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青春 之 为了爱情————堕落天使刹那

吴靓不能理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当她开玩笑，说："妈，你没事吧？"
......
司机把车停好，吴靓跟着汪婉来到医院门口看到了上面挂的牌子，站住了，再也走不动。
"骗......人......"，盯着牌子上清晰明了地"B市精神病研究防治中心"，吴靓无力地说。紧跟着，她甩了汪婉的手，指着高高的牌子在医院门口大喊："你们有没有搞错？汪洋怎么了，犯得着让你们给他挂上精神病的牌子？！他就算再叛逆，也到不了你们这么对他的地步！！"--吴靓天真地以为是家族里为了卸下汪洋的职务而耍的手段，更何况汪洋把汪氏打理得蒸蒸日上，这么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汪婉就知道吴靓会这么激动，赶紧拉她闪到一旁，才努力心平气和地说："小靓，你先别气，这些跟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汪洋现在......"，她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对吴靓说："总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人吧......"
吴靓忍了。
白色的病房。乍一看，跟其他的医院没什么区别，可是从窗口望进去，就发现了这里绝对不是一般的医院。
两个医生陪着，汪婉跟吴靓被领到一个病房门前，汪婉让开地方，吴靓凑到窗口看了一眼里面，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汪洋脸上的呆滞和没落，让吴靓的心有种滴血地痛。
"怎么会这样......"，无力地靠上墙，吴靓沿着墙面失重下滑的同时问。
"......"没人回答。
"我走的时候还很好啊！"吴靓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
汪婉向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开始说一大堆医学术语，一阵旁证博弈理论，滔滔不绝讲了大概半个小时，他才用正常的语言解释道："初步断定病人是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
后面的话，吴靓没有心思听，也没有精力去听，打断了医生的话，她问："我能跟他说话么？"
"可以"。紧跟着，医生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第061章
"你醒了？！"秦天半搭着眼皮，听到姜姗就在自己一旁。
"嘀--，嘀--，......"，仪器的声音冲进秦天的耳朵，单调而枯燥。--可是秦天知道，这声音代表了自己的心跳，证明了他还活着。
伸手，慢慢上移--呼吸沉重起来，喘气的声音在秦天听来异常响亮--手指碰了呼吸器，秦天指了指。
"不能拿掉，护士交代过了"。姜姗的声音带着同情。
秦天不乐意了，用了些力气，食指又撞了撞呼吸器，发出轻微的响声。
姜姗看着心痛，低下头不再看秦天半眯的眼睛，过了片刻，秦天插着点滴的手又出现在她视界里。碰了碰姜姗的手，秦天把姜姗的视线拉到自己身上，然后指了指天花板，指了指仪器，指了指病房门，眼睛里含着泪，摇着头。
姜姗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按住秦天乱动的手，说："放心吧，我跟这里关照过了，不会让他们发现的"。说完，她就看到秦天苍白的唇，微微抽了抽，尽力做成一个弧形。
他笑了。
姜姗掩住自己的嘴，眼泪却无法避免的落下。
看到姜姗落了泪，秦天又轻轻打了打她的手，要她看着自己。然后，左手托了姜姗的一只手，右手没有插针头，随意动起来，嘴里做着口形，在姜姗手里写下"不哭"两个字。
姜姗抹了把眼角，点点头。
秦天高兴了，攒了点力气，这次写多了几个字：我不要让学长看见我这样难过。
姜姗看着秦天写完，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头往天花板一仰，抽出自己的手，说："我去叫护士，你醒了，应该告诉医生的"。
姜姗起身，秦天却拉住了他，做了口形：谢谢。
"汪洋？"吴靓小心翼翼走近眼前的没落男子，"我是吴靓"。
汪洋对吴靓的声音只有微弱的反应，眼珠缓缓转了转，就不再搭理吴靓了。
"你到底怎么了？"吴靓范狠抓住汪洋的肩膀用力晃了晃，直逼他的眼睛问。却不料，汪洋这次有了反应，甩开吴靓的手，压低声音说："嘘--，别吵，别打扰了秦天画画......"
