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非鸟————婆婆

作者:婆婆  录入:12-23

恩其是那种会一边把脚顶在别人性器上一边不屑地说着这种话的男人。而面前这个长着一张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的男生,却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如果被他听到了,还真是绝佳的讽刺啊!可惜,我再也无法有机会去比较那两张脸有何不同了。自从去年秋天,那家伙任性地参加那场非法车赛至今,已经有快要一年之久了。
那个森冷的秋季,我们因为一些小事不断吵架。搞不清是彼此谁厌倦谁。反正从一开始就了解,同样是男人的两个人,合则来不合则分,没有资格说爱,也没有资格成为对方的束缚。
他要去参加赛车,我无法阻止,也不想去观战。那天清晨,恩其漂亮的表弟--那个曾问我如果把机油跟燃油混在一起会不会看得出来的古怪男孩打电话来问我要不要去看,而我则是一口回绝。到了第二天,便得到了车祸的噩耗。整张脸被爆炸毁得无法看清本来面目,他的身体则是冰冰凉凉地躺在我面前。安静得有些无情。
而现在我看着那个叫做官语目的孩子红得超级可爱的脸,心内满是复杂的情绪。恩其怎么可能害羞得这么可爱呢!几乎像做梦一样。
所以我竟然只能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夹在指间的香烟静静地燃着,几乎烫到了手。我这才发现以为被拒绝的官语目这个时候已经转身离开。
"官语目!"我不顾身边陈掉了下巴的表情,三两步追上去,按住了男孩的肩膀,"等一下,官语目。"
"?"明明是之前的告白者,这个时候却仿佛被吓到一样瞪着我看,惊讶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这个人不是恩其!心里非常明白如此,但是嘴巴却像是有自己意识一般,逼近他,"你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巫宸昕!"几乎害怕得缩起来,闭起眼睛的官语目像是豁出去一般说着,颤抖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很是蛊惑。
我是真不知道,这小子的声音竟然也跟恩其如此相象。着了魔一般,我俯身过去,一下子擒住了他的嘴唇。
旁边突然响起陈的口哨声。我这才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做的蠢事。放开官语目,我转身快速离开。
后悔。然后是没完没了的这种烦躁感侵袭了我。
"要一点啤酒吗?"推开门走进来的陈将手里的一杯啤酒放在他惯用的高脚杯里,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里面加了冰块,感受到即使是长长的玻璃杯脚上也能传达过来的凉意。
"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只是顺道。"陈却是一脸欠扁样子地回答。
"......真是不可爱的回答。"
"我已经32岁了,本来就不可爱。"这个空有一张好脸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倒是轻轻笑了一下。
"30岁,比我还大这么多啊!"最近的心境还真是苍老啊!这么想着,一边把杯子里的酒小心地啜了一口(因为放在高脚杯里的缘故,竟连喝啤酒也斯文起来)。
"......"酒精的气味一时间喷得我几乎吐了出来。烧到胃里的黏膜几乎听得见滋滋作响了。
"酒量这么差?放了一点Dry Martini而已,用得着拿这种好象我要谋杀你的眼神吗?"陈看着我,几乎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偶尔会拿手捂着嘴巴,这个时候,我总是会觉得他是个美人。所以我突然笑不出来了。"被你害死,也许是我的荣幸呢!"从胃里一直烧上来的热窜到了嗓子眼,也瞬间化成甜香。酣畅淋漓。
"那到也是,你再找不到下一个比我知性的调酒师了说。"
"那么说,我要好好把握了?"我抓起他的下巴。声音几乎挑逗。明明只是一小口而已。从下腹绵延而上,却几乎被烧得沸腾。......也许,我向来都小瞧了我摆在家里的这位自称知性调酒师了。
"店长,想知道我给刚刚的那杯酒取名叫什么吗?"
"什么?......"
"‘fall in love'!"坠入爱河......还真会讽刺人啊!
"......啊,觉得不满意吗?那么就叫‘桃花运'怎么样?"
捏成拳状的手掌被他擒住,而另一只期望再次突袭成功的手则是被他余下的一手抓住了手腕。我一脸懊恼地看着他逼近的美美脸庞,一时间失声。
不期然地,嘴唇被他掠夺。 自 由 自 在
他的亲吻来得意外缠绵,唇舌卷绕间发出湿漉漉的声音。
我推不开,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好半晌,他才放开我的嘴巴,然后将鼻尖顶住我的,逼迫着我的身体,一直到撞上身后冷冰冰的墙面,我才倏地醒觉。
"感觉还不错......"伴随着呢喃,陈漆黑的眸子就在离我几厘米远而已的地方看着我,模糊得几乎只可以看得到瞳孔里面的人的眼睛。有一点闪烁不停。
"能亲到我...你感动得哭了?"
"是你自己兴奋到眼睛湿了!"陈吐露出舌尖,滑过我的鼻间,然后有些小声地挑衅,"笨...蛋!"紧接着是一阵异于体温的触觉袭上脸庞,我这才发现是陈的手指。纤细却有力的指弯,使劲地拭过我的眼角,然后伸进我的嘴巴,濡湿的咸味,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他指间的,亦或是自己眼泪的味道。
"不好意思让你有机会笑我......"
"今晚来我家吗?我一整夜让你笑回去。"陈勾起我的脸,连挑逗的动作都知性优雅。
"......"而我回答他的则是一个笑容。
* * *
在去了陈的单身公寓后的第三天,被他紧接着带回了家。
令人意外的是陈的家很漂亮,虽然并不大,却感觉如进入花园一般。然后是感到了羡慕。父亲是不问世事的园艺师,母亲是思想开放的服装设计师,妹妹是新锐小说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圈子的家人反而相处融洽。但是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庭,偶尔难免觉得好奇。
服装设计师的双手用到烹饪上也一样地灵巧,晚餐是令人惊讶的色香味俱全。看来陈的优雅承袭自他的父亲,无论是吃每一样食物都有条不紊细嚼慢咽的,看得我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我老爹虽然说平时性格温和,但是也难免有草莽气。所以说如果这两个老男人能成为"好友"的话,倒是颇有看头。
"小骚货!要发浪的话也请离我老公远一点。"突然被警告让我超没面子,于是抬起头朝坐在一边更加"优雅"地吃饭的老女人射过去狠毒的一眼。但是马上被回瞪。这打扮非人的老女人从见面第一眼开始举动反应就异于常人,让我分不清是敌是友。
"老妈,你嘴巴放干净点!"仍旧慢条斯理地撕扯地吃着手中的烤肉,这么阴森森地警告的人连头也没抬。正在我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摆一张感激的脸给他的时候,之前的老女人却一脸奸诈地俯身过来,"啊,小猴子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这么说完,便倏地朝我毫无防备的嘴巴亲了下来,甚至还是那种法国式的舌吻,从女人滑腻腻的口腔里伸出来的东西还真是乱恶心一把的,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母。我气得满脸通红,连忙伸手去挡那张保养得与年龄不相称的脸,然后才发现另外有两只正义之手几乎与我同时伸出。
结果造成饭厅里三个男人同时伸出手抓着一颗女人脑袋的诡异情况。
"啊!好久没有吃到老妈大师水准的饭菜了!Yummy all the same!!"清脆好听的声音蓦地打破宁静响起,四个人回头,这才看到饭厅里至今没有加入战局的某女,而此刻她正搞不清状况地把一双玉腿伸到饭桌一脚高高翘起,嘴里带着疑惑,"摆这么高难度的pose!是要拍录象吗?"
b b b b......
吃了饭,见了父母,然后住了一晚,然后第二天又莫名其妙地回了陈的单身公寓。
"我们一起住吧。"然后是陈口出让人恶寒的言语,让我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Sometimes, the silence is the best answer,在我努力犹豫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一声急似一声。终于被打动的陈越过沉默的我,开了门,结果站在门外的是跟刚刚的急促门铃完全不相符冷静身影。
--父亲永远知道谁最能请得动我。
"少爷,该回家了。"我的私人医生孟一动不动地站着,皱起的眉头有一丝责备的表情。

