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却是无法用真诚撼动的。他不以物喜,不以物忧,就象这大自然,风火雷霆,无一可拘于方寸之间,可由认知揣测。
有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可以领会他言语之间的寓意,即使在我从他那里得到了人类早已遗忘的智慧之后,我仍旧无法真正的理解他的思想和情绪……
是的,是的!我是他可爱的游戏,用以证明理性与感性,肉体和灵魂,还有生命和爱情——他说我的平凡会为我带来爱情,然而我想要的却只会给我带来不幸。他问我,你要什么?
人在拥有爱情之前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会为你所憎恶的,恐惧的东西放弃力量和权威吗?爱情!我讥笑着……它毁灭了我的母亲使我生来就活在暴力与威吓之中,这样的东西,我怎么会愿意为它放弃唾手可得的神奇?!
于是他笑了。平淡无奇的笑容却让这个世界在瞬间归于黯淡……我不应该这样谈论他。我已经诉说了太多关于他的秘密。但是,每每回忆到这里,我总是忍不住要填上更多颜色,好像是不断变幻的梦境。
总是让人痛苦。
让你成为了神,然后再嘲弄你磨灭不了的人性——你明白我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预知!我可以知道与我相关的每一件事情,将要发生,并且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人类的道德算是什么?
当天下再无可拘我之事——你可知我有多么的意气奋发?
我为所欲为!捕捉凡我入目之人,无一不手到擒来。凡我所想,皆随我愿!”
不过就是遗留下来的记忆,却象活人一样表演着激情。洪彻自顾自的说着,没有一分钟的间断。而洪玲也只是呆呆的站着,听着。
“我是邪恶的吗?我依稀可以理解昔日之晨星为何会自甘堕落。对于我来说,凡人复仇的方式已毫无意义。人间的情爱也再无吸引我之处。我是否已经无可救药——对于我,诱惑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并不是最快意的事情。我,没有想过要让她来分摊父母的罪果。仅管我是恨她的。是她自己执意要让那个恶魔的果实降生到这个世上。想用我那可怜而又卑微的孩子来折磨我。谁才是真正的恶魔呢?
我的洪玲啊!我最最可爱美丽的娃娃!你才是我最得意的杰作。还有你傅寒熙。不!我应该叫你真正名字洪彻!
很可怕是吗?
难以相信?!
我说过,这是一个很早就开始的计划!一个让我成为你的计划……”
43.4:
爱情是什么?
有谁知道爱情是什么?仅管我们一直在谈论它,然而又有谁真正能够分清楚——哪些是爱情,哪些是友情,哪些是亲情,哪一些,是同情……
“我把我的生命给你好吗?”
如果爱情能够拯救一个人,一个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你是否愿意交付出自己的爱情来拯救他?
答案是:是的,我愿意。
可是!愿意又怎样?真心愿意又怎样?
当你还不曾有着那颗爱的心,你又如何把它交付出去。
所以,年宏宇只能对斗魁说:“我把我的生命给你吧!”
他愿意把自己的生命给他,给自己眼前这个憔悴不堪入目的男人;给眼前这个只会用伤害自己来发泄痛苦的男人;给这个只是为他而活着的男人……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你就只能这样处理这件事情?你就只会伤害他吗?”
邓子通站在年宏宇的身后,气得全身发抖。
他在瑞士一接到年宏宇受伤的消息就连夜兼程赶回来,就是因为,他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管职责在谁,斗魁都不会放过他自己。
果然!如果他再晚到一步,年宏宇没有死,斗魁就会先把自己折磨死。
年宏宇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失血过多。即使短时间内没有醒来,也可以说是正常现象。至少各个身体指标都是正常的。而斗魁就不一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站在监护室门外——活人毕竟不是雕塑。
即使告诉他,年宏宇没有事情,也没有办法让他离开一秒,喝一口水。邓子通知道他是在惩罚自己。可是,这样的惩罚……太过残忍。
“你知道我为了阻止他的自残,这一个多星期那根针一直没有敢拔下来过。然而你这个王八蛋一醒来就……”
16天。
年宏宇昏迷了整整16天。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斗魁而是邓子通。
他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所有在发生的一切都有他应该存在和发生的理由。
没有回答。
年宏宇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上干净的衣服,带上墨镜,向医院的大门走去。
然而,邓子通第一时间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个胆小却多嘴的医生,生平第一次拿出了常人也没有的勇气,面对年宏宇。反抗年宏宇。
他要年宏宇去见斗魁。他要他给斗魁一个交代。
年宏宇沉默了一秒,同意了邓子通的要求。然而,当他看到被邓子通施针,强迫沉睡不醒的斗魁的时候,他并没有象邓子通所想的那样安抚斗魁。相反,他说了只会让人更痛苦的话。
“即然你有胆子为了他骂我,又为何没那个勇气跟他表白?”
很久没有开口的声音是沙哑的。年宏宇的脸上已经不再有往日的轻浮不羁,相反,他将自己真正的灵魂面貌浮现到了脸上。那深刻的悲哀与愤怒。
他无意指责邓子通的软弱。他也无意伤害斗魁。
年宏宇只是明白,有些人的生命生来就是关联在一起的,而有一些人,却只是独立的两个个体。
“你明知道他喜欢你,喜欢到……”
斗魁喜欢年宏宇——这件事情究竟多少人知道,邓子通是不清楚地。但是,他自己是知道的。除了年宏宇,他就是最接近斗魁的人。作为医生,每一次对斗魁肉体的治疗,都是一次对灵魂的试炼。
他有自信,他比年宏宇更了解斗魁。包括那些斗魁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只要一滴血,还有什么是不可知的?可是,他就算知道也拯救不了这个人的灵魂。
“那你也明知道我心里只有傅寒熙!”
