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吟————猫猫Black

"他们......后来有没有说什么......？"
我问，声音很平静，非常平静，没有一点点颤抖。
"他们说......他们说他们还是非常爱你......他们说，等到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一定要再相见，重新认你......他们说你是他们的好儿子，从来都是......诸音......诸音......你能不能原谅我！求求你！"逍遥跪在我的面前，卑微的样子一定不会让人想起这就是Awing的头儿。我丢掉手里的雨伞，那把深蓝色的三折伞在狂风中打着卷儿扭曲着飘走，一丝犹豫都没有。我扑到逍遥身上，大声喊叫，惊天动地。
"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早就猜到了......我不会怪你！不是你的错！逍遥......"我把他的头扳起来，逍遥明朗的眼睛一片混沌，就像隔着层层雾霭。我寻找到他的唇，把自己的贴上去。逍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把我紧紧的扣进怀里。我摊倒在他的臂膀中间，一片冰冷。我们就在这里，倾盆的雨中，父母的碑前，忘乎所以。

"诸音......"逍遥放开我的嘴，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他们说......如果能碰到你，让我好好照顾你......诸音，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我们逃走吧，离开Awing，离开这里，离开秦慕的监控，好不好？"逍遥很轻很轻的说，这一次我却听得分明。
"逍遥......这算不算是一个承诺？"我把手抚在他因为雨水显得厚重的发稍上，很郑重的问。
"如果你愿意，那么这就是一个承诺。好么，诸音？"
逍遥抬起头来看看我，就像一只受伤的兔子，红着眼睛，毫无意识的咬着嘴唇。我微微一笑。
"好啊。我愿意。在他们的墓前发誓。"我指指身后的石板，"萧诸音和顾逍遥永远都是好哥们儿，永远都在一起。永远都......相爱。"
最后两个字在逍遥的耳边说出，逍遥看着我，隔了几秒钟重新夺回我的唇。墓地的工作人员已经担心的冲了进来看看这两个傻瓜在干什么。我和逍遥都看见他了，看见他急匆匆的奔跑，愣住，然后急匆匆的奔回去。
我们都笑了，一边笑一边舔掉对方嘴边的雨水或者是口水。就这样，我们除了石板和石板下的灵魂，又多了一个见证者。
尽管他不一定情愿。大概吧。
我们在地上滚作一团，任泥土把我们洁净的衣服染的乱七八糟。

现在才想到，其实那个时候不应该那么没组织没纪律。很显然的，这么作导致的后果就是，我生病了，发高烧，可是那个混蛋的逍遥带头把我拖进去林雨，自己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我简直郁闷到不行！
躺在床上呼吸困难全身发软没力气没思考能力迷迷糊糊但是睡不着。我在混沌和清晰之间游走，大有盘古开天辟地前大气磅礴的胸怀和志向。只见我一斧子批开了上天下地......等等等等，我才不要做那个没品味没长相没修养的上古死人。
昏睡的时候一直有人照顾我，给我换毛巾，轻手轻脚不刺激我脆弱的神经，喂我喝水，小心的搓我因为打点滴而僵僵冷冷的手指。我根本不用担心，因为那是逍遥。

嗯，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好像是三天吧......反正差不多的时候，在一个有清亮阳光的清晨醒过来，逍遥伏在床边，眼睛底下是黑黑的熊猫眼状痕迹。我顶着头痛坐起来把被子扯到他的身上一半，然后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再次醒来是将近中午，被子好好的在我身上，只不过身边的被子里多了一个逍遥。果然是不管做甚么都不会吃亏的逍遥啊......感慨良多......（笑）就这样带着万分搞笑的心情重新入睡，连梦里呼吸到的空气都是甜的。
--还真是花痴＋白痴的说法啊......默一个先。

"萧诸音！你明明醒了！竟然敢给我装睡！起来！你TMD快给我起来！要不然你的饭我要端走了！！"
果然是逍遥在大吼大叫，我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望向桌子的方向，看到的是逍遥很不爽的黑线脸。
"怎么了--啊--......"
问话顺便打哈欠。啊----！人生在世，也许床比桌子重要......
"快点收拾收拾吃饭！别再睡了！你再睡我就要饿死了！！！"
逍遥大声的抱怨，我感觉到床板随着地板颤抖，赶忙爬起来，嘟嘟囔囔的。
"你饿是你的事，管我什么事啊......"
"白痴！"
逍遥果然是听见了......哭。他冲上来用筷子给我一个爆栗，我捂着脑袋很不理解的望着他。
"切，你这几天都在吊葡萄糖，当然一点事情都没有啊！我这几天可是饥寒交迫而且没有睡好！你快点刷牙洗脸去，然后给我赶快过来吃饭！你小子要是饿死我了，我肯定把你也拖下去做饿死鬼！"逍遥现在的神情简直就是一活灵活现的撒旦嘛......切，照顾我是你的决定，不吃饭是你的决定，不睡觉也是你的决定。我又没有说什么嘛......

