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认赌服输,把那件玩意给我!"
赵小夕杏眼圆睁,不服气道:
"如不是爹有意帮你,你又怎会赢了我去!"
"那我可不管,就是我赢了!"
"你......"
赵小夕见与那混球的弟弟说不通,转身对上赵极。
"你赔人家的东西!"
赵极看著赵长右眉开眼笑,故意沈下脸来,眉头一皱。
"长右,你堂堂男子,却和女人争长道短,可还有一点的君子风范!"
赵长右显然对於一个月前的教训还记忆深刻,一看赵极脸色不好,当下就吓的不敢在提什麽西瓜北瓜,苦著一张俊脸,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躲开了。
众人看著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又是一顿轻笑。
赵青丘看著自家的二公子脸上已经挂不住了,眼看要翻脸,只好忍住笑意,站出来打打圆场。
"好了,好了,赶明儿我见到更好的买来赔你就是!我已经饿了,还是先开饭吧!"
陆续间青瓷的盘碟已摆满了整张桌子,一家人围坐起来,席间赵极开口问向赵青丘:
"你去金剑府,事情办的怎麽样了?"
赵青丘先给赵夫人布完菜,才放下筷子回道:
"姜伯伯决定要把无邪和司家小姐的婚事定在这个初十,算一算也没有几天了!"
"无邪肯娶司家小姐了!"
"他?!被他娘以死相逼,恐怕不娶也不行了!"
赵青丘的笑容里,怎麽看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到也是,那鸣书毕竟是魔道中人,他们金剑府在武林又是出了名的,你姜伯伯怎麽会让无邪去娶鸣书。"
赵极沈吟片刻,继续道:
"青丘,那你要加紧准备贺礼了!"
"我已经让管事去洛城采办了,只是我们全家是否都要去姜家观礼!"
"这是当然,你姜伯伯与我们家数代世交,你和无邪又是八拜的交情,一定是要去的!"
赵极又回头对大小姐赵小朝说道:
"你去修书一封,让子朝带上无歌也转道金剑府一同道贺!"
大小姐赵小朝四年前出的阁,方子朝是大小姐赵小朝的夫婿,而赵极口中的无歌,则是已经他们三岁大的儿子,赵小朝这次是回娘家来探亲的。
"知道了,爹!"
已是人母的赵小朝,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笑容,提起她调皮的儿子,一直庄重的千金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赵极从盘中夹起一个白色的鸡脆骨,伸到最喜欢这个的赵长右面前,等了半天才发现,他那一直没有出声的白痴儿子,张大著嘴巴,早已不知道神游到何处去了。
金剑府啊......
小小妹妹,咱们很快就又要见面拉......
24.
历经多代的金剑府,在武林中久复盛名,整个由青石构成的府内被漫天的红色包裹著,喧喧闹闹的众人在府中穿梭,每个人脸上的喜悦都轻易的洋溢出来,只有一个人的脸色却是惨白铁青的。
姜无邪就顶著这样的表情和其他人,等在正门的门口。
远远的一辆朱红色的马车一点一点的接近,转眼就到了近前。
车子还未停稳,竹质的帘子就被人快速的打开,直接就钻出一个人来。
水蓝色的纱质外袍,套住同色系锦缎的内袍,使绣工精美的钩花隐隐浮现。腰件的玉饰随著青年一跃而下的动作叮叮作响,刚刚一落地,就将摇扇啪的展开,名家手绘的孤莲跃然而出,标准的富家公子,带著纨夸子弟的气质。
对著为首的姜洋就是一躬身,露出招牌般的笑容。
"小侄长右见过姜伯父!"
轻轻一转对著一名娇小的妇人,又是一躬身。
"见过姜伯母!"
然後一张帅气逼人的俊脸,对著姜小小一裂嘴露出最大程度的灿烂笑容,还有那晃的眼睛都睁不开洁白的牙齿。
"小小妹妹,别来无恙啊!"
姜小小抬起自己尖尖的下巴,哼的一声避了过去。
堪比小强的赵家二公子,却毫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道:
"至凤凰山一别,我对妹妹可是十分的想念啊!不知妹妹可能明了愚兄的心思?!"
姜小小实在听不过去,讽刺道:
"不知哥哥被李休与请去做客,感觉如何!?"
"你......"
被人一上来就撮中痛脚的赵家二公子,整张脸刷的一下就变了颜色,和一旁的姜无邪有的比。
在红色与青色之间变了又变,换了换的赵家二公子,最後终於恢复了正常,将手中的扇子一和,拢在左手,赵长右嬉笑道:
"小小妹妹,可是担心我?!"
"你......"
这回轮到姜小小无言了,看来赵公子厚脸皮的程度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强的让人无话可说了。
且不说他们之间的暗涛汹涌,跟在赵长右身後下来的赵极等人,与姜家人寒暄过後,赵极让人将十箱的贺礼搬入姜府,一行人说笑著就进了内厅,只等晚上的吉时了。
而今日主角的脸色却依旧是那是惨白铁青的......
鸣书............
鸣书!
鸣、书......
