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起翔现在都不敢去看聂情薇的脸,再美丽的女人一旦嫉妒起来那都不是一般的吓人的。莫起翔现在只想赶紧跑,聂情薇的性格太极端,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惹不起最起码他还躲的起。
莫起翔捅了一下谷维茨,示意他把那吓人的表情收起来,然后小小声的在他耳边说:"我爷爷那边你搞定。"他觉得自家爷爷生气时的表情虽然很好玩,但他的怒气承受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好玩了,所以谁惹的谁担着,他可不去当那替罪羊,况且也一向只有别人当他的替罪羊的份,而这个别人以往一向是专指沈绰的,现在可以考虑再加上一个谷维茨。
谷维茨也小小声的道:"好,呆会儿我让倩柔陪你先回去。"
莫起翔刚想说不必了,他又不是小女孩,可谷维茨却没给他那个机会。自己说完也没等莫起翔反应就把车钥匙塞在莫起翔的手里,然后径自走到谷倩柔那边了。
谷维茨跟谷倩柔说了些话,过了一会儿,谷倩柔就走过来,可是很尴尬。莫起翔也没想说什么,就沉默的同谷倩柔一起去取了谷维茨的车子,然后驶离饭店了。
车子驶到偏僻的地段时,莫起翔发现他们被人跟上了。莫起翔没在意,反正被人追车也不是一两次。莫起翔打算加速甩掉后面的车,谁知在加速时车子却突然熄火了。莫起翔愣了一下,暗想这可是谷维茨的车!
莫起翔试了几下,发现车子已经不明原因的无法再启动了。
如果说这是巧合的话,那莫起翔觉得这实在是巧到让人无法相信了。但若不是巧合的话,又有谁会在车上动手脚?聂情薇?她看起来还不像是要把谷维茨也一起干掉的样子,而且要动手脚也应该是在宴会前,那时候她也没有理由那样做。那么是谷维茨自己?为什么?有必要吗?还特意叫自己的妹妹也陪着他?
莫起翔想不通,也知道自己这样乱想也没用。莫起翔让谷倩柔报警,然后呆在车里不要动。莫起翔下了车,暗想这还真是个好地方,没车的话连跑都没得跑。既然没得跑,莫起翔也就不跑了,后面的车子已经开始减速了,应该会下来说些什么吧。
莫起翔正想着,后面的车却突然的将车灯全部打开了。莫起翔本能的遮起眼,知道对方的车子是突然的又加速冲了过来。莫起翔感到一双柔软的双手把他从车前推了开,那是莫起翔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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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起翔睁开眼时,所看见的正是满目的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白色的人群。沈绰站在白色的人群之后,看向莫起翔的表情中带着少见的凝重。
莫起翔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异常的干哑,只得闭上了嘴,静静的看着白色的人群中有人向沈绰交代了什么,然后依次的退出房间。
沈绰来到莫起翔的身边,不待莫起翔指示,便端起一杯水递到莫起翔的唇边,扶着莫起翔喝了下去。
莫起翔缓了一下,然后向沈绰问道:"倩柔怎么样了?"
沈绰摇了摇头,道:"情况好像不太好。"
莫起翔皱眉道:"怎么了?"c
沈绰犹豫了一下,道:"她有可能会再也站不起来了。"
莫起翔无法置信的道:"什么意思?"
沈绰道:"她的腿被撞伤了,有可能会残废掉。"
莫起翔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那我呢?"
沈绰本以为莫起翔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种现状,所以也就陪着莫起翔一起沉默着,却没有想到莫起翔会突然这样问,而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反问道;"什么?"
莫起翔再问了一次道:"我是说我的身体怎么样?"
沈绰奇怪的瞅了莫起翔一眼,回答道:"你只是皮肉伤......"
莫起翔有点不耐烦的追问道:"那我怎么好像昏迷了很长时间了?"
沈绰也疑惑的点头道:"确实是很长时间了,连医生也说这么长时间的昏迷有点不正常,但你又确实没受什么伤,所以......"
