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久闷哼一声,捂住肚子干笑着道,“姐你的力气越来越大了。”
知言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神色阴暗,“不过才一下而已,叫什么!你这混蛋一开始就把学生证还有手表拿出来不就好了,有只妖魔跟在自己身边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吓唬我很好玩是不是?!”
知久非但没被知言的神色吓住,还一脸笑容的点着头道,“嗯,看到姐姐一下子变得惨白的脸和那特没骨气的笑,心情就会变得非常舒畅,会觉得‘啊,特地赶到这里来还是值得的~’”
……
……
这人是谁?
这人才不是知久吧,好看的小说:!
知言一脸黑线的松开了抓着知久衣领的手。
她想,她是真的需要冷静了。
这到底要经历过什么刀山火海才会让原本三观端正,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扭曲成现在这副样子?!
除了声音一样外,其他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人了吧!
难道,精神分裂?
对哦,这样的话,晕血这个毛病忽然痊愈也就不奇怪了。
可他们家的教育方式很开放,父母从来不勉强他们去做什么,看父母都是医生她却学的现当代文学,知久则学的是经济这点就知道了,而且知久长得不错,性格又讨喜,从小学到大学的老师还有同学都挺喜欢他的,这到底要天生心理阴暗到何种程度才能在有这样的成长经历的情况下精分?
话说回来,治疗精神分裂的方法是什么来着,她记得曾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这类的书籍,可当时只是因为好奇身为外科医生的父亲怎么会有这种和精神、心理方面相关的书籍所以随手翻了下,除了记得似乎多吃蔬菜有好处外,其它的她是一点印象都没了。
像是知道知言在想什么一般,知久开口道,“和精神分裂这样的疾病无关,[过去的知久]只是和胎壳一样的东西罢了,”他说着抬头看了眼天空,略微眯起了眼睛,“现在果然还不是时候。”
就像喝醉酒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一样,精分的人自然也不会认为自己精分了。
可是让他人感到交谈费力可是精分的前兆,虽然老弟你已经?3 知言疑惑的转过头,顺着知久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瞬间,竟看到了那在梦中出现的,在冒着热泡的血海上蜿蜒着向前的由耸动着的肉块铺成的道路。
知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轻柔的带着蛊惑的意味,“继续走下去吧,然后,我会来迎接你。”
她错愕的回头,却没再看到知久的身影。
结界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杂乱的人声传入耳中,逃窜的行人时不时的会撞到她的肩膀。
原本站在知久身旁的那只豹身蛇尾长着老鹰般的黑色翅膀的妖魔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立着,脚下是散落着的人类的尸体残骸。
妖魔金绿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知言,神色高傲,眼中的光芒和知久在时完全不一样,危险,致命,带着杀意与不屑。
左手臂又开始疼痛起来,知言嘴角抽搐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跑!
张知久,你个混蛋,其他书友正在看:!
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东西也带走啊!!
妖魔的低鸣声传入耳际,跟那时不时传来的人的惨叫与被撕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听得知言心惊肉跳,一步也不敢停的向前奔跑着。
不料却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与一个突然窜出来的人影撞上。
知言被撞得向后退了几步,那个撞到她的人却是直接跌在了地上。
知言此刻也顾不上到底是撞到谁了,看了□后那妖魔似乎还没追上来,抬脚便想继续跑。
那个跌坐在地上的人的声音却硬是让她止住了脚步。
那个声音说,“知言姐,终于找到你了!”
那个声音这四个月来她几乎每天都能听到。
她眼角抽搐的看向那摔在地上的,身上的青绿色外套上沾满灰尘的才八岁的小男孩,“栌利广!你怎么在这里!”
“港口工作的林叔说你一个人走到西街去了,西街很乱,巷子多也容易迷路,他想想觉得不放心可又走不开便来舍馆告诉了父亲,父亲跑出来找你,我也就跟着来了——”利广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抬眼看向知言,这一看,腿一软便又跌坐了回去,他睁大了眼睛,手颤抖的指着她身后,“危,危,危险!!”
脚步声与妖魔的低吼在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知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接升腾到头顶,她僵着身子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感到一股力道自身后刺入体内,眼中映着的是飞溅的血花与八岁的男孩惊恐的流着泪的脸。
胸口感到一股闷痛,她后知后觉的低下头,只看到自胸口处伸出来的沾着血的黑色蛇尾。
那穿胸而过的蛇尾将她的身体带离地面,然后猛地一甩,甩到了对面的小巷子里。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身子像是散了架一样的疼。
知言吐出一口血,喘着气,捂住胸口扶着墙壁站起来。
这身体真是越来越经打了,都伤成这样了,不仅没有失去意识,竟然还能再爬起来。
只是不知道这一遭又要修养多久才能好。
小说电视里的那些主角似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谈恋爱思考人生,再不济也是在打工规划人生未来来着,为什么她就是在不断地受伤?
