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凝心中不悦,放开结漾,一只手却仍然抱着她的腰,脸色微沉的看向下跪着的上官卫,"这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卫见主子脸色微变,必然是十分生气,"请主子恕罪,属下拦不住......儇云王爷。"儇云王爷严菱,曾是严氏排行第三的皇子,亦是拥有着三分之一皇家军队的男人,更是当初卓凝谋反最强大的力量。
结漾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说起来,严菱该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可他的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死,因此深爱着母亲的父王便把一切罪恶全部染于他身上,从小便对其冷落毫无父子之情可言,五岁时送去给南国大将军费尔塞做为义子,据说是受尽折磨,十四岁回来时已然成为一个愤世嫉俗的少年,虽然表面狂野豪放,骨子里却有着血腥的残忍,当时的严菱虽然年纪小,却拥有着天才般的军事才华,很快的便为先皇打下不少小国,进而获得的朝中大臣的认可与父皇的信任,很快的便成为了最年轻的领冰将军,拥有了最庞大的军队与父皇的认可,却也在不久成为了谋反的第一领头。
严雅与严菱可说是毫无交集,而与严雅在一起的卓凝何时与他搭上,严雅毫无所知,当他发现的时候,也正式严氏皇朝灭亡之时,更是自己的忌日,他们的计划周详的天衣无缝,可想而知,是很早就开始布局了,残忍的杀死了先皇与众多妃子,更毫无人性的对皇子们用私刑,仿佛充满了对严氏皇族的仇恨般,当夜他们的行为可说是惨无人道。
"哟~这就是皇上带回来的戏子?"严菱挑高修长的浓眉打量着结漾,"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与那个人有些相似呢。"
卓凝冷哼一声,拉着结漾在软踏上坐下,"结漾,这是儇云王爷严菱,不过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严菱毫无顾忌的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对仍然跪着的上官卫道,"卫,你可以下去了。"修长的手臂撩起裙摆,瞬间露出白皙的大腿,大赤赤的高高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皇上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今天可是特地过来看看这位所谓的美人的。"说着,美丽的凤眸眯起,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令人无法察觉的阴冷光芒,眼角看见上官卫仍然跪着,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上官卫,难道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么?"
上官卫急忙道,"不,只是......"虽然严菱不过是个王爷,却仍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碍与他手中的强大兵力,就连卓凝都不敢随便惹他,他们虽是一君一臣,实际上却暗地争锋,足以平起平坐。
"卫,你下去吧。"卓凝终于开口替上官卫解违,上官卫接到命令忙叩首离开,卓凝这才扭头看着一副野蛮人样子的严菱,"云王爷,朕与你说过多少次,请注重礼仪?"每次他都是不请自入。
"礼仪?哈,那值几个钱?"严菱拿过侍女送来的茶壶,也不用杯子,仰头便倒入口中,"嗯~这茶清凉可口,你!再去沏一壶。"接着一双总是带着算计的眼再次看向结漾,"你叫......结漾?"
结漾轻笑着微微倾身,"是的,儇云王爷。"
严菱单手托起尖细的下巴,"嗯...像,真是太像了。"
卓凝有些恼火的看了他一眼,"王爷,今日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这戏子?"
"她......真的只是一个戏子么?"一双利眸颇有深意的扫过结漾平静的黑眸,望入那里时,看见的竟只有一滩净水,而过于安静的水面却只要小小的刺激便会彭湃。
结漾毫无羞涩的与严菱对视,心下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好对付,他与卓凝一样都拥有着一身傲气与霸道,他们是一头猛虎与一条火龙,一旦相撞便一定两败具伤,而......此刻的她,或许也只能利用这一层关系来坐收渔翁之利。
"结漾本就只是一个戏子。"卓凝道,他的口气有些冲,看得出来,对于严菱并不满意,这两个人,当初到底有何交集,到底如何会走在一起,引起谋反?
卓凝虽猛如伏虎,却没有严菱精明狡诈,弱真要对斗,或许严菱还是略胜一筹,而卓凝似忽也明白其中道理,要不然,严菱恐怕早就被卓凝冠上什么罪名处死了吧。
而严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结漾完全不知,更感觉不到,他狂野粗俗,或许是小时候收到南国大将军的影响。
"是么?"严菱那深邃的眼一直看着结漾,试图想从她眼中找出什么线索。
"不然,云王爷觉得结漾是什么呢?"结漾轻笑着回望严菱,也正是她的这份无惧,更引起了严菱的好奇。
"不不不......"严菱大笑起来,"哈哈......我只是好奇一名戏子竟会有如此尊贵典雅的气质。"
"结漾与剧团别的戏子一样,从小都受到礼数调教,因此......或许会让云王爷感觉与别的戏子不同。"结漾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严菱哦了一声,道:"若不是起先知道你是女人,我定会把你当成我死去的哥哥。"话一出口,马上引来卓凝一声不满的怒吼,严菱倒是毫无畏惧,"哈哈......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
结漾陪笑道:"结漾并不介意,世界广大,总有几个人会长的相同,并不稀奇。"
"哈哈,说的对,说的对......"严菱拍拍大腿,拨了波长长的头发,道,"皇上,看你的脸色,若是我再不说正题,恐怕接下来就会被扫地出门呢。"
"知道就好。"卓凝咬牙切齿。
"其实我今天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皇上汇报一下十天后狩猎的事情。"听到他的话,卓凝的脸色明显变了。
"这种事......还需要你来汇报???"说到底,这个人真的是特地跑来看结漾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严菱呵呵呵笑个不停,"到时候若是结漾你也能同到,我定会开心的不得了。"
结漾微微的笑着转头看向卓凝,"皇上,结漾倒想去见识见识。"
卓凝冷着脸,虽然不愿意带着结漾被人瞧,但却没办法拒绝结漾的请求,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么......结漾,十天后猎场上见哦,到时候可得好好在美人面前露一手呢......"说完便起身走人,"啊,对了,皇上,德清王的女儿让我带花给你,说她很想念你。"
"快滚!!!!"
