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录〖景国策〗嫣人歌飞————弦

"那是给臣的家人建的。皇上去过臣家，虽然说我父亲贵为太史，可是他这个人却十分节俭。家里的房子也是上一任太史还乡后留下来的。今年正好是父亲的五十大寿，臣想送给父亲和家人一所宅院。"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家人做的事了，父亲的为人刚正，他是死也不会认可儿子靠身子来向皇上求官求财的。
"是他们错怪你了。"允拉起无嫣让他坐在自己怀里。"这件事你应该早点跟朕说，朕命人去帮你操办。"说完在无嫣的脸上亲了一口。真的是好久没这样在一起了，这后宫到处都是眼睛，太皇太后的眼睛，太后的眼睛，皇后的眼睛。每一人都好象在看着自己一样让人心烦。
"哦对了！紫阳公主的公主府修好了。公主可以随时从老宅里搬过去。"这是允给他的第一件大差事。恐怕没有这个差事也不会有这个奏折。儒洋王这一本奏的就是无嫣借给公主建府之名，私收贿赂克扣工财自建豪宅。
"还真快啊！我的嫣儿真能干！"让姐姐一直抓在旧府实在是委屈她了。
"按照陛下的要求，公主府里修了马舍，完全是按照皇宫的样子建的。"无嫣也不懂为什么皇上要下这个旨意，公主府中的确有马，可是要按照皇宫御马房那么建造就过了点吧？当然他不懂马，即便他懂马也不会懂允的意思。
允点头。听到马他立刻想起了昊青。自从从介洲回来之后自己就一次都没有见过他。他问过冷清的伤势如何，听说是恢复的速度让人难以置信。本来预计最少一年能恢复的胳膊，短短这几个月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他没敢召见昊青，他有点怕，怕看到他那张脸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想起父皇的遗憾。
看到皇上出神，无嫣轻轻的推了一下。"皇上？"他从来没见到过允这么失神的表情。
"啊？"回过神来，允笑了笑。"怎么了？"
"臣还从来没见过皇上这么出神的想事情。"一直以来允在他眼里都是那么洒脱的表情。喜欢，厌恶，生气，开心都表现的很直接。不管那些表情是真是假但是都反映的很快速。
"我在想既然你府也修了，朕该不该给你讨一个妻子。"这话是随口一说，不过无嫣的身份是官员不是男妃，要成家只要自己点头是没问题的。他是很爱无嫣，但是他也不想让他绝后。
"皇上！"无嫣听完这句话吓的连忙从允的腿上下来跪倒在地。
允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无嫣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泪光。"请皇上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臣是皇上您的，一辈子都是，下辈子都是！臣不要什么妻子，臣的心里只有皇上一个人！"皇上是不想要自己了吗？有多少个宠臣被赐婚之后都渐渐的失去了皇上的宠爱。他不要那样，他才不喜欢什么官职和女人，他只要他的皇上。
允听后心头也是一颤。这番话要是换一个人来说他会觉得很虚伪。可是从无嫣的嘴里说出来就别有感动。自己从他十岁的时候就把他带在身边，强迫的霸占了他的身子，他没有恨自己而是彻底的把一切都给了自己。这种爱他没有感受过，是那些女人没有办法给自己的感情。因为无嫣的心里没有名利没有富贵，只有自己。他再一次把无嫣拉到怀中。"朕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别哭！"
无嫣擦掉眼泪，"皇上。"
"叫允哥！"允吻上无嫣的唇。大概有一个月多没有和无嫣在一起了吧？当了皇帝反而不自由，后宫的女人一多他就更不自由。
"允哥......"无嫣被吻的没有力气，他知道皇上是想要自己。"这里......"这里可是宣室，是皇上召见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尽管皇上有时候也会在这里过夜，但是这绝对不是宠幸自己的地方。
"这个时候没人回进来的。"允伸手解开无嫣的衣服。他知道无嫣从来不会反抗自己。
"不......不太好吧？"
"别说话！你乖乖的就好。"能去哪里？现在他就只觉得宣室安静，一进内宫就都是女人。到处有人监视他的行动。上一次无嫣进内宫就被太后训斥了一顿，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既然皇上喜欢无嫣也自然没有再说什么。对他来说什么声名也都没所谓了。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他和皇上的关系？自己只要还在得宠，那些人就不敢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他也根本就不想理别人的看法。如果他想理，就是自找苦吃。
好在这一夜没有人来打扰。无嫣基本是在筋疲力尽之后才睡着的。第二天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允已经不在了。
"无大人，您起啦？"内侍总管小灵子把无嫣扶了起来。
"灵公公，什么时辰了？"外面的天怎么好象还没亮？房间里暗暗的。
"已经辰时了。"
已经中午了啊？"怎么房间里还是这么黑啊？"就算是阴天也不至于这样啊。
"皇上让奴才们把窗子挡上了。让您多睡会儿。"服侍了皇上十多年，还没见过皇上这么细心的呵护过第二个人。
无嫣一笑，心里暖暖的。"皇上下朝了么？"自己爱的人能这样爱护自己，还有什么可奢望的。
"正在太后宫里问话。"
允回到宣室的时候已经是快掌灯了。从太后宫中出来之就被迫的去了新贵妃陈氏那里。不知道是哪个嘴欠眼贼的奴才把自己昨天在宣室宠幸了无嫣的事告诉了太后。下了朝就被叫到内宫训斥了一番。
"无嫣呢？"本来他还想回来就能看到无嫣在这里等自己，结果一进宣室的后房空无一人。
小灵子赶紧回答。"无大夫去帮紫阳公主搬家去了。"