走向浴室的路上，我背对逍遥不可抑制的笑。笑得春光灿烂。

嘿嘿，老爸老妈，放心吧，你们的好儿子以后不愁吃穿了，生病了有一个强人不吃不睡陪着，天王老子来我都不换！
嘿嘿，逍遥，我还赖上你了。休想给我推脱！

"行了拉，不要东想西想的，赶快弄完了过来吃饭！让你老爹老妈放一百个心吧，我顾逍遥绝对会仁至义尽的剥削你的。"
逍遥突然凑上来把我的笑容呛在喉管里。我战战兢兢回头望着他的坏笑，心里寡不爽唉......
"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哼，那当然。"逍遥戳戳我的脑袋，"你这个单细胞没脑子的生物，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再说，跟你混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我不是废掉啦！切！快点！"
我挥手挡开逍遥不安分的爪子，冲进浴室。

呵呵，还是笑啊。止不住的笑。
爸妈，真的是一百个心哦！一个都不能少！

（凤箫吟 20 End 未完待续）

×××××××××××××××××××××××××××××××××××××××
这章后面算不算温馨啊......难得哦......
舒籽的结局会在后面一章解释一下，反正是翘掉了啦......
那个舒家的老头子也差不多了。
诸音和逍遥的安分日子还有几天，秦慕还没准备拆散他们两个......呃，准确的说，是我还没准备拆散他们两个......
逍遥不会活着哦～我喜欢的角色好像基本上都死掉了唉......哭......

[21]

"诸音啊。"
"嗯？"
"诸音，你说，如果我们每天都这样高高兴兴的，一点也不为别的事情烦心该多好。每天每天就这样看看月亮，看看星星......呃，虽然这么说有一点花痴......但是，套用一句恶俗的说法，真的，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做幸福啊？诸音？"
我看看逍遥认真的侧脸，咧嘴笑。
天台能看到很好的风景，特别是在这种没有云的晚上，星星和月亮都很清楚。月亮基本上只能算是一弯细细的弧，清亮亮的，不知道钩穿了多少人的心。
"逍遥，上次在墓园的时候，你问过我要不要跟你一起逃，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想起来了，于是揪住逍遥的领子很不礼貌的发话，"你小子是不是想干点什么坏事要把我拖下水啊？从小就是这样......不管你干什么就算跟我没有关系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逍遥破天荒的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神直直地指住我的眼睛，闪亮的墨绿色。
"诸音。"逍遥靠近我，抓住我的手，"我是说真的。我们逃走吧。从这里逃走，把Awing、舒家还有秦慕都抛到一边去，好不好？"
这回换我沉默了。
"逍遥，我们总归要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再走。"我挣开逍遥锁链一样的手指，抽出自己的双手。"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等着将来后悔。我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发现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想做该做一定要做但是没有去做的。我不想。"
四周很冷，毕竟是进入秋天了，风还是有些凉的。我用双臂紧紧包裹住自己的身体，突然发现寒冷从里面渗出来，我根本躲不掉。
"诸音，说吧。你还从来没有提起过你在那些日子里的感受。说出来，会好受一些。"逍遥重新把我的手夺回去，暖的。细腻的柔软围绕在手掌的周围，很温暖。
"失去记忆的日子......吗？"
我看着天上一颗若隐若现的星子，思绪沉进无边的灰暗。

『这就是舒凯。』
『为什么......我们长得这么像？』
『这就是你在这里的原因啊。萧诸音。』

"逍遥，那天，是秦慕亲口告诉我的。我看到舒凯的尸体了。冰凉的，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没有看着逍遥，声音大概是很平静的吧。"后来秦慕就告诉了我真相。原来，什么不是萧家的孩子，什么抱错了，全部都是假象，全部都是为了他能够获得舒家的地位--哈，真是劳他费心了。"我顿了顿，自嘲的笑笑。"其实，对付我这么个没大脑的混小子，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的埋伏。知道么，逍遥，其实舒凯死的时候是笑着的，我看见了，那一抹终于解脱的笑容。我当时其实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笑容--现在知道了。那个家庭，埋藏了很多黑暗，他一个人是承担不了的。更何况他是一个软弱的人。"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以后的人生。好好看看，你马上就要成为他。』
『秦慕，原来只不过是你的骗局。』
『是，只是。但是，我突然想要在这个骗局里面增添一点戏剧性的成分。我相信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一定不会无聊。』
『秦慕，这仿佛并不符合你的风格。』
『谁知到呢。』

