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碧时隐

一定，一定是这个公狐狸精有什么特别招数！！

想到这里，未央立刻从轩辕白怀里跳出来，跳得远远地指控："你刚才用的什么邪门招数？"
轩辕白依然是淡淡的。
"这是天生的。不要看我太久就好了。"
未央愤怒地抬头看他，立刻又把头低下不看他："臭狐狸精！居然天生这种勾引人的招数！不要脸！你都不会控制一下？？"
可恶！为什么我没有天生这种招数？那岂不是"不尽美女滚滚来"？这种好事凭什么让这个平凡无奇的家伙占了？？
轩辕白微微蹙眉："我已经尽量收敛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
未央眼睛一转："可以传授给别人吗？"
轩辕白摇头："只能靠血缘。"

有了这一招还用愁勾引不到良家妇女吗？
听到这话后，未央立刻飞扑上前，抓过轩辕白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轩辕白愣了一下，随即用另一只手扯开未央，说："没有用的，你现在是鬼魂，就算我的血液能发挥作用，也只能等你投胎转世以后了。不过，你下辈子是个女人，拥有这样的血并不是好事。"
未央惊问："你怎么知道我下辈子是女人？"
轩辕白说："我看过冥府的记载。"

未央怏怏地松开手："所以我才不想投胎。"
轩辕白轻轻拍了一下未央的头："投胎没有什么不好，忘记今生，重新来过。"

"我不要！我不要投胎！我不要投胎！"未央大叫大嚷，跳上跳下，"我要修炼成鬼仙，跳出轮回，永生不死，享尽荣华富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酒池肉林，美女如云！"

轩辕白依然面无表情地指出："鬼仙要戒除七情六欲。"

未央顿时像被大水浇透的捏面人。
很想恶狠狠地瞪他，直到把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窿为止--不过恐怕在那之前自己就已经被他的天生媚骨给迷地神魂颠倒，如飞蛾扑火般踊跃地奔赴万劫不复的分桃断袖深渊。
可恶的公狐狸精！

"我要走了。"未央闷闷地说，"天快要亮了，不和你多说了。"
人间的白天，几十年的鬼魂还是无法直接接受阳光的照射的。所以，要暂时回归冥府的地界。
轩辕白说："我会去找你的。"
啊？未央惊讶地抬头，随即又起鼓鼓地冲他挥挥拳头："不要跟来！本少爷要好好睡一觉，不要你这个长得一点都不好看的老男人跟着！"
轩辕白仍然是死板板地说："我会去找你的。"
未央翻个白眼，难道真地拿他没辙了吗？这个轩辕白功力高强、软硬不吃、不通人情、不解风情......最后一条省略，难道自己已经思维混乱了？不不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功力不够高深，要加紧修炼才能逃脱他的魔掌......
想到这里，未央无意识地扫了一下轩辕白那双修长光滑的手，看上去与别的人类的手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每一个角度都有着完美的线条，带着惑人的风情......无论是轻轻抓住自己的手臂，还是安慰地拍着自己的肩头，都带有万种风情和高贵的优雅......
未央脸一红，愤愤地想：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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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回了冥界，看着忘川河水在脚下川流不息。
一叶小舟在晦暗的河水上悠悠飘近，撑船的中年人，不，应该说是中年鬼冲着未央发话："小子，既然看见了还不搭把手？"
未央接过那人扔过来的绳子，一边动手把船捆在岸边，一边嘟嘟囔囔地说："每次看到我都让我干着干那！"
中年人名叫伊乐，已经在望川水上行舟数百年，据说是一直在等一个人，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伊乐挑挑眉："怎么，我还不能支使你了？"
未央缩缩脖子："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尽情支使吧，未央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伊乐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小色鬼的头："你每次骗人都用这一套词吗？我可不是那些被你拐上床的姑娘家！"
未央哀怨地说："人家今天踢到了铁板，上好的肥肉没有吃到嘴啊......"
伊乐哈哈大笑："非常好，老天终归还是有眼的啊，原来的天底下的姑娘也不全都喜欢你这种小白脸嘛！"
说着还凑到河边照照自己浓黑的眉毛和粗壮的胳膊。
未央"切"了一声："才不是呢！我是被一个狐狸精堵住了！"
"狐狸精？"伊乐继续笑，"原来被采集精气的狐狸精逮住了？真不错，来来来，不要觉得没面子，老实告诉我你今回损失了多少年的功力啊？"
未央一把拍开他的手："不是母的！是公的！"
伊乐非常不怀好意地凑近了压低声音问："据说公狐狸精的技巧更好呢，怎么样？感觉如何？"