莫起翔继续追问道:"是谁发现我们的?"
沈绰回答道:"是谷维茨,他......起翔,这里边有什么问题吗?"同莫起翔已经认识很久了,这个人有的时候还真是意外的没有耐性呢。
莫起翔闭上眼,沉思了片刻道:"谷维茨现在在哪里?"
沈绰道:"他去协助警方调查了......另外,你爷爷他现在在谷小姐那里......恩......谷小姐好像也还没醒的样子......"莫起翔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在出神,可是沈绰知道莫起翔一直都在听他讲话,所以也就一直讲下去,只是莫起翔不说话,连个表示都没有,尽管已经认识很多年,他还是无法确定莫起翔在这种时候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所以也就零零碎碎的说,让莫起翔拣他自己想知道的听了。
莫起翔再次打断沈绰道:"谷维茨协助调查是什么意思?"
沈绰听了莫起翔的问法,虽然觉得疑惑,却还是马上回答道:"因为是谷维茨最先发现你们的,而且这件事情也好像是与聂情薇有关系......"
莫起翔道:"那么调查进展怎样了?"
沈绰道:"算得上是罪证确凿吧。"
莫起翔突然道:"我到底昏迷多久了?"
沈绰道:"已经能有一天一夜了。"
莫起翔微讽道:"我在这里昏迷了一天一夜,你就能够把聂情薇的事情了解清楚了,你可还真是有效率。"
沈绰好笑的道:"拜托,大少爷,医生都已经说你没有什么事了,醒来只是早晚的事,那我还要担心什么呀!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很怪耶,搞不懂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难不成你希望我在这段时间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什么事情都不做,然后等你醒来就来个一问三不知?到时候埋怨我的人恐怕也还是你吧。"真是的,这年头还真是秘书难为啊,尤其是碰上了这么个有些人格分裂症的老板,真是怎么做都不对。
莫起翔停滞了一下,带点委屈的开口道:"我们不是朋友嘛,你好歹也该关心关心我。"
沈绰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道:"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非常纯粹的老板和雇员之间的关系,朋友什么的,算不上。"
莫起翔好笑道:"沈绰,你好像很嫌弃我诶。"
沈绰赔笑道:"哪敢呢,您是出钱的老板,我是卖命的伙计。您拿钱,我办事,说不上谁嫌弃谁。"
莫起翔点点头,继续问道:"聂情薇的事情,现在具体怎么样,你已经查过了吗?"
沈绰回答道:"聂情薇干这种过火的事情,倒也不是第一次。不过因为家里很有背景,所以也就一直都没有人能追究。而且事实上,不仅是聂家的人在护着聂情薇,谷建德其实也一直都很看好她,毕竟两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家世又相当......"
莫起翔道:"谷维茨以前曾经想要追究过吗?"
沈绰道:"恩,据说不仅追究过,而且还为此而与谷建德闹得很不快,但是最后还是被谷建德给强压了下来,谷维茨后来就对外宣称是同性恋,还经常在外鬼混不回家,因为这样两个人好像就闹得更僵了,但毕竟也是祖孙嘛,所以大概时间一久也就没人再在意了,说来说去谷建德最疼的也都是谷维茨,谷维茨也不可能会记恨谷建德太久的,所以似乎除了同性恋事件外,那件事情也就没有再留下别的什么东西了。"
莫起翔莞尔道:"同性恋事件?我还以为那个只是谷维茨用来逃避逼婚的呢。"
沈绰点头道:"对啊,也有那个作用在。"
莫起翔道:"那我就明白了,以前因为一直都有谷爷爷在压着谷维茨,所以使得他什么也做不了,但是这一次,倩柔的受伤,已经使得谷爷爷站在谷维茨的这边了。"
沈绰冷笑道:"事不关己,当然是怎样都好,一旦踩到了自己,那就马上开始叫唤了。"
莫起翔笑道:"沈绰,不要这么刻薄吧,虽然你骂别人我无所谓,但我会有被当成槐树的错觉耶。"指桑骂槐。
沈绰耸耸肩,无所谓的嘀咕道:"你也可以不把那当成是错觉啊。"
莫起翔不满道:"喂!"