一听这话，吴靓惊得跌坐在地。
原来，症结在于秦天？吴靓思索着，想着秦天已经跟汪洋不是一天两天了，突然间闹成这样，她也有些迷茫了。
这件事不能让汪婉知道，吴靓离开医院就赶紧给汪海打电话。汪海还不知道吴靓回国了，先是吃惊，却不料吴靓上来就问秦天的事，更是让他无从招架。
"快说！"吴靓焦急万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海听吴靓的语气，知道瞒不住，索性和盘托出了秦天失踪，而汪嘉齐又发动全部力量搜寻的事情。
"我这才走了几天......，怎么就......"，吴靓脑筋快，一转弯，想到秦天不能平白无故就离开汪洋还把他伤成这样，吴靓料到其中定有原因。"秦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吴靓小心打探。
汪海被吴靓问到这个份上，知道怎么着都瞒不住了，于是用不肯定的语气说："听说是得了绝症"。
"啪啦--"，手机掉在地上，吴靓面无表情--这样，不就完了么？
秦天几天来在医院被姜姗照顾地无微不至，病情虽然没有什么起色，但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算是稳定住了。
每天只能进食很少的食物，其他就只能靠挂吊瓶打营养液。这不，医生允许了秦天可以短暂卸掉呼吸器吃些水果补充维生素，姜姗就亲自买了一堆水果削皮切块喂给秦天。
"你可以不用管我的"。秦天声音很细，没有气力。
姜姗摇摇头，"我一直想有个弟弟呢，就让我照顾一下吧"。
秦天笑笑，不再勉强。吃下一口苹果，他突然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姜姗正在削皮的刀子猛然划过手指，殷红散开，她却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沉默片刻后，才惆怅地说："不知道......，医生说，还有几周吧......"--她撒了谎，医生诊断说秦天这样基本上就是快到弥留了。
秦天听了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趁着自己清醒，他想把还没做完的事情都有个了结。慢慢伸手按上自己的胸口，对姜姗说："这个，能替我交给他么？"
他，自然是指汪洋，姜姗看着秦天的手，知道他是说自己胸口的耶稣受难十字架，于是点点头。
"还有这个......"，秦天又摸上自己的手腕，抓起手链上套着的扣环，费劲地抖了抖，没有打开手链。姜姗看不下去了，上手帮忙才把扣环取了下来，交给秦天。秦天把扣环打开，把里面套着的小环套上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把大环放回姜姗手里，说："这是我擅自作主买的，你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明知道就算自己没有得病，他们也是必将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亲兄弟，可是秦天还是不能释怀这份感情。与汪洋同窗共枕的日子，是秦天觉得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一段，正因为有了那些记忆，他才觉得自己已经活得够本了。
不错，能遇到汪洋，他秦天这一辈子，就算没有白来人间走一遭！
姜姗把指环握紧，用力点点头，说："放心吧！"
秦天表现出松了口气的舒心，然后又说："你新家没有住过，就被我染了油墨味，抱歉了！"
"说什么呢？这样才显得我有文化"。
秦天知道这些都是顺着自己的安慰语言，笑道："那些画，就送给你了，算是这些天的房租吧！"
姜姗给自己手指的伤口贴上创可贴，故意把气氛调轻松："一张一张都是汪洋吧？我才不要家里放着他的画，太奇怪了"。
"那好吧，随你......"，秦天说着，眼皮沉了起来，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
姜姗本来还想再跟秦天聊聊，看到他已经闭了眼，心跳还正常，于是笑笑，帮他把呼吸器重新戴好。
攥着秦天交给自的指环，姜姗心里不是滋味，心想：既然秦天这么想着汪家的三少，自己这么圈着他，是不是太没人性了？虽说这是秦天自己的主张，可是他分明就是很希望汪洋陪在自己身边的啊！--这点，姜姗深信不疑，因为从秦天的一举一动，想到汪洋时的神情，她就看懂了一切。

第062章
汪洋跟秦天还有汪家的事情，吴靓算是了解得差不多了，一旦了解到了情况，吴靓就坐不住了，问汪海："查医院的话，很容易吧？就算抗着不住院，肯定也要买药吧？你们能去找秦天舅舅查，就不能到医院里去查？"
汪海有些为难，向吴靓解释道："爸爸交代了，要低调，不让声张，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地倒是可以很快找到，可是......"，后面，他实在说不出口了。
"烦死了！"吴靓一跺脚，"又是什么名誉、身份、影响什么的，有完没完？人家秦天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挂了的人......"，吴靓声音小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汪海愤然间多多逼人的目光，连忙改口："呸呸呸！我是说，秦天这个时候肯定是最需要汪洋的了，可是我们的汪董事长又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说汪海，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我们不能这么干等着啊！"
汪海听吴靓这么一说，也确实有道理，不觉点点头。
吴靓在自己人的问题上，从来就是急性子，得到汪海的认同，一甩手，说："那好，你们暗着来，我跟汪家关系远，我去医院找人去！！"说完，离开了汪海的办公室。--今天是来叫计金融计划草案的，没想到三句话不到就扯上汪洋的事，真是让人头大。
难怪妈妈当初不让我回来！--进了电梯，吴靓在心里嘀咕，按了一层。
电梯一上一下，另一部电梯里，一个女人夹了一个包装盒正在等待电梯到达顶层。