妖魔一步步的走向知言,咧着嘴,晃着沾着血的蛇一般的尾巴,金绿色的眼直盯着她的左手臂,身上的毛都炸了开来,显得异常兴奋。
[豺身,有翼,其尾似蛇,声如叱呼,招大水,名曰水兽化蛇。]
“我记得小久是叫你浒木,”知言擦了下嘴角的血,自袖中摸出匕首,深吸了口气,将急促的喘息压下,看向那妖魔,“浒木,记得帮我转告知久,就算精分了,弑亲也是不对的,好好的一个人别因为精分就成了人渣,还有平时要多吃各种蔬菜。”
她说着稍微停顿了下,举起匕首,黑色的眸底隐隐透出一种琉璃般的灰色,“看在我是你主人的亲姐姐的份上,我们和平解决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君,其实挺有爱的=w=
忽然发现了错过了粽子节的更新,不过还是祝大家粽子节快乐!
PS:不知道有没高考的孩子在看文~祝高考的孩子考试顺利!
第三十九章
那天午夜,栌先新带着胸口手臂都包裹着绷带,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沾着血的知言和衣服上虽有血迹但身上却没什么伤,只是失去意识的利广回到栌家,因为担心而一直没睡的明嬉看到知言和自家二儿子的模样后诧异的捂住了嘴,忙将几人迎进屋,问是怎么回事,其他书友正在看:。
栌先新听到妻子的问话解释说他听了那在港口工作的林大行的话后跑去西街找知言,没想到利广也跟着自己去了西街,跟着去就算了,可那好动喜欢乱跑的二儿子一不留神竟跟他走散了!没过多久西街就起了骚动,说是出现了妖魔,然后,他听到了利广的声音,循着声音跑去一看,发现一身是伤的知言正为了保护利广拼命的和妖魔战斗着,最后还将妖魔给赶走了!
语毕,栌先新还摸着下巴感叹了句,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功夫还不错。
知言在一旁嘴角抽搐的想,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她那时候只是恰好被那妖魔当成玩具一样甩到地上,落地的地点刚好是在利广身前而已,而赶来的栌先新又刚巧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她也没脑抽到要实话实说的将这个误会点破,因为听完这些话,明嬉看她的眼神那是一下子亲近了好几十个百分点。
这之后,知言在栌家的地位也从栌文姬的恩人上升到了栌文姬和栌利广的恩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大概是已经经过改版的知言的“驱妖”事迹的栌利达更是燃起了想拜知言为师学习武术的念头。
在知言再三解释那些都是被夸大了的谣言,自己根本不会半点武术,能赶走妖魔纯凭运气这点后,才颇为沮丧的一副“我的资质太差所以师父才不愿意收我”的表情打消了这个念头。
知言的伤好后,明嬉便问她愿不愿意留在栌家,说现在港口被封,外面也不安全,她一个女孩子家举目无亲的能上哪里去。
知言也觉得现在港口被封,郊外又经常有妖魔徘徊,暂时还是留在城镇里比较安全,便留在了栌家,白天的时候还会跟着栌先新和栌利达去栌家的舍馆里帮忙。
虽然栌家人都把她当成文姬和利广的救命恩人,将她照顾的很好,明嬉和栌先新也一个劲的表示舍馆的生意不是很忙,不用她去帮忙,但是知言知道那两次“救命”其实都只是个美丽的误会,一直待在别人家白吃白喝的她也觉得过意不去,而且只是短时间内还好,要是长时间都顶着“救命恩人”的头衔只吃饭不干活,迟早会被赶走的。
可她不想被赶走,至少在这个国家变得安全之前,不能被赶走。
因为听说奏国的麒麟宗麟尚且年幼,虽然升了麒麟旗但什么时候能选出王还是个未知数,等奏国出现新王,安定下来尚有一段时日。
知言想,这个“尚有一段时日”应该是很久,这段时间里,还是尽可能的留在栌家比较安全,栌家的人都很好,也有足够的经济条件和粮食存储,至少不用担心被卖了或是饿死。
所以,她非常努力的在舍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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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过了三个月。
明嬉还是像以前知言养病的时候一样,每天都会往知言的房间跑一趟,不过,倒不是为了替知言换绷带上药,毕竟她的伤都已经痊愈了,而是为了将熬好的医师开的后期调理的补药让她喝下。
因为明嬉觉得知言上次受的伤还没好这次便又受了伤,这伤上加伤,就算看上去已经痊愈,也还是要注意调理。
可知言是真的不想再喝这些味道古怪的中药了,但无奈的是,她根本比不过已经是三个孩子母亲的明嬉,无论她说什么,或是做什么,明嬉都是保持着一脸笑容的亲眼看着她喝完药才会离开,其他书友正在看:。
也因此,知言在栌家最开始的一年里,养成了无论是喝药喝水还是喝汤,只要是液体类的东西都直接吞咽不尝味道的好习惯。
文姬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跑去找知言玩,让她讲故事,解释某些词语、成语的含义,只不过地点从知言养病时一直躺着的房间变成了舍馆内而已。
倒是利广变得不太一样了。
自从那次西街妖魔事件,利广从昏迷中醒来后,他对知言的态度就有了一些改变。
虽然他还是会和文姬一起天天跑去找知言玩,但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在晚上的时候,瞒着文姬一个人偷偷跑去找知言,让她陪自己去翻院子里的围墙,或是去捉藏在草丛里的蟋蟀。
其实,知言觉得,现在与其说利广是每天都陪着文姬来找自己玩耍,倒不如说是在监视自己,保护妹妹更确切些。
知言不是独生子女,下面还有个弟弟,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一个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是友好还是排斥,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自昏迷中醒来后的利广看她的眼神,很明显带着警戒与恐惧。
而这点,身为利广母亲的明嬉自然也看出来了。
这天,明嬉将利广叫去房间里交流了一个时辰。
