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爱情来过(兄弟)----苏珂[上卷]

她的连番质问让齐百川也不禁生起怒火。
「你担心著他的面子，怎麽不担心政宇要是真的走了公司里还有谁能来帮我？那臭小子自己不长进怨得了谁？就算真被政宇抢了位子那也是他活该！我齐家家大业大，要的是有能耐的人！不是个不长进的混小子！」
齐太太被他发怒的模样吓倒，脸色有些发白：「你冲著我发什麽脾气。」
「这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看看你把他给惯成什麽样了！」
「我不觉得振东有什麽不好。」冷冷一笑：「倒是那个养子，挺会谋算的，以退为进，行政总裁的位置也跟著手到擒来了。谁知道他那天那通电话是不是专门讲来给你听得？」
「那你怎麽不问问你的好儿子，是不是做了什麽亏心事，弄得连家都不敢回了？」
「齐百川，」齐太太听出他弦外之音：「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别以为我真的什麽事都不知道，我不吭声只是因为我不想看著他坐牢来给我们齐家丢脸。」齐百川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太太一眼。
齐太太气的捏紧了手心，连身子也止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振东才是你儿子......」
「我当然知道，否则我不会给他这麽多年的时间。」只可惜他没看见振东有一点的长进。
齐百川端过参茶喝了几口，才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只是如果那混小子能有政宇一半的安分踏实，就算不能为齐家创业，我也认了。还用的著拖著政宇不让他走吗？」
「振东他还是孩子，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啊。」齐太太见齐白川面色缓和了下来，她的语气也跟著温和了不少：「何况他也不是一点事都不会做，上次美国大西洋城Quality Inn Pleasantville酒店的收购案不就是他做回来的吗？是，没错，振东是贪玩了些，但哪个孩子不爱玩的？你用得著把这种小事看得那麽严重吗？」
「小事？你认为他的胡闹只是小事？」齐白川抬高了声音：「好的不学，整天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倒是比谁都拿手！他今年二十六了，你以为他这一生还有几个二十六可以挥霍？」
最後一掌拍在桌子上：「你有空在这里说这些，怎麽不去看看他这一个多星期都跑哪里去鬼混了！」
哑口无言，齐太太一手捂著胸口，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愤愤的一甩手，离开了书房。
一路回到卧室，在床上坐下，等到情绪平复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拿起手机拨下了熟悉的号码。一段忙音过後，手机自动切入留言信箱。
她将手机摔在床上，走到梳妆柜前，撕下一页便签条，然後写下一个酒店的房间号码，下楼後交给管家：「让人去这个地方等著，少爷要是去了，叫他立刻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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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第二天一早齐振东就打了电话回来。接到电话的齐太太又气又急，真恨不得拧掉那臭小子的耳朵！
「妈咪。」
十四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咪？我以为你玩得快要忘了妈咪呢。」齐太太一手拿著电话，一边用眉笔细细的描了下眉，轻轻的哼了一声。
「妈咪，我错了啦，你别这样说嘛。」电话那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软了几分，有些腻人。
「你要再不回来，妈咪我也保不了你了。」
本来滚在床上的齐振东听她这麽说，停了下来，把下巴隔在枕头上，问她：「怎麽了？」
「电话上不好说，总之你快点给我回来。」
