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恨----叶落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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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看这情形,虎符应该已经落入弘远之手。"
......
愈往后听我愈是心惊,原来父亲他们早已做好重要部署,策反诸位皇子,趁各位皇子内斗之机,由爷爷出面,亮出虎符,在京城的老部下进行接应,再由父亲联合诸位王公大臣配合,迎请太后垂帘听政。然而,却出了不少意外,篡改过的遗昭不翼而飞,虎符失踪,然后是内部分歧,有人提议请新太子弘远即位,而弘远的势力也在短期内突然强大。诸多变故,令爷爷随机应变,改拥新太子。而秦氏一族,则成为新皇即位的功臣。


第 39 章
或许娘和四姐平常抱怨得有理,我真是个没心没肺忘性大的人,昨夜的震惊似乎也只停留了那么一宿。经过了一夜好梦,我也就没那么惶惶然了。不管爷爷和爹爹的初衷如何,秦府因为此次平乱有功得到了提升,爹爹是国丈,而姨奶奶-如今的太皇太后权势依在。经过此次变故,秦府的地位似乎也更高了。至于那件没有成功的"大事",因为意外提前流逝了,没有外人知晓,没有实际发生,那么也就从来不曾存在过。对于我,这京城,依旧是可以肆意妄为的所在。而我目前的大事,就是如何讨好思为。
讨好思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日之中,我已经出入了张府三次,从珍珠玛瑙,到淩罗绸缎,从未空手,可得到的回复永远是"公子不在府上,需一会才回。"
第三次,我终于忍无可忍,"你家公子究竟几时回来?"
"小公子消消气,我这就派人去找犬子回来。"竟是张尚书下朝回来了。
我一乐,讨好老丈人也是一样的啊。于是我使出了全身解数,想出了所能想出的肉麻的词汇来恭维他。张尚书果然乐开了花,欣欣然与我聊了起来。
闲谈之中,我了解到张尚书有一侄儿,偏爱经商,偏又不擅经营,将老家老本亏了精光。说话间,他已经愁眉不展,"他若有贵府罗管家三分精明,我大哥家也不至沦落于如此之境地。"我见机大献殷勤,自告奋勇道,"这有何难,我引他去秦府,让罗管家好好指点他。不消一年半载,必能成器。"
张尚书大喜,"那就,全仗小公子了。"
我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他闻言大悦,当即向我保证,次日一定尽力将思为留在府内。我也投桃报李,当日就将他侄儿带了回去,引荐给罗管家。
我正嘱咐着罗管家要知无比不言悉心教授,宫里来了位沈公公,"皇后娘娘听说小公子回来了,甚是想念,邀小公子进宫聚聚。"
自上次一别,倒是好久没有再见四姐。我的那只绿皮鹦鹉前阵子管养不善,折腾死了,正好找她再要只更好的。
我匆匆更衣,正要随了沈公公出去,娘也闻讯跟了过来,问沈公公道,"公公,皇后娘娘可有计划省亲?"
"这,倒是没有听说。"
娘转而向我好一顿叮咛,无非是"言谈举止皆要守礼"之类,又轻声嘱咐道,"让你四姐有空回来,就说娘想她了。"然后顿了顿,又俯耳道,"你爹爹嘱咐,你四姐、四姐夫今非昔比,你一言一行都得注意为臣之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得小心了"
我蓦然一震,原本打算进宫后质问弘远虎符之事,看娘亲这般严肃谨慎,忽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了。以前觐见先皇,娘亲也从未如此这般的紧张过啊。