沈绰回到原来的话题继续道:"现在聂情薇已经作为幕后主使而被警察逮捕了,而当时开车去撞你们的人也已经抓到了。唯一一件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就是:那个人虽然承认了他受聂情薇的主使要去干掉你,但他却并不承认他已经实施了这件事。"
莫起翔道:"什么意思?"
沈绰解释道:"根据那个家伙的交代,聂情薇确实要他在那天晚上杀了你,但他还没有行动就被人给弄晕了。等他醒来时,就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的家,然后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
莫起翔道:"聂情薇是早就叫他杀了我?"
沈绰道:"应该是那天晚上才临时吩咐的,所以车子什么的,也都是他自己的,因为这样才会轻易逮到的。"
莫起翔问道:"车子是在哪发现的?"
沈绰道:"就停在案发现场了,不过谷维茨去的时候就只有车子没有人。"
莫起翔深深的看了一眼沈绰,道:"沈绰,你不觉得这整件事情都很奇怪吗?"
沈绰道:"奇不奇怪没我的事,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好奇心。"
莫起翔道:"沈绰,你的人生真的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沈绰道:"我的人生意义不是没有,我的人生意义就是拿我该拿的钱,办我该办的事。"
莫起翔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沈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道:"沈绰,你去帮我查一查......"
17
莫起翔挣扎的坐起身,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结果发现便真的如沈绰所说般,除了一些皮肉伤外,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任何伤害。然而让莫起翔不解的却是,尽管他的身体的确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但却非常的软弱无力,便连坐起来这样小小的动作都似乎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莫起翔静静的坐了片晌,积蓄了一些力量,然后起身离开了自己的病房。
莫起翔在走廊处向一名护士问明了谷倩柔的病房所在,拒绝了护士要扶他过去的好意,自己挨着墙壁一点点的蹭了过去。
莫起翔推开病房的房门时,莫如云正陪着谷建德坐在病床边,谷倩柔似乎还在深深沉睡着。
回过头看见莫起翔进来,莫如云赶紧起身扶过莫起翔,谷建德则仍旧神色晦暗的注视着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女孩儿。一夜间,老人似乎显得更加苍老了。
莫如云将莫起翔扶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关切的问道:"起翔,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痛?需不需要......"
莫起翔好笑的打断莫如云,道:"爷爷,我没事。你不要担心。"莫起翔看向谷倩柔,"我是来看看倩柔怎么样了的。"
莫如云也顺着莫起翔的方向看过去,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声道:"医生说倩柔很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莫起翔问道:"倩柔曾经醒来过吗?"
莫如云摇摇头道:"还没有,大概是麻药的效力还没过吧。"
莫起翔继续道:"听沈绰说是谷维茨最先发现我们的。"
莫如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般皱了皱眉,然后说:"恩,昨晚的宴会他是在你们随后就离开了的,我和建德是在他把你们送到医院后才接到他的通知而赶过来的。"
莫如云拉起莫起翔,示意他出去说话。
莫起翔随着莫如云走到病房外,听到莫如云说道:"起翔,我听维茨说倩柔似乎是为了保护你才会受伤的。"
莫起翔点点头,他已经有预感莫如云将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就听到莫如云道:"起翔,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如果倩柔真的再也站不起来的话,那我们莫家是不能够不管倩柔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莫如云的意思,莫起翔当然是明白的。虽然说此次事件的起因是谷家,如果没有谷维茨对莫起翔的暧昧,如果没有谷建德对聂情薇一贯的放纵,那么此次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但是谷倩柔为了保护莫起翔而受伤却又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谷倩柔真的残废了,那么莫起翔是势必要付起这个责任的。而且莫起翔还知道,如果没有昨晚宴会上谷维茨对他的那一吻,那么爷爷即使有心照顾谷倩柔,也绝不会让他去娶谷倩柔。毕竟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宝贝孙子娶一个残废的女人,就算这个女人是为了自己的孙子而受伤的。但是比起让自己的孙子成为同性恋这种事,大概还是去娶一个残废的女人比较好吧。这似乎就是人性呢。原本决不可能的选择,只要有更不好的情况出现了,那也还是会接受呢。
对于这一点,莫起翔是无话可说的。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那他也就没有什么说话的立场了。只是,现在的一切似乎也都只是莫如云的一厢情愿吧。先不说这整件事情的背后到底还有些什么是他现在仍旧没有办法确认的,就算事情真的就像它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谷倩柔愿不愿意嫁给他似乎也还是个问题吧。毕竟谷倩柔可不是聂情薇,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的弄到手,关于这一点,莫起翔觉得谷维茨倒是与聂情薇非常像,也难怪会被聂情薇给缠上了,根本的就是一个人以群分嘛!
