闭目养神时,一块庞然大物忽然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这是……人?还是……女人?
陆教主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正打算拔刀将这庞然巨物甩到一边去,周甜儿忽然敏捷的不像话的一把抢过他身边那几个充当干粮的“馕”,两眼放光的开始啃。
于是,陆教主惊呆了。
不过,他的惊吓还没结束,因为那个他自认为的叶英的“禁脔”朝他走过来,一把将那个庞然大物拎起来放在一边,对他道:“抱歉,陆教主。”
陆危楼右眼皮不停的跳,见她身后藏剑诸人除了叶英外都一副惊讶的表情,也不好继续装路人甲了。
“叶庄主。”陆危楼微微一拱手,打了个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无名出手,肯定会有一个要倒霉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时候的明教还没有被列入唐玄宗的黑名单,作为教主,陆危楼又结识了许多的高官,加上有他的好朋友卢某某的鼎力相助,他到处去踢馆挑战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爽。
随着明教的蒸蒸日上,陆教主为人也愈发傲慢了起来,轻易不会搭理人的,只不过……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剩下的几个都被咬了一口的馕,忽然觉得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总不好跟个小姑娘计较吧?
于是几名喵哥喵姐和几只黄叽大眼瞪小眼互相暗暗森森的揣摩着对方有几斤几两,他们的老大则对坐着以一种极慢极慢的速度聊着寡淡无味的话题。
实际上,大多数时间,他们都保持了沉默。
然而,这种沉默却并未持续多久,因为茶馆外面忽然传来的一阵喧嚣。
一个穿着唐门标配的炮姐拽着某只宽大的白色衣袖拉拉扯扯的进来了,王遗风的脸色似乎没有上次那么不好了,也不知他是认命了还是已经习惯了。
“啊咧,小云云。”阿云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抱住亲了一个,她淡定的把唐潇潇的脑袋拨过去,果不其然看到周甜儿眼底闪烁的异色。
“叶庄主,幸会。”王遗风不紧不慢的打了个招呼,思及他那刚刚认的徒弟叶凡,神色间就带了一丝忧虑,“不知,五公子的病可还好?”
“有劳王公子记挂,舍弟已无大碍。”叶英道。
王遗风这才放心了:“如此便好,令弟年纪小小,却毅力非凡,倒是十分难得。”
阿云和唐潇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撇嘴,泡妞的毅力么?那还真是非比寻常。
叶英这厢和王遗风说话去了,自然就忽略了陆危楼,阿云唐潇潇之类的又不可能凑上去搭话,于是非常不幸又非常显而易见的,可怜的明教教主被无视了。
陆危楼觉得很不高兴,但是颇有城府的他又不会将不高兴写在脸上,于是打算先行道别,谁知方才抢了他干粮的周甜儿居然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屁股坐在他跟前的桌子上,正在陆教主不怎么稳当地端着茶盏思考着这桌子会不会更不稳当的时候,周甜儿姑娘开口道:“大叔,我吃了你的饭,回请你一顿吧?”
陆危楼:“不……不必了,多谢姑娘。”
周甜儿摇头:“不行的,我哥哥说了,欠人的一定要马上还,不然日后就会越欠越多。”
陆危楼:“某并不缺这点饭钱。”
周甜儿盯着陆危楼看了许久,盯到他都觉得发毛的时候,才一副恍然的模样,抱着她粗壮的胳膊眯着本来就被肉肉挤得不大的眼睛:“大叔,你是觉得我越欠越多正合你意吧?告诉你哟,我是不会以身相许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陆危楼(吐血中)。
喵教众(呵呵呵)。
阿云见陆教主的手已经握上腰间的刀柄了,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拔出浮沉照影来,眼皮一跳,一把将坐在桌子上的胖妹纸拉下来,对陆危楼道:“陆教主,相请不如偶遇,何况我的朋友方才冒犯了您,还望教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赏脸一同吃个饭,如何?”
虽然这货明年是要来踢馆的,不过,现在就把关系闹僵似乎也不好。
陆危楼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自然记得眼前这个说话的藏剑弟子根骨不凡,这几年也颇有成就,年纪轻轻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倒也十分不简单。他虽然傲慢,但却并不眼高于顶,知道对这样的后辈应当用什么态度。
“冒犯不敢说,只是,叶女侠这位朋友,着实有些……反常。”
王遗风听他们的对话也知道了陆危楼的身份,一时之间有些讶异,道:“原来阁下竟是明教教主。”
陆危楼见他气度不凡,且与藏剑山庄庄主看起来很是熟稔的样子,也知其并非寻常之辈,沉吟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