从房间里出来后,利广对知言的态度非但没有丝毫缓和,反而更加明显了,他咬着唇,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知言,然后直接拉着在院子里缠着知言给自己讲故事的文姬转身就走。
知言因为利广忽然间的行为一愣,她眨了下眼睛,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后干笑着抓了抓脑袋,好脾气的看向向自己走来的明嬉道,“似乎被讨厌了。”
明嬉叹了口气,一脸的歉意,“我这二儿子的脾气很倔,什么都不肯说,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那天看到你一身血的样子,受到了惊吓。”
“原来是这样。”
知言稍微想了下,随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明嬉见知言这副表情,脸上的歉意更深了,她说利广还小,不清楚知言那天拼命到浑身都是血只是为了保护他。
“……”
知言沉默着揉了下额角,就让真相在圣母光辉的照耀下永远消失好了。
至于利广对她的态度变化的原因,像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或者误会了什么,她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明白。
自己的亲弟弟都性格扭曲到有“弑亲”的打算了,光是烦恼要怎么治愈[精分]这个毛病将那扭曲的性格纠正过来已经快超出她的极限,她怎么可能还有那个余力去理会和自己非亲非故的八岁男孩的心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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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知言撑着脑袋坐在因为郊外妖魔横行港口又被封,导致生意越来越惨淡的舍馆门前的台阶上,卷起衣袖看着自己的右手臂。
右手的手肘上,小时候被金毛咬伤后一直没褪去的淡褐色疤痕上又多了一道十多厘米长的可怕伤疤。
“头脑发热的后果吗——”
知言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她只是太过愤怒了,对自家弟弟的行为。
她穿成杉本时,曾听那时的延王尚隆说过,妖魔是夜行性生物,一般不会在白天行动,也不会专盯着一个人进行攻击,要是这样做了,那就是接到了某人的命令。
所以,在那叫浒木的妖魔一路追着她连续拐了几个弯到了那小巷,完全无视年仅八岁肉质明显比自己鲜嫩许多也没有逃跑能力的利广只盯着自己后,她就明白了,大概是知久给它下了攻击自己的命令。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些明白农夫与蛇的故事中,被蛇咬的那个农夫的感受。
她和知久是一起相处了十八年的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因为父母工作繁忙,知久更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这样的知久不过四个月不见,忽然性格大变不说,竟然还命令妖魔攻击自己!
遇到这样的事还能冷静下来那只能说是心理素质好到家了。
可惜的是,她心理素质没那么强大,当时一股充斥着愤怒和悲伤的莫名情绪直接从心头涌上了大脑,冲断了名为理智的那根弦。
所以,她脑袋一抽,头脑发热的在那光是看上去就比她强悍百倍不止的妖魔面前说出了那句带有威胁感的话——[看在我是你主人的亲姐姐的份上,我们和平解决可以吗?],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妖魔没有丝毫犹豫的张嘴就咬上了她拿着匕首的右手。
不过,通过这次和妖魔的对战,她倒是有了个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仅越来越耐打,恢复能力也是在飞速提高。
手上和胸口上的伤虽然都留下了看上去就很可怕的疤痕,可是,要知道这些伤,特别是胸口上的那个,其严重程度完全是致命的,可眼下竟然不到一个月就恢复到只留下了疤痕。
她当时可是被很粗的蛇尾穿胸而过,就算运气好没伤到心脏,也一定伤到经脉和骨头了,可是被栌先新带去医馆的时候,后背和正对着的胸口上的伤口都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疤,医师检查后根本没发现有内脏或是骨头受损只当她是擦伤。
手上的伤更夸张,她记得自己当时明明是被咬下了一块肉,可到医馆医师将她沾着血肉的半边袖子剪掉后,露出的却只是一道很深的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到的伤口,被咬掉的那块肉块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大半。
难道,她的身体为了适应这诡异危险的环境进化了?
人类的潜力真是伟大。
……
……
在得知自家老弟的精神扭曲后不久,便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扭曲了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了,最近总会时不时的露出烦恼的表情,是有什么心事?”
手臂处被阴影覆盖,知言回过神,放下衣袖,抬头,看到的是挎着菜篮笑的一脸柔和的明嬉。
她眨了下眼睛,“呐,要是利达出门四个月,回来后忽然性格大变,拿着把菜刀就对着您砍过去,您觉得他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啊…”明嬉在知言身旁的台阶上坐下,脸上虽然带着疑惑,声音却很温和,“要是真的发生这种事的话,那个拿刀砍过来的人一定不是利达。”
“可若是各种事实,包括血缘,不,家人间的感觉告诉您,那个人真的是利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