炎热的夏天,难得的一次暴风雨过后,天空中如乱花般飞舞着一只只青色的蜻蜓。
抬起头来,仰望天空一直到脖子发酸。
即使是背靠着身后的大树,仍是感到了无尽的疲倦袭来。
身子不断地向下滑落。喉咙干涸得想要烧起来一样的痛。
平日干枯到要死的槐继一场大雨之后树皮上却长起了青苔,休披在自己身上的单薄的衬衫被浸染,背后慢慢晕开湿漉漉的一片,黏腻的感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休不见了!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这样难以甩开的烦闷感觉一直如影随形。无论被怎样安慰都不想去相信。
伸出手,去抓脆弱松软的树干,手指顿时感到了疼痛。
手掌摊开,青色的苔泥从指缝间扑落落地掉落,掌心里什么都不剩。
休--
想开口,但是喉咙像冒着泡泡一样发出劈呖呖的声响,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到。
休不见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眼睛模糊了。蜻蜓停留在半空中,但是翅膀噗噜噜地响着,刺眼的阳光穿过雨后新长的羽叶,落下细碎斑驳的粼光,在脸上不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远方,巨大的鸟飞了起来,不断盘旋着。蔚蓝的天空,晴朗得看不见一片云的痕迹。
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如果是我的话,只要还能够飞得动的话,就一定也会不停拍动翅膀吧!不管去哪里?一直到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