回去？一想到回去会见到那个男人，齐振东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齐太太见久久听不到他的回答，便哄道：「乖，妈咪不会害你的，总之你快回来就是了。这麽久不回家，你真想气著你爹地吗？」
「不是的，我......妈咪啦......再等一下好不好？我自己知道回去的啦。」至少现在他还没打算要面对那个男人。
有些孩子气的逃避举动。
「你这孩子，妈咪还会害你不成？」齐太太放下眉笔，没好气地说：「再不回来你就等著齐家换人当家吧！」
「换人当家？」这是什麽意思？
腾的从床上直起身子，原本慵懒闲适的神情在转瞬间变得阴郁非常，齐振东捏紧了手里的手机，一字一句的问齐太太。
「这是怎麽回事，妈咪？」
齐太太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再隐瞒，告诉他：「你爹地决定让政宇当行政总裁，下个星期的董事会上他会向股东们提议。」
「为什麽爹地会突然这样决定？」这不该是他以後的位置吗？为什麽现在会无缘无故落在齐政宇身上？
「谁知道是不是政宇设计的！你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你爹地本来就气得不轻，再加上前天又听说政宇想要离开齐家，他为了留政宇下来帮他管理公司，才决定给政宇做。」
齐政宇！
他害自己现在有家不能回，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他，连女人都没心思碰，最後......还要来和他抢本该属於他的东西？
「我才是爹地的亲儿子！」齐振东跳了起来，大声吼著：「他齐政宇是什麽人？凭什麽把齐家交给他？爹地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振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麽！」齐太太喝住了他怒急之下的胡言乱语：「我不管你为什麽一个多星期不回家，现在，我命令你立刻给我回来！有什麽事在家里慢慢谈！」
「哢嗒──」挂电话的声音。
「妈咪？妈咪！」又叫了几声，手机屏幕显出电话挂断的提示後，齐振东气急败坏的将手机狠狠一摔。胸膛急剧的起伏，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烦躁的呼了几口气，才抓起外套摔门而去。
回到家後，将外套丢在客厅的沙发上，三两步跑上二楼，就直接闯进了齐太太的卧室。
齐太太看清他脸上明显狂躁的神情，微微皱了下眉，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理了下他在车上被风吹乱的头发，安抚道：「等下去见你爹地，你乖一些，不要说话，妈咪会帮你的。」
「帮我什麽？」精亮的琥珀色眸子直勾勾的盯著齐太太，他粗声粗气地说：「妈咪你能帮我什麽？他都已经把我的东西抢走了，你还能帮我什麽？」
「胡说，齐家就你这麽一个孩子，齐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他能抢走什麽？」齐太太揽上他的肩，将他的头按下，在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他躬身把额头抵在在齐太太肩上，声音里有些颤抖：「妈咪，爹地是不是不要我了？」
「傻孩子，你还有妈咪呢，怕什麽？」轻轻拍著他的背，两人站了一会儿，等到耳边的那道粗重呼吸不再那麽明显的时候，齐太太才说：「走吧，去见你爹地。」
齐振东从她身上离开，再抬头时，狂躁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小心翼翼的，有种孩子似的无措。
他的性格是如此矛盾，暴燥易怒，凶狠冷冽，却又时不时地显露出一种孩子才有的无措。
齐太太看著他那样无措的神情，心疼无比。
管家送来早已准备好的参茶，在齐太太一个眼神的示意下，齐振东老实的接过托盘，跟在齐太太身後去了书房。

十五
「百川，振东回来了。」
书房里只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进来吧。」
两人进了房，齐太太走到齐百川，齐振东垂著头将托盘上的茶盅放在桌上：「爹地，我回来了。」
齐百川埋头看著手中的文件：「知道回来了？」
齐振东看了下他，又看了下她身後的齐太太，然後才说：「爹地，我知错了。」
齐百川不再说话。
齐太太抱怨道：「振东在给你敬茶呢，好歹说一声啊。」
「心头有火，那茶敬的再多又怎样？能消我心头的火吗？」
「你怎麽这样对孩子？」