"逍遥，秦慕说，他爱上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回过头，望住逍遥的眼睛，那里面有深切的哀伤。我抽出手抚上那一双我深爱的眼眸，那一片墨绿的海，曾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今天，这希望就在我的面前，我为什么还要犹豫呢？为什么？
"他让我有机会恢复原状。知道那个引子是什么吗？吻。同性的，吻。"我看了看逍遥瞬间黯淡的眼眸。"然后，每一次每一次，我恢复记忆，面临的只不过是我必须为之付出的代价。逍遥，我......怎么说呢。"我笑了笑，很艰难的扬起嘴角。"在你身边的时候，我都差一点忘记了那些......嗯，逍遥，我......其实有些怕回到你这里。萧诸音其实已经死了，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也许，在碰上秦慕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秦慕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你......应该也......我不知道，这样染满污点的萧诸音，也许仅仅只是萧诸音的一个皮囊，你还要吗？真的不介意吗？"我微笑，也只能微笑。
逍遥没有说话，风很冷静的抚过他的发稍，有一点散乱。
"对不起。"我说，然后眨了眨眼。"我不应该为难你。也许，你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他，那个我已经不是的他。虽然我很想以我现在的身份来爱你......但是......"
"为什么你要跟舒凯说一样的话呢。"逍遥说得话好像刀子，"你们都在说，都在说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并不存在的人......怎么，诸音，这也是你在逃离每一个人身边--包括我--之前要做的事情其中的一件吗？为什么呢？为什么？"
"逍遥，你不知道失去记忆的日子。我每天每天念着的想着的盼着的却被另一个身影强行霸占--真的很痛。心里，真的很痛。"我收回自己的视线。我没有理由再看着他。"所以，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后悔自己爱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等着的望着的不是那个他爱着的人。我很怕。也许，没有我的存在，那么舒籽就不会死，那么舒家也不会被秦慕攻破，那么逍遥你也就不会为了我的事情而困扰--也许，当初被消除记忆的时候就应该做的彻底一点吧......"

啪！
半边脸火辣辣的疼。逍遥的巴掌也是通红的，我的眼睛开始充水。
"对不起......逍遥......我想......我还是离开好了......但是......还是谢谢你......"
说完起身就要走。
"笨蛋！你这个大笨蛋！什么诸音已经不存在？那么站在我面前的是什么？幽灵吗？混蛋！你要是敢从我面前逃开哪怕一步，我马上就跳下去！"逍遥故意走到天台的边上。我的老天爷，这里可是二十层啊！
"逍遥！"
我叫住他，眼泪被吓了回去。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赶快给我恢复成原来那个没天没地的萧诸音，要不然我真的要跳了！"逍遥瞪起眼睛凶神恶煞，"你这个混蛋，我好不容易把你拯救出来了，你竟然跟我说你要走？靠！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我管你是不是失去过记忆，我管你是不是害死了人，我TMD还把我老爹毒死了呢。我都没崩溃，你怕什么！你被秦慕上过又怎么样？能怎么样？我顾逍遥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天使！"
逍遥满面正色，我听到最后一句话，刚刚被憋回去的泪水终于决堤。
"奶奶哟，诸音，别哭啊！别哭啊！天，从小我就最怕你哭了......拜托......笑一个，唉，笑一个！"
逍遥不知怎地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望着他，哭得更凶了。
"天......算了，你想哭就哭吧......终于呢，终于肯流眼泪了......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逍遥喃喃着，我听了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

『我顾逍遥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天使！』
天使......

逍遥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搂住我轻轻的说："诸音，不怪你。自从我成为恶魔的那一刻，你就注定要跟我一起下地狱。不怪你，我们的世界没有上帝，没有是非，没有天理，只有我们。这就够了，够了。诸音，我很怕，刚才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你爱上了别人。信好，信好，你还在这里......"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不要吝啬，这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都需要祝福。哪怕他们犯下了多少的罪恶。

我忽略掉了，逍遥的笑，笑得很痛。

"诸音，说说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逍遥拍拍我的后脑勺，我抽几下鼻子，很没形象的挂在逍遥身上不愿意离开。
"嗯，逍遥，我想去看看舒籽。还有舒家的老头子，你能不能在不惊动秦慕的情况下帮我这个忙？逍遥，就这两件，然后我们就走。好不好？"我征求着逍遥的意见，很温顺，难得温顺。
"还有一件事。"
逍遥把我的脑袋扯开，微笑着望望我。
"给我过生日。快到了哟，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吧。要给我送生日礼物哟！"
"好啊。"
我重新走回天台边上。
"那，逍遥，你想要什么？"
逍遥笑笑，没有说话。真的，我发誓，我没有看见应该出现的诡诈。
逍遥也变了。跟我一样。
"我们都不是过去的我们了。"
逍遥说了这么一句，我毫不惊讶。
"新的社会形态带来的生产关系是否适应生产力发展才是它是否成功的关键。希望我们的改变能够承担我们的未来。"
我说，然后看看月亮。

月亮还是亮亮的圆弧，钩子一样的，很尖锐。
这样的夜晚果然适合倾诉与倾听。有只不知名的狗在吵嚷，然后渐渐的安静了。城市的灯火几乎黑灰一片，只有一点一点的仍旧亮着，为了什么人的心吧。

"我们明天就去看看舒籽。她在我们上次去的那个湖边上，很好的风景呢。"
逍遥笑笑。
"你知道吗，后来舒籽跟我说，她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