随沈公公进了栖凤宫,弘远与四姐,嗯,当今皇上皇后,已经在那了。我尚未敢忘记娘的叮嘱,上前行了个大礼,"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快快平身。小青,来这里坐。"
我顺着弘远的示意,踌躇地坐到了他二人的中间。
四姐捏了捏我的面颊, "象是有点瘦了。"
"是吗?"弘远托了我的下巴,他略略用了点力,我被动着扭转头瞪他,暴脾气瞬时就要发作。
"让朕看看。"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面前这位面色和悦的年青帝王,其强势和霸道似乎远胜于那位郁郁而终的先皇。
我莫名地感到害怕,慌忙垂了眼睛,隐忍着不快,由着他这里捏捏那儿揉揉,直到四姐传唤备膳,弘远这才罢了手,"小青果然是瘦了些,不过倒是结实了许多。最近有常练功?"
我老老实实地应着,"有。每天都要打两套罗汉拳。"
"还是那位夫子?"
"是。"思为的辞呈我没有答应,所以他还是我的夫子不是。
"听说你这次去泉阳,抢了绣球不算,还做了很出格的事情?"
我懵了,偷眼看他,揣测着他指的是不是当众放言娶思为做老婆一事。
我揣测着答道,"也,也不算很出格。"
却听见四姐清脆的笑声,"从小到大,小青不知抢了多少门亲事,哪一回不是过家家样?"
弘远揉揉我的头发,语气亲切,"玩玩可以,太投入就不好了。"

宴席极尽丰盛,除了常见的珍馐,还有藩国进贡的特产。我吃得尽兴,也就忘了诸多忌讳,"姐,娘很想你,让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话一出口立刻发现失言,慌忙改口道,"嗯,皇后娘娘....."
"无妨。小青既不习惯,以后非公开场合,就还按以往的称呼。"弘远微微笑着,他又朝向四姐道,"你既思念娘家,朕准你回府省亲便是。"
我与四姐大喜,连忙谢恩,席间的谈话也变得轻松。我开始拐弯抹角地想向四姐再讨要只鹦哥儿。
"你还真是不长性的。"得知我养死了那只绿皮鹦鹉,四姐嗔怪我道,"哪回的宠物是你玩得长久的。上回得到那条南洋猛犬,看你宝贝成什么样,可前些日子,我却在闻府瞧见了它。"
"朕听说,你将朕赠与的莫邪剑转送给了你的夫子?"弘远似是漫不经心地问我。
"嗯,是的,皇上。"在他的逼视下,我有点发憷。
"朕说了,非公开场合,还按以前习惯称呼。" 他温和地笑着,顺手取了餐巾为我搽拭嘴角的残汁,"朕,也很想听小青再叫声‘远哥'。"
"远......哥,我自己来。"我想要接过他手里的餐巾。
他的眼神制止了我,于是我僵硬地听任他为我搽拭着嘴角、下巴,甚至不可能弄脏的脖颈,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朕送的东西,小青要多加珍惜才好。"
然后他刷的站了起来,"去沐秀宫。"
"起驾!"太监们的吆喝声此起彼落。
弘远的脾气可比先皇要大得多,我暗自讶异,瞟一眼四姐,她的脸色已然有点灰了。
"姐!?"我忐忑地唤着她,"谁住沐秀宫?是皇上新纳的妃子吗?"
"是,梅妃。梅大人的千金。"四姐嘴角上扬,努力牵出一个笑来,"还想吃什么?"
"噢,已经够了。"见她神情低落,我尝试着安慰她,"平常人家里三妻四妾也是有的。远哥作为皇上,也是身不由己,何况不过一个梅妃而已。"
"不止一个。还有兰妃,兰大人家里的千金;荷妃,何将军的千金......"
"这......"梅大人,兰大人,何将军,都是朝廷重臣,弘远与这些家族联姻,莫非真是要来对付秦府?
四姐眼波流转,屏退了左右,与我悄声道,"回去后让家里人行事小心些,我听说,皇上甫一登基,已经有奏本弹劾咱们秦府了。"
"那些人,难道连太皇太后也不放在眼里了么?"谁不知道秦府的最大靠山是当今太皇太后。
四姐喟叹道,"皇上,似乎另有打算。"她又撇我一眼道,"总之,万事小心些,莫给人抓住了把柄。尤其是你,千万不要再惹出什么是非。"她眉梢间流动着郁郁浓愁,"往后除非必要,尽量少来宫中。"
我懵懵懂懂地点头。