但是,莫起翔并没有把对于谷倩柔的猜测说出口,只是默默的顺应了莫如云的意思。毕竟昨天晚上已经把老人家给吓得不轻了,又是接吻又是车祸的,估计老人家也已经没什么精力去考虑谷倩柔的意愿了。
看过倩柔后,莫起翔一个人回到病房去。因为是特护区,所以人很少,长长的走廊里,只有莫起翔一个人的脚步声。突然发现,原来整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一条走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个人慢慢的向前走,推开那扇待你开启的门,不知道门后是谁在等待你,又或者,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在那里等着你。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莫起翔自嘲的笑了笑,推开自己病房的门,却正看见谷维茨在房内回过身来冲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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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起翔走进病房,关上房门,将整个身体向后靠在房门上,定定的盯着谷维茨。
谷维茨见到莫起翔这副模样,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便笑着问道:"怎么了?干吗这样戒备的看着我?"
莫起翔冷笑了一下道:"我难道不该对你戒备吗?还是你以为我会傻到被人卖了还要高高兴兴的替人数钱的地步呢?"莫起翔知道自己的这样的问话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从一开始就是游戏的,或者说是战争也可以,轻信谷维茨本来就是他的错,他没道理挑起了战争又输了却去问对方你怎么可以赢。可是虽然理智知道是这样,但是情绪却是没有办法由他自己控制的。莫起翔也感到很懊恼,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谷维茨的面前情绪失控了。在怀疑聂情薇对他的防备是出于谷维茨的故意引导的时候,他就曾经情绪失控过。可是尽管那样,他却还是轻信了谷维茨的话,相信聂情薇所做的事情与他没关系,甚至在聂情薇的生日宴上发现到谷维茨一开始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利用他的时候,他也还是没怀疑。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其实输得并不冤。这一点,在沈绰向他报告聂情薇的下场以至让他终于想通了这整件事情一直都是谷维茨在搞鬼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谷维茨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或者也算不上是什么利用,只是游戏中的一点小手段,顶多是在赢得游戏的同时摆脱另一个麻烦吧。谷维茨的最终目的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就是要他与谷倩柔在一起。只是谷维茨是相当聪明的,知道一般的方法根本就设计不到他,所以才会造出这种他不得不对谷倩柔负责的情况来。而风遥离什么的,才真的一开始就是他的烟雾弹,不过是做做样子,让他不至于发现他的真正手段罢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在谷维茨的计划中,甚至他的暧昧也都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不是这份暧昧,那他就不会轻信谷维茨;如果不是这份暧昧,聂情薇就不会对他出手;如果不是这份暧昧,爷爷也不会逼他去娶现在的谷倩柔。莫起翔忍不住心中冷笑,谷维茨还真是把什么都计算好了呢!可是愿赌伏输,他莫起翔不会连这点都输不起,所以不论是在沈绰的面前也好,还是在爷爷的面前也好,他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其实,他是想要在谷维茨的面前也把这种样子继续保持下去的,可是在真正见到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