"齐大哥，你的武艺是跟谁学的？"昊青一边给马擦洗一边问。
崇光自豪的一笑。"我父亲！他可是当朝一顶一的高手！"景国大将齐厚的大名谁人不知，身为他的儿子当然是觉得无比的荣耀。
"我也想学武艺。可是没人教我。"看到崇光练武时的样子昊青很是羡慕。不过自己只是个马奴根本就没资格学武。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啊！"这一年都以来崇光几乎是每天都向公主府里跑。一来就钻进马舍和昊青聊天，有时候也借马舍的场地练武。因为他是皇上的近臣又是紫阳公主的干弟弟，因此也没人阻拦。
昊青摇头。"我只是个奴隶，学了有什么用。"喜欢是喜欢，羡慕是羡慕。实际情况是怎么样那又是另一回事。
"你又来了！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你是这公主府的客人，不是什么奴隶了！"真是怎么说都说不懂！皇上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还是奴隶？更何况他的卖身契早就被公主给烧了。
"可是......"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会有这么大改变。公主说自己不用再来照顾马，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可是他离不开马，马是他生活的全部寄托。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可是啊？对了听说你最近在读兵书？你原来认识字啊？"当冷清告诉崇光说昊青最近在读兵书的时候他很惊讶，他从没想过一个奴隶会认识字。
"小时候母亲教我认识字的。不过那些兵书很难懂，我看的很慢。"京城虽然很大却没有放马的地方，好在公主府的马舍够大，马儿们才不会被闷死。不过在院子里放马他就自然没什么事可干，公主府里有很多书，他只是拿了一些来消磨时间。
听完昊青的话崇光拍了下手。"我可以给你找个师傅！"
"师傅？"昊青一愣。
"对啊。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文采武略都不在我父亲之下。"他这位叔叔可十分了得。虽然不在朝为官却也是无人不知的江湖豪侠。
"可是我只是......"
"你打住！你以后要是再敢说奴隶这两个字我就和你绝交！"崇光真的很讨厌听到这两个字。他好象能看出昊青在骨子里忘不了自己卑污的过去。这一年他已经把昊青看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其实除了皇上和冷清之外崇光也一直没什么朋友。而且皇上现在是君，自己只是臣。能见面的时候也大多是谈论国事。至于冷清，虽然说是要好的朋友可是却一见面就抬扛，说话那叫一个累。所以还是和昊青在一起的时候最轻松，惟独就讨厌听他说奴隶两个字。
"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朋友这个字眼也是从他认识崇光和冷清之后才知道的。因为在奴隶的字典里只有主人，没有朋友。但是这两个人却从来没把自己看的很低贱，对自己都那么好。至于皇上......也就只有那几面吧！自己救的人是太子，太子现在成了皇上。这些都是进了京之后冷清告诉自己的。那个第一次给自己擦脸的人居然是当今的皇上，每当他想起这件事就会觉得心跳的厉害。
"怎么样？现在带你就去？"崇光的性格就是风是风火是火。二十多岁还和小孩子一样，反倒不如十四岁的昊青看起来沉稳。
"人家能收我么？"自己一个陌生人，突然就上门拜人家为师，怎么听起来都觉得很没谱。
崇光拍了拍胸脯，"有我在，你放心！"

岁月不饶人。即便是干预了三代朝政的太皇太后董氏也不免生老病死。年过七十的她只因感染了一点风寒就匆匆的西去了。
太皇太后去世的消息是举国震惊。整个京城顿时一片素白。
允带着孝为祖母送葬，脸上的眼泪是假的。对于一个一直钳制着自己行动的人，他怎么可能心存敬意。而且这个祖母不光是钳制了自己，也管束了自己的父皇一辈子，连他最心爱的人都被他这个祖母给害死了。这叫他还如何去真哭？
太皇太后这么一死，她的党羽也自然离心离德互相猜忌。外戚贵族不能封王，这是祖宗制。所以那些太皇太后的外甥们只能乖乖的收敛气焰，大多都是辞掉官职免的遭人抱负。但事情并没有像好的方向发展。太皇太后一死还有皇太后，允还是不能全部自主。
"母后！你也要学祖母一样干预朝政吗？"允愤怒的坐在母亲身边。这是他亲娘，不需要像对祖母一样的不敢说话。
汪太后摇了摇头，"皇上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的舅舅们可全都是从小就疼爱的你人，现在你还没满二十不能亲政。必须要找几个可靠的人来辅佐你，有道是娘亲舅大，还有什么人比你舅舅更亲？"她倒并不是想参与朝政，她只是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已。如果朝里没有人这后宫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皇上虽然是孝顺的人，但是儿大不由娘。她可不想早晚有一天受气。
"假如两位舅舅他们有才能，朕当然乐意让他们参政。可是母后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一无文采二无武略。他们在朝谁能信服？"刚走了三个又来了两个。允恨不得马上就翻脸，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那就要看皇上给不给他们机会了！"难道那个魏厅和魏记就有才华吗？还不是靠着裙带爬上了爵位。只要人在朝权够大，无才也是有才。