五岁那年,与休一起被带到了新的家,跟陌生人见面。
看不清楚母亲脸上的表情,她说,这边的是舅舅。
舅舅好!
是休谨慎而有礼貌的声音。
这边的是哥哥们。
哥哥好!
仍旧是休不怕生的声音。
躲在休的身后的,是一言不发的我。陌生的人的眼睛我看不清楚。微弯的嘴角让我惊惶。完全不认识的人,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露出笑容来?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天使。
男人笑着,这么说。
天使?
我弯着嘴角。
画里的天使都是有翅膀的,你不怕我飞掉吗?
天使能飞得多高? 自 由 自 在
男人依旧笑着。
窗外,阳光刺眼的闪烁着。
休顺着院子墙边的水管爬在邻家伸进来的梅子树上,扎着马尾的女孩子翻起掌心,高高地举着双手,清脆的声音如银铃一般。
梅子熟了。绿叶黄枝,今年的如往年一样漂亮。
我喜欢。
沉重的身体压上来,视线被挡住了。男人身上有干爽的香皂味道。
脑袋仰得太久,所以脖子麻木掉一半。我于是闭起了眼睛。
天使在使劲地扑棱着翅膀,如一只溺水的飞鸟。
身体里,水花四溅,美丽得有些绝望。
然后是灭顶的痛楚。

如果能感觉到疼痛的话,那就是说不会死掉吧!
休笑起来的样子跟那个男人很像。全身上下沾满泥泞的他身上没有干爽的香皂味道。
--浸染在自己的衬衫上的血迹已经微微变成黑色。衣摆上则到处都是泥泞干涸后的灰色。半边的身体早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
休,这样的我,被你抛下后,一定会死掉吧!
脖子也渐渐酸痛得麻木不堪。脑袋朝后坏掉一样垂着,仍旧倔强地看着天空。鹰还在盘旋。而我却只能在这里嫉妒地望着。痛恨这样无助的自己。
没错!
我...一定...可以...飞起来的!

恩其,就快到了。
听到了休的声音。
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小心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身体的晃动。窗外,陌生的风景快速地后退着。单调的原野,偶而几只起落的麻雀扑棱的声音让我竖起了耳朵,但定神去看时,眼前又是新的单调如一的原野。
恩其!恩其!
谁在叫着我的名字?
天黑下来了。
我们要到哪里去?
天黑下来了。
去恩其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哪里?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继续飞翔。这么决定了的我,想去的地方却是哪里?
恩其!你怎么了?
......想去哪里?
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恩其。
我看到周围摇晃着的冷炽的灯光,不断地摇晃着,我看不清休的脸了,下腹的地方似乎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片濡湿,有种肠子掉出来了的错觉,被利刃般的衬衫摩擦到,痛得视野里一片斑驳的色彩。
如果还能感受得到疼痛的话,就死不掉的。
可是休,你知道吗?我也许就会因为疼痛感而死掉呢!你笑我吧?
很痛吗?
不要!该死的不要摇我!
我努力地想张嘴巴抗议,但是发现虚弱得发不出声音!妈的!
水,喝点水吧!
休......我冷......
我就在这里,恩其,不冷......
休在这里!他没有走掉!
我在这里在这里,恩其,不要死!
突然间抓紧了我的休力道很大,抓得我一阵抽搐,但是温暖的感觉也同时袭上心头,好暖和......
恩其!不要死! 自 由 自 在
笨蛋,才那种程度的伤口而已......怎么会死呢?
但是为什么说不出话了呢!
好暖和......为什么,眼泪也流出来了呢!真...难看。
休......我爱你!爱你...真的...没有骗你......

那个人说,我是天使,天使爱你,你一定会很幸福吧!
休...有我爱你,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周围的声音变的嘈杂起来。我摊开掌心,什么都不剩。
休!求求你不要放开我!休--
我爱你啊。

室内是窒息的空气,身体仿佛被水浸泡过,连床单也濡湿了。空调的温度冷冷钻进皮肤里,一时间感觉到痛。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床来。
是自己的房间,我很少睡,所以第一次意外地发现这里能看得到美丽的月光,快要中秋了。窗外,树影摇曳,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下楼去厨房想去煮一杯咖啡来喝。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门没有被锁住,大开着。
地板上是交缠着的身体。我看到父亲在孟的身下辗转着发出痛苦的喘息。
本来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我不禁开始佩服起孟。
在厨房里一直到喝完一整杯咖啡,然后经过时,发现事情已经结束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情事的味道,倒也不刺鼻,我看到趴在床上的父亲已经睡着了,于是拉了一张椅子在一边坐下。
"怎么了,这么晚。"孟移开放在父亲身上的目光,问。
"做了讨厌的梦。"我回答,"你呐?你们倒是兴致很好......"
"如果不这样的话,这家伙会失眠..."
孟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眼神中有让我不自在的东西。
"难为你了!"我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父亲赤裸的身上布满红色的痕迹,不禁嘲讽地牵动了嘴角,"孟,也许我该喊你一声妈妈了。"
"不忙,你爸还没有离婚。"在我眼前的男人倒是安之若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你再努力吧!"我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算是祝福吗?我领了。"
"那家伙有什么好?"我看到孟几乎算是幸福的眼神,突然感觉到厌恶。
"我爱他。"
"......"我沉默地看了他好半晌,朝他做了个鬼脸,"如果换成别人说这种话的话,我会恶心地吐在他面前哦!不过...你就算了。"

推书 20234-12-23 :魔之枷 ----涅》: .....