姜无邪整个脑中,整个身体,乃至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不断的重复著这个名字。
他看不见自己这一身大红的喜袍,他听不见外面震天的锣鼓,他也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只是,不断的重复著,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鸣书......
木然的跟随著牵扯著自己的力道,弯下双膝,低下身,有什麽硬硬的接触到自己的额头,带著痛意,然後,那力道又牵扯著自己直起身,伸直双腿,掉转身。
再一次的重复著,弯下双膝,低下身,那硬硬的又一次接触到自己的额头的东西,使之前的痛意变的更加强烈。
我在做什麽啊!
鸣书,你可知道,我到底在做些什麽?!
鸣书!
鸣书......
有什麽冰冷的东西,袭上心底,封住了整个心灵。
鸣书!
为什麽,我每重复一次,自己的心就要比上一次痛上一分。
鸣书!
已经没有灵魂早就死去的躯体,宛如傀儡戏一般活动四肢,不肯清醒过来。
鸣书......
25.
鸣书!
就如同听见了姜无邪的声音一般,赵青丘皱了皱眉头。
八拜的交情,让赵青丘轻而易举的从姜无邪的僵硬的表情里看的清楚,那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看著僵硬木然的男子,赵青丘也不能做些什麽,只能是无可奈何的紧皱著眉头。
喜娘牵著新娘转过了身,应该是行对拜的时候了,新娘弯下了身子,可是姜无邪却依旧站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好象听见了什麽一般,直直的看向门口处。
"姜无邪!"
低低的沈吟,没有多大的音量,却盖过四周的笑语,飘进内室,足以让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凝滞下来。
那里,一紫衣的女子握拳而立,冷豔的面孔上竟有一丝恨意。
"姜无邪!"
凄切的音色回荡在整个府内,抓挠过每一个人的心脏。
"姜无邪,你好狠的心!"
仿佛要将女子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底一般,一动不动的姜无邪微展的嘴角,勾出一抹切切的笑。
"鸣书......"
轻唤著那刻骨铭心的东西,眼睁睁看著她,姜无邪的眼底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又被一点一点换成了彻底的绝望。
"鸣书!"
"姜无邪,那日青湖湖畔,你所说的可有一句真言?"
女子象是回忆起什麽,声音慢慢低了下来,眼神有些黯淡,又突然抬起头。
"什麽山盟海誓,什麽地久天长,姜无邪,那些可都是骗人的?"
"住口,你这妖女竟然还敢前来!"
位於高位的姜洋,站起身来对著桌子重重一拍,阴著脸厉声喝道。
那知那女子却视姜洋不存在一般,直直的看著姜无邪,不肯将目光离开。
"姜无邪,你可对得起我!"
语气中充满了凄厉与绝望,让人感觉就连女子的身体都在发出悲鸣。
"姜无邪!"
"来人,还不快将这个妖女赶将出去!"
被女子的态度彻底激怒的姜洋,恼怒的大声命令家仆上前赶人。
"等一下!"
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姜无邪,终於开了口,不大的声音镇住想要动作的人群。
垂下眼帘,又缓缓睁开,绝决的看向正面的女子。
"鸣书,你走吧......"
"姜无邪!"
女子身形轻轻晃了晃,却又被她稳住,低下的面孔被飘散的发丝遮住,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随之一声轻笑,女子昂起头来,抬起手臂将碎发别回耳後。
"无邪,你好狠的心啊!"
慢慢放下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彻底绝望的嘴角边渗出一道血丝来。
"好,好,好!"
鸣书连喝三声,脸上变了表情,可眼中那一片死寂却是骗不了人的。
"既然你已决定,我鸣书又怎会那是不明情理之人!"
"姜大侠,我祝你夫妻恩爱,白头到老。祝你鸳鸯福禄,增祺添丁。祝你琴瑟合鸣,缘订三生!"
"从此後,你我就是陌路之人,犹如此扣!"
抹去脸上沾著的血迹,女子扬手将手中的东西摔落於姜无邪的脚边,那是一只单边的情人扣。
扣本是双生,是用来定情的信物。
如今却成了绝情的玩物。
鸣书决然的转身而去,留下一干人,呆呆的看著那笑的切切的姜无邪。
姜无邪低身拾起见了裂痕的东西,扶了扶上面细小的碎末。
"鸣书......"
眼前一黑,身子一歪,竟然被过气去。
可吓坏了所有的人,赵青丘手疾眼快接住那软了身体,和大家一起乱成一团,却忽略了一个一直在身旁的人......
26.
一直坐在赵青丘手边的赵长右,眼见四周慌乱成一团,眼睛一转,大大的坏心思就上了脑袋,嘴角一瞥,在赵青丘去接姜无邪之际,稍稍向後退却,趁众人不备,一个飞身就出了内厅。
在怎麽无能,好歹也练了十几年轻功,想来那些辛勤的汗水,也许就是为了今天吧!
飞快的追踪著前面的影子,赵家二爷,心里得意的想著。
原来自己这麽多年都是白活,什麽金剑府姜小小,什麽凤楼头牌的许凤歌,都是白给。
今天自己才知道,这才人间的绝色,看那双眼睛,天生就带著一个媚字,勾著人的心肝。看那细腰,就是为了一只手掌的抚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