正值秋初，是打猎物的好时候。城外的美玉山就是狩猎的好去处。
"嫣儿，今天的狩猎朕可要看你的表现哦！"他曾经答应无嫣在他成人礼的时候把皇家猎场借给他，可是却生生的被无充给拒绝了。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自己如果那么做的话会给无嫣带来更大的非议。
无嫣也换好了猎装，一身素青看上去十分好看。"臣可不是打猎的料。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就好了。"
"皇上，陈贵妃突然生病请皇上前去看看。"小灵子传话。
允一皱眉，"真扫兴！"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病。"嫣儿你先坐朕的马车先去，我随后带着崇光就到。"
"娘娘的病要紧，臣这就去给皇上探路。"无嫣心里不痛快。那个陈贵妃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外甥女在后宫连皇后的都不放在眼里。不过他也看的出，以北燕的性格不去和她计较估计也是有了一份和自己一样的协议了吧！
马队和御林军跟在御马车的后面直奔美玉山的猎场。
既然是皇帝打猎自然实现要有官员接驾。今天前来接驾的人正是告过无嫣的儒洋王景节。
节见到皇上的马队一来立刻就迎了上去，跪倒接驾。
"王爷您误会了。皇上他还没有到，小臣是先来给皇上探路的！"无嫣从马车里走出来。这个儒洋王曾经告了自己一状，今天给了自己一跪，这也算是两免了。想到这里他不禁一笑。
儒洋王马上站起身，"好大的胆！你怎么敢走皇上的御马车？这可是欺君之罪！"自己堂堂的亲王竟然给你一嬖臣下跪，简直是奇耻大辱。
无嫣笑着回答："这个罪可太大了。小臣万万不敢领。这是陛下的旨意，小臣怎么敢不从！"儒洋王虽然是皇帝的堂兄，可是在朝中并没有实际的官职也没有封地，无非是在太后那里很得宠罢了。
儒洋王被气的脸色铁青，"无大夫，你就没想过你今后会怎么样吗？"
"小臣只知道皇上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至于以后怎么样也全凭皇上的意思。"无嫣一脸的冷漠。既然儒洋王一直就看自己不顺眼，自己也不必和他多说什么。
"哼！"儒洋王一甩袖子不再说话。
等允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这群人不和谐的气氛。
"你们怎么了？"允先问的是无嫣。
无嫣摇头，"皇上让臣做马车先来，结果王爷误以为是您来了，所以对着马车跪倒下拜。结果看到车里是臣，正在生气。"自己手出来总比让别人背后捅一刀来的好。
允大笑，"儒洋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的确是朕让无大夫坐车先来的。你跪一跪朕的御马车也不算吃亏吧？你一定要怪的话就怪朕好了！"
儒洋王赶忙下拜，"臣不敢！"

这件事被儒洋王添油加醋的告到了太后汪氏那里。
儒洋王一脸哭像的跪在太后面前。"太后，你可要位臣做主。那个无嫣再这么下去就没人管的了了！"
太后叹气，"本宫也是无能为力。无嫣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人，连皇后都要惧他三分。我虽然贵为太后，可是皇帝的事总不好管的太多。"
"难道就让无嫣这么嚣张下去吗？他这又买地又盖房的，皇上不但不问罪反而还给他加派人财，现在又把御马车给他坐，这不是要重捣前朝的覆辙了么！"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蛊惑人心可是大罪，你下去吧！"儒洋王的话撼动了太后的心，这无嫣要果然是仗着受宠就无视过法度，轻慢王公贵族的话倒真不是件小事了。
儒洋王退出之后太后立刻就让人把无嫣叫了过来。
无嫣跪在地上，不知道太后叫自己来有什么事。"臣给太后问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起来回话。"
"谢太后。"无嫣站起身偷眼看了看太后的脸色，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听说你坐了皇上的御马车了？"
无嫣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儒洋王就把字告到了太后这里。"回太后，是陛下让臣坐车先去探路。"他说的可没有一句假话。
"你知不知道御马车是只有皇上和皇后才能坐的？"
"臣知道！可皇上的意思臣不敢违抗。"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宫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不过本宫警告你，不要仗着皇上宠你就恃宠而骄。这后宫毕竟是女人的天下，千万不要行差走错。你懂了吗？"
这话听的无嫣一哆嗦。"臣懂！"看来太后是恨上自己了。想必也不只是儒洋王一个人来这里告过自己了吧？难怪。后宫的妃子越来越多，就算自己不是被专宠也差不了多少。有人妒忌恶意中伤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