"嘿嘿......"严菱邪恶的轻笑了声,便飞快的跑出卓凝的寝宫,声音却在很久之后才渐渐消失。
卓凝抱过结漾在自己怀里,低头,轻轻的吻住结漾的唇,"你刚才对他笑的这么温柔做什么?"
"咦?"
霸道的捧起结漾的脸,"以后不许你再对我以外的笑的这么温柔,看了就想杀人。"
"那皇上就杀了结漾吧。"
"不......"卓凝突然紧紧抱住结漾的身子,"那种事,我不想再做第二次。"
"......"
5
今天,是当今圣上狩猎的日子,为了能与皇帝进一步交流,所有朝中官员几乎偶武装上阵,有的甚至带着子女前来,男丁当然是希望能被皇帝看中进而能入朝做事从此出人头地,当然也有的官员则是带着徒弟前来,目的也不尽相同,朝中越多自己的人,个人的势力便越大,而带着女儿来的呢,不用说,一定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进入宫中成为皇帝的宠儿,来"光耀门楣"。
既然是皇帝狩猎,那么猎场的守卫一定是坚如铁墙,把那些刺客什么的全部堵在外头,当然,这种防御并非万无一失,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啪-咻-
随着一声利箭射出的声音,只见高空中一只大雕随风摇摆了下后迅速下落,站在卓凝身边的卫士一见,飞快的便往大雕落下的方向跑去。
"皇上真不愧为神射啊。"严菱一边鼓掌一边叫好,今日的他一身大胆豪放的猎手装扮,那身猎服可说是非常节省材料,看似草制的半身猎衣仅到肚脐眼上方,下身是同样材料制作而成的裤子仅到大腿上方,修长白皙的长腿几乎全部露在外头,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扎起,背上则背着箭桶,别有一番邪魅。
严菱大赤赤的来到卓凝身边拍拍他的肩道,"接下来来看看我俩谁捕捉的猎物比较多比较有意义喽。"
"哼。"背上弓箭,卓凝冷哼一声自顾自的跨越上马,与严菱的比试并非一朝一夕,而两人也从来不曾厌倦,仿佛已是习惯,"结漾,可要随我去?"低头看着端坐着的结漾。
结漾抬头,"皇上不怕结漾碍手碍脚?"
"你会么?"指指身边的一匹黑色骏马,"会骑么?"言下之意便是结漾即使不想去也得去了。
结漾轻轻点头,撩起裙摆跨上骏马,回头朝卓凝笑了笑,卓凝微愣,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以为眼前的不是结漾而是严雅,可......这是不可能的不是么?
眼见那严菱已消失在视线范围,卓凝挥动马鞭狂奔而去,结漾亦驽马跟上,而后面的当然是那些官员们的子女,还有上官卫,想必是来保护卓凝的,这么想着,结漾轻喝一声,加快速度,跟上卓凝。
前方的卓凝很快便猎捕了三只猎物,而身后的官员们个个叫好,当他看见结漾时脸色微惊,"结漾,你的马术不错啊,竟能追的上我?"
结漾不以为然的轻轻笑着,"我从小在流浪剧团中长大,每天都必须骑马代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卓凝喃喃着,眼尖的又看见一只猎物,弓箭举起,那眼神充满坚定,表情认真,仿佛变了个人,利箭射出,正中目标,卓凝大喝一声,上前抓起猎物丢给身后的上官卫。
"皇上果然好身手啊。"这时,一女子驽马而上,见她脸色略微苍白,想必是好不容易才追上卓凝,虽然气急,可仍然刻意的保持淑女风范。
卓凝冷眼睇了她一眼,"庸姿俗粉。"
"呃?"女子因他的话深受打击,脸色更加苍白,马步也渐渐放慢,显然非常不悦。
卓凝冷笑着没理她,禁自与身边的结漾说话,"我听说长岭山上有罕见的白狐,皮毛奇美,你若喜欢我便猎来给你做冬天的裘衣。"
结漾一愣,随即摇头,"不,皇上也知道白狐罕见美丽,若是猎杀岂不可惜?"