顶层没什么人，姜姗看不出汪氏有什么异样，于是直接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外。见董事长的要求被委婉的拒绝了，也没看到平常在汪洋左右安排的助手小贾，姜姗心生狐疑。不好把东西再转交，姜姗犯了愁。正在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办，却看见汪海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二公子......"，姜姗多少有些差异在这里跟汪海碰面。之前为了拆开汪洋跟秦天私底下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让姜姗如今的愧疚感又多了些。
"你来做什么？"汪海也愁这个时候遇到这号人物，没好气地问。
"我来找三少，有东西转交"。
"哦？！"汪海有了兴趣，"什么东西？"
"呃......"，姜姗犯了难。
"给我就好了，我会转交的！"汪海伸出了手。
姜姗后退了两步，犹豫着。汪海看出了姜姗的犹豫，便伸手抓住信封。
"我要亲自给他！"看到汪海反常地性急，姜姗喊道。
汪海暂时作罢，但是轻描淡写地说："董事长现在不在，而且，长时间内，你也见不到他了"。
这样的回答，姜姗不能接受，"为什么？"她问，"我很着急啊！"
汪海不理她，只道："你急？我比你还急！！"
"二公子，我是真的很急啊！"姜姗一时情急，道出了原委："我是为了秦天，才来的！"
汪海当时就定住了，缓缓转身，他费解地问姜姗："你刚才说......谁？"
"秦天！"姜姗重复。
汪家所有的搜索活动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全部中止了。
汪家本宅，汪嘉齐正坐在姜姗对面，心中满是澎湃--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到了。汪海第一时间赶到秦天所在的医院看了情况，汪嘉齐努力告诉自己要沉住气才没有也跟着赶过去。
"这么说，这孩子这些天一直受你照顾？"汪嘉齐摆着架子问。
"是"。姜姗回答。
汪嘉齐的心平静了许多，很客气地说："谢谢你，小犬给你添麻烦了"。
姜姗当即没有反应过来，但立即就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别扭，"小犬？"她问。
"呃......"，汪嘉齐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间乱了方寸。
姜姗倒是没有怎么往深的追究，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好让汪家老爷子有个台阶下，于是道："秦天嘱咐我不能让汪洋知道他的下落，所以......"
"我会让他注意的"。
"那......"，姜姗起身，"我就告辞了"。
老爷子没有起身，只是向外吩咐道："送客"。
汪洋坐了轮椅，被吴靓接出医院，来到了秦天的病床前，上面，秦天正沉沉睡着。
"汪洋，这是秦天"。吴靓在汪洋耳边低语，说完，便退出了病房。
已经融进这个病房的仪器发出的节奏空洞的"嘀--嘀--"声，还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让汪洋有了些许的反应。环视了房间，他视线最后自然而然落在病床上带着呼吸器的病人身上。
脸色更苍白，唇色已经淡到看不来，胳膊上随处可见止血带勒出来的痕迹，而斑斑点点的针孔莫名地让汪洋的心动了起来。抬了手，有些颤抖，汪洋抚上秦天的额头：
"不是在画画么？怎么躺下了？"
汪洋淡淡地、柔情万千地问。
没有回应。
"秦天......？！"汪洋怔怔地喊出这个名字，瞬间所有的记忆全部都蜂拥而至--每一次的病房、每一幕嬉笑床柢、每一次热吻......
"......秦天......"，汪洋身体前倾，双手捧起秦天的脸，凝望着，眼泪无声下落。
依旧没有回应。
"......秦天......秦天......秦天......秦天......秦天......秦天......秦天......"，汪洋一边又一边重复着这个名字，不厌其烦，一声比一声悲痛欲绝。卸掉秦天的呼吸器，汪洋轻轻吻了上去。--这让在病房外关注着里面情况的汪嘉齐心脏病发作了，当即就倒在长椅上，幸好是在医院，就近就被带去急救了。吴靓、姜姗跟汪海都有心理准备，挺住了，只是汪海心里泛起了莫名的嫉妒和痛苦，让他无法再看下去，退到一旁。
房间里。
"嘀-嘀-嘀......"，心跳急促起来，秦天就在汪洋唇下干咳了两下。
"秦天......"，汪洋绵绵细语："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我......"
秦天只是有了意识，伸手抓了空，但是熟悉的阳光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轻松快乐起来："是......"
学长？哥哥？--秦天停了口，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心里纠结片刻，他也不知道汪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兄弟。
"是我"。汪洋的声音总是能让人如此安心。
"嗯"，秦天点点头，"我知道......"

第063(完)章
汪洋握紧了秦天的手，发现了他左手上的扣环，无名指。秦天感觉到了对方的疑虑，说："我让姜姗把另一只带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
汪洋一听姜姗两个字，敏感地警惕起来，可是听到秦天接着说："放心吧，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是我这辈子赚过的最干净的钱"。
汪洋吻了秦天的手指，泪滴落在指尖，"你不用这样的，有我，你什么都不用做......"
"可是，我想......"，秦天喘了几口气，接着说："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如果我不能靠自己给你留下点什么，我以后还怎么陪着你啊？"
"你会......一直这么......陪着我的......"，汪洋哽咽了，逐渐成为泣不成声。听到秦天的心跳声音急促的厉害，汪洋的心再次碎成无数碎片，散落爱河。
秦天笑了，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咸涩的泪滴滑落耳际，"不能这么说，我就快要......"。他后面的话没能脱口，因为汪洋用唇舌阻挡了之后的话语。--他不要听到，不想听到，他怕听到，那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