回到秦府,我向爷爷爹爹转述了四姐的叮嘱,他二人的脸色分外凝重。
"我担心,皇上为了整顿吏治,会先拿秦府开刀。"爷爷捋着胡须,"以前秦府有太后和虎符两把保护伞。如今,虎符丢失,太皇太后的权威大不如前,我们得小心提防才是。"
爹爹瞪着我道,"你以后处事给我小心些。再闹出事端来,只怕护不了你。"
我唯唯诺诺地称是,恭敬地告退。



第 40 章

我老实了半天,下午得到消息,废太子被流放到皿楠。一想到不可一世的弘飞也有这般下场,我就拍掌称快。为了尽一番"旧情",我特意去送别。
送别的场景很是大快人心,我极尽冷嘲热讽挖苦攻击,甚至"一不小心"踹了他两脚。我以为赶走了这个丧门神,往后我在京城里就再无羁绊,然而弘飞用他阴骛的眼睛看我,"小青,我一直就想着有一天即位后,能把秦府扳倒,摧毁你的骄傲,再尝尝你的味道。"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其实有这种想法的,宫里可不止我一个。"

再次造访张府,在张尚书的协助撺梭下,思为终于应了我的邀约。
我带他去京郊的围猎场,那是我六岁时,姨奶奶特许在京郊为我圈起的大片山林,每一棵树木,每一片草叶,都能见证我过去丰硕的战绩。
我在他面前极其卖力地展现英姿,跨马、弯弓、取箭、瞄准、一箭中的,就好象雄孔雀在雌孔雀面前开屏,以前在一群欢呼的女孩子面前卖弄。
可是,思为不是雌孔雀,也不是女孩子,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周围,"好大一圈地方!"
"这整片山都是咱们的。山里多的是野鹿、狍子、山鸡、野兔,还能看到野猪!"我骄傲地瞅着他。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突兀地问道,"你将张奎引进了秦府?"
"喔?"我愣了下才领悟到他指的是他的堂兄,遂慨然答道,"小事一件,不足挂齿了。"
"哦,"他淡淡地回复道,"我没打算谢你。"
他说不会谢我,不过那天下午却是我们玩得最尽兴的一天。我们并肩纵马,驰骋于蓝天白云下,咆哮于山谷野涧间,弯弓射鹿、刀挑狐狼......直至黄昏。
我们下得马来,将猎物作成一堆,而后相视一笑。
斜晖脉脉,衬得他的肌肤近乎透明,衬得眉眼更黑、唇更红,他背后的身影给拉得好长。我按耐不住,将他推倒在草垛上,亲上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唇.....初始时我遭受到稍许的抗拒,然后似乎是看到我眼中的乞求,他放弃抵抗任我拥揉,到后来,竟然得到了他激烈的回应。我欣喜若狂,愈发努力地拥他亲他揉他,疯了似的要把他揉入骨血里。
不错,他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他轻剑快刀、敏捷利落......他是我的。一想到这里,快感呼啸着往全身每一处蔓延。他是我的!想要得到他的心情是如此的强烈,我粗鲁地抽掉了他的腰带......
"不!"他推开了我,"不能这样!"
"为什么?你总要嫁给我的不是?"
"嫁给你?"他瞧着我,一脸讥讽,"我样样比你强,为什么要嫁给你?何况," 他顿了顿,用了颇为古怪的语气说道,"若果真嫁于你,你们秦府岂不是后继无人?"
"这有何难?我再纳一二妾室,解决了子嗣问题就可。"
"纳一二妾室?"他眼中浓郁的寒意令我心慌,"还要我与他人争宠?"
"不是争宠,我只喜欢你一个。"我急急地发誓。
"做梦!"他径自起来,跨上马背便要离去。
"思为,别走,有话好商量!我们从长再议,从长再议!"我拉着他的腿。
"滚!"他一脚踹翻了我,猛一挥马鞭,人与马绝尘而去。