卓凝大笑,"结漾果然不同,想我其他妃子若是听见这个一定开心的不得了。"
"呵呵......"结漾轻笑一声不再说话,静静的跟在卓凝身后,却不料,身下骏马突然大叫一声,高高跃起,还没等众人反应飞奔而出,结漾心下一惊,立马紧紧抓住缰绳,身子伏在马背上,本想让马停下,却不料这马如同发疯一般狂奔。
"结漾!!!"卓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结漾根本没办法回答,她紧紧抓着缰绳一颗心脏随着烈马的奔驰而越跳越快,"凝......"胸口闷疼,抓着缰绳的手渐渐没了力气,最后竟也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卓凝好不容易追上烈马,上臂一伸,身形一侧,已跳上结漾的马背上,一手紧紧扣住结漾的腰,一手拉住缰绳,好不容易制服了发疯的马,身后众人皆松下一口气。
"结漾!"卓凝扶起结漾,发现她脸色苍白,脸上满是细汗,"御医,御医快过来。"卓凝飞快的抱着结漾下马,这时一名中年御医策马飞奔过来,"快看看,她怎么了?"
御医把脉诊断了一下,"皇上不必担心,她只是受惊了,还有她的心脏本就不好,以后最好不要做这种激烈的运动,否则可能会丧命。"
卓凝一惊,双手紧紧抱着结漾上马,于是众人就这样跟着卓凝缓缓走回猎场,而此刻严菱早就坐在那儿等候多时了,只见他身边放着一堆猎物,一见卓凝便冲了上来。
"哈哈,皇上,这次又是我赢了哦。"严菱得意的大笑起来。
卓凝没理会他,禁自抱着结漾下马,严菱这才看见他怀中脸色苍白的结漾,"她怎么了?"
"那匹马突然受惊狂奔。"卓凝咬牙切齿,"这马不是你选的么?"
严菱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笑意褪去,"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卓凝转过身子,一双黑眸锐利的瞪着严菱,"要我直说么?要不是我以为那匹马会比别的马好温顺,此刻落马的可能是我了吧?"
"皇上,你是说我故意找匹马来害死你?"
"你心里清楚。"
"皇上,我严菱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下三烂的事?"严菱生气了,他丢下手中弓箭,愤怒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官员们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劝阻,毕竟这两个人都是不好惹之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过平安的日子就够了,谁做皇帝都无所谓。
"是么?当初......"卓凝话未说完,感觉怀中人儿微动,忙低头安抚,"没事了吧?"
"嗯。"结漾微微睁眼,侧头,只见严菱一双美目正盯着这边,心中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在心中低笑。
四周突然变的很静,在那两个人还没得出结论之前,没有人敢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
这时,倒是一名小太监出乎意料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只见他手中捧着精致的茶壶和杯子,来到两位大人身边,"皇上,这是我以露水所泡的茶水,特意带来为皇上和王爷解除疲劳的。"小太监说着抬起一张秀丽的脸,为卓凝倒了一杯水。
"你......"结漾一见小太监的脸,心头一惊,正要开口,却又马上闭上了嘴,他看着卓凝手中的杯子,那......是毒药!?
小太监没搭理结漾,来到严菱面前,为他倒上一杯,严菱接过杯子,一双邪魅的眼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单名一个莩字。"说着侧身站在一旁。
"嗯。"严菱嗅着杯缘,双眼仍然看着魏莩,看的魏莩一颗心七上八下。
卓凝拿起杯子,眼见就要放到嘴边,结漾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只要他喝下这杯露水,他们的恩怨便能一笔勾销了不是么?
卓凝看了一眼结漾,"嗯,这露水果然很清香,呢,结漾,你要尝尝么?方才让你受惊了,这会儿朕让你先尝。"说着把杯子递给结漾。
结漾眉头一皱,却又不好拒绝,接过杯子,眼睛盯着里面宁静的水,侧头看了一眼魏莩,果然他的脸色苍白。
若不喝,便等于他知道杯中有毒,若他喝了,那必有一死......
这药无解?不,只要卓凝不忍他死,便会大登皇榜寻医,这么一来只要尉清楼见到便一定回来救他,那么他以后还有机会。
心中愿意赌一把,举起杯子,仰头喝下......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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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魏莩方想出声阻止结漾,不料耳边"啪--"的一声响起,只见手边的壶子竟碎了一地,而严菱则抱歉的道,"对不起,我一时手滑......"低头,眉心一拧,"这......"
卓凝一见,大手一挥,结漾手中的杯子随即落地,大喝,"来人哪,把这刺客给我抓起来!!"说着一群侍卫拥上来,还没等魏莩反应过来,人已被牢牢扣押在地。
卓凝心中怒火中烧,起身来到魏莩面前,伸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白皙的脸上顿时多出几道狰狞的伤痕,站在卓凝身后的结漾心头一惊,想上前阻止,却又不想就此前功尽弃。
魏莩咬着牙,抬眸无惧的看着卓凝,仿佛豁出一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