「我怎样了？我能有他离谱吗？」齐百川摔了手中的文件：「一个星期不回家，公司也不去，整天就知道到处鬼混！」
「我没去鬼混......」弱弱的辩解。整整一个星期，他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男人，哪儿还有心思和女人厮混？
「爹地，我真的知错了，我保证，以後不会这样了。」万分诚恳的认错模样。
齐百川闻言，冷笑一声，反问他：「你不会哪样？是不会出去招惹那些女明星，还是不会有家不回，整天出去和人鬼混？」
喉结上下动了动，白皙的额上隐约有些细小的汗珠，有些艰难的说：「都不会了，我保证我一定认真工作，不会出去玩了。爹地......我......我真的知错了......」
「百川，孩子既然知错，你就别气了。」齐太太伺机说道，端过桌上的参茶递给齐百川：「你血压高，要注意身子才是，别和孩子较劲。」
「谁在和他较劲？」齐百川接过参茶喝了几口，态度依然很冷淡。将茶盅放回桌上，他作势要走：「我去公司里看看。」
齐振东见他要走，心里一慌，还来不及细想，已经喊了出来：「爹地，CEO的事......」
「CEO？」齐百川像是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事一样：「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这事才回来的吧？要是我没说让政宇做CEO，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
知道自己说错话，齐振东身子一僵，却还是硬著头皮说：「不是的，我是真的知错了......」
「好了好了，我不想说这事。反正以後我是不会管你了，随你爱怎样就怎样。」摆摆手，齐百川不再理他。
齐振东脸色霎时青白一片，嘴唇不住地颤抖：「爹地......我是你儿子......我才是你亲生儿子......」难道他宁愿要个养子也不要自己？
心底蓦的笼罩上一层自己将要被抛弃的惊恐，他求救般的朝著齐太太看过去。齐太太走过去牵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示意他冷静。
「百川，你怎麽能这样对孩子说话？振东既然知道错了，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我给他的机会还不够多吗？」齐百川皱眉，很是不耐烦的模样。
齐太太放开齐振东的手，绕到齐百川面前去，尽量用一种温和的声音说：「这是我们齐家的产业，不是别人的。百川你怎麽就是不明白？」
「我看不明白的是你才对！」齐百川横了齐振东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从小到大你就什麽都惯著他，帮著他，你这样怎麽教的出一个好儿子？」
「你怪我不会教儿子？」
「随你怎麽想。」
齐振东一直听著他们的争吵，捏著拳头，全身都在颤抖，脸色依然青白，但嘴边却挂起了笑。
「为什麽要让他来做CEO？」他问齐百川：「就因为舍不得让他离开齐家？爹地，同样都是你儿子，为什麽差别就这麽大呢？你看我像看一块烂泥，看他就是块金子？」
「谁有能力谁就是金子，这还用问吗？」齐百川不咸不淡的说。他老了，继承人的选择是必须的。而这一代，他只有振东这麽一个不成材的儿子。
扶不上墙的烂泥吗？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就是这样的。
只可惜啊......
「他姓张的。那男人姓张，不姓齐。」似笑非笑，齐振东从衣袋里摸出香烟，放在嘴边，这才好整以暇的说：「爹地你没老糊涂吧？」
「振东！你给我闭嘴！」
「混账你说什麽？」
两道怒喝。
齐振东一手摸出打火机点烟，一边慢悠悠的开口：「要我说多少次都行。爹地你没老糊涂吧？让张家人来接手我们齐家的生意？」
一个烟圈吐出，透过薄博的烟雾看见父亲愤怒的脸，他笑出了声来。
脑子里什麽都没想，异常的冷静。平时绝对不敢说的话，就这麽轻易的说了出来。他想，原来这些话也不是很难说。
当齐百川扬起的一巴掌打在脸上的时候，整个左脸颊立即火辣辣的痛了起来。齐振东抿抿唇，便尝到了嘴角溢出的腥味。用麽指拭了下嘴角，他将香烟捻灭在身後的檀木桌上。
「混账！你造反了？」齐百川被他的举动气的直哆嗦，举起手来，又要打的样子。
齐太太见情况不对，拦下齐百川，然後对著齐振东说：「你在做什麽？还不快给你爹地认错！」
齐振东咧咧嘴，十足的挑衅：「爹地要的是金子，不是烂泥。」
「振东！」
「混小子！」气急败坏的齐百川抓起桌上那个茶盅就往齐振东身上砸去。茶盅直直砸在齐振东额头上，还没凉透的茶液从他脸上滴落下来。额上红肿了一片。