那一瞬间，轩辕白温和带着强烈磁性的声音似乎轻轻扫了一下耳根，痒到心里。那双优美的手。优美的脖子。魅惑风情的狐狸眼。
就算是个公的，也让人忍不住扑上去。

不，绝对没有！未央甩甩头，一脸恶心："呸！才不是你这个家伙想的那样！今天晚上我去幽会美女的时候被那个轩辕白逮住了！"
"轩辕白？"伊乐呆了一下，"你说，轩辕白？"
未央奇道："对啊，轩辕白。怎么？你认识他？"
伊乐收敛了不正经："我见过他。"
未央大惊："他来过冥界？"
伊乐点头："大概是二三百年前的事了吧，当时他来求见冥君，要走了一个魂魄，让那个人返阳。"
人各有命，天定的命数一环扣一环，若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造成一连串的变化。更何况，魂魄已进入阴司准备投胎轮回了，那便是命中该绝之人。伊乐也不知道，轩辕白究竟是如何说服冥君松口的。
伊乐只知道，从大殿出来后的轩辕白，要到了想要的魂魄，却并没有什么开心满意的神色。而且，他在船上留心听着轩辕柏和那个魂魄的交谈，似乎两个人并不熟悉，甚至似乎生疏得很。

"请问阁下是......"年轻男人先开口询问的。听到那句问话的时候伊乐就开始留心了--也不怪他好奇，天下间对于轩辕白的传闻太少也太奇，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的机会，怎能不仔细听呢！
"称呼在下白衣即可。"轩辕白淡淡地说。
伊乐一边撑船一边纳闷：这怎么也不像赴汤蹈火上到山下火海的人对被救的人的语气啊，反倒像是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接下来，男子依然很生疏客气地询问："不知白兄为何出手相助？"
轩辕白本来一直看着望川水面，听到这句问话后微微抬头，依然不看他，淡淡地说："受人之托。"
男子大约也发现了轩辕白不肯多说，大概也想到了室外高人往往都是着如此，贸然追问说不定还会冒犯，于是也没再问下去。
于是伊乐的好奇心也始终没有得到满足。这成了他几百年来的巨大疑惑之一。

未央百思不得其解："真不敢相信！刚刚他还一个劲要我投胎重入轮回呢，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违反天命的事，居然也好意思劝我！"
伊乐看了他一眼，说："他上次来要走的那个魂魄，就是你。"

 

第三章

"或者说，是你的前世。"伊乐补充说明。
未央本以为四岁时的见面已经够久远了，却没想到早在前世他们就认识了！
伊乐又说："你可知道你在冥界逍遥这么多年不入轮回，为何没人管你吗？"
未央的小脑袋飞快转动，得到了一个震惊的回答："难道，因为我前世已经脱离了命数，所以......"
伊乐点头："小子，我还真没想到你和那位轩辕大仙如此有缘，你好好跟人家套套交情，把当年那件事套出来，我实在好奇的紧啊！"
未央："靠！你让我去给你做探子啊！"
"怎么？这么点小事你也不肯做？刚才还说赴汤蹈火呢！"
"随便说说你也当真啊？你都几百年的老鬼了啊？怎么还这么好骗？"
"丑小子，两天不打上房揭瓦！"
伊乐抽出撑船的竹篙，带着强烈的气劲挥下。未央一看来势汹汹，连忙躲开。竹篙在耳边呼啸而过，身后的地面立刻出现一道巨大裂痕，未央大怒："你这老鬼，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喂喂，你还来真的啊！"
几十年修为的小色鬼自然比不了几百年的老鬼，只能狼狈逃窜。

白影一闪，未央已经被一个人带离了伊乐的攻击范围。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心痒难耐的感觉，接触的次数越多，越来越强烈。就像现在，只是被捉住一只手腕，被搂住了小腰，未央就已经觉得头脑发晕了。

伊乐也大吃一惊，他想到轩辕白还会再次来到冥界，却没想到居然就在此时此刻！

轩辕白放下略微有些晕乎的未央，对伊乐说："你刚才的举动太过危险。"
伊乐连忙把竹篙藏到身后，谄媚地说："白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一时疏忽，没拿捏好轻重。"
抬眼瞅了一下那个小色鬼，一脸不知羞耻的春情。哼，就装吧！要说没有什么龌龊心思鬼才信！不对不对，鬼也不信！

不过这个轩辕白长得又不怎么样，完全不像啊......

不管怎么说，未央在清醒过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扯住轩辕白的袖子就问：
"你还认识我上辈子？"
轩辕白迟疑了一下："不算认识，我没见过生前的你。"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返阳？"
轩辕白摇摇头："已死之人不能返阳。"

伊乐在一边听到以后疑惑了。也就是说，当时轩辕白带走了那个魂魄之后，并没有让他复活？
未央更疑惑："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轩辕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循着望川之水，溯流而上，在上游可以看到前尘之事。想知道当时的事，就去看看吧。"