我大为后悔。我曾经盘算过,纳妾是让家里长辈同意迎娶思为过门的折中办法,可惜我的如意算盘,却让思为如此抗拒。当务之急,还得与他认错挽回心意才好。
我一方面着人加紧搜寻干将剑的下落,一方面依旧频繁地造访张府,从南至北,从天到地,奉上各处名贵好礼。京城里都在议论,秦府的小公子是个断袖,看上了张府里的公子,终日死缠烂打纠缠不休,我充耳不闻。思为不见我,我竭力地讨好张尚书,许诺提升张奎做秦府的副管家,以及利用秦府人脉为他提供方便。
我的殷勤得到了回报,几天后,我终于又见到了思为。趁他未及发火,我抢先一通道歉检讨......
"今生今世,我保证只有你一个!"我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许诺。
他别扭地与我重归于好,但是依旧忽冷忽热、患得患失。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还是那样不确定。
"你的一切啊。"我傻傻地、痴迷地看他。
"喜欢我,可以放弃一切?"他的神情满是怀疑。
我牵了他的手,放在心口,让他听我坚定的心跳,"喜欢你,可以放弃一切。"
他甩开我的手,忽然又暴躁起来,"可是,我又喜欢你什么呢?你有什么值得人喜欢?"
我呆望着他,执拗道,"有的。会有的。"
我与他回复到先前的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比朋友要亲密,比爱人又要淡漠些。但在旁人眼里,我与他的关系已算出格,更由于在外人前我从不知避讳,而他似乎也厌烦一遍遍提醒,秦府小公子痴迷于张家公子,已成京城里公开的秘密。

没有不透风的墙,秦府的人也慢慢得到了消息,但府里人似乎在准备更为迫切的事情,无人留意,只是当成我的又一件过家家吧。
唯一的警告,竟然来自于弘远。

这日才出门,遇到宫里的沈公公,"皇上新得了只会唱洋歌的鹦哥儿,还有其他番国大使送来的洋玩意儿,想请小公子去看看挑挑。"
我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寻思着思为昨日去了罗县,得明日才回,正无聊得很。上回的莫邪剑是从弘远那里得的,他想必也会知道干将剑的下落。于是我随了沈公公去。
"地方有点远,请小公子上马。"
我愈发的好奇,骑了马跟着他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园子。"请小公子稍等。"
我打量着这园子,园子很是幽静,春花烂漫,草木葱茏。树木之间光影班驳,树梢上错错落落地挂了些鸟笼子,有鹦哥儿、黄鹂儿、斑鸠儿、喜鹊儿,还有些认不出名的洋鸟。草地上零落地摆放着几只大铁笼子,囚着火狐、白虎。不远处隐约有几名侍卫。
果然是好玩意儿,我瞅瞅这个,逗逗那个,怡然自得。
"怎样,好不好玩?"
我顺声望去,正是弘远,他着了件麻白丝棉长衫,神采奕奕。
"喜欢这里吗?"他的目光很是柔和。
一瞬间我以为站在面前的还是那个五皇子弘远,而不是那个令我不自在的帝王,有一点恍惚。
"喜欢就赐与你如何?" 他拉了我在白玉雕花桌边坐下,桌上几杯沏好的清茶,氤氲着水气。
我环顾四周,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百鸟啾鸣,虎狐齐喉,再衬上思为在其中舞剑弄刀,偶尔我也可和他对打一番,真是世外桃源、二人世界、妙不可言。
单是这样的憧憬就让我喜形于色。
"朕会封你爵位,赐你这座府邸。以后,小青就留在这里,陪朕。" 弘远漫不经心地捋开我额前的一缕乱发,悠闲地说道。
我琢磨不透他的意思,诧异地看他。
他牵了我的手过去, "你想要的飞鸟走兽,朕都会着人给你安排。你喜欢的围猎场,离这也不远,随时都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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