他被烫得嘴角抽搐了一下，边理著沾在身上的茶叶，边说：「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爹地既然找到了好的接班人，那就请好好培养吧。」
「你......你这混帐！」又一个用了全身力气掴出的巴掌，面前的人被他打得後退了几步，撞在桌角上，立即疼得弯下了要去。但依然抬头看著齐百川，眼睛眨也不眨。
齐百川看著他那样桀骜的神情，不禁怒火丛生，一脚踹过去的同时，边打边骂：「你这不长进的东西！成天和我做对，让你去公司也做不出什麽成绩来，只会和政宇比长比短！你说我偏心政宇，你也不看看政宇是什麽模样，你是什麽模样！」
面前的人仍他打骂，也不反抗。倔强的不肯低头，只是眼眶越来越红，琥珀色的眸子里升起水雾，但始终没有落出来。

十六
齐太太早在第一个茶盅砸到齐振东身上的时候就哭了出来，死活拉著齐百川不让他动手。齐百川不理会，气昏了头，抓著桌上的玉石镇纸又往齐振东身上砸去：「我怎麽就有了你这麽个孽子！」
「振东！」玉石镇纸在额上砸出血迹来，齐太太尖叫著将齐振东抱进自己怀里，哭得更加厉害。
齐百川看见他额上的血迹，血液顺著脸颊滑下，眼角泛著绯红，也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样，愣在了原地。
齐太太抱著齐振东，边哭边说：「你做什麽打孩子？他有说错什麽吗？张政宇本来就不是我们齐家的人啊！」
齐百川嘴唇动了动，最後缓缓放下手，说：「你的车子和信用卡我会给你扣下来，这三个月时间里你最好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反省，哪儿也别想去。」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等到齐百川走後很久，齐振东还依在齐太太怀里，一动也不动。
齐太太拉著他去客厅，找来医药箱和纱布，给他止血，用纱布贴在伤口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道，确定真的没事後才放心。
「妈咪都叫你乖一点了，你为什麽还要说那些话来气你爹地？」说著，又掉了泪，一边抹泪，一边说：「你爹地还在气头上，这几天你还是听他的话，别出去了。等你爹地气消了，妈咪再帮你说说情。」
齐振东咬著唇不说话，别过脸去不看齐太太。齐太太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齐百川从楼上下来，一边埋头理著袖口向玄关走去，一边说「我去公司。」由始至终都没看齐振东一眼。
等到关门声响起後，齐太太才对著齐振东说：「算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我让厨房给你煮些东西吃。你在外面这麽多天，一定没认真吃过饭。」
齐振东听了，终於站起身子，沈默著走上楼。
回到房里，齐振东软绵绵的倒在床上，两眼出神的望著天花板，额头隐隐抽痛。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如齐政宇，他没齐政宇有能耐，因为知道得太清楚，所以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超越齐政宇。爹地对他一向有成见，觉得失望，也不信任他的能力。在齐政宇的比对下，那份成见表现得更加明显！但他也知道，一直以来，齐政宇都在帮他。他做不了的，搞砸的工作，都是齐政宇在後面收拾烂摊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长久以来，反而习惯了齐政宇在他身後沈默帮忙的这个过程。原来，就算和那男人关系差到不能再差的这个地步，他也还是信任著齐政宇的！
只是，谁又知道齐政宇到底是抱著怎样的一种态度来帮他收拾善後的？
他信任他，可那人回报给他的都是些什麽？他的淡漠，他的冷然，他的不屑一顾，以及......背叛！
他一直把那人当成大哥，他是真的一直都把那人当成大哥的。
喉间溢出了一种微弱到仿佛小兽痛呼的呜咽，眼眶酸疼的厉害。
齐振东迷迷糊糊的想著，身上被打的地方，随著时间的流逝好像越来越痛。
情绪越来越混乱，到後来，所有情绪都狂躁到了临界点。面对无处发泄的情绪，齐振东狠命的捶著床铺。柔软的床铺，拳头捶下去，又被弹起。反复数次，心中的愤怒混杂著委屈，终於汇聚成一股浪涌滔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