上帝让人活着的目的是什么?是对抗?还是顺从。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这样一个人出现。他早就已经看到了命运昭示给他的。他原本可以拒绝,然而他最终顺从。低下高傲的头颅,成为命运的俘虏。为什么?只是为了一个人——傅寒熙。
“我救不了他的灵魂。”
治疗疾病要针对性下药。用治疗感冒的药物来治疗癌症,那根本不是治疗,而是玩笑!邓子通不是没有信心,而是从根本上他就明白,他不是那个可以医治斗魁灵魂的人。
“我也救不了他。对于他而言,我只是他让自己存在的理由。他需要一个理由才能接受自己是个人,才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并非是我,你明白吗?就当我已经死了,让他就当我已经死去了。这样,只要能让他多活一天,一天,他就能是你的了。”
三流的手段。这其实是很卑鄙的推脱。但是年宏宇没有办法,如果给他一年的时间,他或许还可以慢慢地安抚斗魁。然而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耽搁下去了。年宏宇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少天,但是却知道,现在最危险的人就是傅寒熙。他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你应该下地狱!你这个自私透顶的混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斗魁还没有从沉睡中苏醒。
这个世界里的人,每一个都带着漂亮的假面具。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胆小鬼。没有人有勇气把自己真正的面孔曝露在其他人的面前。邓子通也一样,如果可以,他永远也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因为不带着面具,每一个人都会活得很辛苦。
他一拳攻向年宏宇的腰侧。
他知道当年宏宇完好的时候,十个他也不会是年宏宇的对手。而即使现在,如果他没有一击奏效的话,他也没有办法阻止年宏宇。所以,他唯有攻向年宏宇目前最脆弱的部位——受伤的地方。
“你在做傻事!”
尽管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年宏宇还是敏捷的避开了攻击。他反手勾住邓子通的手腕,一个甩手就把邓子通倾轧在病床上。
没有注意到吗?
墨镜下面的眼睛是嗜血的欲望。
年宏宇已经准备好了一场屠杀。
“你想我杀了你吗?如果你做不到就让他一直睡下去,保护好他的安全,然后等我回来。”
有几个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热切?
不管是谁,只要挡在他的面前,他都会一一除去。就像9年前,踩着万人的尸体登上权利的宝座。
然而,权利又如何?金钱又如何?人命有如何?
“就当我今生亏欠他的——如果你或他,不甘心的话,就来取走我的生命吧!”
他要亲自动手,可能没有办法活着回来。但是,这一遭,他非去不可。
只因为傅寒熙。
没有了手足,人还可以活着,然而没有了心,人即使活着,也不如死来得幸福。
年宏宇说完了这几句话之后就放开了邓子通。
他要去动用他整整9年没有碰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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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傅寒熙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瞪着两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三位投影里得洪彻。
听了这么久,他还是不明白这个人在说什么。所以,他觉得不是这个人是个疯子,就是播放这段录像的电脑有问题。
“罗嗦!”
幻影说得正起劲,突然洪玲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三维图像凭空消失了。
“总是这个样子,咬文嚼字穷讲究。”
洪玲又说了一句。语气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她走到傅寒熙的身边,弯下了腰,一手探进傅寒熙的衣领。
虽然看不见,但是傅寒熙能感到一些东西在经脉与肌肉之间滑动。
“我没有多少时间,只能跟你长话短说。”
三下五除二,洪玲就把刺在傅寒熙脖子后面的长针拔了出来。
“这东西用的时间长了会导致全身瘫痪。看来洪琪这次是来真的。你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得想办法逃出去。”
血气恢复运行需要一段时间,傅寒熙被洪玲扶了起来,坐着,尝试着运用自己的手指。
“你……”
傅寒熙想说点什么,却觉得无从说起。现在的一切都古怪而又诡异。
“你没有听懂他说什么是吧!简单的说,这个人在小时候因为家庭问题而变得古怪而偏执。对自己的父亲有很强烈的报复意识。不过,他还是有优点的。只是后来他在欧洲留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得到了他不该有的能力。就像小孩子不能有手枪一样,即使他已经是个大人,在过于强大的力量面前也会迷失自己。他不但滥用这种力量,并且因为自己的特殊而渐渐变得病态。”
一边说着话,洪玲来到一面墙边,动手在墙面上敲敲打打。然后就见那墙由中心开始变得四分五裂。有一排闪着光的小灯从后面露了出来。
“他到底拥有什么能力?”
傅寒熙很少好奇,但是今天例外。
“你知道人的大脑还有97%是没有被开发的。”
洪玲转过脸看了傅寒熙一眼,用一种非常复杂,无法描绘的眼神。然后她又继续说道:“而他的大脑已经被百分之百的使用了……
很不可思意对吗?可那是真的。我曾经是他的主治大夫,对他脑部功能研究了整整7年——寒熙,我是你的母亲。你的亲身母亲,梓瞳。”
“你说什么?你不是洪玲吗?!”
傅寒熙震惊了。他张着嘴巴,脑子僵硬着,好半天才挤出那一句话来。他试图把刚刚听到的话,当作是一个玩笑。
“不错!这个肉体是洪玲的。但是现在和你说话的这个意思,或者说,灵魂!是我,梓瞳的。”
洪玲的脸上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是极认真的。为了这一天,她当真就把自己压缩成为一个分子隐藏在自己女儿的脑子里。即使再痛苦,再脆弱,再无奈都坚持了下来,就是为了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能够把自己的儿子女儿从洪彻的阴谋当中拯救出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