伊乐立刻说："来来来，我撑船，咱们一起去！"
未央鄙视之："原来你比枉死城的八婆还八卦。"
伊乐大义凛然地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未央"切"了一声，跳上船，回头看轩辕白。
"你不上来？"
轩辕白上船，却对伊乐说："麻烦送我去对岸。"
对岸？未央诧异地问："你不一起去看？"
轩辕白摇头："我不必看。"
未央点点头，也对。那些事都是他过去经历过的事，轩辕白没必要再看一遍。
伊乐倒是问："白大人又要去冥殿吗？"
轩辕白点头说："是。"
然后只是看着晦暗的望川河，不再言语。
伊乐一下一下撑着船，忽然恍然大悟："白大人可以为了这个小子的命数而去找冥君？"
轩辕白看了一眼伊乐，点了一下头："不错。"
未央噘嘴："白哥哥，我早就说过了嘛！我不要去投胎做个只会吃奶的小丫头！就这样逍遥下去多好啊......看在我们认识了两辈子的份上，你就装作看不见放我走嘛--"

轩辕白没什么反应，倒是伊乐抖掉一身的寒毛，大喝一声："给我闭嘴！你还是不是男人！靠，老子浑身鸡皮疙瘩全都冒出来了！"
未央丢给他一个白眼："又不是说给你听的，你偷听了不算还大放厥词，好不要脸！"
伊乐恨得牙痒，却看小色鬼挂在轩辕白身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表情。他把全部怒气都发泄在竹篙上，一会就到了对岸。

轩辕白下了船，未央还来不及道别，伊乐大力支动船篙，瞬间就离开了河岸几丈远。
伊乐阴恻恻地说："在着望川河上，我看你还敢跟我斗！"
望川河，无论人妖仙，要想不丢失记忆地来去自如，只能走伊乐的竹篙。奈何桥只能通向冥界不能回头，是有来无回之桥。在望川河上，一切仙术妖法都被阴气压制，完全不能施展。
未央立刻明白大事不妙，小命有可能不保，连忙求饶："大人饶命，小的不过一时嘴快，啊啊啊，别动手别动手--要是我有个万一，待会儿你可看不成当年的事了啊！"
"哼哼，看你还算识相，好吧，这次姑且放过你。"伊乐缓缓撑着竹篙，小舟慢慢向上游漂着。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河水不再那么晦暗，甚至隐约可见岸边水浅处河底的砂石。
再向上，已经可以见到矗立在岸边的巨大的分界石，上面是两个古老的篆字"冥界"。
未央问："喂，就是这里了吧？"
伊乐说："应该是，我记得冥界确实也有望川河源头能回溯前尘的说法，不只是真是假。不过既然那位大仙如此说，那就一定错不了，好了，咱们去分界石那边靠岸吧。"

靠岸后，未央看着那河水，河底的砂石都清晰可见。但问题是："喂，你说可以看前尘的啊？怎么看？"
伊乐拍了这个不长进的小鬼一掌："你平常修炼的功夫都用来钻研房中术了吗？这都不会！！"
未央一脸无辜："你怎么知道？"
伊乐忍不住再拍了一掌，比上次的力道大多了："你就像平常修炼时那样运气！"
未央很不服气："很痛啊！你下手那么重干嘛？"
伊乐："我还没用阴风掌呢！你想挨一掌试试吗？"
小色鬼技不如人，瘪了："............不用。"
"那还不快点儿照做！"

话说，孤魂野鬼若是不遵循正统的方法修炼很容易受到怨气侵蚀变成厉鬼。未央在死后不久四处游荡的时候也见过一些厉鬼冤魂被道士僧侣大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升，于是不敢贸然胡乱修行。然后就在望川河边见到了伊乐，再然后，就顺利成章地跟着伊乐混。
伊乐看未央资质甚佳，本来以为能够培养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却见未央修炼了一段时间就晃晃悠悠着半瓶子醋到处猎艳了。
说起来，伊乐也算是未央的半个师傅，只可惜这个徒弟实在不争气，让师傅着实失望气愤。

未央按照平常的运气方式，收敛心神，平心静气。
不一会儿，河面上浮现出了一片云雾缭绕的山林，怪石嶙峋的山脚。
一个年轻男子迟疑地向前走去，绕过山脚，顺着河流像上慢慢走着。

伊乐看着这幅景象，忽然说："他没有影子。"
未央仔细看，那人果然没有影子。也就是说，此时，那人还是一个魂魄，还没有肉身。
那男子不知疲倦的走了很久，穿过了古老的森林，沿着河流一刻不停的向上游走着。
那张脸，与未央并不相同。不像未央那样秀气，也不像未央那样白皙，充满了阳刚的气息，眉眼间还有杀伐决断的魄力。
"我的前世？"未央迟疑地问。
伊乐点头："应该是，当时没怎么细看。现在看来，应该是个带兵打仗的。"
"哇，看来我前世是个很威风的人啊！"
"前世是前世，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好意思说！"
"啊，快看！"

男子来到了一片绚烂的桃花林，不久之后就有了人烟。
这个四周被桃花围绕的地方，叫做桃源村。
村里人见到了他，不但不惊讶，反而热情地迎上来，一个大婶招呼说："春分大人说，你今天就会来，还真是没错呢！"
男人愣了一下："春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